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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快春秋-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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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芩道:“你得了这消息,又高价卖给了‘北斗会’。我想知道,这消息是谁人给你的?!”
余大海望了一眼滕师爷。
滕师爷接过话头,淡淡道:“黄捕头的消息不知从何而来?我们余爷的对头甚多,也许是遭人陷害也未可知。我想,这趟你是白来了,宁王货船入京的消息我们从来不曾听说过,更不可能卖给‘北斗会’。”
黄芩上前一步,喝道:“休要遮掩!这消息是从北斗会得来的。难不成北斗会是你们的对头?只怕你们还没这个胆量吧。”
滕师爷摸了摸头上的秃处,斜了眼黄芩道:“北斗会和我们都是江湖上混日子的,黄捕头何以听信他的胡言乱语,而认定我们有所隐瞒呢?”
黄芩听言愣了愣,心头一阵惶恐。
他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对韩若壁这个谎话连篇之人的话深信不疑起来。只因为他说消息是渔鹰给的,自己连多想一下都没有,就火速离开高邮,飞奔到扬州来查探了。可如果,真如滕师爷所言,韩若壁的话并非属实,只不过是随口说说,用来调虎离山的,又该如何?此时此刻,韩若壁是不是正利用自己不在高邮的大好机会,领着北斗会一众兴风作浪呢?。。。。。。
滕师爷笑道:“不知黄捕头还有什么要问的?”
黄芩回过神来,目光似箭,直射向滕师爷,仿佛看穿了他一般,嘴角带着几分残忍的笑意,缓缓道:“我可以把你的话当真,然后调头就走。那么,随之而来的后果是,一旦我发现你们在向我撒谎,难免举刀向你等大加挞伐。我想,余爷没有必要为了一点无关痛痒的消息,付出自己兄弟的鲜血和生命吧。除非,你们本身就深陷其中,若是那样,最终挨刀的时候,也不算冤枉。”
说话间,黄芩探手一招,只见丈外的桌上一个锡酒壶,竟然被他凌空拿到手中。
余大海脸色大变,脱口而出道:“隔空擒龙手!”
黄芩凶狠一笑,道:“是隔空,却不是擒龙手,也擒不了龙,只不过,杀起人来,方便极了。”然后,他举起酒壶,倒掉壶中的酒,又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壶嘴吹了一口气,只见壶嘴上的锡立刻如粉末般洒落了下来。
黄芩这一口气,当真是比刀子还厉害。
向贤惊呼道:“吐气成罡!”
“吐气成罡”是纯以先天真气吐出,不练到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之境绝难办到。而能练到此等境界的高手,无一不是足以横行天下的强龙,又哪里是他们这样的地头蛇能相匹敌的。
余大海看看左右,只见大家面面相觑,被黄芩的武功所震慑住,谁也说不出话来。
黄芩目光闪烁,带着一种森冷的视人命如草芥般的情绪,道:“是保护一个对你们而言,无关痛痒
的小秘密,还是与我这样难缠的人为敌,你们自己决定。不过我还是先给你们一个提醒,我只是个捕快,目的只为缉拿嫌犯。如果拿不到我想拿的嫌犯,拿走你们也算得上为民除害,于我而言是无所谓的。但是,你们若不想被我缉拿,我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对你们痛下杀手。”
他缓了口气,冲余大海微微一笑,道:“若激起我的杀心,我保证,你会做恶梦的。”
黄芩的笑容很温和,却令余大海打了个冷战。
因为,他发现,那个笑容是没有温度的冷,比冰还要冷。
沉默了良久,向贤道:“你是公人,我不信你敢无故杀人。”
黄芩狞笑道:“那你猜猜看,我会不会留下把柄,给你们去高邮挖我的根呢?”
陆九川喝道:“一旦伤了我们的性命,你也休想离开扬州!”
