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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巴掌大的脸上不见以往的笑容，只剩下一把在心里憋了七年的辛酸泪。她一开始是呜呜地叫着“布鲁克”，渐渐的，开始歇斯里地喊着那些她那些不幸逝去的同伴。
带着浓浓哭腔的发音很模糊，利威尔也没有细心地去听她的哀鸣，只是诧异只离开他三个年头的小鬼居然接触了那么多人。
没有准备足够的纸巾，莰蒂丝用手擦了流出鼻腔的鼻涕，随手把黄绿色的黏稠物抹在利威尔原本一尘不染的皮靴上。
利威尔的洁癖在兵团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莰蒂丝这个无意识的举动惹火了有严重洁癖的他，他没有一丝犹豫，提脚就朝着小鬼痛哭流涕的脸踹了上去。
莰蒂丝双手不自觉地一松，利威尔成功在小鬼白嫩的脸蛋上印下了一个显眼的黑脚印，本以为这样做了，小鬼的举动会收敛一点，却没有想到小鬼的哭声只是停了两秒，连打了三个哭嗝儿，双手重新抓住他的脚，继续窝在他脚边痛哭流涕。
与踩脸之前的差别，就是脸上多了一个鞋印，她不叫别人的名字了，跪在他脚边一个劲的哭，声音洪亮得好像要闹得整个调查兵团的人都知道这事。
“小鬼，放手。”利威尔想把自己的腿从莰蒂丝手里抽出来，结果却让她抱得更紧了，差点被她把皮靴给拽下来。
利威尔迈了几步拖着一个人的体重的脚，想要把像狗皮膏药一般黏人的小鬼甩出去。结果拖着小鬼移动了十步远，依旧紧紧抱着他的腿不松手的小鬼嘹亮的哭声响彻在基地上空。
期间，莰蒂丝继续将利威尔的鞋子当手帕使，黏糊糊的鼻涕占领了皮靴表面的半壁江山。
……
要不是小鬼不是巨人，利威尔表示他早就往她的后颈砍下去了。
莰蒂丝不会读心术，自然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自顾自地哭得昏天黑地的，本来清脆嗓音已经开始沙哑，但她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莰蒂丝哭得那叫一个凄惨啊，但是目前耳朵受灾的听众只有利威尔一个。之前，利威尔一不小心把小鬼踹飞；现在，小鬼认准他不撒手，让利威尔不禁怀疑她是不是在报复他。
作为小鬼哭诉的对象，利威尔隐隐觉得自己貌似该安慰小鬼，尽管自己并不擅长安慰小鬼。但是，果断还是要让小鬼先停止在他的皮靴上抹鼻涕这种恶心的事，否则脑子里除了削小鬼后颈以外什么都装不进！
利威尔冷眼注视着沙哑了嗓子却还哭个不停的小鬼，小鬼用裹着绷带的右手抓住他的鞋跟，空出来的一只手蹭了蹭地面，再扒上了他的小腿。
看着小鬼动作的全过程的利威尔心里暗暗决定，待会儿一定要扔了这双腌臜的靴子。
夕阳的余晖落窗边，利威尔的脑子里充斥着小鬼没完没了的的哭泣声。
“脏小鬼，吵死了。”利威尔想再踹一脚，小鬼像是提前预知了他的动作，蜷缩的身体死死压着他的脚，不让他再抬脚踹她。
“呜……”
利威尔郁闷地盯着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的小鬼，本想放轻语调说几句安慰的话，出口却变成了呵斥威胁：“不准哭。”
“嗝……呜……”小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似乎是嗓子终于受不了了，一边打嗝一边抽抽搭搭。
利威尔想说几句好听的话可出口就变了味儿，他骂也骂了，凶也凶了，踹也踹了，小鬼还是哭，只不过从鬼哭狼嚎转移了闷声大哭再到低声啜泣，被称为人类最强的利威尔首次尝到束手无策的悲催滋味。
——他一直觉得小鬼是个很麻烦的存在，可现在才知道小鬼原来可以比宪兵团的那群人还麻烦。
小鬼还是抱着他的腿死活不肯撒手，抽泣的声音没有刚才号啕大哭的声响大，但还是同样的惹人心烦。
