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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是龙王级的存在,力量以某种形式凌驾于核爆之上也不是没有可能!”图灵先生大声说。
“那就得赌赌人类的命运了!”贝奥武夫深呼吸,强迫自己重新落座。
会议室里静悄悄的,元老们静静地坐着,等待着人类的命运。
万里之外的罗马银行里,VIP客户们正饮着威士忌、咖啡或者果汁,跟自己的理财经理谈笑风生,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正下方刚刚发生了怎样一场巨变。
伦敦金属交易所里,数以千计的交易员呆呆地望着头顶上方的大屏幕,几秒钟之间,整个交易所的电话响成一片。这是金价平稳上涨的一天,原本大家都开开心心,直到十秒钟之前,数据显示全世界足足1/3的货币性黄金忽然“消失”了。
全世界1/3的货币性黄金,那是整个印加王朝的财富!消失掉了?就像神从高天上伸手,抹去大地上的一个国家……太扯了吧?这种事真的会发生?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金库深处再没有传出任何声音,那死亡般的寂静,就像曲终人散。
“EVA,扫描整个金库!”贝奥武夫下令。
“是。”
金库隧道里安装了几百台摄像机,没有留下任何死角,此刻这些摄像机中的绝大部分都正常地工作着,EVA把它们的画面投影在会议桌上方。
深入地下的隧道中飘扬着白色的飞灰,仿佛一场绵密的大雪,却没有一台摄像机拍摄到死神,连一颗火星都见不到,仿佛那场焚世的烈焰根本没有烧起来过。
“死神消失了?”范德比尔特先生迟疑地问。
“准确地说,它从我们的视野中消失了。”EVA回答。
“可不是说那间金库就只有一个出入口么?它要么破门而出,要么还在金库里。”
“我的数据显示所有的门都是完好的。”
“想办法让我们看看弗罗斯特跟那东西遭遇的地方。”贝奥武夫皱眉。
“那个位置的摄像头损坏了,我正试着从远处调一个摄像头过去,金库内部安装有可以沿着滑轨移动的摄像头。”
罗马银行的地下金库内部,一颗隐藏在墙壁中的摄像头探出头来,沿着墙壁上的滑轨去向弗罗斯特遭遇死神的那扇安全门。在这死寂的地下隧道里,它滑行时发出的嘶嘶声清晰得令人恐惧。
摄像头扫过一个扇面,元老们终于见到了安全门前的情形。他们再度起身,戴着高顶礼帽的那几位摘下帽子来按在胸前,所有人都低下头去。
安全门前站立着几尊白色的塑像,其中一尊身上能明显地看出弗罗斯特的特征,他退后一步,伸手到怀中似乎要拔出藏在那里的某件武器,弓着的身体仿佛蓄积着惊人的力量。
但应该就是在那一刻,死神和他擦肩而过,将他们化成了白色的塑像。此时此刻,不知何处来的风吹过漫长的隧道,剥蚀着这些塑像,隧道里那些降雪般的飞灰就是他们身体的一部分。
秘党成员、加图索家代理家长弗罗斯特·加图索,确认死亡。
生前他在秘党中并不很有人缘,因为他太过维护加图索家的利益,和昂热争夺学院的控制权,反复审核学院的花销,像个锱铢必较的商人,但在死亡面前他仍无愧于“屠龙者”的称号。
可惜他的努力终告失败,多米诺骨牌般的安全门也未能将“死神”锁住。
“怎么会这样?”贝奥武夫问,“那东西怎么杀死他们的?”
“根据我的推测,是极致高温,”EVA回答,“人体构成中有18%都是碳元素,在极致高温下绝大部分其他元素都会汽化蒸发,但碳元素会瞬间晶格化,就是诸位现在看到的白色人体。”
“就像结构松散的钻石?”范德比尔特先生说。秘党成员中不乏自然科学方面的“领袖级”人物,范德比尔特先生就是,他和EVA一样,在第一时间明白了弗罗斯特死于什么武器。
“是的,结构松散的钻石,如果结构更加致密的话,他们的遗体能矗立几万年不倒塌。”EVA轻轻地点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石墨在几千度的高温和几百个大气压下才有可能转化为金刚石,”图灵先生说,“而死神在跟弗罗斯特擦肩而过的瞬间就制造出了那种高温高压的环境?”
