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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开心？”
“嗯，这是我最开心的一次过年，谢谢老师。”
这句话让他有了突然的错愕。
因为他发现，原来自己会因为她一句简单的道谢，而有冲动把全世界送到她面前。
“今晚如果你不回家的话你爸妈会担心吗？”
他莫名其妙地一句话问得杨佳蔓一头雾水：“不回家？”
“嗯。”
“……应该没关系吧。”杨佳蔓看了看手机，“他们没找我。”
林烨心想，既然他们都答应让自己把她在大年夜接出来，应该也不会介意她夜不归宿才对。
“怎么了？”杨佳蔓眨着眼睛疑惑问道。
“你不是说陪我过年嘛。”
言下之意是，年都还没过完谁准你回家。
林烨开着车驶出市郊，一路往北去。大年夜的高速公路安静得出奇，车也没几辆，畅通无阻。
“老师你要带我去哪里呀？”
“到了你就知道。”林烨专心致志，瞥见路牌上的出口，一个转左就驶出了高速。
杨佳蔓仔细观察着夜色里沉静的建筑，大抵晓得这是一个城郊小镇，只是不知道他带自己来这里干嘛。
出了高速没多久，车子就驶进镇中心。道路两旁商铺大都关了门，只有极少数小店铺开着，卖一些饮料和水果，还有大捆大箱的焰火摆在醒目的位置。
林烨挑了一间种类最多的店铺，把车子停下来，随即招呼杨佳蔓道：“下车挑挑看。”
她惊讶：“我们要——放焰火？”
林烨勾唇一笑：“过年嘛。”
杨佳蔓很久没放过焰火了，兴致被他勾引出来，于是蹲在摊子前很认真地选着。林烨偏往大箱焰火那里看，选了几箱让老板往车尾箱搬。
另一边的杨佳蔓挑了半天，却似乎只对拿在手里点燃的狗尾巴情有独钟，捧了好几盒眼巴巴地看着林烨。
“想要什么就买吧。”
“……可是我听说焰火很贵的哦。”她为难地搁下几盒，“我买两盒，两盒就够了。”
“不买别的？”
沉思一下，杨佳蔓表情坚决地摇摇头：“不买别的。”
林烨抿了唇笑起来，把她搁下的几盒重新放到她怀里，“那就只买这个好了。”
“可是……”
林烨掏出钱递给老板，眼神斜过去带着笑意：“大老远跑这里来放焰火，你别让我把油费也亏了啊。”
再次驱车上路，林烨很快寻了一个空旷的地方。小镇的乡间空地很多，视野宽广。杨佳蔓下车的时候觉得这里比市区要冷多了，忍不住裹紧了身上的外套。林烨却像不怕冷似的，下车就挽起袖子，把尾箱的焰火一箱一箱地往下搬。
“呀，你怎么买了这么多？”
“难得一次，要尽情才对。”他极有耐心地把焰火一字排开，然后从车上的点烟器取了下来，递给她，“要点吗？”
杨佳蔓后退几步，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
她是喜欢看，要她去点那么大一箱的，她还是会怕。
于是林烨失笑，缓缓走到焰火箱前，弯腰半跪，点燃了引线。
零点零分，焰火在夜空升腾，绚丽绽放。
刹那间，世间如同虚幻。
林烨把杨佳蔓抱在怀里，低头在她额上印上一吻：“新年快乐。”
新年伊始，附近也有人开始点燃焰火，在空中传来一声声的震耳欲聋。
她一时心动，便说：“古人发明火药为的是战争，却又这般有才发明了如此浪漫的焰火。”
“你错了，火药的发明是炼丹者的拙作，为的是长生不老。有心的，是把它改造成焰火的人。”
杨佳蔓抬头去看他，看见焰火在他漆黑的瞳孔里绽放出无尽光华。
而他身后，空明的晚空，被焰火点缀得格外华丽，星子也隐匿身姿，偷看这迷乱的喧嚣。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杨佳蔓摇头。他从来都不曾给过她任何的理由，却是以强势之姿入侵她的世界，颠倒了她的生活。
“以往，我从来就不相信爱情。”林烨抬手，抚平她被寒风吹乱的发，深深地看进她清澈的眸里，“但是，你让我相信，这个疯狂的世界还有至真至纯。你让我愿意为你摒弃世间，弹一曲《凤求凰》。”
