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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谢谢你。”
“明天早晨我会回来。”
“你不住这儿?”她问。
“还有些工作要忙。”他旋即轻笑一声“这样的问句很像某种变相的邀请。安同学。”
以陌彻彻底底的熟透了,红的宛如一只即将烂掉的苹果。半天,她颤颤巍巍的憋出一句。“您走吧,不送了……”
顾钧青忍住笑。“那么,晚安。”
“晚安……”
他下楼离开。以陌站在落地窗前看他的车消失在视野里。
不远处是烟波浩渺的宁静湖泊,在夜色下显出波澜不惊的平和。
顾钧青的房间面湖,有着一个极其宽大的阳台。夜风习习,从及地的轻纱窗帘外飘进来。微黄壁灯将简约和奢华的调和尽掩在柔光中,卧室墙壁上手绘的深紫色薰衣草田每一笔都细腻入微。
king…size圆床。
浅灰色羊毛地毯,赤脚踩上去柔软的让人心醉。
欧式挂钟。华丽琳琅的水晶灯。
简约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白色相框的照片。照片里三个身高迥异却穿着相同带领结条纹衬衫背带裤的小男孩,带着微笑的表情看向镜头。身后,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
中间那个应该是他吧。以陌捧着相架猜想。
原来他小时候就长的这么好看呢,真没天理。
“安小姐。”敲门声响起,周婶探头进来,笑眯眯的说,“下来吃馄饨吧。”
“诶?好。”以陌顶着周婶好奇的目光下楼一边啃馄饨一边忐忑不安。
毕竟,要解释为什么她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方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好在似乎顾钧青提前有所嘱咐,周婶始终不曾问询,只是一个劲的说“顾先生人好,总忙工作,也不考虑终身大事”之类,听的以陌几次差点被噎着。
狼吞虎咽的吞下一小碗,便跑去洗澡。
以陌看着浴室里硕大的黑色嵌入式按摩浴缸倒抽了一口气。
“衣服我拿去给你洗好,烘干。明天就能穿啦。”周婶在她一个猛子扎进水里的时候乱入,不由分说的拿了她的衣服去,弄的以陌又是一阵脸红。
她摆弄着一旁各式各样的精油和浴盐,把身体浸没在水里放松下来。
人生原来是会有这样怪诞经历的。
一无所知的人的家。只知道他姓顾。是狐狸的朋友。便很安心的住下了。
多奇妙。
他的睡袍很长,穿在身上走路的时候都会踩到下摆。他的枕头很软,好像陷入一个蓬松的棉花糖。他的被子很暖,裹在身上好像一个大号的蚕茧。
薰衣草田呐……以陌沉和的睡去,陷入绮丽诡异搞笑恐怖的种种梦境。
梦里,她中了500万的彩票,然后买了小羊毛地毯铺在寝室里。和原园、李倩、唐小音三个人坐在上面啃瓜子……之后,宋郁白出现在她面前,一脸忧伤的说“以陌,我很想你”,忽然间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苏远歌拉着她的手说“闭嘴,跟我走”……再之后是童年的夏天,狐狸背着她穿过小路回外婆家,有知了声声的叫,还有她悄悄折了一片树叶放在他脖颈里。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新郎令狐遥;新娘安以陌”……最后忽然场景变幻,白色麒麟上的青君带着自己从瀑布上方一跃而下……
以陌睁开眼的时候,微光从海蓝色的厚重窗帘外透进来。
她起身,一把拉开窗帘,窗外阳光明媚,洒落在粼粼的湖面上,泛起龙鳞般的银光。
洗干净的衣服已经整齐的摆放在房间门口。她套上下楼,却看见长长的餐桌上已经摆上了几样小菜。
周婶笑意吟吟的盛了一碗粥给她,说:“顾先生还没回来。我特意煮的,皮蛋瘦肉粥,尝尝合不合胃 口。”
以陌喝了一口,赞道:“真香。”
“哦,对了,昨天在你衣袋里发现这个。我怕你有用,就没丢。”周婶递过来一张小纸片。
她接过,见是那天看也没看就揣在袋里名片。
顾钧青。
原来他叫这个名字呐……
钧青?……等等,他叫钧青……
她愣住,眨眨眼。
“后面好像还写了什么字的。”周婶见这小姑娘越来越凝重的脸色,不知所以的开口。
以陌翻过名片,看见几个笔势洒脱雄浑如行云流水般的字。
“陌上蔷薇已千寻,奈何相逢不识君。”
以陌呆呆的看着手上那张本该被早日发现却阴错阳差时至今日才捏在手里仔细看清的名片,心里有一种被哈雷砸到头的悲怆。
怪不得,狐狸那时候的表情会如此诡异。怪不得,顾钧青在听到自己叫她“顾总”的时候会欲言又止的笑的无奈。从头至尾,只有她一个人是不明真相的路人甲嘛……
她,忿忿不平的捏着小拳头内心嚎叫:“神啊,你对不起我……”
“哎呀呀,才回来呐,又熬夜了吧。”周婶无比痛心的迎上去,接过顾钧青手中的纸袋。
“我买点早餐回来。”他冲坐在餐桌旁的以陌淡笑。
“早晨就吃这些洋快餐怎么行,坐着,我去给你盛粥。”不由分说的没收了。
不知为什么,看见他的时候会有一瞬间的心跳过速。明明在游戏里可以很无所谓的喊着“夫君”的人。
我果然还是脸皮薄呐……以陌陷入自我厌弃中。
“那个……”
“昨天……”
鉴于只有两人的餐桌上蔓延着的诡异沉默,大约是想缓和气氛,不料两人一同开口。
“你先。”顾钧青很绅士的礼让。
“还是……你先吧。”以陌很无能的打了退堂鼓。刚刚累积起来的勇气片刻化为乌有。
“昨天睡的还好么?”他问。
“嗯,做了很多梦。”我到底为什么要说这个……“你一夜没睡么?”她补救。
“在公司的沙发上躺了40分钟。最近有一个收购案,越来越忙。”他舀起一勺粥放进嘴里。
“诶?怪不得一直在挂机。”她说出口才发现……为毛自己这么容易吐槽……
“咳……”顾钧青明显是被呛到了。
“什么时候发现的?”他镇定之后问。
“呃,刚刚……”某人像只蚊子。
“比我预计的早。”顾大神微笑。
“如果我没发现呢?”小强憋屈了,“你就打算一直不告诉我?”
