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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上宫记-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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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起身,期期艾艾道:“也算不上怕,只是不敢面对他……曾经……亏负过他。”

    “好吧。”我一叹:“慕容将军果然风流倜傥,居然能亏负内宫的太监?”

    “……”他脸涨得通红:“殿下,不是您想的那样……臣……臣并无做过什么……臣和那太监是自幼儿的交好朋友,他家……家里穷,把他卖进宫里做了太监。”

    “哦?那你如何亏负他?……不,你祖父开始便是我朝的大将军了,你怎么会有自幼儿的穷朋友?”

    “他父亲原是臣家的下人,嗜赌,偷了府上的东西去变卖,被臣父打出去了。母亲死得早,家里还有一个妹妹,他进宫前便舍不下这妹妹,所以托臣一定照看好这小女孩。可是他的卖身银子撑不了他爹几日赌钱……这妹妹亦被她父亲卖了。我那时耽于玩乐,待到有一日想起这事,方知道她妹子竟被生父卖进了青楼。”

    “青楼?”我一怔:“就是……那卖唱的所在?他妹子很会唱歌么?”

    “……”他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不,他妹子……做的是最低贱的……以色事人,人尽可夫。”

    “……”我顿时说不出话来,心下也怜惜了那姑娘,一个好人家女孩儿竟然被生父出卖为人尽可夫的下贱女子:“不能把她买回来么?”

    慕容朝的脸上,缓缓浮现的是恍惚的神色:“不,买不回来了……她……被人活活折磨死了。”

    “……死了?”我愕然:“难怪你不敢见她哥哥……那太监叫什么?我命人去查查……”

    “谢公主。他叫胡福安……”他回过神来:“公主,臣……臣只是不想任宫内职……您……”

    “想说服父皇收回成命很难。”我一笑:“但是,能把他调出宫城,让他去帝陵任个闲职白拿俸禄,让你再也不会和他见面,却很简单。”

    过了三日,我将一沓宫档摊在了缇金领来的慕容朝面前:“这便是有胡福安记录的宫档……你不妨自己看。”

    我转过了身,不忍再看他,许久,才听到身后一声充满惊疑与痛苦的“怎么会”。

    依宫档上的记载,胡福安等二十多名小太监净身不利落,当年便死了。

    “你不用担心了。慕容将军。上天不给你这个机会悔恨了。”

    “……臣……宁可被他恨。”徐徐,他的嗓音响起,已经沙哑:“殿下,知道他的坟墓在哪里吗?”

    “怎么可能知道?宫中死掉的宫人,便是朝着乱葬岗上丢的。”我轻声道:“你若是想拜祭,就多买些纸马冥钞去烧了吧。求那边的冤鬼们多照看他些。”

    “居然是这样的……”我听他这样说,方转过头去瞧他,他的失魂落魄显而易见。

    “本宫,琼月,你,戏雪。都一样。”我轻声道:“失去了很在乎很在乎的人,连祭拜都不能……不过,活的人总还是要活下去。”

告别是重逢的另一种写法


  “姐姐,今天你要去哪儿?”我刚换好了衣服,琼月就像一颗圆滚滚的紫色葡萄一般溜进我房中:“穿一身白干什么?”

    “今天……姐姐要去拜谒姐姐的母后呢。”戏雪正在给我梳头,我没法子低头,只能空出一只手去摸摸她的脑袋。

    戏雪看起来已经从过度的悲伤中恢复了过来,我却总是怀疑她内心里仍然存在着一片黑暗的沼泽,谁都无法踏足。

    “姐姐的母后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而且,白衣服不是丧事的时候才穿么?你去见母后,为什么要穿白的?”

    “因为我母后就像你阿娘一样,已经过世了啊。”我不知这样她能不能听懂。

    “哦……那下次我埋糕饼的时候就再多埋一块,也给姐姐母后一块。”

    我今日起来心情便不好,想着再去拜谒母后的陵墓,心中却颇有几分陌生感了。经琼月这么一闹腾,心里却活泛了些。

    帝陵始终是肃穆的。古柏参天,那些石人石兽立于道路两边,目光冷寂。

    戏雪和缇金在我身边跟着,再往后还有一群侍卫,可我依然觉得非常的……孤独。

    那些脚步声我听不见,似乎只有我一个人站在先祖列宗之前,让他们的目光将我穿透,让他们评点我的一举一动,让他们去看我的荣耀与羞耻……

    我步步向前,眼光却始终是直的。引我们去母后陵中的守墓青监唤了我好几声,才终于回过神来,跟他上了一条岔道。

    这陵是为父皇修的,母后却先躺了进来。一切都比照宫中的大殿修葺,只是在所有器物陈设不显眼的地方都毁坏了一点儿,证明阴阳有别。

    阴世阳间,永隔参商。

    阳间的大殿上,永远都有来来往往的人,有生命有活气,而这里,森冷如同死亡本身。

    这巍巍皇陵,我一路走来,甚至连一只松鼠也未曾见到。

    而且,连使用的器物都是被毁了一处的……母后要用漏了底的花瓶插上牡丹么,要用堵住了的宫漏计时么,要用封不严的香炉高挂在帷幔之间么,那是会漏出火来的……

    我蒙蒙顿顿地想着,看那些随人摆上祭祀的三牲瓜果,听着守陵的青监念出配享的祭文,却感到我和母后从来没有那么陌生过。我们中间隔的不止是一条幽冥的忘川,更有那些秘密,那些往事,那些权势的争斗。

    或许,就在西面汗给我灌下毒药的时候,她就不再只是我的阿娘了,或许更早,当我知道她曾画过宫城布防图的时候,当我知道她姓伊岚的时候,当我第一眼看到阿娜塔妃和我相似的面庞时,我就和她逐渐疏远了。

    她的时光永远停止在了我九岁的时候,可我却不能停下,一路走远了。

    那张画像上的她,依旧美丽端庄,可是,如果她活到现在,早该不是这样了吧。那时她大概只有二十五岁,一晃眼已经十年了。我都从一个孩子长成了一个妇人,她呢?

