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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妆行-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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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她做点什么吗?
是不是她再怎么做,他都不会出来阻止了?
那就让战火烧了这个昏庸的国度,让千千万万的人为他陪葬吧。
“若谷。”白絮道。
身子被红焰吞没。
一时之间,只见白雪落红莲。雪花埋葬了火的怨恨。花舞雪飞,美人化作青烟。
左康递上一个包,道:“火里捡的。”
事实上,是那个叫做皆尤的男人给的。“说不定能洗清南岩风的冤屈。”
沐王打开包。里面是白絮的面具——伪装宝来公公黑衣侍卫时的人皮面具。
沐王跟秦子敬都认得这张脸。
沐王转了身,秦子敬道:“大战恐怕难免。早作准备吧。”
沐王不言。“游丝即断,苦守待君。”南烛信上道。
“好啊,以心换心。”南烛那时道。
烟花明媚下,是南烛伸出的手。
“备马!”沐王突然对左右说。“子敬,本王去老虎豁,城防交由你跟无愁,万万莫出岔子!”沐王道。
南烛,等我。
是我错了。
“回禀王爷,白及回来了!”突然有人说。
沐王一愣?白及归来?老虎豁之围已解?
雪花纷飞中,白及带着几个老虎豁的将士走了过来。
“南……岩风呢?”沐王问。为何策马归来的不是她?
“羌午叛军已灭。南校尉军前自刎换得成国出兵。这……是王爷所赠之剑。”白及道。
银色剑身,蟠龙缠绕,血痕尤见。
“哈哈,你把剑借我了,我还得还呢!免得有人说我说话不算话!”
“不,我是祸害,我要活千年!”青衣的她曾经笑着说。
剑,归原主。
“呜。”沐王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141

冷。
寒透肺腑的冷。
每一个呼吸都似乎拉扯得心肝生疼。
这是第几天了?抑或是第十几天?耳边又是什么声音?对了,是车马轱辘的声音还有铁链的碰撞声。有人在动囚笼顶单薄的毡布。南烛缓缓睁开眼。阳光很是刺眼。明明是冬天少有的明媚阳光,却刺得人不想去看。
“南姑娘。”说话的是那个大胡子,南烛已经知道他叫北七风。
北七风掀起笼子上布蓬,掏出钥匙打开笼门。
“又要取血了。”他说。
“有劳。”南烛没有血色的嘴唇一笑。尽管脚上拴着链子,南烛的礼数仍不少。
明明是取血,她反倒说“有劳”。不哭不闹神情自在。小而单薄的人,似乎根本不在乎这囚车窘迫。或许正因为南烛的坚强倔强,一路上,北七风倒是没有刻意难为南烛。
取血,是为二皇子续命。
南烛的笑让北七风摇了摇头。南烛太倔了。倔得让人怜惜。
一把银刀,薄如柳叶。在南烛的手腕上割了一道伤口。
南烛定定地看着自己的血淌进白瓷的碗里。
“喝吧。”北七风取完血递过来一碗药。南烛几乎断了吃食,每天都是吃各种送来的药。南烛抱着碗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汤汁苦涩,却有一点点暖意,她很珍惜这一点温暖。
今天北七风的话似乎格外多些:“快到了。北谷也已经回来。到时候不用日日割肉取血,你应该能好受些。”
北谷?这个名字好熟。
对了,这个名字在白絮给她的信里见过。他就是与大哥通信的那个人。也正是他告诉大哥药人的原委。世界真小。
“多谢北大人照顾。”南烛道。
“不用,毕竟算起来南北两家的渊源……罢了。你好好休息吧。”北七风道。
笼子再次关上。天地的光明再次被遮挡。在这狭小空间里,南烛反而莫名地觉得安心。
在北七风拴好最后一根绳索时,南烛突然道:“北大人。请问……老虎豁的守将可好?”
“你说飞雪楼的怪物吧?”北七风问。
“是。”
“听说他仍在老虎豁。怎么了?”北七风道。
南烛道:“没事。”
他,还在等她回去。
真是个笨蛋。
南烛将头埋在蜷缩的膝盖里。车辚马啸,淹没了她压抑的哭泣。
是不是,她的赌已经输了?
