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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欧洲行-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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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口碰到一个身穿牛仔衣的年轻的中国南方人,姬逸夫估计是在斯洛伐克练摊做生意的,问他们干什么。他们拘谨地说了。问他干什么。那年轻人说护照到期了,可是使馆非让他回国去办,因为他的护照是国内领的。年轻人显的忿忿不平:“他妈的,中国使馆不给中国人办事,我回去?那么容易?我还来找你们?”那图浩他们就劝他多说好话,出门在外,求求人家,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那图好他们出得使馆,又愣头愣地开车进城、进了步行街。好家伙,别看别的地方没人,这儿可是人头攒动,比肩继踵。按图索骥般地找了半天,才找着那个地方。

    张参赞听了后,想了想,说一定要匈牙利那边使馆经济参赞来个传真才行。那图好说没问题,小李的姐夫是《匈华商报》的社长,和匈牙利的参赞关系很好。姬逸夫也说,看您们能不能通过内部先跟匈牙利使馆联系以下,如能办成最好,我们在此人生地不熟的。张参赞答应叫使馆的二密打电话过去,叫他们4点过使馆去,看联系的怎么样。

    3点40多他们又匆匆赶往使馆,可那位女孩子说,找不到参赞,没办法。

    姬逸夫说得,那非等明天了。央求一会,不见感动,他们只好走了。

    出来后,那图浩说,姬经理,先找个饭店,吃饭,太饿了。

    礼拜天,上哪找去?知道中国餐馆肯定有饭,但布拉斯迪拉发的中餐馆少得可怜,而且他们谁都不认识。只好沿原路反客。最后在快到多瑙河旧桥旁的一艘游轮上,吃了西餐。

    出来,大家都放松了——反正也这样了。

    那图好催小李赶紧给羌砾打电话。小李去马路边的公用电话亭打电话去了。那图好和姬逸夫站在汽车边抽烟,一边叨叨今天碰上的事。

    小李反反复复地打了半天才面带喜色回来说:“打通了,我姐夫说明天一上班商务处朱参赞就给这边发传真。”

    老那和姬逸夫听后,苦笑了笑。

    老那拉着他俩,往城北去,说试试能不能找到年槐。汽车兜了半天,也找不找年槐的家。姬逸夫叫他打电话。老那找了个电话亭子,最后总算跟年槐的库房联系上了;年槐问他们在哪儿,老那也说不清,左右踅摸了一下,说了说周遍的环境。年槐说:“看见左边那个小超市了吗?就在那等我。”

    老那他们把车停在超市旁,出来站在汽车旁等。

    不一会,很显眼地从远处走来一胖一瘦两个中国人。前面的瘦子虽然不是贼眉鼠眼,可那眼神却透着深沉莫测;后面的胖子虽说有些五短身材,可长了一付十分忠厚的摸样。

    老那和瘦子握手言欢,一边称兄道弟地给姬逸夫介绍。姬逸夫这才知道,瘦子是年槐,胖子是他国内来的发货伙伴,名字叫锺见惘。

    年槐和胖子进去买了一只鸭和些许菜蔬,招呼大家上车,他亲自驾车回去。

    傍晚了。天色已暗。街上汽车多起来,都是回城的。

    年槐是北京人,车里就听他的京片子声了,还不时狂按喇叭,跟旁边稍稍有些跑偏的汽车横眉立目,摇下窗玻璃,口出污秽,大叫一两声斯洛伐克话,若得很多老外都冲他们看。姬逸夫心想,他这不知是显摆呢,还是在撒野,这形象怎么能融入当地社会?又给人家什么印象?

