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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衣魔教(下)-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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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着……

    罗绮登上皇位三年时间,朝中大冲突未有,小冲突不断,两名摄政王掌握实权,他也不含糊,暗中招兵买马。直到对方发觉,这名皇帝早已得到当年他手下将领,如今天朝大将军杨朔的支持,手握兵符,得以和端敬两王相抗衡。

    于是如今朝廷,便和当年天下局势一般三强分峙,任谁亦无法撼动谁的地位,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

    云倾抬头望着龙椅上振振有词说自己年纪老大不小,早该有婚配的皇帝,底下群臣也叽叽喳喳地你一言我一语,三派推出三门,把对方待字闺中的闺女讲得多好多好,又是秀外慧中又是兰心蕙质什么的,可私底下想的却是利益瓜葛、势力纠纷。

    云倾冷哼了声。这些人的女儿再好也没他家小春的好,比不上小春的,抬出门丢人现眼做什么!

    他的一声冷哼,哼得满朝文武顿时倒抽了口气,憋着不敢出声。连皇帝的脸色也惨白惨白的,问道:“端王以为如何?喜欢哪位大臣家的闺女尽管说,朕绝对会替你作主,给你一门好姻缘。”

    云倾冷冷地瞧着龙椅上的皇帝,又瞥了眼站在他对面等着看笑话的敬王,开口道:“臣喜欢的不是姑娘。”

    云倾一开口,整个金銮殿炸开了来。皇帝脸色大变倏地站了起来,身旁的太监连忙扇风安抚,才又坐下。

    敬王东方齐雨脸色也不太好,狠狠瞪着云倾。这回朝堂上情势可不太妙,若他这七弟接下来说自己喜欢的是谁,可就大大不妥。

    虽这满朝文武都知,他端王心里揣着个人,可却也只他与皇帝几人明白,那人身份特殊,张扬不得。

    太监和皇帝窃窃私语了一阵,皇帝也怕若继续追问端王喜欢的是谁,将会听见他这辈子最不想听见的名字,遂抖着声音道:“哈哈……既然如此,朕也不便勉强爱卿,这事就算了。有事继续启奏……无事朕要退朝了……”

    齐雨朝斜后方打了个眼神,随即便有臣子出列,放声道:“臣有事启奏!”

    接下来霹雳啪啦地南方大雨成灾,江河溃堤恐酿疫病等等事被提起,云倾的婚事便又压了下来。

    云倾与齐雨两个人隔着条走道大眼瞪小眼,齐雨以嘴型作势:“赵小春让给我如何?我拿五个绝色美男子跟你换。”

    “找死!”云倾面色冷冽地道。

    当下户部尚书正建议开放粮仓救民之贫,云倾一句“找死”,冻得对方张开的嘴还合不起来,手上笏板匡啷落地,整个人僵在当场。

    齐雨笑了笑,出来打圆场。

    “这两年间天灾连连,税收不丰,端王想必是忧国库之空虚,才会说出找死二字,陈大人别多心了。端王你说是吧!”齐雨转头回望云倾。

    云倾哼了声道:“臣这声说得是国库空虚,可这几年有人大兴土木、府邸越拓越宽,不但宅内有歌姬有舞妓,又连连收了几名绝色男子。”

    “噢,是谁?”皇帝连忙问道。

    “自是敬王,这话他方才才亲口说出,臣刚入耳而已。”云倾冷冷地瞪着齐雨,说道:“国库既然空虚,敬王乃皇上臣子,本该为皇上分忧解劳。请敬王将拿来置地买奴的钱财献出,正来整治水患,救济灾民最是恰当。”

    齐雨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低声道:“小七,你今日话还真多。”

