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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烟-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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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你也无妨。” 
“等等,让我先猜猜咋样?”冯八矬子显摆自己聪明道,“天狗!” 
胡子老巢里,徐德成眉头皱着,嘴含烟袋心想:一枪没响,当时情况相当危急,二弟一定随机应变假降,这样一来才能保住弟兄们的性命。 
“我们中了埋伏,其中应该有原因。他们准备得那样充分,说明事前掌握了我们的行动计划。”大德字说。 
徐德成磕打去烟灰,说:“要想办法接近二弟他们……我去趟镇上,探探底。” 
“大哥,我去吧,镇上太危险。”大德字说。 
“我比你熟悉镇上的情况,我亲自去。”事情重大,徐德成亲自出马,亮子里即使是龙潭虎穴,他也要闯一闯。 
“带几个弟兄保护你。” 
“人多目标大易暴露……你照看好绺子,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徐德成嘱咐大德字一番。 
“我一定不走样地照大哥的话去做。” 
“明早我一走,你带弟兄们挪窑子,到西大荒野狼沟去。”徐德成叮嘱道,“记住,那离月亮泡子很近,蓝大胆儿的绺子压在那一带,避免与他们冲突。” 
“我记住了,大哥。”   
第二十二章盖头计划(1)   
一个虎 
一个豹 
一个按着一个跳 
——民间歌谣 
1 
角山荣展开一张地图给陶奎元看,亮子里镇画个硕大的红圈。 
“这是一项极其重要的军事行动,只限我们两人知道,可称为‘盖头计划’。”角山荣指着红圈道。 
遮住女子头部和半身的帕子——盖头作为军事行动的代号,日本人怎么想的,陶奎元迷糊,他认真地听着。 
收编一绺胡子,利用胡子去剿杀胡子。角山荣讲出核心机密,“盖头计划”所要达到的目的就是以毒攻毒。 
警察陶局长在此方面是行家里手,当年收编了久占胡子组成了警察大队,很成功。收编胡子的事还是由他具体来做,不过要快,关东军命令角山荣一个月完成收编任务。 
“用不上一个月,胡子已经送上门来。”陶奎元说。他这样说正是有一绺胡子在手上,可考虑就地改编他们。 
“被擒获的胡子,不知是哪个绺子。” 
敢来抢皇军的军用物资仓库,绺子定小不了。陶奎元认为这样的绺子改编过来用处大——有战斗力。 
“到时候,你派一部分警察进去,成立特混骑兵队。”角山荣说。 
“在没弄清此绺胡子底细的情况下,为防不测,我建议实行宵禁。”陶奎元建议道,立即得到批准。 
“可以,告示由你们警察局来贴。”角山荣说。 
陶奎元回到警察局口授宵禁告示内文,徐梦天做记录。 
“入夜鸣枪三声后,居民停止一切户外活动。临街的买卖店铺一律打烊关门,夜市夜卖收摊……” 
冯八矬子进来,陶奎元稍稍停顿,示意他坐下,接着说,“违者格杀勿论。” 
徐梦天记完。 
“写五十份,大街小巷全贴上。”陶奎元指示道。 
“是!”徐梦天应声去办。 
“今晚就实行宵禁,以防胡子进城骚扰。”陶奎元问道,“八矬子,胡子审得怎么样啦?” 
“局长,来杆儿(放心)吧!”冯八矬子兴奋道,“我们抓住条大鱼。” 
“喔,大鱼。” 
“不亚于大胖头(鱼)。局长,你猜是谁?”冯八矬子仍然激动万分,说,“鱼游到咱们锅里。” 
“是谁?” 
“我们抓来了原东北军骑兵的蒋副官……” 
“蒋副官?当了胡子?” 
“他现在是天狗绺子的二柜。” 
“出鬼啦!”陶奎元立马想到一个人,一个心里画魂儿(犯疑)的蹊跷事件,问道:“他们的大柜是不是徐德成?” 
“还不清楚,蒋副官不肯说。” 
“如果是,真应了那句老话,不是冤家不聚头。”陶奎元说,他对徐家当年发丧未见徐德成尸骨起疑心,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年,他已成为自己最恨的人,但是铁链子锁着的傻儿子双喜,总是让他生恨……有时他蹂躏四凤时掺杂对她爹的仇恨,这是他心里最阴暗的地方。他老是觉得徐德成活着,影影绰绰没走远,“蒋副官确实是二柜吗?” 