    饭很简单:大米饭,鸭肉,香肠,烧菜花,啤酒——就两瓶。

    年槐依然不停地调侃,常常拿胖子锺见惘打趣,又不时跟老那吹他们上次成功的合作,酒都叫他们俩喝了,没把姬逸夫和别人当“外人”;姬逸夫不时跟年槐和锺见惘攀谈——想做市场调查。他发现锺见惘不苟言笑,只说他是山东文化局的,去年才经商,文化界不景气,要不连工资都没有,所以就下海了。过多的话就打住了,还常常踅摸踅摸年槐;年槐也常常看一眼锺见惘,好象恐怕他多嘴似的。姬逸夫知道商界的毛病,就不多问了。

    年槐说他是中国北方最早弄卡拉OK的,早年在北京民族文化宫租赁办歌厅,赚了一笔,之后就到了莫斯科,然后又到了布达佩斯。去年听说匈牙利要估税了,就到了斯洛伐克。姬逸夫就说你们真有眼光和魄力,总在潮流前面跑——我们则老是拾人牙慧,步人后尘;早早的、小小的就成商界精英了;大叹自己拂如和稚嫩,请他往后多指点,并说自己的货柜就要到了,往后弄不好还得麻烦你们在斯洛伐克帮着卖呢。年槐说,别客气,到货尽管说,我们一定帮着卖云云。

    晚上就在地板上睡了。好赖地板是木条嵌的。姬逸夫分了个沙发垫子,还有一件大衣。姬逸夫一盖,发现大衣上有好几根欧洲女人的长长金发,心里就遐想,一定是年槐跟斯洛伐克女人睡觉来着,心里一阵兴奋。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先到了年槐的商店。跟匈牙利一样,那是一个废弃的工厂。如今,一个个的大厂房粉刷一新,都分租给了企业、公司。年槐的公司也租了一间,外面粉刷成耀眼的白色,用红色的斯洛伐克文写着什么什么公司。里面是个大库房,靠门口、1/5的地段隔了一堵木板墙,装饰的挺豪华,算办公室和洽谈间兼展室,还雇了一个漂亮的斯洛伐克姑娘和小伙子作雇员,——够气派!姬逸夫问投了多少钱,年槐说有5、6万美金。姬逸夫直咋舌。姬逸夫想,要是自己的公司能办成这样多好呀!可那得多少钱呀!把钱都投进去,也不够呀!

    8点多到了使馆。

    使馆还没上班。他们就在大门口外边等。

    9点见到了那位女士,她说还没接到匈牙利的传真。小李又给他姐夫打了一个电话。10点半,传真才来。11点多,使馆在小李护照的一张附页上用英文加注了一句话:

    “本护照持有人,身份属实。

    中国驻斯洛伐克大使馆。1994年10月14日”

    他们12点通过劳伊考海关,回到匈牙利。

    路过莫雄马扎尔堡时就快下午一点了。老那拉着他们在小城里找,说带他们去见一个老乡。好不容易找着了那位老乡的小百货店——实际是一间5平方米的亭子。那图好给姬逸夫他们引见了他的老乡。老乡叫董枫奉,23岁,瘦高挑儿,也是早年东北一家工厂来匈务工的,后来项目撤了,人留了下来。和董枫奉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对年轻中国男女,经介绍才知道是他姐夫和姐夫,是年初被他从中国弄来搞按摩的,就在家开了一个按摩店——原来他姐姐和姐夫是哈尔滨中医学院毕业的大夫。董枫奉不好言,你说什么他总是笑笑。待姬逸夫他们挺客气。

    当下就关了店门,说反正也没有生意。请他们先到街上每人喝了一杯可乐、啤酒。然后领着到了家里。

    家里共三间房,其中一间作了按摩室。按摩一次,1个小时,收费2000福林!来按摩的除去当地的匈牙利人,就是奥地利和德国人,因为这是个温泉旅游地,到处是游泳池和旅社。

    在家里还看见了董枫奉的匈牙利媳妇,才17岁;还有他儿子,2岁。小孩真有意思,又懂中文,又懂匈语。可是一细问才知道,他们正在经历感情纠葛——准备离婚。姬逸夫很困惑,问:“不离不行?”

    董枫奉说:“不行!和不来……她太小。”

    “那孩子怎么办?”

