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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千女人-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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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大喇叭里直播天安门广场数十万人参加的追悼会,几天下来,海鸥这丫头硬是没掉过一滴泪。想想当年在董亦剑的追悼会上,小海鸥那时刚满七岁。七岁的小丫头看着那么多人撕心裂肝地哭喊,居然连个泪花儿也没有。秋千寒了心说,这丫头,冷血。海鸥此时就站在秋千身后。秋千哭得前仰后合的,海鸥只虚拟地用双臂环住她,恐怕她一时昏厥,会扑倒在地。秋千前面是个老女人。那老女人穿了一身黑,一边拍着大腿哭天抢地,一边将鼻涕眼泪顺手抹到更前面那人的袖子上。海鸥一看,再也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秋千吓坏了,连正在流着的眼泪也吓得立马干了,一转身就抱住了海鸥,把她的脑袋死死揽进自己怀里。

《秋千女人》第九章(6)

这一年里,全国人民都没消停。很快,大喇叭里又传出了“大快人心事,揪出四人帮……”的豫剧唱腔。正是金秋时节,这一年的菊花格外红火,这一年的螃蟹全都遭了殃。这一年的冬天风风火火的,焰火一般又绚烂又热烈又短暂。很快,老干部复出了。“臭老九”平反了。造反派清算了。当年被董亦剑悄悄放回老家的林天杰,先是回到林场出任场长,转过年来就担任了市林业局局长。临上任前,他专程来植物园看望秋千和海鸥,惹得秋千直哭了一个通宵。她心里说,老董,亦剑,你白死了。你冤啊。你怎么就等不到今天哪?!

5

哭完了董亦剑,秋千这才想起,鲁闽那孩子一个多月没回家了。虽说坐公交车,从铸造厂还得倒一次车,花上近两个时辰,但是一个多月不进家门,总是说不过去。秋千越思忖,越是个事情。秋千改嫁,鲁闽没有发表过一个字的意见。但是没发表意见,不等于没有意见。秋千最不擅长的一件事,就是设身处地,就是揣摩旁人的心思。凡是超出她躯体以外的东西,她都缺少把握能力。因此,鲁闽怎样想,秋千是不知道也知道不了的。但是,鲁闽不回家,这事儿肯定就不对头了。

鲁闽不回来看秋千,但是秋千可以去看鲁闽。到了星期天,秋千领着海鸥去了铸造厂。海鸥一听说是去看鲁闽,很是开心。鲁闽正在车间里劳作呢。传达室的人把翻砂车间指给秋千,秋千就决定亲自到车间里去找鲁闽,顺便看看鲁闽的工作环境。推开那两扇又高又重的黑铁门,秋千立马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车间里是清一色的男人,所有的男人并非如秋千想象的那样,穿着劳动布的厚工装,而是一律的大裤衩白背心,在黑色的背景之下挥汗如雨。熔化了的铁水,被他们灌进一个个不同形状的模具里,并在那儿成型、冷却。

大铁门打开的缝隙,透进白花花的亮光,把秋千和海鸥的身影映得银光四射,格外耀眼。当即有人发现了她们。因为这儿,很少有女人进来。那人喊道,喂,你们找谁?海鸥扬声问道,董鲁闽在不在?立马,呼唤董鲁闽的声音参差不齐地响起来。鲁闽一怔,再想不到秋千和海鸥会来。他与师傅低语了一声,就甩脱帆布手套,胡乱将工装套上,大踏步向门口走来。

哥。海鸥欢快地叫了一声,不管不顾地抱住了鲁闽的一只胳膊。和旁人一样,鲁闽也只穿了大裤衩和白背心。那白背心因为出汗,因为闷热,因为穿得太久,已经密密麻麻破了许多的洞眼,或长或圆的煞是扎眼。海鸥一下子就心疼了,想抚摸一下,又不敢造次。

鲁闽将秋千和海鸥引进了自己的宿舍。宿舍很是寒酸,除了三张床、三套长桌方凳和各人的箱子、脸盆架之外,别无长物。鲁闽找了半天,只好拿自己的搪瓷缸子,给秋千倒了一杯水。鲁闽的床上只铺了草席和褥子,一床薄薄的军被叠得四四方方。那还是当年董亦剑转业时,随身带着的惟一一床军被。

