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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道狂之诗-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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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将比刚才更要危险。

一切问答皆无用。

四条武当的黑色身影,没有一声叱喝,向前奔杀过去。

四挺枪棒与两柄长刀,在巷子另一头摆成阵势迎击。

最先遇敌的,当然就是孙无月那挺丈长大杆枪。因为那夸张的长度,再加上前头装着沉重的乌铁枪头,孙无月一运起峨嵋大手臂枪法,那枪杆弹动圈转,划出的枪圈大得足以笼罩整个人体,这大枪简直就像条半软的大鞭,迎着四个敌人来回扫打。枪尖刮过巷道的土地和墙壁,卷起一片飞砂走石,其劲力挡者披靡。

我来!自发率先迎上铁枪的,是臂力最强的李山阳。刚才猝不及防被铁枪打伤,他早就很不忿气,挥起卍字朴刀,看准枪头后两寸处的枪杆就劈下去,意欲一刀砍断它。

孙无月这大枪,不单贯注了他本人的劲力,更包含弹性枪杆本身积蓄的自然力量。李山阳的武当斩马刀法虽然霸道,但刀刃一碰上那强轫的枪杆,马上被猛力反弹开去,刀背几乎就砸在旁边的呼延达身上。

孙无月马步跨前,手中大枪继续振舞,那来回挥动的枪圈,向四人步步进逼。

江云澜心头不禁一凛。从身材外形,加上这手枪法,他马上确定眼前这个老者,就是峨嵋长老高手、现任余掌门的师兄、外号一丈幡的孙无月。

——峨嵋派果然不可轻忽!

眼见这巨大的铁枪笼罩巷道,根本难以闯过。擅长短兵器近身搏斗的石弘,身法轻功甚佳,此刻心念一动,再次踩上右边的墙壁,一跃上了屋顶,沿着屋檐前奔,意图从高空突入。

这一战术,跟日间荆裂面对孙千斤时一模一样。

——实战的高手,往往都有相同的想法。

但孙千斤汲取了上次经验,早就提防这一着,八尺大杆举起瞄准上路,一个刺击截住石弘的去路。

那大杆力发千钧,石弘以鸳鸯钺的短刃不可抵抗,只得后仰翻身,落到房屋后面不见了。

同时在前头,孙无月的铁枪继续进逼呼延达和李山阳,令他们完全无法近身。

斩它!二人后面的江云澜下令。

二人受过副掌门命令,要绝对服从师兄江云澜。虽然不知就里,他们也马上行事,双剑和朴刀,合击挥斩向那大枪的杆身。

结果一样,三柄兵刃一碰上枪杆,还是被猛力弹开了;但这次合击,也令那大枪停缓静止了一瞬间。

——这对江云澜而言已足够了。

江云澜从两个同门之间欺身抢入,左手铁爪一把抓住了枪杆。

孙无月这手三十多年的峨嵋大手臂枪法,自从修练到能用丈长的大杆之后,在峨嵋派内已是仅次掌门师弟余青麟的第二号高手,这般被人擒住枪杆,更是从未发生。

孙无月把本已矮小的马步坐得更低,身体转侧,拿枪的双手换把,变成阴手倒握。他心神聚敛,运起借相之法:想象自己有如站在狂风暴雨中的小舟上,手里的枪杆则化为又大又长的船橹,正与海洋那强大无俦的自然力量抗衡。

孙无月粗壮的双臂一扭绞,那大枪杆颠翻之势,更比前强猛了一倍!

但江云澜早已预算这股劲力袭来,铁甲爪仍然紧紧扣住枪杆,身子却完全放柔,任由那杆上的劲力把自己颠得头下足上,整个身体好像附在枪上的旗帜,挥之不去。

孙无月这摇橹之法本就非常耗力,却始终未能把江云澜挥开,大枪前端挑着一整个人的体重,更是施展不起来。

呼延达和李山阳一见大枪缓了下来,机不可失,马上挺刀剑抢上进攻!

孙无月这杆大铁枪,俨然是荆裂这一方威力最强大的兵器,荆裂与柳人彦一直守在孙无月左右,保护他挺枪进攻。此刻见两个敌人乘隙杀近,他们也各举刀枪迎击。

尤其是柳人彦,一看见呼延达手上的静物双剑,想起兄长柳人英身上的致命伤,就知此人必是杀兄的凶手,眼睛红得像要挤出血。他挥起手上那以两柄短花枪扣合而成的链子枪,横扫呼延达头颅!