    “他要归他呗。”回答的很轻松。又加了一句,“无所谓。”

    姬逸夫没想到这么轻松,直觉着孩子就是这个命了;要是自己可不行,离中国千山万水的,把自己的血肉留在了欧洲?!多凄惨!要知道,匈牙利人还看不起中国人呢!叫孩子怎么活?董枫奉见姬逸夫有些愕然,反而冲他笑了。

    董枫奉给他们介绍了半天莫雄马扎尔堡的情况。姬逸夫跟老那都说在这干个批发肯定行,来拿货的都是斯洛伐克人,就省得他们去布达佩斯了。董枫奉笑笑未置可否。

    他们要走。董枫奉和他姐姐都要他们在这吃饭。就拿出了自制的蛋糕,又烧了咖啡。饭后,大家一一道别。董枫奉一直送到楼下,又指点了半天如何朝布达佩斯走才分手。

    下午4点半,姬逸夫才风尘仆仆地回到伏来帝大街的家中。
第十九回
    第二天就10月15日了。姬逸夫惦记着廖晋生说15号要发的柜子,就给廖晋生和弓复利都发了传真,问情况如何。

    发过传真,突然想到,出关前一天听孔老师说形梅来了,还带了两个20’货柜的儿童羽绒服呢。就给英神特打电话,看形梅是不是在家,好去拜访拜访。孔老师接的电话,说快来吧,形总还说怎么没见你呢。

    去后,见面免不得相互寒暄一番。姬逸夫一时思乡情素来了,就打听了不少巨方的消息;末了才问相老板可好。

    形梅听后渐渐敛起笑容,说:“唉,相国印日子不好过。国内好多企业都这样,资金不足,借了一屁股的债。国内生意不好做,要好还派我跑匈牙利来?姬经理怎么样?生意肯定不错吧,我看我们这儿尽是你跟孔老师的来往传真啦!”

    姬逸夫心里一紧,知道这是言出有因,特别是当着孔老师和金川、小晋的面,忙支唔道:“哎,那是我在国内时请孔老师帮忙来着……”一时说不上所以然,没敢说跟孔老师合作拖鞋的事。

    形梅看姬逸夫的样子却开心地笑出声:“我知道!孔老师跟我说过。那是孔老师来我们公司前跟你谈定的合作,我答应过,允许孔老师跟你作完。拖鞋卖的怎么样?”

    姬逸夫有口难言,当着孔老师的面只好说:“唉,还凑合。”

    等孔老师和金川他们都出去办事后,形梅就叨叨开了,说:“姬经理,不怕你笑话,你看看我这才走一个多月,这儿就乱得不成摊场了。孔老师说是总经理,就是成天家不务正业,货放出去不少,可钱呢?在沛奇把个汽车也撞坏了,他上沛奇干吗去了?不是帮这个就是帮那个的,放出去的货收不回钱来也不着急?老金更好!干脆啥也不干,他又能干个啥?以为我不知道?我这成旅馆了,又是河北的,又是山东的,尽干私活了;还有小晋,跟着个姓安的……”形梅一脸蕴色,皱着眉头。

    姬逸夫听了没言语。他心里能理解形梅,早就觉着这帮打工的不象话,但不好正面说什么,就迎合迎合道:“唉。这……都这样,打工跟当老板的本来立场跟角度就不一样……”

    形梅回来后,孔老师来姬逸夫这儿又勤了;后来干脆截长补短地睡在这儿,说他们那儿人太多。姬逸夫也不好说什么,原本就知道他们那儿关系紧张。

    一天,孔老师正在家跟姬逸夫说甲西卖拖鞋的事,突然形梅的电话追来,说沛奇的老章出事了,叫他赶紧去。

    孔老师仓皇去了。

    第二天晚上,孔老师回来了,神情沮丧,说:“老章被沛奇移民局抓起来了,也不知警察怎么知道的,说他的护照是假的。他妈的,就收回20多箱货,还差60多万福林呢!啧,人也不让见。说弄清问题才能见呢!形梅气坏了,把气都向我撒!说都是我没的抓紧收钱!他妈的,我又不是神仙,知道他要出事!?”

    姬逸夫吃一惊,觉得紧张。想得亏上次去沛奇跟老章结清了那箱拖鞋款;思忖良久问道:“是不是莫黧告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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