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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难了。以前同学和朋友来这里寄托东西,我都没有问题,因为是些死物,怎么摆怎么放都没关系,可这是一个大活人,还是一个上中学的少年。
我只好推托:“这不太好吧?我还要上班,没有时间照顾一个小孩子。”
段其昱听到这一句时突然抬头瞪了我一眼,脸上明显的受伤表情让我认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伤人。
也许他的亲戚们也是用同样的话拒绝收留他。
他突然大声地说:“你们不收养我就算了,不要把我当成废物一样推来推去!我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一点都不需要你们的同情!”
说完就这样跑出我的公寓,大门被甩得乒乓乱响,刚刚才叠起来的杂物再次无辜地被台风波及,滑落满地。
“哎呀,这小鬼!”段晴天第一个反应过来,马上冲出去追。
我看着满地的杂物,如果不是饿得太厉害,我实在是缺乏力气来生他们的气。看看桌上已经冷了的晚餐,我苦笑的想,我真和食物无缘了。拖着疲乏的脚步,我锁上家门,边走边抽了根烟叼在嘴边点燃。
走出楼下大门,夏夜的空气带了丝凉意,鼻息间隐约能闻到一股雨味,街道被泛黄的街灯包围,四处繁灯已着,空旷的街道上只有我和几个常见的少年在他们大楼门前坐着聊天。
我向他们点点头,都是从小看大的家伙,就算不知道对方的姓名也认得他们的样子。
“唉,你们有没有看见两个家伙跑过?”我形容了一下段晴天和段其昱的样子。
其中一个少年说:“有啊!那个小鬼向公园方向跑去了。另外一个我只看见他一出来就打手机,好象是走了反方向。”
“谢了。”我微笑着道谢,慢慢地向公园方向走去。
身后的少年们继续回到之前的话题上,不时听见他们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年轻真好。
我想起以前还在中学时快乐的时光,无忧无虑,总说着长大后要干什么干什么的,谁又能想到,当人长大后,很多事情都不能靠想象来进行,许多理想也无法实现,因为有太多的顾虑,太多的阻碍,太多的意外……
公园在街道的尽头,是条死路。花草树木占满一条街的范围,相当幽静,平常除了定时来清理垃圾的园林工外,看不见任何一个管理人员,是属于情侣们的圣地。
在这种成双成对的地方,发现一个人影蜷缩坐在长凳上是非常容易的事情,尤其那人还甩了我两次门,把我好不容易整理起来的东西连续倒塌三次。
想不认识他都不行。
我叹了口气,拖拉着走到他身边,一屁股坐在长凳上。
他扭过脸,不愿意看我,却让我听见他的冷哼。
我不禁哑然一笑,还是小孩子心性嘛!
我灭了手上的烟,靠在长凳背上,硬硬的木条怎么靠都不舒服,我认输了,只好弯下腰,手肘抵在大腿上,转头看着他的耳根。
他突然扭过脸来,气呼呼地说:“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啊!”
我毫不在意地说:“男人我见过很多,只是没有见过小鬼充大人的。”
“你!”
他怒目而视,想骂人却骂不出来,似乎想用眼睛把我射死。无奈我怎么看多觉得他生气的样子好象墨西哥牛蛙鼓起气的样子,实在是很好笑。
“好了,不要闹脾气了,还是回去见了你表哥再说吧!不然一会就要被雨淋了。”我好言相劝。
“下雨?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谎言!”他怒视我,把我当成他的假想敌人。“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回家的,反正我又不是断手断脚,我自己可以养活自己,你们不要我就直说,干嘛把我推来推去,我……”
一滴水珠落在我的鼻梁上,我把手伸出,接住了第二滴从天而降的雨点。
“下雨了。”我话音才落,哗啦的雨声从远而近地冲洗过来,在昏黄的灯光下变成点点金光击落在地上。
公园里的人早已经跑去避雨。
段其昱傻傻地坐在雨中,雪白的衬衫顿时被雨点击湿,沾在身上,显出清瘦的体型。
我好笑地把手搭在他消瘦的肩膀上,硬拉他起来往回走。
“走吧!难道你想在公园里接受洗礼?”
他忽然抬头看着我说:“你是神经病吗!这么大的雨你还慢慢走?!”
“反正都已经湿了,还能湿到哪里去?”我耸耸肩不以为意,继续以平常的速度走回家。
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看着被雨点覆盖的地面。
我搂了搂他的肩膀,说:“听说在下雨天哭泣,能洗去所有的悲哀。”
他闷哼了一声,身体明显没有之前的僵硬,任由我的右手环在肩膀上,在雨中靠着我走。
回到家后,我让他去洗个澡,趁这时间打开桌上被遗忘了的晚餐,掰开卫生筷,将就的吃了。
电话铃忽然响起,拌和着窗外下得更快乐的雨声,有点像音乐。
我拿起电话,有气无力地“嗨”了一声。
『云烽,我找不到小昱,雨下得这么大,他能去哪里?』
段晴天焦急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断断续续地传过来。
“没事了,我找到他了。你要不要和他说话?”
我瞄了一眼浴室,里面的水声已经停了,段其昱应该快出来了吧!
『唉──这样的话,其实不必了。』他沉默片刻,可能是在想该怎么和我说。
『我能拜托你这一阵子吗?我其实已经跑过了所有的亲戚,大家都有自己的难处,我也不好勉强他们。我和莉亚说过,莉亚是我未来的妻子,她说等我们结婚后,她可以考虑收养小昱。所以在这之前,可以打搅你一段时间吗?』
我揉揉发痛的脑袋,说:“我说不行的话,你现在会过来接他回家吗?”
