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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棋逢对手-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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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疏不动手,殷朝暮举着勺子一阵丧气,正想放下,那人却忽然默默地凑过头来,低头含住了那个勺子。他惊得手一颤,一勺雪蛤就整个倒在了顾疏身上。

    殷朝暮赶紧站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

    顾疏低头看着身上的污迹,又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简直飘忽地像是没在看他,眼中的心灰意冷也让他僵在当场。

    顾疏似乎懒得说话,冲桌上其余几位摸不清状况的主创点头打了声招呼,就一个人去了洗生间。殷朝暮想了想,扭头看到苏瞬卿瞪大的眼一副准备开骂的架势,也赶紧赔了句抱歉,匆匆往外跑。

    他刚刚看到,顾疏左手捏着,这是那人忍耐时下意识的小动作。他刚才的表情,也绝不是强忍怒火要教训殷朝暮一顿。

    反而好像是死心的苦逼脸。

    殷朝暮踏进洗手间,就看到顾疏正把右手放在水龙头下面冲,顾疏听见他进来,从容快速地关了水,抽出纸把手擦干净就要侧身出去。殷朝暮眼明手快,一把拽住。

    手心里的还有着湿意的掌背,正在细微地颤抖。

    是痉挛。

    顾疏彻底冷了脸色,甩开手,将两人距离拉开:“怎么?你还想干什么?”

    殷朝暮低声道:“不干什么……不是说早就好很多了吗?怎么突然这么严重?”

    顾疏这回冷笑都省了:“跟你没关系。”

    “不是……你不要老用右手抓东西、用力什么的……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怎么说。但如果你还想继续当演员,就不要不当回事,到时候万一真残废了……”

    顾疏挑眉:“我残废了,你心里的天平就又从你好兄弟那儿倾斜到我这边了?殷大少,能不能麻烦你别这么犹豫。我就是真残废了,也跟你没关系吧?”

    殷朝暮一点儿都不想理他,默念了一遍程副导的话,想着苏瞬卿那口是心非的别扭样,再次抓过那只手。

    顾疏没有躲,任他抓着。

    “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过。顾疏,四年下来,你怎么还这么任性?”

    这句话虽是抱怨,但话中淡淡的怅然却令两人都有些发怔。

    顾疏缓下语气,慢慢说:“你呢?还不是一样让人讨厌?”

    “……”

    “优柔寡断、固执己见,认定什么事就把其他人都判了死刑……既然四年你都没出现过,现在突然跑出来干什么?

    “……”

    顾疏突然凑近,眯着眼说:“殷大少,我不明白,为什么非要进演艺圈儿?你不是该跟顾禺回港吗?留下来……是为了谁?”

    殷朝暮在近处看着他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轮廓,苦笑着说:“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努力。”

    顾疏眼底亮晶晶,殷朝暮接着说:“现在我看到了,你有了自己的成就、有了赏识你的长辈、爱护你的老师……还有一个真心为你打算的爱人。”

    顾疏直了身子,“爱人?”

    “姚小姐很好。”殷朝暮看着他瞬间僵直的背,继续尽力保持声音平稳:“听说你明年开春就要订婚了。我在这里……祝福你。”

    顾疏认真地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你们是很般配的一对儿,你要好好待人家。希望你以后幸福。”

    两人的手还交握在一起,殷朝暮放开,但手被顾疏握着,没抽出来。

    顾疏的表情很奇怪,好像有点儿挣扎。他右手松了一下,但紧接着,就重新握住殷朝暮的胳膊,把他扯了过去。声音低低的,不再是之前那种饱胀着怨愤与冰渣的口气,而似乎参杂了难以言说的暧昧。

    “殷公子殷大少,我真的服了你。”

    殷朝暮疑惑,顾疏接着说话,气息喷在他脸上。两人的距离,不知什么时候已跨越了正常那条界限,近得危险。

    “你果然一点都没变……和四年前一样让人讨厌。”

64、一举成名(三)

    64、一举成名(三)