“几千度高温和几百个大气压是指人造金刚石培养炉中的环境,在那种环境下,人造金刚石还要几个小时乃至于几天成形,瞬间人体金刚石化……真不敢想像那种温度。”范德比尔特先生轻声说。
弗罗斯特的“雕像”终于坍塌,满地晶莹的粉末,其中夹杂着少数熔化的金属块,足以作证EVA和范德比尔特先生的判断。
一阵风吹过,弗罗斯特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元老们重新落座,所有人都沉默着,会议室里的气温好像一下子降低了,低到零下。
他们是最资深的屠龙者,领略过龙类的强大也见识过很多的死亡,但“死神”唤醒了他们灵魂最深处的恐惧,对龙类究极力量的恐惧。这份恐惧随着混血种的繁衍,从上古一直传到今天。
“龙王!毫无疑问那是一位龙王!”贝奥武夫说得斩钉截铁。
“天空与风之王?海洋与水之王?或者……黑王本体?”有人低声问。
在对龙王的战场上,学院连续几年取得了斐然的成绩,青铜与火之王兄弟确认死亡,两具龙骨入手,至于大地与山之王兄妹,因为北京尼伯龙根的坍塌而未能得到龙骨,可就算留下了茧,想要再度复苏也是百年后的事了。
至于那位靠着寄生复活的白王,在“天谴武器”的打击之下,应该是连渣都不剩了。那种武器之恐怖,它坠落在日本海表面,在轨道卫星上竟然能看到地球表面蹦起了一朵水花!
龙王级的敌人中,就只剩下“天空与风”、“海洋与水”两对双生子,还有从未复苏过的黑王了。
黑王这个名字说起来都觉得背后发寒,黑王复苏之日既是末日,至少龙族似乎是相信这一点的,混血种则是半信半不信。
“不能确定,但它应该比我们面对过的任何龙王都恐怖!”贝奥武夫双拳捶桌,“先生们!这是挑战!这是龙王对我们的挑战!它在镜头中现身,就是要告诉我们,它来了!我们都得死!”
“恕我直言,尊敬的嗜龙血者,这种话没有任何意义,龙王当然想要杀死我们,我们也想杀死它们。我们从生来手握刀剑,我们之间的战斗不死不休。”彻寒的声音席卷整间会议室。
每个人都惊讶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在这间会议室里,多数声音都是沧桑平静的,年轻的“元老”们如伊丽莎白都是承袭了父辈的位置,虽然坐在同一张桌上,却不敢大声说话,即使她的家族为学院提供了数量惊人的资金。
但这个人不同,他的声音年轻,但骄傲;优雅,但坚硬,掷地有声。
贝奥武夫的瞳孔中闪过浓郁的红色,正要发怒,忽然愣住了。
声音就来自庞贝的座位,但被那束光投影出来的却不再是庞贝,而是身穿三件套条纹西装的年轻人,金发、海蓝色瞳孔、领口佩戴着半朽世界树的校徽,从头到脚每一根线条都像是雕塑家用刀在石膏上切出来的。
“说你的名字!还有,你为什么坐在庞贝的座位上?”贝奥武夫强行抑制住怒气。
两双眼睛第一次交锋,贝奥武夫家族时代相传的血色黄金瞳并未能压过年轻人那双海蓝色的瞳孔。
“恺撒·加图索,从我的叔叔弗罗斯特遇难的那一刻开始,我受命成为加图索家新的代理家长。至于我的父亲庞贝·加图索,我想你们也不想跟他那种人对话吧?”恺撒缓缓地说,“所以我让EVA把他赶出去了。”
元老们这才意识到从弗罗斯特遇难到现在都没有听到庞贝发出声音,这种悲剧性的时刻,最好还是别有庞贝在场为好。
那种没心肝的家伙只适合出现在喜剧场合,出现在悲剧场合就会是一场灾难,他曾经受邀出席一位朋友的葬礼,那位地位不俗的银行家是他大学时同寝室的同学,两个家族过从甚密,结果他在葬礼结束的时候骑着摩托车把年轻漂亮的遗孀带走了。
“你的意思是现在你说话代表加图索家?”贝奥武夫打量恺撒浑身上下,“你多大了?居然还戴着校徽!”
