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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名捕系列 少年冷血-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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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鼓起元气、真气、血气和勇气,走上前去,准备把自己准备许多遍的几句话,充满感情动人的说出来,但是,兀地,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说不下去了。 看到美得乖乖、柔柔、娴娴的猫猫,他突然觉得真气逆走、元气大伤、血气乱流、勇气溃散,背了千百遍的话,现在一句都记不起来了。
他象一只给吹熄了的蜡烛似的站在那儿,还冒着烟呢。
又象是一只给冻结了的兔子,定在那儿。
“什么……事?”猫猫让这个突如其来的奇情男子吓了一跳,抬眸以比针落地还轻的声音问:“有什么事…吗?”
一时间,小骨冲动得几乎要爆炸了开来,要去跳崖。
他说不出话。
他无法表达他的爱念。
他在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说的情形下做了一件事,“说”了一句话。 他突然凑过去在猫猫秀额上吻了一吻。
然后他气急败坏失魂落魄但又满脸傻笑的站在那儿,象在等人们审判裁决他。 而他九死仍无怨。
无悔。
因为他已做了那件事。
一件他想做至极的事。
因为他已“说”了那句话。
他用一吻来“说”。
猫猫傻住了。
她象要哭了。
她掩面就跑,但连颈背都红了,遮不住。
这回可是连老瘦、老福、老点子“三老”都呆住了。
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光天化日下,这一向看来扒饭都不晓得拧一拧颈的小子竟敢凑过脸去亲了猫猫一个香香!
这还了得!
这回连小刀也愣住了。
但还是她反应最快:“我弟弟他就是这样子……嘻嘻……我们家的规矩……哈哈……吻一个人就只表示亲切,表示亲切……别无他意,如此而已!如此而已……” 小刀越说越心虚。
“他……他不懂礼节,没有礼貌……我这儿就代他向……向猫猫姑娘……” 可是猫猫姑娘已经走了。
但她的羞意仿佛还留在这里。
小刀这才想到,猫猫的羞意实在很好看,我见犹怜,忽然她明白小骨何以如此动心,这般动情了!
小刀忽然又觉得自己跟猫猫仿佛似两个完全不同的女子: 她生活在阳光下。
猫猫仿佛生活在阴影中。
所以她从来没注意到猫猫,现在才想起来,替冷血疗伤的时候,她是在的;在议定上四房山求医的时候,她也是在的;在抵御军兵入侵共同部署“一条会变化的街”时,她更是在的——只是自己一直未注意她。
当她发现猫猫是何等漂亮的时候,她已不在了。
只剩下乖的香风。
含羞的怨意。
——不在了的猫猫,却在小刀心里膨胀,挥不去,挡不住。
小骨做了那件事之后,好象一副活够了的样子,脑子闹哄哄的,心里暖烘烘的,他整个人就象给放到炭炉里燃烧似的。
要不是对小刀、小骨这两姊弟印象还好,要不是感念小刀、小骨曾帮助乡民一齐御敌,要不是小刀、小骨说什么都是出身在官宦之家的金枝玉叶,要不是老瘦对这倔强好胜的少年小骨早已看得十分上眼,要不是小刀温婉可人忙着道歉解说,要不是小刀、小骨马上就要冒险下崖生死不知……
——老渠的这几个老头子早就把小骨连骨头都啃了!
小骨却完全忘了一切。
忘了这儿还有其他的人,他们会怎么想。
他也忘了曾发生过什么,忘了现在要做的是什么。
他甚至也浑忘了自己。
只记得那一吻。
还有猫猫。
——这个一团气质的女子。

大家在一起共事,可以说是为了共同利益;两人在一起聊天,可以说是为了趣味相投,但男女间能撞出爱花情火,最重要的,还是缘。
——他跟她有缘吗?
(要是有缘,我一定还会见着她。)
(要是无缘,我又何必活下去呢!)