焰火的声音依旧在她耳边砰砰作响，他的话却清晰地传进她耳里。
或知音，或爱侣，交颈为鸳鸯，共偕相白头。
“卓文君是个奇女子，但我不是，我很平凡的。”杨佳蔓垂下眼去，“也许我不值得呢？”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世间多少女子的渴望，但她已是二心，如何期盼？
“但你已经答应了。”林烨把她拥进怀里，“我也不愿我是司马相如，见异思迁。纵使破镜重圆，已是覆水难收。我宁愿一开始就把一切护得周全。我既然已经选了你，我不会走，更不会放你走。”
杨佳蔓怔忡。
然后她听到他说：“我的心只能给一个人，给了你，就没打算收回来了。”
世间女子何其多，他单单挑了她一个。这是冒险，是孤注一掷。如果他输了，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是他的赌注，也是他的奖品。
焰火沉寂，世界默然。
她终于开口：
“——万里丹霄，何妨携手同归去。”
于是她永远记得，这一夜，像永世那么长。
【三十】情重可倾城
过年的几天，杨佳蔓随着父母四处拜年之余，也最终敲定了见面会的时间，是在情人节的前一天。
让她觉得奇怪的是，林烨也是在那个时候去参加学术交流会。原本她是打算搭火车去的，但是有林烨同行，就转搭飞机了。
知晓了杨佳蔓下榻的地方，林烨迅速找人安排了自己也入住同一间酒店。假期房间短缺，他却不偏不倚拿到杨佳蔓对面的房间。
于是也和传说中的桥麟声正式会面。
桥麟声是个温文儒雅的男生，和杨佳蔓站在一起无论是气质年龄都该死的登对，尤其公会里一堆人都在起哄要他们结成一对。林烨看得真心想吐血，他第一次如此介意起自己的年龄来。
只是……
“……老师，为什么你要陪我来参加聚会啊？”杨佳蔓疑惑地问道。
林烨耸耸肩，“反正没事做，认识一下你的朋友也好啊。”
“……”
他换上一脸受伤的表情，“……难不成你也嫌弃我老么？”
杨佳蔓囧啊囧，“……你知道，他们只是在开玩笑。”
聚会来了二十来个人，除了少数几个已经毕业参加工作外，其余多数是在读学生，有大学生也有高中生，男男女女热闹非凡。林烨很容易把他们和自曝的ID联系上，一个个认过去。当到他的时候，他没说自己是野木，只说自己是杨佳蔓的男朋友。一班男生起哄道：“蔓蔓姐你怎么不要会长而要个老男人啊！”
开个毛玩笑，他们就是见不得我是你男人。林烨郁闷地仰头喝了一杯啤酒，朝桥麟声的方向投去一眼。他正在烤肉，一片片鲜嫩美味，然后把烤好的全部夹进了杨佳蔓的碗里。
聚会的地点是在H市一个餐馆，吃的是韩式烤肉，可以大家一起玩，而且不需要用刀叉。
组织者果然是个有心人。
杨佳蔓脸上被火光映得微红，笑着道谢，毫无心机的模样，却在一群人当中显得格外安静。他顿时释然，大年夜那晚的她只有他一个人见过。
在林烨观察桥麟声的同时，桥麟声也在仔细研究这个忽然空降于杨佳蔓感情里的男人。
斯文成熟，却不苟言笑，冷淡得几乎无情。可是在替她挡酒或是低头同她低语的时刻，可以察觉到他隐藏的情意，甚至带着极强的占有性。
终于等到杨佳蔓上洗手间的空档，桥麟声急匆匆跟上去把杨佳蔓拉到一边角落：“他就是那个林烨老师？”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看起来人挺好的，就是冷了点，不过你喜欢的话也没所谓啦。”桥麟声笑笑，笑得有些落寞，“蔓蔓，我真心祝你幸福。”
杨佳蔓一双手绞在一起，终于说道：“阿声，其实我有在想，如果阿木来了的话怎么办？”
“你……还喜欢他？”
“有吧，毕竟那么多年了。”杨佳蔓低头看着地板，“我知道该断的，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还没和林烨说？”