应该在门外的希达尔和汤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小鬼哭了快半个小时了，都没见他们人影。
利威尔揉了揉鼻梁，脚下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地传入耳畔。小鬼连呼吸都不怎么顺畅，说不出话又听不进去，彻头彻尾处于无法交流的状态。
夹杂着打嗝儿声的抽噎，实在让人担心小鬼会呼吸堵塞。利威尔只好蹲下身，小心地控制着力度，拍着小鬼单薄的后背给她顺气。
利威尔不敢太用力，毕竟如果一不小心又把小鬼惹哭了，他可不能保证他不会气急攻心一刀砍了小鬼。
小鬼本来抱着着利威尔的靴子的十指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松开了。不知道是双腿跪太久发麻，还是意识还没有恢复的原因，她没有站起来，仍然跌坐在地上，一吸一顿地抽噎中呼吸在慢慢变得平稳。
利威尔听小鬼的呼吸声变得绵长平稳，停下了帮她顺气的动作。
短暂的几秒沉默过后，利威尔不想再多做停留，迫不及待地想去扔掉靴子，再洗一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小鬼，把厨房打扫一遍。”
利威尔不等小鬼回答就迈开了脚，才跨出了半步，就听见后面传来一声重物撞击地面的声音。
碰撞声在这个沉寂的房间显得很响亮，无法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利威尔只好转身，一转头就看到小鬼趴在粗糙的地面的一幕。利威尔疾步赶到小鬼身前，试探性地叫着小鬼的名字：“喂，莰蒂丝？”
莰蒂丝没有回答，双眼紧闭，惨白的脸上被泪痕和脚印所占据。
利威尔还以为小鬼又出了麻烦事，蹲下打算把她背到医务室的时候，灵敏的耳朵察觉到她均匀呼吸里小小的呼噜声。
年龄估计为二十岁的名为莰蒂丝的伪小鬼，哭着哭着，睡着了？
……
“啧，小鬼就是事多。”
口头上那么说，利威尔却没有放着小鬼不管，也没有把她叫醒的打算，毕竟她脸上深深的黑眼圈，让利威尔不忍叫醒她。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要小鬼睡个安稳觉的目的达到了。
利威尔像携着猫咪的后颈那种姿势提着小鬼的后领，小鬼双脚离开地面后，呼吸声明显加重了。
利威尔皱着眉把小鬼放下来，想了想，用扛麻袋的姿势把一脸的鼻涕眼泪小鬼放置在肩膀上，往门口走。
利威尔漫不经心地往宿舍走去，小鬼从训练兵团回来后就把她的东西从他的房间理出去了，拖着大大小小的行李搬到二楼，二三十本书占了她全部行李的一大半——小鬼看过书不止书柜里的几本，更多的时候她是向别人借书看，借书看书可以打发她不少无所事事的时间，多么枯燥无味的书她也有闲功夫看完，这也导致了她看的书很杂。
扁扁的红日落在希娜之壁的顶端，内地的天空早已晚霞满天。
利威尔心里想着有的没的事，扛着莰蒂丝迈步。
即将要转过拐角时，一个声音凭空蹦了出来。
“亲爱的利威尔，累得可够呛啊。”
利威尔睁着缺少生气的死鱼眼，看着面前突然冒出的的金发女人，她是前调查兵团副团长希达尔，利威尔曾和她共同在兵团里工作过两个月。
利威尔盯着笑容满面的希达尔，有一种强烈地被这个女人坑了的感受，心情不好地诘问：“你去哪儿了？”小鬼哭那么闹人别说没听见。
从拐角的另一侧走出的希达尔停下意在打招呼的挥手，清楚地瞧见利威尔一如既往地摆着“你欠我五百万”的臭脸，昏睡的莰蒂丝被扛在利威尔的肩上。穿着一袭长裙的希达尔见利威尔糟糕至极的甚至称不上抱的方式，不露痕迹地抽了抽嘴角之后，立刻恢复了平日的浅笑，装傻般回答利威尔的问题：“显然是宿舍啊。可怜的莰蒂丝在厨房里哭的时候，汤姆正好告诉我佩特拉有事找我，莰蒂丝有你陪着，我觉得也不会出多大的事，就跟着汤姆匆匆忙忙地赶去了。”
希达尔保持面部微笑，在利威尔锐利的目光里，扯着漏洞百出的谎。