呼延达双剑娴熟,一心二用,左剑竖举挡下这一击,同时右剑急刺柳人彦面门,快疾而无声。

年轻的柳人彦毕竟修为太浅,面对这武当快剑,欲以手中那截短枪抵挡,但还是慢了半分,枪杆只令那刺剑稍偏,剑尖把他左耳整只削去,大半边脸都溅血。

他身后冒起一团红影,是师姐余轻云运起圆机枪来营救,以缨枪夹攻呼延达。

同时在另一边,荆裂的倭刀又再次遇上李山阳迎头劈来的朴刀。荆裂知道自己气力抵不过对手,这次不再硬接,左手托着刀背,倭刀改为自下而上扬起,以巧妙的角度,切向李山阳劈下来的握刀右臂。

李山阳眼见自己这劈刀,等于把右前臂送向对手的刃锋,被迫硬生生半途收招,把朴刀拉回去。

荆裂这招名为半月流水,刀刃向上反撩到脸部高度,却不缩臂收刀,反而右足迈前一大步,双手像把五尺倭刀当作长枪,直刺李山阳胸口!

荆裂这变招之间无一丝停滞,刀尖已及李山阳身体。擅长硬打的李山阳速度稍逊,加上身体壮硕难于闪避,他断定这刀自己已经不可能格挡或躲过,刹那间就狠下决心,反而以左胸上方的锁骨部位迎向刀尖!

倭刀刺入李山阳胸肩之间的同时,李山阳右手也挥出斩马刀——他宁愿拼着吃这一刀,赚取荆裂的头颅!

荆裂却不闪不躲,反而放开刺在李山阳身上的倭刀,低头迈步冲前。

朴刀斩向荆裂左太阳穴——

李山阳还是失败了。

他忘了:对方阵势还有第三重。

野太刀掠荆裂头顶斩过,今夜里第二次阻截了李山阳的武当斩马刀。

挥刀者,当然又是站在荆裂身后的虎玲兰。

两刀交击的火花,就在荆裂耳朵旁爆开。但他全神贯注,不为所动。

对虎玲兰的绝对信赖,换来杀敌的黄金机会。

他冲向李山阳怀内,左手捏成一个中指节突起的拳形,乃是南海虎尊派的五雷虎拳,准确轰在李山阳心胸中央的膻中要穴;同时右手握住左腰的雁翎刀柄,冲过李山阳身体左侧之际,一记快拔出鞘,刀锋顺势弧形横斩而出,通过了李山阳左腰,血溅如潮!

李山阳跪倒。他中了那记重拳,心脉大乱,呼吸窒息,甚至连腰侧被深深斩中也感觉不到。

虎玲兰见机不可失,回转野太刀垂直劈下:阴流技法一刀两断。李山阳头顶中刀破裂,当场毙命!

虽然率先杀得武当一人,但刚才拱卫孙无月的阵势却解开了。他们将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正擒住大枪的江云澜,眼见同门师弟被杀,却无动容,仍全神贯注拑制孙无月的兵器。他知道这干敌人中,以这峨嵋老叟最是高强,若不先废掉他这大枪,势难取胜。

他的铁爪略放松半分,但爪指仍是扣成环状不放,身体向前快奔,一下子就抢前了六尺,古长剑直取孙无月心脏!

孙无月终于见识了武当快剑,竟是一如荆裂形容般可怕,已经来不及防守,左手放开枪杆及时举起,用肉臂挡那剑尖。

江云澜的贯日长虹气劲集中,一剑就穿透了孙无月的左前臂,还刺入了胸口两分!

旁边的柳人彦,即使得余轻云协助,对着呼延达的双剑,本身也陷于劣势;但他见师尊被江云澜重创,也顾不得自己,链子枪改为挥向江云澜,意图搭救孙无月。

荆裂和虎玲兰见孙无月中剑,知道犯了大错,马上祭起刀攻向江云澜。

江云澜左手放开了大枪,那铁爪轻轻松松就把柳人彦的链子枪拨去;右手则拔回长剑,转身与荆裂和虎玲兰的两柄刀交击。双手以一抵三,不慌不忙。

同时,呼延达左剑架住余轻云的缨枪,右剑趁机刺进柳人彦腹中!