可以肯定,冯八矬子安排魏满堂暗地里认蒋副官,他过去在一次典鞭典鞭:土匪召集局绺的同人,共同处理“大事”时的举动。也是土匪九项主要活动之一,其他八项为:砸窑、绑票、换票、义举、报复、猫冬、吃票、靠窑。见曹保明著《中国东北行帮》。见过他,的确是天狗绺子的二柜草头子。魏满堂立了大功,没他在货场认出蒋副官,警察还发现不了胡子的这次抢劫军用物资,角山荣队长为此大加赞赏警局。 
“这次事过去,我们不能轻易动用魏满堂,让他这颗钉子牢牢地钉在同泰和药店,局长,我这样做你不会有啥想法吧?因为你们……”冯八矬子挤眉弄眼地说。 
“啥意思,扯王八连梯(王八蛋)你。”陶奎元说糙话道,“我和徐家的关系,你还不清楚?八矬子,徐德富搬到药店来,他可是个人精子(能算计的人),别让他看出魏满堂的尾巴。”   
第二十二章盖头计划(2)   
冯八矬子嘱咐过魏满堂,要他出色地表现。过些日子冯八矬子设计个故事,让徐德富彻底信任他。 
“三姨太四凤给我生了带把的(男孩),功劳大大的。再说,她小鸟伊人,满可爱的。对徐家的好坏,直接影响到她。”陶奎元退一步想,说,“此事啊,要做得老太太骑瘦驴——严丝合缝。” 
严丝合缝,滴水不露,陶奎元心里的小九九(算计)冯八矬子明白,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早点将我们要改编的意思透露给他们,看他们的态度,如不成,赶紧另选一绺胡子,我可是向角山荣打了保票。陶奎元说。 
“我抓紧。” 
“晚上多派弟兄在街上巡逻,我担心天狗的人来镇上……” 
“劫人他们不敢,撑死(顶到天)是来哨听(打听)消息,不会采取过激行动。”冯八矬子说。 
“但愿如此。” 
2 
佳丽堂的门朝街敞开,向嫖客敞开着,缠缠绵绵的曲儿随着灯光流泻出来,一队巡街的警察走过,朝里瞥一眼。 
栾淑月望门盼客,一只青布圆口鞋迈进妓院门槛,她拿腔作调道:“大爷拉铺,您还是住局?” 
满脸疤痕纵横交错的徐德成问:“什么价?” 
“拉铺(嫖一次)一块大洋,住局(住一夜)两块大洋。”栾淑月报价,眼睛没离开他的脸,心里被棱角的东西硌着很不舒服。 
“先住局,看看你们这里的姑娘咋样。”徐德成掏出一块大洋,掏钱的时候他有目的夸张一个细节,让众多的大洋相撞,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大洋的声音悦耳,柔软了栾淑月的心情,惬意了舒畅了,她花说柳说:“大爷您到佳丽堂算来对卤(对路),我这堂子的姑娘不敢说个个都是赛貂婵……”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徐德成说。 
栾淑月手绢一扬:“接客!——” 
顿时,十几个姑娘站在徐德成面前,自报花名: 
“小菊子。” 
“艳花。” 
“桃红。” 
…… 
徐德成盯住最后一个年龄稍大的姑娘,目光在她身上跳跃一下,说:“她啦。” 
“小香,快过来侍候爷。”栾淑月叫道。 
“是,妈妈。”小香碎步到徐德成面前,施礼道,“爷……” 
“再说一遍你的名字。”徐德成说。 
“小香。”她答。 
“大爷好眼光,小香姑娘不单有好身段,还有一副好嗓子,唱唱曲儿给爷解闷。”栾淑月轰走众姑娘,说,“小香,伺候好这位爷。” 
小香挽着徐德成上楼去。 
妓女小香的卧室很别致,显眼处挂着三弦琴。 
“闩上门。”徐德成口气不容违拗道。 
小香乖乖听喝,闩牢门。 
徐德成衣着整齐地坐在炕沿边上。 
“爷我为你更衣吗?”小香声音极小地问。 
“不,你先给我唱一段曲儿。” 
“爷,”小香惊骇道,“听你的声音好耳熟,你……” 
“唱曲儿!”徐德成铿锵地道,痛苦地闭上眼睛,他不愿看到面前这一切。 
小香浑身一抖,胆怯道:“听哪儿段?” 
