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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宫两朝演义-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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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皇后点头道:"睡着了没有?"月美道:"只因圣上酒醉,故已睡得甚熟。"

萧皇后不禁向着妥娘微微一笑,便道:"月美你还不知呢!圣上的身子,近来甚是衰弱,实因酒色太过,才会如此。我便传谕十六苑夫人,和圣上心爱的几个人,不得私留圣上,狂饮寻欢,好让圣上安养身子。却忘了你,没有和你说声。圣上今夕走了好几处,都给她们拒绝了,便来和你缠扰。此刻圣上既已醉卧了,你可随我走罢,明天圣上若要见罪,有我担承。"

月美听了,不禁暗暗叫苦,又不能推辞。眼见今宵的欢会,终成泡影了,只得怏怏的道:"娘娘有命,贱妾自当遵从。"萧皇后笑了笑道:"煞风景的事儿,月美可要生怨?"月美脸儿一红道:"娘娘一番好意,贱妾怎敢生怨?"萧皇后道:"只要圣躬康泰了,我便一切不干,此刻却也没奈何呢!"

说着便携了月美手儿,回向她的宫中。宝儿等也随了同去。

那个炀帝躲在床上,待了好久,不见月美入室,侧耳细听,又是声息全无。炀帝急忙下床,走到屋门跟首,又侧耳听了一回,也是寂寂无声。不觉动疑,遂轻启室门,向外瞧时,却已静悄悄不见了一个人影。这一来顿令炀帝动了真怒,又加了七八分的酒意,更是忍耐不下,遂大踏步出室,径向萧皇后的宫中行去。这时萧皇后和了月美、宝儿、妥娘、绛仙、杳娘都在宫中。

炀帝怒冲冲走入,劈头便问月美道:"你怎的擅自走了!"月美向萧皇后瞧着,只是不语,萧皇后便笑向炀帝道:"贱妾命月美走的,不干她的事,圣上若要见罪,请罪妾好了。"炀帝冷笑道:"原不干她的事,你们也太放肆了,一气串通了戏侮朕躬!"

萧皇后见炀帝动了真怒,不觉愤愤的道:"贱妾只因圣躬不安,故请圣上暂离酒色,圣上原是允许,怎的今夕又要纵饮了?"妥娘笑对炀帝道:"娘娘一番好意,圣上不要误会了呢!"炀帝瞋目叱妥娘道:"你逞了一张利口,专和朕躬打趣,朕觉纵了你们这般贱人,一个个目无君上了!"当下即命内侍道:"将妥娘、杳娘、袁宝儿、吴绛仙四人,送入冷宫,不奉朕的赦命,

不得擅自任她们出入!"妥娘虽是口利,到了此刻,已是不敢再语,萧皇后也吓得不敢劝阻。眼见妥娘等四个,含泪而出,一任内侍押着,到那冷宫。

这时的月美,却喜上眉梢,十分得意,不住的对了炀帝丢眉做眼,炀帝也频频的向她含笑点头,把个冷眼一旁的萧皇后,好生愤恨。炀帝略坐了一回,对那月美道:"快陪了朕回去,留在这儿作甚!"月美还故意不走,眼望着萧皇后,萧皇后暗想:瞧了他们两个的光景,你贪我爱,今宵是分不开的了。并且炀帝仗酒发威,若再留了月美,不放她走,他更要动怒了。无可奈何,只得含笑对月美道:"圣上定要你相侍,你还不快去,对我呆着作甚!"

月美才忸怩着走了。炀帝也不和萧皇后多语,即携了月美的纤手,出宫而去。

这时已近二更,萧皇后只因妥娘等四人触怒炀帝,罚入了冷宫,欲设法营救她们。当下即命宫女,分头招请王桂枝、谢湘纹、狄珍珠、梁文鸳、李庆儿、陈菊清、方贞娘、柳绣凤、田玉芝、石筠青、张丽卿、薛冶儿、黄雅云、朱贵儿、朱吉儿、韩俊娥、袁紫烟等十七个人,一同入宫,商议此事。不一时,陆续到齐。萧皇后便将此事说了。

