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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艳相公-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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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乞丐的天职是沿街乞讨而不是让人「饲养」,他们连条狗都养不起,何况是个人。
            远远望来不觉得高大,到了面前更觉他绝对是饭桶,肩虽薄却宽,父子俩在他面前只能仰望,明显地在个头上矮人一大截。
            可是气势不能输人,凭著一股人可以没志气却不能不吃饭的魄力,他们挺起没肉的胸膛,努力捍卫自己的食权,没人想少吃一口肉。
            但是看在笑意盈眼的黑脸男子中,两人的举动非常有趣,他从没见过这麽好笑的父子,相似的五官有著一致的嫌弃。
            而他从他们眼底读到的讯息并非鄙视他乞丐的身份,另有一层他无法理解的理由存在,近乎仇视。
            「果儿姑娘,这两位是?」他猜是她的亲人。
            「家父和舍弟。」她有说他能留下吗?
            他好笑地帮她提木桶搁在井边好清洗。「请原谅我眼拙,你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我肖娘亲……」轻呼一声,她的两手分别被父亲和小弟扯了过去。
            「你说我们不像是什麽意思,你休想打什麽鬼主意拐走我家闺女。」气冲冲的张老爹朝他丢锅子。
            树头小弟也不甘示弱的学老爹丢去碗一只。「人家都说我和姊姊笑起来很像,你这个乞丐会不会看人。」
            「火气真大,我不过想留下帮忙做豆腐脑。」一手锅子一手碗,他接得顺手。
            手腕优美的转动,行云流水般畅意,令人看傻了眼,若非那张黑脸太突兀,真当他是名门贵公子。
            「鬼才相信你一口胡话,分明想学我家闺女的手艺,你当我张老爹瞎了眼,看不出你一肚子坏水吗?」没饭吃火气能不大吗?
            「老人家想多了,乞丐我只是讨一份差事做做,终日乞讨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窝身在此看能不能避开师姊的小阴谋。
            不管是师父或是他都算过他的姻缘宫,三世孤寡乃命中注定,岂能随意更改扰乱天纲,造成後世子孙的纷乱不休,三界皆动摇。
            一人影响万世实属罪大恶极,维持童子之身有利於修行之道,他不愿功亏一篑任由人摆弄。
            有因才有缘,前两世他是和尚命,未曾娶妻地寿终正寝於寺庙中,因此此生与佛结缘,最终是走上人人趋之若骛的成仙之道。
            在修成正果前总有种种劫数考验,而他为自己卜了一卦,今生所要受的一劫便是情关。
            本来他已设法化开此劫,可是生性不耐寂寞的师姊硬是来凑上一脚,上月老庙偷来红线一条,施以逆天术颠倒乾坤,化无为有。
            日前夜观星象发现有异,想扭转正规已来不及,天地一变动难再归回原位,一动再动只会造成苍生受难,天灾不断。
            趁夜溜出侯爷府是想离开她的势力范围,也许离远些方便他想办法校正混乱的天象,情劫他一人领受即可,何必拖累另一人受苦,他不能不负心。
            此乃天意。
            「去去去,要讨差事上西大街找王管事,他们府里欠不少下人,你身强体壮一定能胜任。」卖卖豆腐脑是小本生意,哪能请得起人帮忙。
            「我不支薪。」这可行了吧!堂堂九王爷身边的军师屈就小工,说出去没几人相信。
            有钱他也不给。「我们请不起你,破落门户不留人,你还是上西大街找王管事。」
            「我就是喜欢你们的破落……果儿姑娘,有什麽不对吗?」不知为何,他无法不分心注意她的一颦一笑。
            眉头微微打结的张果儿浮起困窘笑意,「你到底是谁?」
            「啊!瞧我糊涂的,我姓玉名浮尘,你可以唤我一声玉哥哥。」多大的宽容,他从不允许女子和自已如此亲昵。
            「不,我指的不是你的名字,你身上有股紫祥之气。」富贵中人才有的祥瑞。
            「你看得见?」他大惊失色的一呼。
            怎麽可能,她顶多是平凡的女符师,哪有上乘功力能看出他修行多年的紫气,她看来十七、八岁而已,要练到窥天机、知地理并不容易,世上一个曲喵喵实属异类,逆武星下凡不能一分为二,该是巧合吧?!