电话那端传来一阵嗦嗦声,然后他说:『对不起,我现在实在没办法,对不起。』
他不住地对我道歉,我明白了。
“算了,就这样吧!”我一阵心烦地挂了电话。
等我再次拿起冰凉的饭盒时,我才注意到段其昱赤脚站在浴间门前,地上被他湿漉发稍上滴落的水珠弄湿了一片。
“你……坐下吧!”我指着身边的位置,让他先坐下,再去找双拖鞋给他穿。
他不安地坐在沙发上,穿着连我有觉得有点大的T恤,勉强挂在他身上。
我扔下拖鞋让他穿上,递过一个冷了的饭盒说:“吃点吧!虽然已经冷了,总比没有的好。”
他默然接过,随意扒了两口,根本没有吃进去多少。
今天第N次叹气,我只好跟他说:“你刚才都听到了吧!”
他点点头,低头看着放在腿上的饭盒,摆动着卫生筷。
我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他,毕竟我不是他的什么人,也不了解他的事情,而且这种事情,想必他已经不想再听了。我想了想才说:“你就住我这里吧!我这个人是非常好相处的,把我当做你大哥,有什么事情直接和我说,我最听不懂拐弯抹角的东西了。”
我在心里合十字,原谅我吧!这已经是我能想得出最好的说词了。
果然,他用狐疑的眼光瞟向我,居然说:“你才不是我大哥!这么老了还到处认弟弟。”
我──忍!可以明白这是他表示谢意的方式,不过……
“25不算太老吧!不然你要叫我大叔吗?”我实在是有气,今天已经第二次被人硬升为叔叔级,难道我有这么老吗?!
他扬一边眉毛,挑拨似的说:“才25?”
我决定去洗澡,然后睡觉,明天就会天下太平了。
哗啦啦的水声充满浴间,我享受着热水的冲击,洗去一身的疲乏。
没想到大学完结后,居然又被人找上门来拜托东西。以前常因为这点被大姊臭骂,好歹有点男人的样子,人家才说两句你就心软了!你呀!家里迟早要成垃圾缸!
我扯过浴巾擦拭身上的水珠,看着镜子里的人泛起一抹苦笑。
唉,养一个人而已,应该不会很难吧?又不是养一辈子。
我对镜子笑了笑。努力吧!
等我出来的时候,沙发上的少年已经歪歪倒倒地斜躺在沙发上,发出轻微的鼻鼾。
看着段其昱有些苍白的脸颊,我不由地升起一丝怜惜。毕竟还是一个小孩子,父母离异已经是很不幸了,居然谁都不愿意要他,我实在无法想象亲生父母不爱自己的骨肉,就是我父母亲离婚时,虽然父亲和母亲之间的爱情已经死去,但他们还是爱着我们的,两人为了争夺姊姊和我的扶养权差点在法庭里打了起来。
他在沙发上微微蜷缩起身体,可能是有些冷吧!最近的天气很不正常,前几天还冷冷的,一点夏天的感觉都没有,昨天突然高温放晴,今天晚上就下起雨来,气温一下就掉到了七十一度。
心中毫无来由的一阵烦躁。
我摇摇头,挥去那一丝莫名的感觉,把沙发上的少年抱上床的里端,替他盖上被子。我躺在床边,侧身拉过一角被子,很快就睡着了。
希望明天是个晴天,不然我的画稿要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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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背后的小子睡相极差,凌晨六点多的时候,我是被闷醒的。身上被他的手脚缠上,一条手臂还圈在我的脖子上,我很感谢他没有用力,不然我可真要见上帝了。我万般无奈地解开他的纠缠,这一觉睡得我浑身酸痛,头痛万分。回头看看他,身边这么大的动静,居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清晨的空气有些冷,他的脸上却显出不正常的红晕,我伸手摸摸他的额头,被那阵热气吓了一吓。
发烧了!
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该不会是因为昨晚没有吹干头发睡觉而引起的吧?
可是……我一向都是这样,也从来没有为此发烧过。
当务之急应该是找点退烧药给他吃吧。
我几乎没病过,所以家里只有大姊上次来时留下一盒感冒药和止泻药。我匆忙穿上衣服出去给他买药,在街上转了一圈才知道自己家附近没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
这可麻烦了。
我看看手机上的时间,七点刚过,算了,先拿画和去公司,那边应该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
所以当我在八点整出现在公司门口的时候……
柜台小姐摸着额头喃喃的说:也许我病了,居然会看见幻象。Eric手上捧着的文件滑落在地上,躺了一地的白纸。秘书小姐的口红画歪了,在唇外描出了一道艳丽的红彩。外加其它人的注目礼和能塞进鸡蛋的嘴巴,以及董老头手上的咖啡洒在自己的裤子上引起了一阵慌乱。
我实在是尴尬得无地自容,就算我平常从来没有准时上过一次班也不必接受这么隆重的欢迎吧?
董颢剀是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我吓到的,他依旧笑兮兮地把手搁在我的肩膀上,戏谑着说:“云烽啊,今天吹的什么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迟到的家伙居然会这么早来上班,我老爸没有这种魅力吧?难道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吗?”
看他那双贼眼笑得跟狐狸似的,我没好气地推开他,把装着画稿的画筒给了他。
“任务完成,我今天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