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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地风暴-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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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圈,向艾尔点点头。艾尔拿出一只手雷,还没拉开保险,“嘭!”的一声,胸口出现一个血洞,人飞起向前。海达尔惊得退到车厢后,只见马赛双眼微闭,怀抱猎枪,一瘸一拐地走近卡车。    
“小马,趴下,小马!”醒过来的努尔发现已钻到卡车底的海达尔,焦急地大喊。    
马赛的耳朵被手雷震聋了,什么也听不见,只顾往前走,海达尔一枪擦过他的头皮,他才知道趴下。这么一来看见了车底有人,他把猎枪摆在路面上开火。这是一颗霰弹,车底的海达尔大声惨叫,枪也扔了,眼睛也瞎了,一头是血,爬出路面,跌跌撞撞乱走。努尔从路基上来,把他推翻戴上手拷。    
这一切,前后不过几分钟时间。两名卡车司机战战兢兢摸下驾驶楼,惊魂未定地看向嘶声嚎叫的海达尔和摆在地上的尸体。    
“队长,你醒醒,队长……。”    
马赛痴呆地抱着程万里坐在路面上,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所以越喊越大,然而不管他怎么喊,程万里也一动不动,双眼紧闭,那张黑脸更黑了,像在跟谁生气一样。    
“睁开你的眼睛!老陈,睁开你的眼睛啊!”    
努尔哭出声来,他万万没想到这句话,是程万里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15、    
“哟,才半年不见,我们家维维变成大姑娘了!”    
刘丽终于可以重见光明,看到每一个人都感觉新鲜,像刚认识一样,包括自己的女儿。    
维维搂着母亲笑道:“妈,你不会连我爸也不认识了吧?嗯,那样更好,你们重新开始,可能以后就不会吵架了。”    
“鬼丫头,夸一句就乱说话。”经过这一磨难,刘丽也希望跟丈夫重头再来。    
维维撅嘴道:“哼,我爸真讨厌,去了这么久都不回来,昨晚我给他打电话也不接。妈,等他回来,我们罚他做三天饭好不好?”    
病房门外的谢医生和白晓莎,听到母女的话,双双哭声了起来,不敢进门。    
“小白,你、你一个人先进去好吗?我、我的眼睛太肿了,我在花圃等你们。”谢医生两天前得知程万里牺牲的消息,每次从这个病房出去都要跑回办公室关门痛哭。    
白晓莎眼睛也一样红肿,含泪点点头,拿出化妆盒看了看自己的脸,这才进病房。深呼吸了一下,叫道:“嫂子,维维。”    
“你是……。”刘丽不认识这个漂亮的姑娘。    
维维跑去拉白晓莎的手说:“妈,这是白阿姨呀?”    
刘丽也亲热地搂白晓莎说:“啊,比我想象的还要漂亮,怪不得是电视主持人。小马真有眼光。”    
“白阿姨,小马叔呢?他和我爸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    
维维的话,差点又让白晓莎掉泪,她急忙转脸看门外说:“嫂子,我们到外面走走吧?谢医生说,你可以去适应室外的光线了。”    
“好啊,走吧!”刘丽早就想出去,医生不许她马上接受太强的光线。    
两人携手走出病房,维维一蹦一跳跟在后面。她心里奇怪,这位平时跟她很亲热的白阿姨,怎么今天突然对她不理不睬。    
这时,住院部大楼外,身着整齐制服的向明和李东阳从远处走进花圃,后面跟随的是同样身着整齐制服的努尔、马赛、林建北、多里坤等十几名警察。    
维维眼睛盯着这些服装统一的人,她像似看见父亲在向她微笑,向她挥手,往前跑了几步又停下,父亲不见了?她再次认真地看,想从中寻找出父亲,一个一个过去了,还是没找到,她又重新寻找……      
尾 声    
一年以后。    
一辆轿车开进南疆公安局宿舍区,李东阳手提一只大行李箱走出宿舍楼,轿车司机下了车接过手提箱,放进车里。    
“等等,还有好多东西没拿呢!”谢医生和李青又提几包东西跑到轿车前。李江阳奇道:“怎么还有这么多东西?”李青说:“又不是给你的,是给维维捎的。”    
“哦!”李东阳脸色微变,不再说什么。这时,多里昆和刘保山从另一栋宿舍楼走来,向‘谢医生打了招呼,若有所思地望司机把几件行李放进轿车尾箱。    
“局长,搬家呀?你、你这回真的去厅里了?”刘保山小心翼翼地发问。李东阳摇头笑说:“你这个问题,问了一年了,换点新的好不好?我这是去北京开会。”    
“啊,忘记你刚选上人大代表。”刘保山笑得很开心。    
李东阳看了看两人说:“怎么,今天星期天,你们刑侦队又要聚餐?”两人现在一个刑侦队长一个副队长。    
刘保山笑说:“是,不过,不在家,在恰克镇。”李东阳意外地说:“哈,你们可真会享受生活,聚餐也跑到乡下去?”多里昆笑道:“没有,克里木和热比亚举行婚礼,邀请我们去参加。”    
“好啊!代我祝贺他们。”李东阳高兴地说,“咦,马赛呢?他们是好朋友,怎么不去?”    