为猫猫设想,小骨倒思路清晰了起来: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先行下山,把冷血送上四房山,再去请爹不要再攻打老渠(并说明当今天子已御令神捕稽查此事),爹一旦收手,我就可以再来老渠,那时候,没有战争,没有干戈,我就可以向她老爹提亲…… 小骨越想越远,简直飘飘欲仙,几乎已可以飘啊飘的飘下天安崖了。 梁大中不欲使局面太僵,忙着圆场,笑着向众人自侃道:“我轻功可马虎得很。万一我直往下坠,就象这颗石子一样……”
说着端起足尖,把一颗小石子踢下山崖。石子带着少许泥块,簌簌而落,其势甚速。 梁大中还是把话笑着说了下去:“……你们以后为了纪念我梁某人粉身碎骨,每年今日可都要来这里,纪念我,也不枉相识一场……”
说着说着,他也笑不出来,说不下去了。
因为目光随着那疾往下跌坠的石子,他迷惚间真的撞上了自己的血肉之躯,正跌跌撞撞的、翻翻覆覆的、永劫不复一落万丈的往下坠落,永不翻身……

三个八、八九精神

飞腾急纵,他们已掠扑上四房山。
山势苍苍,大地绵延,他们一行五人,就象无垠土地上的五颗跳动的小石头,往山上疾驰。
四房山就象四间毗邻的房子,四峰相依,但各有深壑,自成一地。
下天安崖的时候,小刀以为自己是死定了。
这一路下来,但巴旺都小心照顾她,几次她几乎失足,都让但巴旺及时扶稳了。 不过,但巴旺在没事的时候,也远离小刀一些,将照顾小刀的任务,交给了梁大中。 ——看来,他很在意对其他两名兄弟——阿里和二转子的信诺。
他决不占他结义兄弟的便宜。
所以就更不会去占小刀的便宜。
而且他背上还有一个冷血。
在下天安岭之际,冷血身上已有了五处伤口。
伤口都一样,有的伤象在笑,有的似在哭,但都血肉模糊。
这伤口就象会繁殖似的,两天下来,已生了四个伤口。
梁大中轻功并不高明,但要应付下天安崖,还勉强可以。
小骨却“勇者无惧”——看他的样子,自从那一“吻”后,他就象是打不死的金刚不坏之身——至少他当他自己是。
一旦下了天安崖,他们立即到附近驿站觅了四匹快马(小刀、小骨有的是银子),急驰四房山。
到了山下,四马已累得直吐白沫,四人决定弃马,施展轻功,膀身上山,更为快捷。 下天安崖的路,由但巴旺带领,可是一到了四房山,则由小刀、小骨带路了。 这时候,冷血正在但巴旺背上呻吟。
不是一个人呻吟,而是五个呻吟的“声音”——是他身上那些“伤口”在呻吟! “我们先上心房山。”
“心房山山主是八九婆婆,她已八十九岁了,但心到老犹热,只要她认为来人够诚心诚意,她都肯帮人助人。”
“我在好久以前曾见过她。她老人家挺疼我的,我们先去请她看看。要是她能治得了,我们就不必再求其他的人了。”
“不错,他们四座山的山主脾气都很古怪,虽然住得颇近,似各占一座山头,鸡犬之声相闻于耳,但却老死不相往来。”
“他们都精通医理,而且有很多古怪方法治病。但能求得他们治病并不容易。不过,他们住的四房山,是我爹爹的地方,既然给他们住的地方,他们对我,也总会念点情分吧?要不然,也该给我老爹点面子吧?”