            「不一定,时有时无,忽明忽灭,你非普通人不难看出。」她指他露了一手接锅接碗的绝妙武学。
            换他眉头要深锁了。「果儿妹子,你真是你爹的亲生女儿吗?」
            「应该是吧!我爹正气呼呼地用牛眼瞪你。」她从没怀疑过自己的身世。
            爹娘并不恩爱她是知道的,谁嫁了个好吃懒做的丈夫都会郁郁寡欢,可她不曾听娘埋怨过一句,宁愿苦了自己也不愿向命运屈服。
            而爹也不能说是一位坏相公,只能说他一向豁达惯了,有得吃就吃,没得吃饿上两、三天也无妨,对子女的态度说得上是宠溺,绝不会他手上有块饼就独吞,一定会分成三份均食。
            有时还会偏心地给她一大片,让少吃一口的弟弟哇哇大叫不公平。
            可疑喔!「老爹,果儿妹妹不是你亲生的吧?」
            「别哥哥妹妹的唤得好听,没事给我滚远些,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女儿你敢说是别人的种。」他气得抓起墙角的扫帚一挥。
            喝!好大的劲头,他存心要人命不成。「你误会了,我只是随口问问。」
            「你怎麽不去吃屎算了,这种话能随便问问吗?我打死你这个臭乞丐。」他一招亢龙有悔扫向他下盘。
            「吓!老爹,你会武功?!」他是丐帮的……
            张老爹一见他是练家子就不耍了,故意混淆视听地嚷嚷,「想当年我是威风凛凛、一刀无敌手的风流侠士,姑娘们一见到我的俊俏就像蜂见了蜜一般死缠不放。」
            「爹,你连後院的斧头都拿不动,一刀无敌手是菜刀吧!」受不了他吹嘘的张家小儿垮著一张脸。
            瞧爹现在的老态肯定是夸大其词,哪有姑娘家肯倒贴一个糟老头,除了他识人不清的苦命娘亲。
            「死小子,我养你这麽大是来扯我後腿呀!晚膳没得吃,你给我面壁思过。」嘻!省下一人伙食,他可以多吃一点。
            「不要呀!爹,我会长不大。」老奸诈,想吞掉他的那一份。
            「长不大最好,省布,免得你姊姊老要为你做新衣。」他一套衣服穿十年,哪像他新裳年年裁。
            「哇!娘呀!你为什麽死得那麽早,没瞧见爹在凌虐亲儿,我的命好苦呀!呜……你一定要保佑爹比我早死……」
            「混帐东西,你敢咒你老子短命,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张老爹抄起家伙追打儿子。
            一个闪一个赶,足下轻盈似暗藏著某种轻功,落下的棍棒隐含招式,逃的人或许察觉不出一招一式的传承,可是躲不过明眼人的利眸。
            似笑非笑的精光由玉浮尘眼中射出,他对这一家人的兴趣更浓厚了,他们让他开了眼界,了解大智大贤者隐遁於市的生活样貌。
            不过最重要的一件事是说服一家之「主」——拥有不明身世的果儿妹妹。
            「你会让我留下来吧!小果儿。」他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博取同情。
            「不。」
            「不?」好大的伤害呀!他心碎了。
            「你该回到你原来的尊荣,我们没地方让你住。」说是无情,也是现实。
            他有一丝怪异的挫折,她并不迷恋他,没端出他俊秀容貌来就骗不了女人心吗?「我窝柴房就好。」够委屈了吧!
            「玉……玉兄弟,你瞧见我家有柴房吗?」她不知该如何称呼他。
            「叫我玉哥哥,玉兄弟多生疏,我打地铺也成,只求一处安身之地。」多悲惨呀!连柴房都没得窝。
            她无奈的一喟,「你有银两为何不住客栈,爹不欢迎外人。」
            「那他欢迎银子吗?」有钱能使鬼推磨,古今皆同。
            「你到底求什麽,我从来没有弄懂人们复杂的心思。」太困难了,她始终学不会。
            「叫我一声玉哥哥,我教你属於人的七情六欲。」她的眼神太清澈,彷佛不存於人世间。
            心底起了一丝莫名,好像她随时会从人间消失,回到无情无欲的太虚空间,守著辽阔无边的寂寞凝望银白星河,不眠不休。
            无法理解的情绪由见她第一眼起开始沉淀,像无形的心网里困住一道纤纤人影,他放不下她在暗夜挣扎。
            人,都有一处软弱点,通常他不随便释放善意,仅有的几位好朋友才有荣幸见到他这一面,可她空洞的心灵却触动他心底的柔软,忍不住要多看她一眼。
            避女人唯恐不及的他会主动亲近姑娘家?!恐怕那一票出生没带良心的会笑得满地打滚,连他自己都觉得讶异,怎会想让她变得更像个人呢?
            是慈悲心作祟或是他所不知的力量在驱动?
            因此,暂时他哪儿也不去了,挖掘她潜在的神秘似乎更有趣,那双缺乏温暖的灵眸该闪著慧黠,而非清清冷冷像两潭死湖。
            张果儿微露似人温暖的一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是人,岂会少了七情六欲。」她不承认自已是残缺的,她有心。
            只是尚未释放出来。
            「你真的了解如何当一个人吗?」他为她的倔强心疼。
            一咬下唇,她的笑含著苦涩,「我都如此过了十七年,你现在问这句话太迟了。」
            ※※※
            迟了总比一生盲过的好。
            排了五行八卦,推算紫微斗数,再一次的卦相不明让一向好脾气的玉浮尘不免发出低咒声,心情烦躁地捏紧卜卦用的铜钱来回走动。
            为什麽算不出她的命数?凡事皆由天定论,她该有属於自已的命盘,可他就是没法子算出阴时阴日出生的她命运走向,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不甘心失败的他再一次试著以阴阳术数来化开迷雾,但仍是无法除去那一层层遮盖的薄雾。
            是他功力不足吗?还是学有未逮?
            推开窗望著天边一轮明月,又是一日的替换,他以一桌好酒好菜顺利地留在张家,一百两银票换来一张不甚舒适的床,树头小弟改去和老爹挤一张床。
            四周寂静无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清晰可闻,让他的叹息声显得沉重不已。
            他想像不出她有著枯竭了十七年的心房是怎麽度日的,别人进不去,她也出不了,笑脸佯欢地装作一切无事,以为旁人看不出她的落寞。
            没有正常人的情感生活像是未加盐的料理,五味全失的食同嚼腊,她怎受得了?
            或许正如她所言,过了十七年早该习惯了,清淡如水也没什麽不好。
            可是他偏是不舒服,心口压著重物似的喘不过气来,郁郁闷闷想大口吸气,赶走不请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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