    “你要继续摊上赵小春,我话还能更多。”云倾同样回道。

    “甚是甚是,爱卿所言甚是!治水振灾之事便交由端王处理了,为了天下百姓,敬王务必配合端王才是。”皇帝说。

    底下两大势力目露凶光,情势紧张得仿佛就快在金銮殿上打起来。

    皇帝在龙椅上头是坐如针毡,云倾一提议后他立刻点头赞同,随即宣布退朝,头也不回地迅速离开。

    皇帝这一走,底下人更是乱成一团。

    天灾开国库放粮一向是大有油水可捞的优差,哪料这回敬王却得干起赔本生意,倒贴出去。

    叽叽喳喳的声音在散了早朝的金銮殿上嗡嗡响个不停,云倾与齐雨对峙一会儿,情势剑拔弩张一触即发,齐雨原本也做足了准备打算狠狠地教训他这七弟一阵,可云倾却突然转了个身,往殿外走去。

    “喂!”齐雨觉得莫名其妙,连忙问道:“你怎么就走了,干啥呢!”

    “不想同闲人浪费时间。”云倾哼了声。家里还有个人,他想回去看他。

    齐雨当然也想到云倾这般归心似箭的原因,他手指绞着笏板,狠狠碎下了那坚硬的象牙质地,啐念道:“可恶!”

    齐雨随即又高声喊道:“小七你站住,大不了十个,赔本跟你换!”

    回应齐雨的,是数根锐利的梅花针。

    齐雨吓了一跳,连忙跳到旁边去。

    “唉呀!”

    结果他这一躲,梅花针扎到了他身后的一名老臣子,红糟鼻上,三根。

    ◆◇◆

    小春从一早起便待在据说曾经是他所建的药房中,翻箱倒柜找出许多药材,通通扔进大陶缸里大火煮开,再文火熬炖。

    侍女送来的早膳没心思动,他站在凳子上手里拿着木棍往大缸里头搅,脸上挂着阴森森的笑容,低声幽幽唱着:“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不得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伤在你身痛我心,魂梦相随与君同……生不同衾死同穴,情比金坚心意绝……”

    那曲调之哀怨阴凉,着实叫人汗毛直竖,加上熬药时散发出来的骇人气味,药房四周简直人迹灭绝没谁敢靠近。

    夏末秋初天虽未凉但也不热,药房里柴火烧着,寻常人当觉有些闷炙,他却穿着件狐毛滚边白缎绫罗厚衣,脚上裹着绒毛白边小靴,一边搅锅还一边冷得发抖,唱完一首曲子啐念声:“奶奶个熊。”,接着换首曲子继续。

    可唱来唱去接不离那些“要死一起死”、“缠绵入骨想死你”之类,偶尔“想死你”还会唱错,目露凶光唱成“想你死”。

    傍晚时分,药制好,嗓子也哑了,小春顾虑到现今身体的状况,将药丸搓成很小很小一颗收进数十来个紫色小瓶里,毕竟只有五六岁孩童模样,太大颗的药丸吞下喉咙,搞不好噎死了先。

    塞了几颗药到嘴里,他先从这边凳子上爬了下来,再爬上那边凳子去倒水,吃下了药长长地吐了口气,抬起头来,见云倾正在窗外看着他。

    “喝!”小春吓了一跳,“你站那里多久了?”

    云倾没回答,迳自走进药房里。

    他看着那一地入药用的的毒虫蛇蚁、花草山石,皱了皱眉头。”上回拉得还不够?怎么又做起药来?”