二哥,你在哪?
隐隐约约,自己飘飘荡荡地回到了家。屋前的武器架上爬满了青萝,场院里的簸箕散发着草药的清香。“烛儿,你回来了。”二哥说。老槐树长出了新芽,阳光照在他身上。连眼神都那么温暖。温暖得好像他从未离开。
二哥,我好想你。
马车突然停住。剧烈地颠簸将南烛从梦中拉扯了回来。在惊醒的那一刹那,南烛真不想醒来。囚笼的布罩再次被掀起。眼前不是别人,是锦绣。
锦绣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四周却没了别人。
“早啊,小烛儿。”锦绣道。语调刻薄,十足的嘲讽。
原来,是早上。她究竟是睡了一会还是睡了一天?
“早。”南烛道。不卑不亢不露颜色。
“我是来告诉你,昨晚他要了我。”锦绣弯下腰低声说。声音不大,足够让南烛听得很清楚。
南烛闻言身子一抖。头晕晕地,锦绣后来说了什么她都听不太见。什么封赏……什么妃嫔……。
陌生而遥远。
南烛紧紧地抱紧了膝盖。心,好痛。是天气太冷了吗?
“可恶。来人,给我浇她一盆冷水!”锦绣道。她是来炫耀的。可是木木的南烛很无趣。
她是得到了二皇子的临幸。可是二皇子并没要她。在冲破屏障的刹那,二皇子住了手。
二皇子在想什么她不会知道。她只觉得这是对她的莫大侮辱。她本以为,自己可以看到南烛的竭斯底里,找回一点平衡。谁知,南烛却一句话不说。
“来人,取水!”锦绣朝着负责关押的北七风士兵叫嚷。
士兵们打来了水,水里还混着冰块。
“她寒毒太盛,又经落胎之药。冷水下去,恐怕会出人命!”北七风相劝。
锦绣哪里会听。举起一盆水就要倒下去。谁知南烛突然丢了一个东西过来——囚车边缘的积雪块——雪球儿打在锦绣的胳膊肘上。一盆冷水尽数泼在锦绣的头发上。北七风等人顿时直了眼。
却见嘴唇还苍白着的南烛,吐了吐舌头,笑得淘气。
这才是南烛。
北七风几个离得近的面面相觑。这两个女子“打架”,不占优势的南烛反倒惹人喜欢些。
可是南烛虽然在笑,心却几乎结成了冰。比这冰雪还冷。笑着笑着便想哭。
“可恶,你戏弄我!”锦绣道,“再拿水来。越多越好!”
“来人抓住她的手脚!”
几个女官忙不迭跑过来压住了南烛的手脚。南烛手腕上的伤口,不经拉扯,又开始冒血。
“唰!”一盆冷水浇在南烛头上。冻彻心扉。“唰!”又是一盆。“哗啦啦!”不知多少冷水泼在南烛身上。
南烛却觉得正好,这样就没人看得见她流泪了。原来心太痛时,连冷水都不会觉得冷。
北七风等人看着都觉得冷,南烛却没吱声。
“你在做什么?”一个声音道。
熟悉的声音。温和的声音。
似乎来了许多人。
南烛抬起了头。正对上他的眼睛。明黄龙纹的斗篷,站在雪中。他的脸色不好气色却似乎些许有了好转。
四目相对。南烛看到的是疏离淡漠。
木盆哗啦掉在地上,在雪地上转了一个并不流畅的圆圈。锦绣跪下。
众目睽睽之下,他拉起了锦绣。这样在众人面前的怜爱让锦绣受宠若惊。
“你,有没有话要说。”他突然问南烛。
“我说我什么都没做错,我好想回家你信吗?”南烛问。压抑住自己的哽咽。
二皇子不答。
他既然不答,应该仍是不信吧。
“那么,恭喜……二哥。”南烛道。
恭喜。
二哥看了她一眼,拂袖而走。
布罩再次罩上。南烛哭了一个天昏地暗。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听见一个温和慵懒的声音在说:“呆子。”
一声呆子。南烛又惊醒过来。
四周是冰冷的黑暗,只有车马声,没有人。
“怎么又哭了。不许哭,真没用。”南烛对自己说,“他俩知道了一定会笑话你的。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专程来找二哥的吗?”