黄芩打了个哈哈道:“真取了你们的性命,无论我能不能离开扬州,都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向贤心头一寒,心道:他果然不似一般公人。
余大海也觉脊骨发寒,一摆手道:“正如黄捕头所言,那个秘密与我们的确无关痛痒。”他尴尬地讪笑了一下,只是笑容有些僵硬,继续道:“我此刻说出来,并非怕了你,而是买卖早就做成了,钱也收到,没什么可顾忌的。”
黄芩知道他不过是撑个场面,嘴硬而已,自然不会说破。 
余大海道:“消息是师爷的朋友告诉他的,他报告给了我,我又卖给了北斗会。”
他转向滕师爷道:“你说吧。”
黄芩转盯着滕师爷。
滕师爷惊魂稍定,才道:“不错,确实是我朋友给的消息。”
黄芩问道:“你那朋友是什么人?”
被那样的目光盯着,滕师爷知道不说实话,过不得关,唷了声,道:“若被他知道我出卖了他,定不能饶过我。”
黄芩道:“你不说,我现在就不能饶过你。”
滕师爷踌躇了一刻,道:“他名叫管通,绰号‘四柱纯阴掌’,双手阴绵掌力,阴极阳至,开山裂石,鲜有人能比。”
黄芩心想,此人必是‘秋毫针’一伙里那个掌力超群,杀了娄宇光之人。
他又问道:“人在何处?”
滕师爷道:“他们头儿有个远房亲戚,在高邮附近的粮仓管事,我听管通说,他们好像要在那里落脚一段时间。”
黄芩心忖道:‘秋毫针’一伙人居然没有逃离高邮,还躲在粮仓,也算胆大。
余大海漠然道:“我们已经如实回答了黄捕头的问题,黄捕头还不走吗?”
黄芩转身,边走出船舱,边道:“‘鱼’只能在小河里称王,龙才能盘据大海,余(鱼)大海这名字,言过其实了。”
陆九川追出几步,大吼道:“臭小子!你以为你使得几手障眼法,就了不得了吗!?吓得了别人,却吓不了我!”
他拔出钩子,似是想从背后偷袭黄芩,却觉耳畔风声乍起,两口短刃从前面,分左右呼啸而来。他想往左躲,不行,想往右挪,也不行!忽听得向贤高呼:“站定!”
陆九川呆立当场。
那两口短刀一左一右,将将擦过他的耳根飞驰而去,直钉在余大海的座椅上。
短刀,是黄芩在财星赌坊的地上捡的,顺手带在了身上。
陆九川惊出一身冷汗,口中大呼“侥幸”。
向贤轻声纠正道:“并非你侥幸,而是他无意伤人。”
陆九川愠道:“我瞧你处处为他说话,莫非中意此人?”
向贤只觉莫名其妙,道:“三爷何出此言?”
陆九川不满道:“若非你在余爷耳边吹风,我们早下手对付他了。”
向贤叹道:“你有所不知,几年前,我那个纵横四海、武功高强的朋友曾在高邮吃过憋,就是栽在这姓黄的捕快手上。据他说,此人武功深不可测。”
他说的朋友陆九川也知晓,那人在黑道上的名头极响,武功胜过他们何止十倍。
陆九川疑道:“是不是真的?”
向贤道:“若非交情深厚,此种吃憋挨打之事,他岂肯告诉我?是以,绝假不了。”
陆九川不服气道:“但我们兄弟众多,就不信做不了他!”
向贤摇头道:“做不做得了他,我不知道,但恐怕兄弟们到来之前,我们就已被他所制了。刚才他那手,你也瞧见了。我要确保余爷无恙,所以不希望与他拼斗。”
陆九川一钩钩在当中方桌上,瞧着余大海,气恼道:“余爷,难道就任他在我们地头上撒野不成!?”
余大海笑了笑,道:“你年轻气盛,不晓得江湖上处事也须得圆滑,不是单单仗着武功好,人数多就行的。我手下势力浩大,人手多达几百,听起来足以骇人,那些小小的公人捕快,如何奈何得了我?可是,有时候,我们又得让他们一步。不然,若被‘鹞鹰’等捡了错处,加以利用,就更麻烦了。”
陆九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余大海又道:“那姓黄的捕快要查之事本与我们无关,告诉他也无妨。”转眼,他面色凝重道:“他若是针对我们,我岂能容他离开此处?!”
