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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一只知更鸟-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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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同时,他们也有权决定是否让孩子也这样。不过,有一点我要你们记住,你们得安安静静地看,安安静静地听,否则你们就得离开审判厅。如果你们吵吵闹闹,那你们在我面前受到藐视法庭的控告以前,就别想轻易走掉。尤厄尔先生,我要求你尽可能使用合乎礼俗的话继续作证。说下去吧,吉尔默先生。”
尤厄尔先生那种神情使我想起了聋哑人。我相信泰勒法官对他说的话,他压根儿没有听进去——他的嘴作出动作,似乎在无声地说着话——不过,他脸上的神情表现出他体会到法官的话的重要性。他那得意洋洋的样子不见了,换成了一种非常认真的神态。但是,这种神态一点也骗不过泰勒法官:在尤厄尔先生坐在证人席上这段时间中,泰勒法官一直注意着他,好象看他敢不敢故意捣鬼。
吉尔默先生和阿迪克斯交换了个眼色。阿迪克斯又坐下了,一只拳头支着面颊,我们看不到他的脸。吉尔默先生显得很尴尬。泰勒法官问了一句话,使他轻松下来。“尤厄尔先生,你看到了被告与你女儿发生性行为吗?”
“是的,看到了。”
旁听者都寂静无声,被告却说了点什么。阿迪克斯跟他耳语了一阵,汤姆就再没开口。
“你是说在窗子那儿看到的吗?”吉尔默先生问。
“是,先生。”
“窗子离地面多高?”
“大约三英尺。”
“整个房间都看清楚了吗?”
“是的,先生。”
“屋里是什么样几?”
“嗯,东西甩得乱七八精,象是打架来着。”
“看见被告后你干了什么?”
“嗯,我绕过屋子想进去,但他在我之前就从前面跑了。我看清了是谁。我一心牵挂着梅耶拉,就没去追他。我跑进屋子,她正躺在地板上哭叫……”
“后来你干了什么?”
“怎么,我尽快地找了塔特。我知道那家伙是谁,就住在那边黑人窝里,每天都打我家门前走过。法官,我对县里说过十五年了,要把那边那个窝子除掉。他们住在身边太危险了。而且,即使我把房产卖出去,有他们在旁边,也卖不起价。
“谢谢你,尤厄尔先生。”吉尔默先生赶忙说了一句。
证人匆匆地从证人席上下来,正撞上阿迪克斯。阿迪克斯早站起来准备向他提问。泰勒法官没有理会审判厅里的笑声。
“稍等一下,先生,”阿迪克斯温和地说,“我能间你~两个问题吗?”
尤厄尔先生又退回到证人席上,坐稳了,用傲慢而又怀疑的眼光注视着阿迪克斯,这是梅科姆县的证人在对方律师面前常有的表情。
“尤厄尔先生,”阿迪克斯开口说遘,“那晚上,你跑了不少的路。我们看一看,你说你跑进院子,跑到窗前,跑进房子,跑到梅耶拉身边,你还跑去找塔特先生。你跑这跑那,跑去找了个医生没有?”
“没有必要,出的事我全看到了。”
“但是有件事我不明白,”阿迪克斯说,。你不为梅耶拉的情况担心吗?”
“我当然担心得不得了,”尤厄尔先生说,“我看到了是谁子的。”
“不,我是说她的身体情况。你没想到她受的那种性质的伤害,有理由即刻接受医疗吗?”
“什么?”
“你难道没想到她应该立刻要个医生吗?”
这位证人说他压根儿没想到这点,他一辈子都没为自己的孩子找过医生。要去找的话,还得花五元钱。“就这些吗?”他问。
“还有一点,”阿迪克斯漫不经心地说,“你听到了司法官的证词,对不对?”
“那又怎样?”
“赫克?塔特先生作证时,你在审判厅里,是不是?他说的话你都听见了,是不是?”
尤厄尔仔细掂了掂这个问题,然后显然认为这个问题不会使他上当。
“是的,”他说。
“你同意他对梅耶拉伤势的描述吗?”
“那又怎样?”