    殷朝暮本来被顾疏讽刺得就有些难受,又好不容易还算淡定地祝福了这一对儿未婚夫妻,正打算退场收拾下心情,结果顾疏不仅不让他走,还来了这么一句。(。

    和四年前一样让人讨厌。

    他扁扁嘴,艰难地扯出个笑容:“是吗?那真是抱歉,让你讨厌了。”

    顾疏皱皱眉,不自觉又挨近了些,两人身上的热度近的彼此都能感受得。时隔四年,殷朝暮手臂上与顾疏贴合的的肌肤,好像一块儿热得发烫的烙铁。

    牢牢黏住他,削弱了他的自制力,让他根本不想现在离开。

    奇怪的是,顾疏似乎也没意识到两人现在已经吐息相闻,右手被凉水激过,却还是用力抓着他的胳膊,完全没把他刚才那段儿长篇大论记住。

    顾疏沉默着拽着,既不说话,但也不肯放他走。就这么拖了好久,殷朝暮才隐约察觉到他松下了身体。那样子好像一直绷着犹豫着、最后终于放弃一般。接着,顾疏一根一根松了手指,退后一步,语气已变得像对待正常同事一样疏离有节。

    “你现在过的好吗?”

    他不加犹豫地认同:“很好。”

    看到你将要有个美满的家庭……就很好了。虽然几年后阿禺大概还是会和你对上,但现在,确实是很好。

    “虽然还有一点小遗憾……但那不重要。”

    顾疏垂着眼,看不出是笑还是怎样。

    “是吗?那我也会过得很好。”无声的沉默之后,是一个久违的亲昵称呼:“暮生……”

    殷朝暮眼眶一热,偏了头眨眼。

    “嗯?”

    顾疏的声音愈发飘忽,似是回忆,又带着一丝淡淡的欣慰。

    “你长高了,也更精神了。”

    他说不出话,只能模糊地点头。

    “我听过你配的国师,配的很好听。”

    “……嗯。”

    “……你比以前快乐,是不是?”

    “……是。”

    “那就好。”

    顾疏垂着眼帘,灯光在墙上投下一个优雅的影子。

    “挺久了,我们回去吧。”

    “好。”

    与顾疏四年后的重逢最后竟然以一种出乎意料的平和状态收场,让殷朝暮多少有些安心,也有些怅然。就像一个人背了很重的包袱走了很久很久,某一天突然放下沉重的负担,反而不能适应突如其来的轻松。

    他曾经最不希望和顾疏闹僵,但如今两人彼此间似乎达成某种协议的平静,反而像是一场镜花水月,恍如成空。他一直愧疚于当年间接害死了顾疏世上唯一承认的亲人,但当他发现顾疏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时刻也记恨着他时……

    心里似乎空了一块儿。(kan。 )

    不原谅是肯定的,但没有时刻记恨。

    这代表,顾疏并没有多少次想起他。

    那一晚的聚会接近尾声时,苏瞬卿稍微透了些底儿,说了说新片儿的问题。开始还人模人样的主创,几杯黄汤下肚,也都放开胆子,言辞间不离英冠近日的高层动荡。接连四名主管人员相继辞职另谋他就,还传出不日将大刀阔斧裁员三分之一的谣言……即便是《重耳》大卖也没能抹去苏瞬卿眉间的忧色。

    苏瞬卿的新片,是英冠提供的本子。

    殷朝暮暗自忖度,看来新片在苏大牌儿心里占的分量,要远远超过《重耳》。

    当然也有拉顾疏喝酒的。顾疏没说话,他和姚恩林便异口同声地帮忙推拒了。那人打趣儿道:“哟,女友都帮忙挡驾了?不过殷朝暮……你和顾疏还是熟人儿?”

    他不知说什么好,顾疏看热闹一样看了半天,才轻描淡写地说:“从前是同学。”

    那人喝得八分上头,满脸红光醉醺醺地笑:“同学好,同学好。青梅竹马,哈!”