陆九川连连点头,服气得很。
向贤对滕师爷,道:“被黄芩盯上,你那朋友只怕落不了好。”
滕师爷低头不语。
陆九川仍心有不甘,道:“这小子如此嚣张,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
余大海冷笑连连道:“他特意跑来扬州找我们的麻烦,我们又岂能让他安安稳稳地拿到人?”他转向滕师爷,道:“师爷,你知道怎么做了吧。”
滕师爷抬起头来,贼贼一笑道:“管通那伙人可不好惹,如果先支会他们一声,使他们有所准备,姓黄的搞不好会被他们剁了。”
余大海点头笑道:“还是师爷知道我的心意。”
向贤道:“可要是管通等人真被黄芩拿了呢?”
余大海无所谓道:“拿了就拿了吧,与我们何干。姓黄的真有此等本领,我们也不想惹,只要他离得远远的,互不相犯便好。”
言毕,他命人取了纸笔,让滕师爷疾书了一封信件,又叫来一名亲信属下,令他马不停蹄地赶往高邮,就算跑到马死人疲,也一定要在三日内,将信件交给躲在高邮粮仓的管通。随后,他又吩咐向贤速去联系扬州巡检司里的朋友,让他们派人截住黄芩,用查看他的路引文书等伎俩,拖延他上路,给去高邮通风报信的人争取更多的时间。


☆、第26回:有胆兼有谋强人动漕运,几番巧算计祸弭于无形

高邮州附近的这处粮仓是个外墙极高的大型四合院,除了几间简陋的屋子,和存储粮食的土封仓窖外,中间还有大片空地可供晒粮使用。粮仓的外墙以青砖砌成,南面高墙上有十来处垛口,北面墙中部建有望楼,可行走,可防卫。
三更时分,夜幕铺天盖地,四下鸦雀无声。粮仓内,只有一、二个打着哈欠的巡逻人往来走动。这种时候,院内本该早无光亮,可西北面的一间陋室中居然还烛火通明。
屋里聚集着十二个男人。
这十二个男人相貌各异,服饰极其简单朴素,就好像大街上再平常不过的老百姓,绝不会引人注意。可如果瞧得仔细,他们脑袋两侧的太阳穴都微微突起,显然并非常人,而是内力修为非凡的武功高手。这些人中,有的面色凝重地围桌而坐,有的百无聊赖地蹲俯墙角,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桌前站着的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身上。
这人白面无须,气宇轩昂。此刻,他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地站立着,就令得周围众人感到了一种压力。
这人正是黄芩在林有贵家门口遇见过的,号称是林有贵的叔伯兄弟的‘林文卿’。
‘林文卿’开口道:“大家放心,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这次,总共来了三艘船,我们的货已搬运到了第三艘船上。明日午时,粮仓的管事会让你们上船,大家只管跟船南下,凡事听管通的安排即可。”
说着,他的目光望向身边一个长相斯文的汉子,叮嘱道:“管通,该说的我都单独与你说过了。还有,这一路上,你须得多留几个心眼,关照大家切忌招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可轻易露底。”
他口中的管通,自然就是‘四柱纯阴掌’无疑了。
管通颔首道:“我记下了。”
原本蹲在墙角的一个健硕异常的黑面汉子站起身来,问道:“头儿,你不跟着船走?”
他人高马大,身板足有常人两倍宽。
‘林文卿’摇头道:“我要留下来,处理掉‘尾巴’。”
黑面汉子寻思了一下,惊疑道:“什么尾巴?宁王的人?”
看来,他对宁王的人颇有几分忌惮。
‘林文卿’会意一笑,宽慰道:“宁王那边实在无需多虑。据可靠消息,小天师赵元节等人已押送着‘钱家庄’抄来的银钱,春风得意地起程回南昌了。那些人对刮来的银子看得甚重,怕路上再有闪失,是以,高手尽数护送,只留下了几个无用之人蹲守在高邮。”他笑了笑,又道:“至于留下的那几个,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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