    祭礼很快就结束了。我挥手,令从人皆退至殿外。

    整个大殿里,只有我一个人,抬着眼望向她的画像。那画像里的目光温柔还带有几分少女的灵气。

    有些话,我想与她说。活着的人,多少是不可信赖的。虽然她活着的时候也有些叫人无法捉摸,但她已经过世很久,到底不用再忌惮了。

    “阿娘?”我喃喃道:“阿娘……爹爹和阿鸢已经为你报仇了。所有伤害过你的人,他们都死了……可是你也不在了。他们害了你,让你伤心,可是最后,你还是得在那个世界见到他们。你的哥哥,西面汗啊,他干了不少大事,最后死在一个匪徒和自己的部将手上;那个想娶你的可汗,他的儿子娶了你的女儿,他的妻子却在你的阴影下疯掉了;你的外甥女想压住你女儿,或许她只是害怕失去地位,可最后死得无比屈辱;安贵妃和右相更不要说了……一个死了还被褫夺了妃号,一个斩立决,整个京师的百姓都跟着看;冬珉哥哥的太子位也没有了;陷害我们的,兰佩死了,染云死了,戏雪回头得早,却也没了情郎……阿娘,他们哪有一个有好下场呢?可是,我们不都是要死的么?死就当真不是个好下场么?”

    “阿娘,那个世界里你见了西面汗吗?他害死了我的孩子。”我惨然笑道:“你不知道……那是一个小男孩,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是我的骨血,我那么紧紧抱着他,可是漠北的风多凉啊……他还是死了。他死在我怀里。我的心都不跳了……那么疼,真的。和自己的孩子生离死别,那时候,我特别想你。想知道你喝下那毒酒的时候……是不是也心碎欲死。”

    “对了,父皇说,你走的时候,还带着一个孩子是么?是弟弟还是妹妹?他好么?能带着自己的骨肉去那个世界,也不见得就不幸福吧阿娘。我的孩子就没那个福分,他的父母都活着,只有他一个人去了那边……能帮我照拂着么?他出生得早,身子可能弱些……就当是他是阿鸢在陪你吧,对他耐心些,宠着些。他还没来得及喊我一声阿娘呢,说不定,他叫的第一声是婆婆。”

    “你这么年轻……就有孩子叫你婆婆了,可别太激动。”我这样说话倒当真像女儿将孩子托付给自己的母亲,可是我们明明已经阴阳相隔……母后能听到么?不管她能不能听到,我到底是要说出来。

    “我的丈夫……嗯,就是郜林汗国的可汗,他为了减少士卒的伤亡,居然不发兵救我们母子两个……阿娘,你说我能原谅他么?我看着他难过,心里也很难过,可是想到这个孩子原本还有的一线生机,就这样被他的生父虚掷了……怎么也无法接受还和他在一起。可是缇金说也许能治好我,还能生出别的孩子,他就高兴得什么似的……他……到底该不该原谅呢。我知道,你肯定会让我原谅他,父皇也会这么说,你们都会这么说……你自己不也为了父皇的江山喝毒酒自尽了么?你们都心有天下,你们……你们都有大义,只有我,你们谁都为了江山丢下我!”

    “你死得那么快那么简单,我看到的只是你睡着了一样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只是满宫都被白绸子白纱铺满,只是极尽的哀荣,可是,你死之前想过没有,我怎么办?!那些哭到天明的夜,那些为了活下去,为了给你报仇练刀练剑读书背书累得无力再睁眼的清晨,你都没有见过!父皇也不会知道,你们谁都不知道!连……连我的宫女都不知道……”

    “我为了报仇,为了不受威胁地活下去,忍了八年!整整八年,没有一夜能安心地睡着。药有多苦,都没有我心里苦。我几乎成了一个从来都不会再有的公主,成了一个手上沾着人血残酷决绝的公主!兰佩,染云,殷宝林……她们害过你,她们的血就溅在我的裙子上!我看着她们死,我的脸上还带着笑,终于我被报应了,我的孩子也死在我怀里,我自己的血,也溅在我的衣服上,我的脸上,还带着那该死的笑!”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已经接近崩溃,缓缓坐在地上,将脸埋进白裙中,头上的白银钗环沉得我无法抬头。

    “我知道一切有报应……我知道……就算你不被人害死我也会喜欢权力,我是公主,我身上流着的原本就是喜欢权力的血……可是,为什么报应在我的孩子身上!他连一个名字还没来得及有!他的父汗原本要给他取名静司,是白戎人城池的名字,可是,他死了,我就恨不得万马踏平静司城!为了报复去伤害更多人,造孽,然后自己又受到伤害,难道这就是命?如果你不走得那么早……可是,这世上哪里有如果……母后……你想过么?”

    眼泪终于从眼眶里涌了出来。我的心亦落回了原地……我来只是为了哭一场么?只是为了说出在我心里憋了这么久的话么?

    人世与冥间,绝无尺素可申。鱼雁不传,今日说过的话,到底也是说完便罢。

    或许说过之后,我才真正明白,我的母后,和我的孩子,都已经去了那个世界……而我还在这儿,父皇和羽瞻,也还在这儿。

    何必着急呢,既然人人都难免要去,迟早亦能相见。

    我的心观望着嚎啕大哭的自己缩在那里,抽动着肩膀,双臂环绕,用自己的体温给自己一些暖意。

    心灵似变得简单至纯,又成为了那个刚刚失去母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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