“在江湖上,武林中,还没有谁人敢不给我老爹面子……”
小刀说到这里,忽然而无由的感觉到,也正是如此,表明了她父亲惊怖大将军确是恶名满天下,所以才无人不惧、无人不怕。
她不欲再想下去。
所以她又把话题转了回来:“这四房山是‘老字号’温家的四名高手各占一山。制毒的‘小字号’,藏毒的‘大字号’,施毒的‘死字号’,解毒的‘死字号’,各有一人。八九婆婆原本也姓温,单字叫存,她是制毒高手。解铃还须系铃人,解毒大概也需要个制毒人吧?我看准错不了。”
但巴旺却好奇的问:“好端端的,这老婆子为啥叫‘八九婆婆’呢?” “那是一个纪念。”小刀乐于回答,但也不胜感慨,“有一次,在四十年前,岭南温家‘老字号’的高手,出动了九十人,为了主持武林公理、江湖正义,而站了出来,可是,却遭受川西蜀中唐门、江南霹雳堂‘封刀挂剑’雷家、‘六分半堂’的联手袭击,牺牲了八十九名同门,只剩下了温存。当时还是因为大家抢身护她,她才得以负伤保命。这件事,完全是为正义而受害,热心成了冷意,温存为了不忘这次的教训,以及对死难者永志不忘,故自称‘八九婆婆’,一称四十年……”
梁大中也接道:“听说‘老字号’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更加潜心研毒。” 但巴旺不解:“为什么!”
梁大中道:“毒,杀人于无形,甚至不必出手,已可让对方完全溃败。有时仅一小撮毒,就可以毒死满门的人。习武,就算练成了万人敌,还是得要亲自冒险、出手,使毒的人却可以杀人于千里之外,自己却安坐家中。”
但巴旺用舌头舐了舐金牙,甚不以为然:“可怕!用毒,胜之不武。” 梁大中道:“可是,有些人,只顾取胜,只要能稳住自己的利益权位,什么手段全用。”
梁大中忽又道:“还有一种人,更是可怕。”
但巴旺道:‘哦?”
粱大中说:“他们杀人,不一定为名,不一定有利,但杀人害人对他们而言,就是一种最大的满足。对他们而言,杀人,就是一种乐趣,杀了一个难杀的人就象写了一首好诗一样满足。”
但巴旺道:“你指的是于春童?”
小刀忽道:“到了。”

这段日子里,冷血的伤口又有了些变化。
伤口常常说话。
说的不是人话。
没有人能听懂那些话。
——也许这就是“伤口的语言”吧?
最近冷血的伤口又转了形,它变得不象伤口,而象一团团檄嫩黄黄的胎盘,长在身体之外,不可割,径自蠕动着。
这伤口本身就是一种活着的可怖的生命!
——就象一个孽障!
心房山的山顶就象一颗心的形状。
山上有一座心形的屋子。
屋子是漆上黑色的。
当门打开之后,屋内一片暗红。
你可以听到心跳的声音,沉重如鼓,也不知究竟是自己坠入了一头怒龙的心脏边缘,还是你自己的心跳到了耳膜里。
打开门的女人,不象八十九岁。
只象四十岁。
她有一头银发。
——她的头发就是在她的八十九名同门都死光了的那一夜间,全白了。 但她的容颜也从此不老。
——未替八十九名死去的同门报仇,她决计不许自己再老!
她的精神已永远留在那八十九位亡灵的身上。
她开门的时候,神情很凶暴。
屋里正烧滚着汤,沸得冒泡。
她的脾气看来一如那锅滚汤。
汤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
她的长相十分狞恶。
但她发现是小刀之后,神态就缓和了许多。
“你来做什么?”她问:“要收回心房山?”
她的牙已残缺不全,说话时嘶嘶作声,就象她背后红色屋内那锅烫水一样。 “不是。”小刀也答得干脆,“我要你治一治他。”
八九婆婆摇了摇头,却猛一掣腕,伸出鹰爪般的手,已把冷血拖进屋里去。但巴旺吃了一惊,正待阻止,小刀忙摇头制止。
“我为什么要治他?”八九婆婆问。
“你救了他,心房山我就叫爹让你住上一辈子,不赶你走。”小刀答。 八九婆婆滋滋的笑了起来,露出了流着牙血的龈肉。
但巴旺望见那一锅烧滚的汤,居然还有些“东西”在汤里游动。
——原来是鱼!
七八条鱼,竟在沸水里游个欢天喜地!每条鱼似都象受了伤,鳞片脱得七零八落,但仍是兴高采烈的互相追逐。
八九婆婆倏地掀开冷血的衣襟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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