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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人生之今生-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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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嗒”,钥匙掉了,我蹲下去捡,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没有起来。

    终于,我坐在地上,蜷缩在宿舍门口,捂着脸哭起来。

    今天是周五,大家都出去玩了,一般到深夜才会回来。古老的宿舍如无人的城堡,唯独我这抹幽灵躲在这里哭泣。

    我知道沃尔特是为我好,可是我根本做不到他所说的一切。

    爸爸,我想念你,没有你的日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忘记了怎样笑,每当需要时,唯有肌肉自动拉扯;我忘记了怎样捕捉美的灵感,拿起相机,我不知道拍什么,只能对着我们过去的照片独自流泪;我还记得怎样弹钢琴,可是我忘记了怎样谱曲,坐在钢琴前,我苦思冥想,可是弹出来的只有以往的曲子。

    爸爸,我已不再是昔日的兰兰,不复往日的神采;我的心神已随你而去,留在这个世界的只是一副皮囊,皮囊里只有昔日你我的记忆。

    我努力依照你的意思去做,封住了记忆的瓶口,可是要爆发的火山岩又怎能封得住?岩浆还是不停地往外飞溅——我忘不了所有的一切。

    爸爸,我想完成你的意愿,我每天都背一遍你给我的信,可是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做;离开你,我不知道幸福在何方……
第二章 最后的日子
    第二章最后的日子

    离开你,我不知道自己的幸福在何方。

    ——壁虎(出自上一章)

    幸福总是短暂的,因为上帝不允许——如果这世界到处都充满了幸福,人们就不会再向上帝祈祷,那么上帝也就不再有存在的意义了。

    我已经不再向上帝祈求什么,因为我已经拥有过最幸福的时光,和最心爱的人在一起。时光不会回转,人不能死而复生,就连上帝也无能为力,所以我不再祈求,只是把那段幸福收藏起来,藏在我的照片中,藏在我的脑海里,刻骨铭心。

    我不再祈求,也是因为我已经在爸爸最后的日子里,把一生的祈祷都用尽。

    九月六号,我们从华盛顿采风归来——我们住的地方离华盛顿很近,但是我们反而从来没有想到要去那里拍照,直到现在马上要离开才发觉差点留下遗憾。

    九月七号,我们接到耶鲁大学医学院附属研究中心接受爸爸转院的通知,开始准备搬迁。

    九月八号,爸爸早上没有像以往那样早起。我终于见到了早上还在床上的爸爸,一脸胡子扎扎,而且皱着眉,满是乏力的样子。

    “我想可能是这两天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好,你就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今天我来做饭。”

    “也好,很久没有尝你的手艺了,不知是否退步。”

    “尝了就知道了。若退步了,也只能怪你;谁让你老是一手包揽,连厨房都不让我进!”

    “我是爸爸,现在又不上班,若连这也不做,岂不当得太轻松?你倒是当了好孩子,那我岂非成了坏爸爸?”

    “谁敢说你是坏爸爸,我揍他,然后再告他诽谤!”

    “哈哈哈,原来你这么厉害,我真怕将来贴了嫁妆别人都不敢要你。”

    “那最好,我好陪你一辈子。”

    “说什么傻话呢?我再睡一会;你快去做饭,弄不好我如此无力就是饿的。”

    我嬉笑着应答而去。

    我如愿所偿,包揽了这一天所有的家务;可能真的是太累了,爸爸除了吃饭的时候下床,其他时候都在床上,不是睡觉就是看书。

    九月九号,早上醒来,爸爸还是没有醒,我赫然发现爸爸胳膊上有红色的斑点,终于意识到异常。我唤不醒他,急忙给研究中心打电话;然后又一直试图喊醒他,可是直到救护车来他也没有醒。我早已心急如焚,泪眼婆娑。

    爸爸被送入急救室抢救;我心慌意乱,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穿着睡衣就跟到了医院。

    大夫出来告诉我,爸爸需要换血,但是我还没有成年,签字无效。这时,我最恨的就是自己的年龄。

    “大夫,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爸爸,我马上找人签字,可是求求您先给他换血,他一分钟也不能再耽搁了。求求您,大夫,我只有爸爸一个亲人——求您先救他吧,我给您磕头了。”我泪流满面,头磕在大夫的鞋上。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因为我没有带钱,也没有权力签字;只要能救爸爸,我什么都愿意做,可是除了求大夫,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我的本能让我下跪磕头,只求能救爸爸——此时的大夫是我心中的上帝,是佛,是神,就算他叫我以命换命我也相信。

    我感动了我的神明。大夫抱起我,对我说:“不要哭,我马上去给你爸爸换血。你休息一下,然后去找人签字。其间的责任由我承担,我只求你不要再哭,我的天使。”第一次,我对别人叫我“天使”感到幸福。

    我擦干眼泪,给斯图尔特家打电话,可是没有人接,我才想起来,他们举家去送西蒙哈佛入学还没有回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拨尤金家的电话,而是直接查找号码打到了校长办公室找戴维斯先生——可能是我觉得戴维斯先生更加可靠吧。感谢上帝,秘书告诉我戴维斯先生在办公室。

    “戴维斯先生,我是萨莉,我求您马上到研究中心为爸爸签字。”

    “我马上就去。”

    没有半句废话。

    半小时后,戴维斯先生赶到医院。当时,爸爸已经在换血。戴维斯先生帮我签字,并交了押金,然后打电话给秘书交待事宜,并联系戴维斯太太。

    “萨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戴维斯先生搂着我的肩陪我坐在急救室门口等待。

    “上帝保佑爸爸。”我把双手握在胸前,继续不停地祈祷;戴维斯先生的到来给了我很大的安慰,祈祷不再因自己内心的惶恐而间断。

    过了一个小时,大夫从急救室出来告诉我们,由于抢救及时,病情暂时得到了稳定。我热情拥抱大夫和戴维斯先生,以表感谢。

    “您是我见过的最为当机立断、以病人为先的大夫;很多大夫都不愿承担这么大的责任。”戴维斯先生和大夫谈话时说。

    “我只是被天使的眼泪感动了。”大夫抱着我说,“是她救了她爸爸。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小天使?”