众人听着,全吃一惊。王桂枝沉吟了一回道:"圣上一时动怒罢了,到了明天,自会心慈意软,将四人释放出宫。"袁紫烟点头道:"她们四个,都是圣上心宠的人,决不会久遭禁闭的。"萧皇后摇首道:"你们还不知呢,那个月美很是狡猾,心情不十分纯正,妾冷眼瞧她,她见妥娘等受了圣上罪责,她隐含喜色,甚是得意。也许她会在圣上面前,再添些歹话,使圣上痛恨妥娘呢!"谢湘纹道:"若是月美如此居心,那真不足齿了,妾等同侍圣上,已有数年,从没有妒忌的事发生,如今却给她破坏了。"黄雅云愤愤的道:"这还了得,我们还惧她么?群起而攻,先要她立脚不住。"朱吉儿却道:"别的且慢论它,先想救人的策儿。"萧皇后点首道是。柳绣凤道:"圣上的性情,和他强求,他越要动怒,但一味的柔软,他也是不依的。最佳想法儿,须要刚柔相济。也许能救出四人。"袁紫烟笑道:"不如到了明天,我们一起候在月美室外,待圣上出室,我们便跪求辞职。夫人们将小玉印交还。妾也辞了观象的职责,只说求圣上恩准,放妾等削发为尼罢。圣上听了,定要骇问原因。我们便好说圣上自残身体,妾等心寒,宁愿早日归依空门,自行忏悔。圣上听了,即能明了我们的用意,定有自悔的话儿。我们便能趁此机会,替妥娘等说情。圣上当可回心转意。将她们四个放了。"萧皇后大喜道:"此计甚善!只是贱妾不必在内了。"紫烟点头称是。众人也都觉紫烟的话儿不错,便决定了如此,准待明天进行。正是:群芳领袖纷辞职,故使游蜂暗着慌。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十八回 家乡在念将士潜行 社稷为忧宫人伏剑  






话说袁紫烟定下了计儿,众人决议明天进行,遂各自回房安息。炀帝和月美,却各遂了心愿,狂欢了一宵。到了天明,方始交股而睡,直到午后梦回,结束下床。炀帝便和月美告别,相约今宵再乐,月美当然喜允,殷殷相送。室门方启,室外一片娇声,齐呼圣上。炀帝出门一瞧,只见各苑夫人,袁紫烟、韩俊娥、朱吉儿,一个个跪列室前,炀帝好生诧异,急道:"卿等何事会齐到此,定有原因?"各位夫人们齐声答道:"伏求圣上恩准,解除了妾等的职责,赐允削发为尼!"炀帝大吃一惊,忙道:"卿等为了何事,这般的心灰意冷,要撇下了朕躬,身入空门,削发为尼呢?"她们凄然答道:"圣上年届半百,不自保养圣躬,妾等都实觉寒心,因此愿意削发为尼,斩除绮念,各自忏悔!"炀帝这才恍然道:"卿等快些起立。朕已知罪了!自今日起,决意要好好保养身子,以慰众卿。若联再食言,卿等尽可弃朕如何?"

各苑夫人等齐行谢恩,含笑起立。袁紫烟便对炀帝道:"妥娘等直言触犯了圣上,还望圣上见恕!"炀帝急道:"昨宵朕因酒醉,委曲了她们,原在深悔,卿即不言,朕也要赦免了她们了。"说着,即命内侍,将妥娘等四个赦出了冷宫。

不多一时,妥娘、袁宝儿、杳娘、吴绛仙都来谢恩。炀帝着意安慰了一番,众人皆是大喜。独有个月美,掩在房门背后面,瞧了外面的情形,又装了一肚子的愁闷。又闻炀帝说道:"皇后怎的不来,难道怨朕么?"袁紫烟道:"娘娘原是要来的,只恐圣上见了动怒,娘娘便不敢来了!"炀帝道:"昨宵的事儿,原是朕的错误,皇后也是好意,朕怎么能恨她哩!"紫烟点了点头,炀帝忽又问紫烟道:"卿近观星象,吉凶如何?"袁紫烟蹙额道:"只因帝星甚是不佳,妾也万分忧虑呢?"炀帝大惊道:"帝星怎生不佳?"

紫烟道:"贼星犯座甚近,大见凶象咧!"炀帝微叹道:"如此又奈何?"