他抬眼与她相视,漆黑的瞳中透出点点暗色的流光。仿若将自己的视线全部吸引进去的黑洞般,以陌移不开眼睛。
听见他一字一句认真的说。
“在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便很想告诉你。我就是青君。”
“不过很可惜,你似乎并没有发现我在名片后的留言。后来我觉得,这样也好。”
“陌上蔷薇会与青君相守,并不代表安以陌会与顾钧青相爱,不是么?”
“所以,我想,或许让你接受现实中的顾钧青会比一个虚拟的角色更好。”
“我看着你的时间,远比你想象的要长。所以,就算你一直不曾发现,也没关系。”
“我在等,等你爱上我。”
以陌的脑袋里如同放烟火般炸响绚烂。她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男子,找不到开口的声音。
虚拟和现实重合在一起,那个唤着自己“夫人”的白衣落星,站在自己面前,对她言爱。
“那个……我吃饱了。”她丢盔弃甲溃不成军的匆忙逃离,连再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消失殆尽。
35。鸵鸟×再逢
如果用一种动物来形容自己的话。以陌觉得,最贴切的应该是鸵鸟。
之所以在外人看来,她遇事始终保持着一种淡定的姿态,其实际上不过是一种天然呆外加“在做梦吧”的自我催眠。
安以陌二十二岁的人生里遇到过许多次表白,譬如有男生守在路旁塞给她一大束玫瑰,自修时特意去给她倒一杯热水或者谈着吉他给她唱首情歌。
会有小心动,小羞涩,也会有小得意,小满足。
在遇见宋郁白的时候,她曾以为,这辈子最让她感动的莫过于一起在海边看的那场日出。
时日久远,回忆起来,依然能模糊的记得当时的兴奋和紧张。他低头亲吻她的脸颊。她的心像被海浪拍打的礁石,荡漾着恰到好处的温柔。
而今天遭遇到这一场始料未及的餐桌表白却让她前所未有的紧张起来。犹如身陷一个硝烟弥漫的战场,退无可退之后,看着那步步逼近的敌人,手足无措,心跳骤急,大脑缺氧。
如果可能的话,安以陌真想就这样咕咚倒地,就此装死。
面对这个叫顾钧青的男人,强装镇定纯属无稽之谈。
于是,她落荒而逃,甚至忘记了身处狼窝且身无分文,还需要假想敌大人把自己送回学校这样一件事实。坐在二楼飘窗边的以陌红着脸看湖面不知名的水鸟扑扇翅膀滑过的痕迹,轻呼一口气。
相比之下,楼下的顾某人则显得淡定很多。他慢条斯理的喝完碗里的粥,然后若无其事的接过周婶递来的咖啡,拿起一份报纸边喝边看。
直到在一旁收拾餐桌的周婶小声提醒:“顾先生,你倒下去的三包都是奶精……”
他一怔,嘴边浮现一丝苦笑。
顾钧青啊顾钧青,你竟有一天会因为一个女孩乱了心神。
坦白并不是因为他不懂得忍耐。甚至说完之后他才发现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方式对于示爱而言,都未处在最恰当的时宜。
然而话已出口。
倘若今日不强迫某人做个决断的话,她绝对会避重就轻继续爬回去装路人甲。
考虑到这一点,顾钧青放下杯子起身上楼。于是正撞上鼓起勇气下楼来的安同学。
两个人,相隔三阶楼梯。
以陌的眼睛明亮而动人,像是受惊的幼鹿。窘迫的表情,刻意游离的视线。让他不自觉的弯起嘴角。
“早晨有课?”他先开口。
“嗯。”
“那么,我现在送你回学校。”
“诶?其实,我时常旷课……那个,你不用休息么?”
“我能理解为,你在担心我么?”他笑。
“……其实我比较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她顾左右而言它。
“如果不急的话,吃过午餐之后我送你回去。”
“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你难道忍心拒绝一个大公无私的奉献了自己的床并且连续工作36小时的人么?”
“……”安同学看着面前那张保持亲民微笑的脸,内心捏拳流泪45°望天。
她悲摧的想,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呐。
“不过,在这之前。”他拾阶而上,两人贴近到似乎能感觉到彼此身上的温度。“我想听一个答案。”
以陌窘迫的后退,却忘了是在楼梯上。脚后跟被台阶绊住,身体不稳便向后倒,被探手而来的顾钧青一把抓住。
他的力气很大,她便这样直直扑在他怀里。
远处湖面上的粼粼波光。
从窗外斜透进来的轻柔光线。
高大男子身上淡淡的烟味。
模糊了的可以作为背景的一切。
脸上微醺般桃红的温度。
心跳像起飞时的鸟雀,倏忽间漏了一拍。
她睁着眼,却有如混沌陷入一场华美梦境。只听见耳边沉和的声音。
他说。
“如果你没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