    “萨莉,萨莉…林…孙。我也请求您告诉我救活我爸爸的恩人之名。”

    “非常荣幸。米歇尔…潘尼特。”

    虽经抢救,爸爸暂时脱离了危险,但是他仍然没有醒过来。所以,随后我一直守在爸爸身边祈祷。

    中午,戴维斯太太送来午饭。我食不下咽,仅匆匆扒了两口。

    当天下午,爸爸才醒过来,对我报以歉意的微笑,然后又沉沉睡去。但就那么一眼,我已激动得再次声泪俱下。

    晚上我执意睡在爸爸的病房。

    九月十日,爸爸身上的血色斑点终于完全消退,人也十分清醒,和我聊了很多。因为爸爸病情尚未被确认为稳定,所以严禁外人探访,除了戴维斯先生下班时来看过两回,就只有戴维斯太太来为我送饭。

    我也遵照潘尼特大夫的嘱咐,尽量和爸爸少说话,好让他多休息。

    或许是我们都不愿提及不吉祥的事,或许是我们相信这次的危险已经过去,来日方长,所以我们的谈话内容丝毫没有涉及死亡,直到最后,也没有提到爸爸身后之事。

    “我真想快点出院。”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急不得;你就安心休养吧。”

    “我是想快点搬家。”

    “你不用担心我开学的事。戴维斯先生不是说了么,我可以到十月份再去报到。”

    “可是我怀念普林斯顿,早已迫不及待。想当初你是那么小,就嚷嚷着要自己去拍照。当时那个担心劲呀,现在想起来都不敢回首;现在我都奇怪自己怎么敢真的让你独自在那么大的陌生地行动。转眼之间,你就已经长大,而且马上要到那里上学,再担心也没用了。或许,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你是年纪越大越不放心我;其实,我不过提早了一年进普林斯顿——你不是也去吗,有何可担心的?”

    “以前是担心你太小,现在还是担心你太小。”

    “怪话。以前小,你怕我迷路,现在小,怕我被人欺?爸爸,普林斯顿是名满天下的学府,不是犯罪高峰区。”

    “我是怕你太漂亮了被人拐骗。”爸爸睨了我一眼。

    “哈哈哈——我才多大呀!我不过是这两年长得快,高了十来公分而已;爸爸,你放心,普林斯顿的美女要多少有多少,轮不到我出来丢人现眼。再说,我长得快还不是因为你把我养得太好了,怨不得谁;连卡洛尔都抱怨没有我长得快。”

    “这倒也是,天天为你操心一日三餐,就怕你营养不良。不过,现在想让你缩回去是不可能了——对了,或许出院后我可以整理一下食谱编成书,题目就叫《天才儿童营养餐》,然后你写个证明,弄不好这一下可以解决我们几年的生活费。”

    “你不是说不用愁钱吗?还嘱咐我不要出名。怎么,爸爸这么快就改变主意想着从女儿身上收利息了?”

    “不是你出名,是我出名;你是配角。我又不是卖你,不过是打算换个行业,正好你能帮忙。养你这么久,让你做点举手之劳的事总不为过吧。”

    “不为过,一点不为过;写十张证明也没问题。不过那都是出院以后的事,现在你还是先安心养病吧。”

    “我知道,我不是正养这么;你也不要劝我睡觉,一口气睡了这么久,一辈子都没有过。”

    “我不劝你,爸爸,可是大夫的话你不能不听;大夫不让你出院,我又怎么给你写证明呢?”我嬉笑。

    “唉,萨莉,你才十四岁就这么精明又唠叨,将来可怎么办?小心没有男孩子受得了你。”

    “不用你操心,我正求之不得。最好一个也别来烦我,我好陪你一辈子。怎么,你不开心?”

    爸爸笑着嘴里嘟囔了几句,我没有听清,等我想问他说什么,他又开始闭目养神。我以为他要睡觉,只好作罢。谁知这些竟然成了他最后的话——早知如此,我死活也不会让他睡;但是,这又有谁料得到呢?

    九月十一日,爸爸一反前一日的良好状态,病情突然再次恶化,虽然经过抢救暂时保住了性命,但一直处于危险状态,始终昏迷不醒。我一天一夜未眠,可是担忧与恐惧令我无法停止祈祷——昨天,一定是昨天因为爸爸病情好转我没有再祈祷惹怒了上帝;除了爸爸被送进急救室抢救的两个小时,我在门口祈祷,其他时间我一直在他身边祈祷。

    除了潘尼特大夫,我听不见别人说话,也不知道谁在和我说话。我盯着爸爸,全心全意地祈祷,甚至忘了饥渴与困乏。

    上帝,如果有罪就请降在我身上,请让爸爸留下——当时,我并没有想过,如果爸爸的意识也能向上帝祈求,他又会祈求什么呢?我想他也会祈求降罪在自己身上。如果真的如此,我们祈求之间的矛盾又如何解决呢?

    九月十二日,爸爸仍然没有脱离危险。下午,潘尼特大夫宣布,换血措施已经无效,爸爸最多还有十二小时。我听到通知顿时昏倒,但是五分钟后我就醒过来,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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