“马赛昨天小白已经去了,他们是伴郎伴娘呢!”刘保山答道。    
李青悄悄走开,谢医生爱怜地望着女儿的背影。    
恰克镇的一棵大柳树下,十几个身穿维族节日盛装的青年转成一圈,或跪、或坐、或站,有的拨弄卡龙琴,有的弹奏热瓦甫,有的敲击手鼓。木卡姆乐曲明快、奔放、热情,一下感染了周围的乡民,在老镇长艾买江的带领下,男女老少纷纷登场,随着节奏扭动身肢,翩翩起舞。大柳树下的空地,顿时变成了一个欢乐的舞场。马赛和白晓莎,脸上洋溢着笑容,也舞在其中。    
“将来,咱们也办一个这样的婚礼好不好?”马赛道。白晓莎说:“好啊,叫热比亚给你介绍一个维族姑娘。”马赛道:“哇,意思是,你也要找个维族小伙子啦?”白晓莎白眼说:“哼,难说。我问你,这次是不是打算等到南疆没有恐怖分子才调回乌市?”    
“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马赛叹息道。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正在往舞场外挤,他停下舞步,撇下白晓莎也挤了过去。    
舞场外同样人山人海,那张面孔转眼消失,马赛四处寻找,却遇上刚刚到达恰克镇的刘保山和多里昆。    
“喂,老婆丢了?你这样子像找恐怖分子一样。”刘保山笑说。    
马赛表情紧张地点头道:“没错,刚才我看见了司马义。”    
2003年3月新疆昌吉市昌吉酒店起笔    
2004年4月广西宜州市寓内收笔    
女儿的信    
亲爱的爸爸:    
今晚,又将是您的一个不眠之夜,尽管为了陪护妈妈,您已经在医院闷热的走道中熬了两个通宵。很抱歉,爸爸,我的出世,又让您继续失眠了。当然,您不是兴奋过度,您是黯然神伤,感觉内心失落,脸上无光。当叔叔阿姨,您的朋友们,来探望我的时候,我看见你那颗平时傲气凌人的脑袋,像驼鸟一样埋进身子里,您甚至拒绝向他们介绍我,似乎人家是来嘲笑您一样,您的难受全部写在脸上。因为,在过去的十个月里,您所聚集的爱,是准备支付给一个并不存在的男孩的,而我,是个女孩。    
我哭了,虽然我还不会流泪。我对您很失望,爸爸,不仅是您那张写满难受的脸。在妈妈肚子里这十个月,您就开始伤害我了。还记得吗?您捧着《圣经》说:“神惩罚女人,要女人承担怀胎生产的苦楚,我不忍心自己的骨肉也受这份罪,所以我不要女儿。”还记得吗?您捧着酒杯说:“我不是封建,我不是重男轻女。我爱女人,但这份爱,只给我的母亲和妻子,不打算再给第三个女人。”最可恨的是,您居然跟一个叫冷静的家伙说:“如果我生个女儿,就卖给你儿子当童养媳。”别以为我看不见,我听见了。也许您是开玩笑,可您怎么能开这种玩笑呢?    
爸爸,我这么令您讨厌吗?才呼吸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口空气,你便喋喋不休地抨击我的长相,“鼻子太矮、嘴巴太突,脸蛋太大”能怪我吗?护士阿姨说,我很像您,这应该全是您的过错。我好伤心,我要是真的这么难看,还不如再回到妈妈肚子里去。幸好您后来说:“长得挺白,一白遮千丑,女孩子家小时候难看点好。”我这才稍稍平静。不过,慢慢想来,我怀疑您是为了哄我不哭和安慰仍在产床上的妈妈才这么说的。    
我知道,您想要儿子,不单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还有个重要原因,您想让爷爷奶奶高兴,毕竟咱们包姓一直男丁不旺。听奶奶讲,包姓有位杀人太多的清官祖先,他杀的人虽说都是贪官,也同样是杀人了,冒犯了老天爷的权威。于是,包姓受到了报应,多生女,少生男,保持一种不断不旺的状态。    
我这个女孩子是不可能将包姓传接下去的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其实,您也不要太难过,您和妈妈不算老,国内只准生一个,您可以移民呀?合法的移不了,回福建老家偷渡去。到澳洲、美国、加拿大,香港、澳门也行。不管您们生给我多少个弟妹,我保证像保姆一样照看他们,还是免费的。您别误会,爸爸。我不是挖苦您现在很穷,也不后悔给您当女儿,我只想给您出个主意,只想您能尽量好受一点。我是失望了,但还没绝望,我在期待,期待明天早晨,您的笑脸和太阳公公一起出来,照耀我茁壮成长。    
喂,爸爸!您睡着了吗?那就好,要梦见我哦!    
您八小时大的女儿:包 含(强烈抗议您用上卫生间抽烟的功夫给我取名,不过这名字还凑合。嘻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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