佩特拉根本没有事找她，希达尔和汤姆在门外闲聊的时候听见莰蒂丝洪亮的哭声，汤姆好奇心发作迫切想瞅一眼，希达尔听莰蒂丝断断续续的哭诉，果断阻止了汤姆的行为，好说歹说附加武力威胁才把想要看热闹的汤姆劝走。
希达尔那么做，主要原因是她想要撮合这两人加看好戏。
她把汤姆送回宿舍后，回程的拐角处恰巧遇到利威尔和意识不清的莰蒂丝，她比利威尔早一步发现对方，用自己特有的方式叫着小辈的名字，先出声再现人是她一贯的出场方式，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被利威尔凶狠的目光瞪着的这一幕。
她稍稍考虑后，还是决定帮帮被麻袋扛着的莰蒂丝。无视了来自正前方下十厘米的眼神攻击，用教官教导新兵的语气开口：
“左手放于肩胛骨下，手指收于左腋，右手放于腿弯处，做好以上动作，腰腹用力，双臂向上勾，即可轻松完成。”
利威尔被女人突然的正经小小的吓到——冰冷的音调让他以为站在他面前的是调查兵团副团长时期处于战斗的希达尔。利威尔回复的声音慢了半拍，“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抱姿。”其实就是传说中的公主抱。
希达尔把后面那句藏在心里，恢复了日常的说话方式，嘴角挂上习惯性的微笑，不自觉地抚摸手上带着划痕的戒指，“按你这种‘扛’法，等你把可怜的莰蒂丝送到房间的时候，她估计已经被你的肩膀硌出了内伤了。”
利威尔歪头瞧了一眼小鬼，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小鬼满头翘起的发梢，思量着希达尔的话的可行性和可信性。
利威尔自幼丧母，又不知谁是他的父亲，父母的面目都记不清了，更别说是拥抱的记忆了，他记忆的最开端是都城里肮脏混乱的地下街，一开始是偷东西来维生，后来是从别人那里抢吃的喝的用的，最后是靠打架建立起的威望在地下街存活。那里的日子占了大半的生命时光的他，完全没有也不需要有被人呵护的经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认可了。”
希达尔倒数三秒，利威尔没有回答，算是默许了。
“利威尔变得懂事了不少”希达尔摆出长辈的架子说道，接着就用她口中的“可怜的”莰蒂丝当起了实践对象。
“来，我教你。”话虽那么说，希达尔只不过是搭了把手帮睡得死沉的莰蒂丝换了个姿势。
一个孩子体形的成年人的体重对利威尔来说完全没有负担，让他倍感闹心的，还是小鬼涕泗横流的脸。
这下，利威尔不得不面对小鬼那张脏兮兮的脸。
“其实……”作为重度洁癖患者，利威尔顿了顿，还是没有将接下来那句话咽会肚子里，“你可以送小鬼回房间。”
起风了，希达尔将纷乱的发丝捋到耳后，冷艳高贵地婉拒道：“这可不行，我可是弱不禁风的娇娇女，你怎么叫我做这种重活呢？”
“娇娇女，谁？”
“……”
利威尔面无表情在希达尔眼里显得有些正儿八经理直气壮，她瞬间有种想撕了这张的脸的冲动。
利威尔没莰蒂丝那么好欺负，性子也没莰蒂丝那么有趣，希达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要去准备晚饭了，所以先走一步了。”
希达尔含义为“我得给军队的人做饭没办法”的苦笑在利威尔眼里无辜地变成了巫婆的奸笑。
利威尔在夕阳下伫立良久，盯着那抹眨眼就消失的倩影，果断确认自己被那个女人给坑了，而且他还不能撒手。
就算他同情心再怎么少，他总不能把手里的小鬼扔地上不管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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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怀着这种心态的利威尔，在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