“随便。” 
小香抚琴,唱道:“三呀更里呀,月儿当头照。哥哥去江东呀,妹妹叹飘零。琴心剑胆离情重,好哥哥,赶走豺狼回锦城。四呀四更里呀,鹊桥渡牵牛……” 
徐德成抽烟,烟雾笼罩他的脸。 
“爷,你到底是谁?”唱完,小香问。 
“你还愿意给我当一匹马?”徐德成突然这样问。 
小香扑嗵跪在徐德成面前,泫然泪下。 
后半夜了,老鸨子栾淑月躺在烟榻上,吐出嘴里的烟雾。 
“刚才那位爷挺陌生的,满脸疤瘌。”荣锁胡乱猜道,“好像是枪伤……” 
“满脸嘛,啥枪伤。”栾淑月拍大茶壶一巴掌,说,“你别鬼道十出的……怎么,憋住啦?”   
第二十二章盖头计划(3)   
憋住,是他们俩的典故。照理说,大茶壶和老鸨子之间的那种关系尽人皆知。冯八矬子同栾淑月好上,荣锁没那样随便——想了就上她的炕,有时也等得不耐烦。 
一天夜半,冯八矬子刚走,他钻进被窝来。她说:“矬子鼓求(摆弄)半宿,你还……” 
“憋不住啦!”从此,大茶壶时常说憋不住。 
“冯科长不是叮嘱咱们,有生人来抓紧报告吗。”荣锁说。 
“死脑瓜骨!”栾淑月责备道,“吃饱撑的你荣锁,警察那边的事你少给我掺乎。” 
“我不是寻思……” 
“你耳朵塞驴毛了咋地?没听见他浑身上下大洋丁当响么?卖啥召唤啥,佳丽堂管警察那屁事。荣锁,准备些好吃的,让小香请他喝花酒。” 
“那呆会儿查夜的警察来问,咋说?”他问。 
“告诉他们平安无事。”栾淑月说,警局的事她能摆平。 
徐德成和小香面对面坐着,他问:“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又干起这一行?” 
“你以为我乐意进这种地方来?是没办法啊!”小香说。 
出大林城,徐德成给了她足够安家的钱。小香确实安了家,没过上一年,丈夫整日抽大烟,一首歌谣唱道:“白天睡,黑夜抽,抽得浑身乱抖擞,等到洋钱用尽了,当了乞丐滚深沟。”那个没良心的东西,最后用她去换大烟土,作半掩门、卖大炕…… 
“我实在无路可走啊!”小香悲伤地说。 
徐德成不看小香,脸现出反感的表情。 
“因此你十分看不起我。” 
“既然如此,还有啥看得起看不起。我在想,是你死还是我死。”他说句她听来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意思?”小香大惑道。 
外边的人都知道徐德成已经死了,今天让她给认出来,就意味着他的一切全暴露……暴露了他就命在旦夕,日本人不会放过他,警察也不会放过他。 
“你想怎么办?”她问。 
“我们两人只能活一个。” 
“那我去死。”小香慷慨道。 
“真心?” 
“我的半条命是你给的……”小香落泪道,“我的罪遭够了,死就死吧。” 
徐德成很感动,一手将小香揽进怀里,说:“怎能叫你去死呢小香,我们还没到绝境,只要你守口如瓶,我就会太平无事。” 
“你吓死我啦。”小香娇嗔地说。 
“小香,你身上还有黄蒿味儿。” 
“你没忘记草甸子上马肚子下那次……”小香对众多男人麻木了,面前这个男人她却没麻木,他毁了面容,心没毁,情没毁。 
“那个念想,让我刻骨铭心。”徐德成真挚地说。 
“我很想你!”小香看到草甸子,看到彪悍战马,看到那个儒雅的东北军骑兵军官。 
徐德成吹灭了灯,屋子不是很黑,走廊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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