“我只代表我自己说话,但我向你保证,加图索家上下会支持我说出来的每句话。至于校徽,我曾在卡塞尔学院就读,那段经历令我自豪,所以我佩戴着校徽。”恺撒直视贝奥武夫的眼睛,“我为我所受的教育自豪,比我为我姓加图索自豪来得好吧?同样我也相信‘嗜龙血者’贝奥武夫拥有今日的地位,绝不是因为贝奥武夫这个姓氏。”
尽管他身在罗马,这种直视其实是通过摄像机和全息投影来进行的,但贝奥武夫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的骄傲。
真不可思议,庞贝的儿子,却跟庞贝没有任何相似处。他不是父亲那样的喜剧演员,也不像叔叔那样长袖善舞、精明算计,他是那么地骄傲阳刚,就像是热那亚湾上的刺眼阳光。从开口的那个瞬间,他的骄傲就如一面旗帜那样插在了会议桌上。
“那么,加图索家有什么话要说么?”贝奥武夫冷冷地问。
“我赞同您的判断,新的龙王出现了,”恺撒低声说,“那是我们前所未有的强大敌人。”
“比白王更加强大么?”图灵先生问,“白王的血统可是号称无限逼近黑王,或者说你认定这次复苏的是黑王?”
“不,我无法认定那是什么东西。”恺撒摇头,“但敌人的强大,并不全看血统,如果血统的高低可以决定一切的话,秘党根本就没必要存在,我们中没有任何人的血统超过纯血龙类。”
“那请问加图索先生,你从什么角度断言这个敌人的强大?”伊丽莎白问。
“因为这个龙王就隐藏在我们中间。”恺撒扫视所有人,“他了解人类,了解秘党,就像我们了解自己一样。别忘了,无论是诺顿、康斯坦丁、耶梦加得还是芬里厄,他们都拥有毁灭一座城市的力量。他们之所以失败,都是因为内心的弱点。他们在弱小但狡诈的人类面前,幼稚得就像孩子,如果诺顿不是因为康斯坦丁的死而暴怒,他大可以孕育出真正属于自己的巨大龙躯,以那样的躯体他就能控制究极言灵中的‘烛龙’,那个言灵的威力放大到极致的情况下可以将长江的一条支流蒸干,把数百万吨的水化作笼罩整个亚洲的超级雨云。没有人能够对抗完整的龙王诺顿,但他为了仇恨而选择了跟龙侍参孙融合,这个举动种下了他被杀的种子。至于耶梦加得……”
他顿了顿,略过了这个话题,“但这个敌人不同,他完美地将自己隐藏在了暗处。他发起进攻的几天之内,两具龙骨都落入他的手中。他的行为模式像个人而不是龙类,这是他最可怕的地方!”
片刻的沉默之后,元老们彼此对视,眼中流露出欣赏之意。
经历过庞贝作为加图索家代表的“噩梦期”和弗罗斯特作为代表时斤斤计较的“麻烦期”之后,他们真正认可的人终于站了出来。
那个端坐在光柱中的年轻人,虽然是投影出来的,但从坐姿到冷静的推理,堪与贝奥武夫对话的气场,骄傲而不骄狂,具备一个真正领袖所需的一切品质。混血种中的名门加图索家,也许会在这个年轻人的手里发扬光大。
“各位注意到没有,弗罗斯特在那个东西面前,下意识地说了三次‘是你’,语气从疑惑到确定,似乎是认出了对方,但没有来得及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