南烛艰难地举手拭泪。
“等找到二哥,我们一起回去,找他,找杜若,一起去紫苑花地过一辈子。”南烛自语。
冷得厉害。
钻骨的冷。
这么冷,是不是会冻死在这?
南烛摸黑翻出随身包裹。布袋里的常用药丸竟然已经没了。南烛苦笑一下,不知不觉间已经吃掉这么多了吗?还是洒了?只有杜若千叮万嘱的最后七颗,放在竹筒里。
南烛摸索着,打开了竹筒。手抖得厉害,药丸竟然有些抓不住。“死兽医,小气,药做这么小——可恶,等我回来啊。”
等我回来。一起去紫苑花地。
南烛将药吞进了肚子里。
还不能死,她要找回二哥。不能死,因为还有人在等她。
湿冷冻骨。
南烛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车什么时候停了,南烛浑然不觉。
囚笼的一角被掀开。明黄色的衣袍驻足于前。囚笼里的她蜷缩得像一只无助的刺猬。
“搬到篝火边去。”一个声音冷冷地说,“别让她冻死了。”
囚笼被无声地放在火边。火的温暖让南烛的手指动了动。
“二哥。”一声梦呓。
明黄袍子的脚步为之一滞,随即离去。

☆、142,归来(上)

成国皇宫。
这是一间丹药房,通体雪白。像收集了天地间飘落的雪,凝固成一瞬,一眼看去素白、清冷,不似人间。既不似人间,也就没有一丝人情味。
一身青衣,在房中显得很是扎眼。没有束发,南烛的头发长长地垂下。鸦青的头发在白璧青衣的映衬下犹如垂下的丝瀑。她开始像娘亲般出落成美人了,脸蛋上却没有母亲风华正茂时的桃花色。
同样扎眼的还有一根厚重的长链。长链如蛇,一头缠绕着南烛的脚踝,另一头缠绕上房角精雕细镂的梁柱。漠不相干的一物一房,就这样冰冷地捆绑在一起。
水雾氤氲,炉火微红,房似瑶台。却不是瑶台,虽美轮美奂,却不过是一个放大了囚笼。
常来这丹药房的,只有来取血的医官北谷。因为大哥的渊源,北谷对南烛还算不错,经常给她带些东西来。
“你很能折腾。没见过谁被关着还这么能折腾的。”北谷嘟囔。他说话有点像大哥。这让南烛觉得亲切。北谷递过一刀宣纸跟笔墨砚台,汉白玉的桌台上还应南烛要求多了一个花瓶。花瓶里的梅花正艳,越艳越说明这个冬天快要过去了。
南烛一笑,道:“折腾才好,折腾起来便不会觉得自己在囚牢了。”
“喔?那你觉得是什么?”北谷不由觉得好笑。他心里其实挺欣赏眼前的倔强小姑娘,不撒泼不自弃,衣衫整洁,举止洒脱,言语含笑。与她说话,如沐春风。若不是有一天丹药房火烛用尽,他与成皇来取药时恰好看见她无声地缩在狭小水房的黑暗里抱膝发抖,他根本不会知道她压根没表面上这么强大,她也会害怕。这一路上的关押颠簸给她留下了太大的阴影恐惧。她只是习惯把这一切隐藏在笑容后面。
从那天后,北谷有意在丹药房里多备了些炭。成皇当做不知道。
“说呀,不是坐牢,又是什么?”北谷饶有兴趣地问。
“会觉得自己是在小时候的家里,不能出门,只好等着二哥醒来,然后一起读书写字弹琴画画。”南烛道。她说这话时,眼睛里笑意盈盈,很是醉人。
却不知,这一次,二哥什么时候能醒来。
“有一天,二哥会醒来的。”南烛自言自语说。
笔落素宣,歪歪扭扭。南烛的手已被冻伤,医官北谷说再恢复成原来那样是不可能的,却可以多多活动。只是南烛也太爱写字了一点。
“啧啧啧,过犹不及。你究竟在写什么?”医官北谷问。
“写信。”南烛答,“以前,二哥最喜欢收信,收到大哥的一封信可以高兴好几天。”
二哥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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