    “这回不是用拉的,安心安心!”小春露齿一笑。

    “在你身边,从来安不了心。”云倾皱着的眉舒展不开。

    小春想要拍拍云倾的背,伸出手却发觉自己矮了、手也短了,白嫩的手臂一伸出去,便悻悻然地收了回来。

    自己现在不过才到云倾的腰间,这距离可谓是天差地远了,说到底都是那可恶的大师兄,小春嘴里喃喃地又骂了两声。

    突然腾空而起,小春一惊,而后落入了个熟悉的怀抱里,他回过神来才发觉云倾抱起了他。

    “奇怪,怎么身子变小了,人却还是一样重。”云倾说。

    “自然,这回春功莫不是缩骨功的一种,骨头缩起来罢了,又不是切了扔掉,哪会变轻呢?”小春解释。

    云倾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神情似乎对这回春功也挺好奇。

    “你若喜欢我可以教你!”小春在兰罄口中得了口诀,教起人来不是问题。“虽然回春功发功时会痛得死去活来,可我方才做好了这个,”他献宝似地将紫瓶拿出来,递给云倾看。

    “这‘一点都不痛驱热镇寒祛痛丹’药效非常神奇,只要一颗,无论是刀伤、剑伤、蚊虫咬伤,头痛、肚子痛、癸水来那么痛,吃下去之后全部就都不会痛。即便是被砍上七七四十九刀疼得翻来滚去奄奄一息的,大火纹身烧烂到没一处完整的,也是只要一颗。一颗过后,就能感觉天地一片宁静,心旷神怡,怡然悠远。”

    云倾只是看着小春,一下摸摸他的头,一下捏捏他脸颊,一下戳戳他手臂,一下挠挠他的小肚腩,没注意听小春解释那什么丹药有多大疗效。

    显然,对小春如今这身体,比对念起来饶舌万分的祛痛丹有兴趣多。

    “欸,会痒会痒。”小春伸手挡云倾。

    小春武功还在,出手和云倾过了几招,运气时发觉体内真气顺畅,便放开来与云倾单手互搏。

    突然云倾劲式一收抓着小春的腰挠了挠,小春咯咯笑倒在云倾怀里,嘴里嚷着:“好痒,你使诈。”

    同小春闹了一阵子,摸够了,云倾才带着小春离开药房。

    接着沐浴过后,看小春趴在床上曲手指数着紫瓶里的药丸有多少,云倾系上腰带,道:“我晚上有点事,等我回来。”

    “好。”小春点头,仍是埋在药堆里。

    走了两步,云倾又回过头来。“不许乱跑。”

    “好。”小春应了声。

    再走两步,云倾还想叮咛什么,却见眼前有物袭来,他伸手抓住,听见小春说:“前些日子庙里求的平安符,听说很灵的。你收好,可别丢了。”

    云倾抓着红香囊的手紧了紧,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应了声:“好……”

    “早点回来,别让我等太久。”小春说。

    “好……”云倾攥着红囊,带着浅笑离开。

    小春耳朵动了动,听见脚步声远直到消失了,立即从床上跳了起来,七手八脚地小褂子乱穿一通,靴子也胡乱套上。

    几瓶应急的药塞进怀里后,他一双灵动的眼睛转了转,呼地便从窗子口窜了出去。

    然而随着他这一窜,原本隐藏在周围的近卫也动了起来。

    小春尚未落地手中粉末便是一扬,顿时漫天粉尘纷飞,踏着地面绿草再回头,后面近卫已经倒了个七七八八。

    小春拉长颈子看了一下,露齿灿灿笑道:“小爷我实在是不喜欢走到哪都有人跟着,难为几位先在这花圃里休息休息,我去去就回啦!”

    语罢转身,驾起轻功一阵狂风似地掠起地上落叶,跑得不见人影。

    ◆◇◆

    小春小心翼翼地在端王府里转了一圈,上下左右连地牢都翻过一遍,却没发现兰罄的下落。

    与兰罄相会的那晚,他虽然因为吐血太多晕了过去,可没忘记兰罄中剑的事。

    兰罄那剑前胸贯穿后背,又让云倾点住穴道动弹不得,照理说云倾会把他给带回来才对,哪可能把人放了。

    现下找来找去找不着,依他推论可能性只有三个:

    一,云倾把兰罄藏得太隐密;二,云倾把兰罄藏得太隐密;三,云倾把兰罄藏得太隐密。反正就是不可能把兰罄放掉便是了,更不可能有人将兰罄救走。

    乌衣教那些人没一个是云倾的对手,他家云倾如今武功可是天下第一,要从他手中救人,没那个可能。

    盘膝坐在嘲风兽的石头脑袋上吹凉风,将所有问题想过一遭,落了个明白后,肚子也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

    “先吃饭吧,饿扁了。”小春抚了抚大唱空城计的小肚腩,心想真是难为它了。今儿个那药第一剂是得空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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