杨佳蔓摇摇头，眉头皱起：“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是怕他介意么？”桥麟声双手抱臂地看着她，“可是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而且阿木说，他要和我结婚参加比赛。”
“野木他到底打得什么主意啊……”桥麟声也不解了，“我一直以为他不喜欢你的……可要是他喜欢你的话……”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蔓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很认真地回答我……”桥麟声双手握住她肩膀，眼睛盯紧她，“假如，我说假如，野木说他喜欢你，你会选他还是选林烨？”
杨佳蔓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睁大眼吃惊地看着他。
要选谁？林烨还是野木？
这个问题在她脑海里回转过千遍万遍，可是她没有答案，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因为她从来没想过野木会喜欢自己。这个假如太荒唐，她给不出答案。
“我……”她垂下头去，轻轻摇了摇。
而另一侧的转角，林烨靠在墙壁上，眼神一片黯淡。
接下来的几天，林烨若无其事地陪着杨佳蔓和聚会的朋友到处去玩，从H市玩到S市，陪她无忧无虑，陪她歌舞升平。其间开溜了一天，说是参加所谓的学术交流会，实质是去探望一个很久不见的朋友。
和自己当情敌，还能如此淡定，他真心觉得自己不正常。
但是他没办法在这个时候坦诚真相。
徐志摩曾经写过，如果真相是一种伤害，请选择谎言；如果谎言是一种伤害，请选择沉默；如果沉默是一种伤害，请选择离开。
他无法离开，只能选择沉默。
“哟，林总监怎么有空光临寒舍？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斜靠在门边的男人刁着一根烟，长长的刘海几乎遮住了眼睛。
“滚，宅男都你这副鬼模样么？”林烨越过他，轻车熟路地走进乱糟糟的房间里。窗帘紧拉，光线昏暗，一排十几台电脑摆在里面，发出幽幽的光。
“没办法，总监风流快活，我们这些小的只能挑灯夜战。”
“战你妹。”林烨朝他伸出手，“给根烟我。”
“哟，非工作时间你还抽烟？”话是这么说，他还是从裤袋里掏出烟盒和火机，隔空抛给他。
“段蔚扬你少说句话会死吗？”
“没，我只是在想，是什么风把你刮来了？”段蔚扬整个人瘫倒在房间唯一的沙发上，看他“啪”一声按开火机点燃一根烟。
“陪人过来，顺道来看看。”林烨坐到办公桌上的电脑前面，“现在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大家都咬得死死的，不就个游戏，至于么？《落月》和《古国》明明市场就不同，为什么偏要去压它？”
“私人恩怨。”
“我嚓，为了私人恩怨，你让公司这么多人为你忙里忙出的你有良心不？”
林烨神情冷淡：“有良心的就不是林烨了。”
段蔚扬从沙发上坐直身体：“说实话，你到底和《落月》的谁有仇？明明在大学当老师当得那么滋润，无端端干嘛去搞一个网游古董？”
“是他和我有仇。”林烨吐了一口烟，往后靠在椅子上。
“是‘他’还是‘她’？”段蔚扬挑挑眉，“情债？”
“……债你妹。”
“啧啧，有内情有JQ哦。”
“记不记得当年和我一起参加竞技比赛的女生杨家丽？”
段蔚扬脑子飞速地转了起来，“投资《落月》的杨氏集团董事长的长孙女？当年她做事不干净被黑道盯上，差点没把杨氏害惨。但不是失踪很多年了吗……”
“是，‘她’回来了。”
段蔚扬被烟呛了一口，“我以为她早几百年前就死了，贱女人，回来搞毛？”
林烨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