阿迪克斯转脸看着吉尔默先生,并笑了一笑。尤厄尔先生看上去似乎打定主意不理睬被告一方。
“塔特先生作证说她的右眼被打青了,打伤的部分还有……”
“啊,对的,’这位证人说,“塔特说的我完全同意。”
“你完全同意?”阿迪克斯问得很随和,“我只是想确认一F。”他走到法庭记录面前,说了点什么,然后记录员将塔特先生的证词象念证券交易所的行情一样念了几分钟,把我们全逗乐了:“……哪只眼?她的左眼,啊,对了,那样说就是她的右眼,打的是她的右眼,芬奇先生,我这会儿记起来了,”法庭记录员翻过一页继续念道:“……是那边的面部,司法官,请您重复您的话,打的是右眼,我说过……”
“谢谢你,伯特。”阿迪克斯说,“你又听了一遍,尤厄尔先生。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你同意司法官的话吗?”
“我同意,她一只眼被打青了,她挨了顿毒打。”
这矮个子似乎忘记了在审判席上受到了羞辱。他越来越明显地把阿迪克斯看成了一个好应付的对手。他又来神了,胸脯往前一挺一挺的,再次成了只红脖子公鸡。我暗暗在想,阿迪克斯要再提一个问题,他会得意到把衬衣都挺破。
“尤厄尔先生,你能读书写字吗?”
吉尔默先生出来进行干涉。“我反对,”他说,“我看不出证人的文化水平与本案有关,这话离了题,没有意义,”
泰勒法官正要开口,阿迪克斯却先说了:“法官,如果你允许这个问题后面再加上一个问题,你就会明白了。”
。行,让我想一想,”泰勒法官说,“不过,一定要让大家都明白,阿迪克斯。反对无效。”’
吉尔默先生和我们一样,真不知道尤厄尔先生的文化程度和案件本身有什么关系。
“我把问题重复一遍,”阿迪克斯说,“你能读书写字吗?”
“我当然能啦。”
“你愿意把你的名字写下来给我们看看吗?”
“当然愿意,你想我在领救济金时怎样签名呢?”
尤厄尔在同乡跟前卖乖。底下一阵耳语声和暗笑声很可能与他是个大活宝有关。
我紧张起来了。阿迪克斯好象清楚自己在千什么——但我看他似乎是在无灯捉蛤蟆。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向证人提出一个自己不知道答案的问题,这是我在吃奶时就知道的原则。这样千,常常会得到一个自己不想要的答案,一个可能使你的辩护失败的答案。
阿迪克斯把手伸进上衣的内口袋,掏出一个信封,又从背心口袋上取出一支钢笔。他动作轻快,还转过身让陪审团船完全看清楚。接着,他拧下笔套,轻轻地放到自己桌上。他把笔稍微晃了一晃,连同信封一起交给了证人。“把自己的名字写下来好吗?”他问道,“写清楚,让陪审团能看着你写。”
尤厄尔先生在信封背面写好了名字,得意地抬起头,却看见泰勒法官直瞪瞪地望着他,仿佛看到证人席上长出一株开得正旺的栀子花。吉尔默先生在桌子旁半坐半立,陪审团也注视着尤厄尔先生,其中一个还向前倾着身子,两只手放在围栏上。
“什么事这么有趣?”他问。
“你是个左撇子,尤厄尔先生。”泰勒法官说。
尤厄尔先生气愤地转向法官,说他看不出他是个左撇子与案情有什么关系,说他是个虔诚的基督徒,而阿迪克斯正在捣他的鬼。象阿迪克斯这样狡猾的律师,总是使用他们惯用的狡猾手法搞他的鬼。他说他早把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们,他可以再反反复复地说——他也正是这样傲的,阿迪克斯问的话都不能改变他的说法。他说他往窗子里看了,然后吓跑了黑鬼,然后跑去找司法官。阿迪克斯没有再向他提问题了。
吉尔默先生又问了他另外一个问题。。你用左手写字,是不是双手俱灵,尤厄尔先生?”