孙千斤夫妇惊呼,同施枪杆攻过去。

却在这瞬间,余轻云身后旁边一道木门打开,黑影窜出,一对闪亮的鸳鸯钺,狠狠刺进毫无防备的余轻云后心!

——原来石弘越过屋顶到了后面邻巷,迅速潜进一家小店后门,穿过店内,从正门绕到峨嵋战阵的最后方偷袭而来,果然一击得手。

孙千斤见妻子中了致命重招,悲愤交加,双手在大杆上滑动,变成反握,以杆尾狠狠拨打石弘!

石弘早有准备,一个旱地拔葱原地跳起,避过大杆的同时,把兵刃从余轻云背后拔出,人在半空,左臂一挥,一柄鸳鸯钺就回旋着呼啸飞出!

孙千斤完全没料到,对方的短兵刃同时也是飞行的暗器,只来得及瞥见银光闪动,鸳鸯钺已旋转割破他喉颈,再飞越他钉到一道木门上!

大杆脱手。孙千斤双手捂着喷血的咽喉,眼睛暴瞪,至死不肯相信。

石弘两度出手,即连毙峨嵋好手二人。

前面的呼延达从柳人彦腹中拔出了剑,本想上前协助石弘,却见他迅速杀掉那对夫妇,心下一宽。

但也因为这一放松,没有戒备仍未断气的柳人彦。呼延达只觉颈项一紧,原来受重伤的柳人彦用尽最后力气,以链子枪中间的铁链,绞住了呼延达的喉颈!

呼延达不禁心慌,静物双剑急忙左右刺入柳人彦的肋骨间,柳人彦这才气绝,但双手至死仍紧紧拉着铁链不放,呼延达一时脱不了身。

孙无月瞬间连续失去了儿子、媳妇和徒儿。悲哀化成了复仇的能量。他单凭一条右臂的力量,把大枪往旁猛挥!

那超过五十斤重的枪杆,一发动起来有如恶龙摆尾,把呼延达和已死的柳人彦二人头颅,一股脑儿都狠狠扫中!

呼延达头颅右侧被猛击,一摆荡间,左边又撞在巷道的墙壁上,连砖石都撞裂了。他登时眼耳口鼻都溢出鲜血,跟柳人彦的尸体一同崩倒,那双剑兀自留在柳人彦身上。

正和荆裂与虎玲兰恶斗的江云澜,看见孙无月竟然单臂都使得动这大枪,甚感意外。因为自己计算错误,又折了一名兵鸦道门人,江云澜很后悔刚才没趁机向孙无月再加一剑。

他心中一乱,加上荆裂和虎玲兰两人刀法配合得越来越好,终被逼得后退。荆裂二人怕孙无月再遇险,也不追击,亦退到他身旁,前后戒备着江云澜和石弘。

兔起鹊落的死斗。不过十几次呼吸的时间,对战的人数迅速减成三对二。

武者间的淘汰,何等残酷。

※※※

童静没有完全看清,那到底是怎样发生的。

她只看见,头顶上方闪过一抹光芒。

然后,有几段断去的粗绳落在她身上。

当她把绳子拨去的同时,听见许多弓弦弹动的声音。她本能地闭着眼在面前挥剑。

——我……要死了吗?……

没有。

两道大盛的光华,在她前方旋转。有的箭掠过了。有的遇上那两团光,箭折坠落。

然后是一条前冲的身影,带着那两道光芒,瞬间冲杀入弓箭手群中。

惨叫。血花。弓折。弦断。

在那身影和光芒掠过下,二十几个马牌帮的弓箭手,就如遇上镰刀的禾杆,成排地纷纷倒下。

童静看见,原本躲在弓箭手最后头的蔡天寿,被惊吓得就地跪倒;也看见蔡昆没理会儿子,转身就向花园旁的房子奔逃。

当最后一个弓箭手都倒下后,那跃动的身影方才静止。

燕横,左右手握着雌雄龙虎剑,矗立在蔡天寿眼前不足四尺处。他一身蓝衣沾满点点血花。头发散乱,左边脸因为中毒已发黑微肿,左眼充血眯成一线。

犹如从地狱回来。

蔡天寿膝下地上已经湿了一大片。

饶命!不是我,是我爹——

还未说完,虎辟那宽厚的短刃,已经洞穿蔡天寿的心脏。

蔡昆还在跑,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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