鲁闽打了一盆冷水,在门背后洗涮了一番,这才又露出本色来。身上的学生气已经褪尽了,代之而来的,是胳臂上鼓凸着的肌肉,和脸上稳重早熟的神情。当初鲁闽报到的时候,因为是作为孤儿留城的。秋千留了小心眼儿,就没有跟着。是鲁闽自己背着铺盖卷儿来的。鲁闽被分到翻砂车间,秋千不是不晓得。想当年秋千也上过大炼钢铁的工地。翻砂工再脏再累,总是在车间里头,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秋千就从没再往深里想过。今儿个,是秋千亲眼看见了。如果不是鲁闽迎过来,叫她“妈”,单从那满是尘灰,只露出眼白的脸上,秋千都认不出自己从小带大的儿子了。

秋千当即做了决定,她要帮助儿子,脱离那个恶劣的环境。她没有把自己的决定告诉鲁闽。吃过鲁闽从食堂里打来的简单午餐,秋千只说要到市里去一趟。鲁闽端出兄长的架式,把一本劳动竞赛获得的笔记本递给海鸥,又往海鸥兜里塞了五元钱,然后就送她们出厂门。路过那片迎门的墙,鲁闽指着巨幅的毛主席像,说是他画的,有点得意,还有点不好意思。海鸥羡慕地瞪大眼睛,看看画像,再看看鲁闽,由衷地佩服道,哥,你真行。秋千只是点头不语,心说,我儿如此多才多艺,成天与铁块砂子和模具为伍,绝对可惜了。

秋千马不停蹄去了市林业局,找林天杰。她有一百分的把握,林天杰一定会帮助她,帮助鲁闽。秋千在传达室里给林天杰打了个内线电话,林天杰很快就下楼来了。林天杰正在主持会议。秋千长话短说,把鲁闽的状况大略告知了他。林天杰当即点了头,要秋千放心地回家,等他的信儿。

林天杰没有失信。一个月之后,鲁闽离开了翻砂车间,出任厂团总支书记兼工会干事,调进了机关。这一次变动来得很突然。鲁闽在又惊又喜之余,想了许久,才隐约明白了秋千要到市里去一趟的缘由。鲁闽很争气,把团的工作工会的工作都做得颇为出色。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推举着,二十刚出头的鲁闽,居然成了铸造厂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工会主席。鲁闽要努力地绷住劲儿,才不至于笑出声来。这笑,既是欢笑之笑,也是多少有些可笑之笑。

《秋千女人》第九章(7)

王小结就是在这个时候,决定开始追求鲁闽的。俗话说,男追女,一堵墙;女追男,一张纸。这句俗话十有八九是准的,但是放在王小结和鲁闽身上,就成了那十之一二。如同当年考试时,要求看鲁闽的试卷一般,王小结对鲁闽的追求同样很直接。王小结左手端了自己的小饭盒,右手端了从家中带来的大饭盒,在午饭时辰走进鲁闽的办公室,在鲁闽对面坐了下来。她打开大饭盒,将里面的熏鱼夹进鲁闽的饭盒里,不由分说:尝尝,家里带来的。

鲁闽正埋头扒饭,嘴里呜呜噜噜的,只好含混不清地说声谢谢。王小结说,谢什么呀?小时候也不是没吃过。鲁闽就不吭气了。两人闷头吃了一会儿,王小结突然问,哎,董鲁闽,你说,咱俩是不是挺有缘呀?鲁闽抬起头,“嗯”了一声,明显是疑问的语气。王小结说,“嗯”什么呀。那时候,老见你用平板车拉着海鸥去买煤球。说真的,有好几次,我都想跟海鸥一样,坐到你拉的平板车上去。鲁闽终于露出了笑容,说,是吗?我拉板车的时候,咋从来没见着你呢?王小结也笑道,人家躲起来了嘛。