    这话说完,殷朝暮简直无语了,顾疏倒是轻忽地瞟他一眼,嘴里发出个似嘲讽似发笑的单音儿。

    青梅竹马四个字,顾疏总拿来取笑他和顾禺。他以为顾疏会来句尖刻的,也打定主意不理会伤残人士闹脾气。

    但顾疏什么都没说。

    最后程副导扶着已经晕乎的苏大牌儿撤退,显然兵荒马乱中忘了他这个搭车人,最后走的走醉的醉,殷朝暮和顾疏竟成了唯二两个清醒人。前者因为千杯不醉的好酒量,后者则因为出了名的臭酒量。

    顾疏一手温柔地搂着姚恩林,一手翻出车钥匙,三人一道走出饭店后,便径直带着女友去车库,根本没问殷朝暮是否有车回家。

    饭店规模庞大,又建在军区,地处西五环开外,既不通车也没有出租过路。一般来吃饭的哪个不是配着司机,要不就自己开车,像殷朝暮这种情况还真不多见。他望着顾疏把车开出来,又不做停留地开出饭庄大门消失在黑暗中,只能掏出手机喊顾禺。

    关键时刻,咱还得靠兄弟。

    时近午夜,顾禺在京都规规矩矩,也没去泡吧玩牌,早早睡下梦会美人。殷朝暮电话打过去时,顾禺迷迷糊糊没太清醒,听他一描述,烦躁地咒骂了句什么,老老实实开车往过赶。

    夜里风硬,他又穿的短袖,路边站了没几分钟就开始发冷,却也没打算回饭店去。

    他想清醒一下自己的脑子。

    四年时间,他以为自己长进不少、也淡定不少,对上顾疏才发现……嗯,还需锻炼。

    结果某位少爷高估了自己的体质,清醒清醒着,清醒成头晕眼花了。于是顾禺驱车近一小时赶到XX饭庄,就看到早上还精神的人哆哆嗦嗦站在凛冽夜风中,一张脸被吹得白生生。

    顾禺重重一摔车门冲下来,对着他发火儿:“给你跪下了大少爷,真是服了!睡正好呢让你吵起来,挺漂亮的妹子就这么飞了,你说,怎么赔我吧?”

    殷朝暮可怜兮兮地打了个哆嗦,腆着脸说:“阿禺,你是今天第二个佩服我的人,冷冷冷!冷死了!快,赶紧回家。”

    顾禺听到他这话,顿时没辙:“不带撒娇的啊!你就这么折腾我吧……唉,一世人两兄弟,我摊上你真忒么悲剧。赶紧上车,回去接着睡呢。”

    坐进暖乎乎的911,殷朝暮满足地伸个懒腰。小风儿吹着,软垫子靠着,顾禺脸上凶狠如魔王一样,却还是不情不愿替他准备了一杯热饮。

    抿一口,嘶——舒服得差点儿呻、吟出声。

    殷朝暮喜滋滋傻笑,之前那点儿玻璃心顿时抛到一边儿,还是阿禺会办事儿!他心情回暖,又在自家兄弟面前没顾忌,便轻轻哼起歌来。《倾城》的片尾曲被他哼的乱七八糟,忘了词儿就用“嗯”代替、忘了调儿就自己编,把顾禺折磨得发疯。

    “我说,你能不能别唱了!还困着呢,你成心是吧!”

    “不能。”殷朝暮含着吸管儿,郑重摇头:“是否这样爱过呢~忘了问值不值得~~”

    顾禺:“……”

    “是否这样铭刻呢~照片褪却后模糊的颜色~~”

    顾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困——哪——”

    “微笑就要定格,结局出乎了预测~”

    顾禺无力:“你醉了。”

    “从来誓言最易摧折~~”

    “唱吧唱吧。”顾禺面无表情发动车子,一辆雪兰色车迎面擦过,飞速相错那短短几秒内,风中荡着疏狂中镌了惆怅的歌。

    “城池颠破不过如同虚设~我的坚持如凋零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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