袁紫烟黯然道:"非修德可以禳灾!"炀帝点点头,沉思了一会,径弃了众人,去视萧皇后去了。

炀帝到了萧皇后的宫中,又安慰了她一番,遂与萧皇后同膳,自此果真息了欲念,保养身体了。只是他也知道天下危乱,心中甚是不安,常戴了幅巾,穿了短衣,策杖步游,遍历宫中各室,作为消遣。有一天的晚上,他和了萧皇后、各位夫人、袁紫烟,在宫中的高台上观星象。炀帝自从得了袁紫烟,对于玄象,也能粗解吉凶。此刻瞧了一会,望见天象不佳。即对萧皇后效作吴语道:"外间大有人图侬,侬虽失天下,当不失了长城公,卿亦不失为沈后。"萧皇后愀然道:"圣上怎出此言?"炀帝只是摇头微叹。袁紫烟也是悒悒不欢,众人都觉得凄凉。忽的一阵风起,将台上灯烛,尽行吹灭,众人更是毛发悚然。炀帝即命撤筵,各自归寝。到了明日晨起,炀帝揽镜顾影,忽谓萧皇后道:"好头颅,谁当斫之!"萧皇后听了此言,不禁花容失色,慌忙道:"圣上怎出此言?"炀帝笑道:"贵贱苦乐,更迭为之,有什么好吃惊的呢!"

隔了不几天,江都忽告粮尽,那般扈驾的兵将,多是关中人民,在江都留了多时,思家念切,尽想归去。炀帝见中原已乱,便没有什么心情,车驾北还了。他的心上,欲迁都至丹阳,土卒倒有大半不愿的。有个虎贲郎将窦贤,竟是不别而行,率部西去。炀帝大怒,遣左右卫士追杀窦贤。只是人不畏死,仍是悄悄的偷逃。就连那追杀窦贤的士卒,半路上也逃跑了。炀帝好

生纳闷,在便殿中长吁短叹,愀然不乐。蓦地回过头来,见王义在侧,遂对了王义道:"汝可知道,天下大乱,怎的不和朕言!"王义俯伏在地上,垂泪答道:"天下大乱,已是多时的了,小臣服役深宫,怎敢预闻政事,若是越俎早言,恐小臣的尸骨,也早已朽化了。"炀帝泫然道:"卿今当直陈,令朕知晓!"王义谢恩道:"待臣具牍奏明。"说毕趋退。隔了一宿,王义即面呈一书,与炀帝瞧览。炀帝急忙展视,只见奏牍上道:臣本南楚卑薄之民,逢圣明为治之时,不爱此身,愿从入贡,出入左右,积有岁华,浓沐恩施,竟逾素望。臣虽至鄙,酷好穷经,略知善恶之本源,少识兴亡之所以。深蒙顾问,敢不尽言。

溯自圣上嗣守元符,体临大器,圣神独断,谏议莫从,独发睿谋,不容人献。大兴西苑,两至辽东,龙舟逾于万艘,宫阙遍于天下,兵甲常役百万,士民穷乎山谷。征辽者百不存十,没葬者十不得一。帑藏全虚,榖粟涌贵,乘舆竟行,行幸无时,遂令四方失望,天下为墟。方今有家之村,存者可数,子弟死兵役,老弱困蓬蒿。目断平野,千里无烟,万民剥落,莫保朝暮,父遗幼子,妻号故夫,孤若何多,饥荒尤甚。饿夫盈郊,尸骸如岳,膏血草野,狐犬尽肥。阴风无人之处,鬼哭寒草之下。乱离方肆,生死孰知,人主爱人,一何如此?圣上恒性毅然,孰敢上谏?或有鲠言,又令赐死。臣下相顾,箝结自全,龙奉复生,安敢奏议!左右近人,阿谀顺旨,迎合帝意,造作拒谏,皆出此途,乃蒙富贵,圣上过恶,从何得闻?方今又败辽师,再幸东土,社稷危于春雪,干戈遍于四方,生民已入涂炭,官吏犹未敢言。圣上自维,若何为计?圣上欲幸永嘉,坐延岁月,神武威严,一何消铄。圣上欲兴师,则兵吏不顺;欲行幸,则侍卫莫从。适当此时,如何自处!陛下虽欲发愤修德,加意爱民,然大势已去,时不再来,巨厦之倾,一木不能支;洪河已决,掬壤不能救。臣本远人,罔知忌讳,事已至此,安敢不言!臣今不死,后必死兵!敢献此书,延颈待尽,窃不胜惶切,待命之至。

炀帝阅毕,汗流浃背,继而长叹道:"从古以来,哪有不亡的国家,不死的主子。时至今日,也无可奈何的了!"王义俯伏在炀帝足下道:"圣上到了今日,还要不自悔罪,掩饰己过么?小臣独记得圣上的话儿道:‘朕当跨三皇,超五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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