停了一会儿,王小结又说,董鲁闽,俺最近遇到件事儿,难为死人啦。俺想听听你的意见。鲁闽问,啥事情?王小结说,有人上俺家提亲了,说的是俺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去年刚考上医学院,现在在南京上大学。鲁闽说,好事呵。难为什么?王小结嘟起了小嘴,对着那个看不见的大学生翻了个白眼,恨道,俺就不愿意嘛。俺喜欢的人又不是他。鲁闽再装憨儿,到这个节骨眼上,也明白了王小结的意思,一下子不知该如何接过话题,硬生生愣在了那里。

一男一女相视而坐,都正当青春勃发的好年华。这气氛一旦冷下来,都有了一种不知所措。还是鲁闽努力挣脱了某种尴尬,故作轻松地说,我们都还小,再过两年找对象也不算迟。是不是啊,王小结?王小结立马响应道,俺听你的。你说啥时候找,俺就等到你啥时候。一个女孩子家,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绕是绕不过去了。鲁闽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选词择句缓缓地说,王小结,你可千万甭向我看齐呵。我还没考虑过这事儿呢。王小结说,你现在开始考虑也不迟呵。要不,你就是嫌俺配不上你?鲁闽被逼进了墙角,想说什么,又找不到话说。王小结说,你说嘛。俺哪儿不好,你说出来,俺就改。鲁闽只好说,说实在话,要说我从没考虑过这事儿,那不是真话。你知道,我从小和海鸥相依为命,兄妹感情很深。我常想,将来我要找对象的话,一定要找个像妹妹那样的。王小结道,俺也喜欢海鸥呀。可俺不懂,海鸥有的啥东西俺没有呀?

鲁闽不再说话。王小结的问题,他回答了,就会伤到她的自尊。不回答呢,又逃不过去。是呵,王小结身上,缺少海鸥的什么东西呢?海鸥是清秀的,聪慧的,能干的,文静的,倔强的,忍耐的。而王小结呢?则是漂亮的,执著的,世俗的,张扬的。二者之间的差别,他能如实以告吗?即使他如实以告了,她王小结能够完全理解吗?

转眼又到了国庆节。鲁闽动身回集圩。刚进家门两个时辰,王小结就追随而来。还是秋千,从敞开的门里,看到王小结在门外来来回回地徘徊,并不时向房内张望,是巴望房内人发现她的意思。王小结追求鲁闽的事儿,鲁闽也曾透露过一二。秋千既然已经看见了王小结,就不能坐视不管了。人家这是跑了五十多里路,离开自己的家追随来的。秋千走出家门,把王小结拉了进来。

秋千把王小结拉进了家门。家门从此不得安宁了。

6

赵守戟自己另有一套房子,平时和赵小三就住在那儿,并不是每天回到秋千这里。回来了,往往就是携了酒意和欲望。

秋千嫁给赵守戟,没有举行什么仪式。很奇特的是,赵守戟也并不觉得是秋千嫁了他,反倒像是自己嫁给了秋千。家中的那个拖油瓶赵小三,他一直藏着掖着的,也许并非本意,只是没有想过,要带了他来拜见一下新继母。或许在赵守戟的潜意识里,他只跟秋千有关联。这关联,绝大部分又是在床上发生的。床以外的东西,他没有想过要承担。即使想过,也肯定不愿意承担,比如他的继父角色。

还是赵小三提醒了赵守戟,他才想起,应当带赵小三去见见秋千。这天下了班,父子俩着意收拾了一下,拎了两盒点心就上了门。赵小三见了秋千,张口就叫“妈”,出乎秋千的意外,却是意外的欣喜。秋千本来的意思,是让彼此的孩子少些难堪,称呼对方“姨”、“叔”就过得去了。赵小三这一叫“妈”,海鸥那里,势必是要叫“爸”的了。海鸥那个倔种,能顺顺畅畅地喊“爸”?秋千毫无把握。

说曹操,曹操到。海鸥放学了。远远的,就看见赵氏父子坐在沙发上,一边一个,都翘着二郎腿。海鸥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不知怎么,赵守戟这大半辈子没有怕过谁,可他就是怵这个小姑娘。小姑娘也不小了,正值十六岁的花季,清秀纤弱得如同潇湘馆里的一竿风竹。赵守戟当然不知道潇湘馆为何物。但是,焦大未必就不会爱上林妹妹。海鸥一进家门,赵守戟的二郎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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