“我当然不是,我一只手能够用得和另一只一样好,一只手和另一只一样好。”他补上一句,向被告席瞪着眼。
杰姆似乎悄悄地生气了。他轻轻拍打着楼厅栏杆,还小声说了一句:“难住他了。”
我不这么看。据我看,阿迪克斯似乎想要使人们知道,梅耶拉可能是被尤厄尔先生打的。这一点我是理解的。如果她的右眼被打青了,而且她被打伤的部位主要是她的右脸,就可以证明她是被一个左撇子打的。舍洛克?福尔摩斯圆和杰姆?芬奇都会同意这种说法。但是,汤姆?鲁宾逊也同样可能是个左撇子。象赫克?塔特先生一样,我也想象出一个人正面对着我,头脑中迅速地演了一幕哑剧,然后得出一个这样的结论:汤姆很可能用右手抓住梅耶拉,用左手去打。我往下看着汤姆。他背对着我们,不过,我仍然能看到他宽阔的肩膀和粗大的脖子。他要那样做的话,是很容易的。我想杰姆高兴得太早了。
Chapter18
有人又发出低沉的声音。“梅耶拉?维奥莱特?尤厄尔……!”?一个年轻女子走上了证人席。她举手宣誓说,她将要提供的证词是真实的,全是真的,只是真的,她敢对天发誓。她这时看上去有一点儿缺少力量,但她在面对我们的证人席椅子上坐下时,她又恢复常态了。她是一个身子结实,惯于劳动的姑娘。
在梅科姆县,很容易看出谁经常洗澡,谁一年才洗一两次。尤厄尔先生看上去象是刚刚烫冼过,仿佛一个晚上的浸泡剥去了身上的污垢构成的保护层。他的皮肤看上去对自然环境很敏感。而梅耶拉看上去很爱干净,使我想起了尤厄尔院子里那一行红色的天竺葵。
吉尔默先生请梅耶拉老老实实地给陪市团说说去年11月21日晚上发生的事:要老老实实地说。他又说一声。
梅耶拉坐着不开口。
“那天黄昏你在什么地方?”吉尔默先生耐心地问。
。在走廊上。”
。哪个走廊?”
“只有一个,就是前面的走廊。”
“你在走廊上千什么?”
“什么也没干。”
泰勒法官说道:“把发生的事情说~说就行了。这点你做得到,是吗?”
梅耶拉用眼瞪着他,泪水滚了出来。她用手捂住了嘴抽泣着。泰勒法官让她哭了一阵,接着说:“别哭了。在这儿谁也别怕,只要你说的是真话。我知道,你不习惯这些,不过你没什么可害臊的,也没什么可害怕的。怕什么昵?”
梅耶拉捂着嘴说了点什么。“你说什么?”法官问。
“泊他,”她一边哭一边用手指着阿迪克斯。
“芬奇先生吗?”
她使劲点头,说:“别让他象对待爸爸那样对待我,他企图证明爸爸是左撇子……”
泰勒法官抓着他浓密的白发。很明显,他从投碰到过这类问题。“你多大了?”他问道。
“十九岁半。”
泰勒法官清了清嗓子,想用一种柔和的语气说话,但又没有这么说。“芬奇先生没想吓唬你。”他咆哮道,“要是他敢吓唬你,还有我在这儿呢,我不会允许他那样干的。这就是我坐在这儿的职责。你已经是大姑娘了,好好地坐着,给我们说说——说说你遭遇的事。这点你做得到,是吗?”
我悄悄地对杰姆说;“她脑瓜子是不足正常?”
杰姆对下面的证人席乜斜着两眼。“还说不上,”他说,“她脑瓜子清楚得够使法官为她难过。不过,她也许只是……哦,我不知道。”
梅耶拉平静了,又对阿迪克斯惊恐地看了一眼,然后对吉尔默先生说道:“好,先生。我正在走廊上,这时……这时他过来了。这时,您知道,那旧衣柜在院子里,爸爸捡来准备劈成引火柴……爸爸叫我在他去林子里时干这件活。但我觉得自己不太舒服,这时,他正好过来了……”
“他’是谁?”
梅耶拉用手指着汤姆…鲁宾逊。“我不得不请你说得更具体一些。”吉尔默说,“记录员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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