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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三峡巫溪的古镇传奇:盐骚-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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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上,蒲青莲起来,一个人在空空的屋子里走来走去,给堂屋里父母的灵前上炷香,给家具擦擦灰。蒲文忠成家时杨家另给他置了处房子,不仅是出于对亲戚的照顾,更多的是对他尽心尽力经营盐灶的奖励。母亲留恋旧居,不愿跟去一同生活,现在母亲一走,这老屋就没有人了。
那些家具很破旧,桌面上油漆都掉了,露出原木的颜色来,柜子门有点松动,开关都会发出咯吱声。小时候柜子最高一层里放着个祖上传下的粉彩瓷缸,里面装着红糖,是兄妹俩最向往的地方,常搭着椅子去偷吃。虽然两人都有份,但父亲宠爱小女儿,每次被打骂的都是哥哥蒲文忠……直到有次蒲青莲爬上去没站稳摔了下来,带得糖缸打得粉碎,这种偷吃的行为才得以告终。
薄青莲摸摸额头上的一个疤痕,这疤痕就是那次摔伤留下来的。因为她受了伤,打碎糖缸的过错也没有受到父母追究。想起这些往事,她觉得从小父母还是很疼自己的,虽然只是穷人家孩子,但就如俗话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她也是在父母的关爱中长大的。父母用自己认为对她好的方式来干涉她,把她嫁入了杨家,毁了她一生的幸福。她曾经有过怨恨,但随着他们的相继离去,这怨恨也随之而去,只留下无奈与怅然。
打扫到母亲房间,看到那张挂着纱帐的木床,她突然有点犯愣。她就是在这张床上出生的,可是生她的人却已经不在了……木床很旧了,一只床脚还垫着木块,坐上去一摇晃就会响。铺的竹席用蓝布包着边沿,但用的年头太久,还是破了边,竹篾支出来,坐上去有点扎人。挂着的纱帐也有年头了,白色变为暗黄,还打着几个大补丁。她曾经买过新的纱帐和新的竹席给母亲,但母亲舍不得换下这些旧东西。人活一世,留下的也不过只是几样旧东西吧。
收拾完屋子,蒲青莲拿着盆子去院子里给鸡喂食。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没有再养猪了,却喂了一院子的鸡,母鸡孵出小鸡来,带着满院子的跑。蒲青莲一边喂一边心想,母亲一走这些鸡没人管了,也不能老养着。
正在这时,一个小男孩飞快地从院子中跑过,惊得鸡群咯咯地一阵乱叫。蒲青莲叫住小孩问:“小三子,你跑那么急干吗呢?吓得我的鸡乱飞!”
小孩说:“夏子谦给张家做的家具做了一半丢下不见人影。张家急着用,让我去他家叫他。我去了才知他生病了,起不了床。我赶着去给张家回话呢!”
“夏子谦病了?他也拉肚子?”
“不是,他腿上有个伤口,在床上发抖,好吓人的。”
“啊,腿上有点伤会这么严重?”蒲青莲吓了一跳。
但是再问小孩子也说不出什么来。打发走他,蒲青莲心里越来越不踏实,决定去夏子谦家看看。
她捉了两只老母鸡,拎着去了夏家。夏家无力修复被洪水冲毁的屋顶,只用竹篾席马马虎虎在屋顶上盖了一层,用碎砖压上。塌掉的半边墙也用竹篾席糊上,凑合着挡挡。门被冲走了,砍了一些竹子排起来搁在门的位置,轻轻一脚就能踹开,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看着那歪歪斜斜的门,蒲青莲突然很是心酸,夏子谦给多少人家做过大门啊,他做的门是多么牢固美观,可是他自己家却做不起一扇门……他还会做那么多精美的家具,各种样式,各种各样的雕花。可是他自己的家里却四壁空空……
还没进屋,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哭声。蒲青莲心里一惊,急忙叫门进去。

第94节:盐骚(94)

只见夏子谦躺在一张搁在两根长凳的竹凉板上,身下铺着一层破棉絮,身上盖着两床补丁重补丁的破被子,正在那里不停地打着寒战,摸一摸额头,却又烧得烫手。他人已经烧糊涂了,迷迷糊糊中竟没认出蒲青莲来。
蒲青莲吓坏了,抱着他哭道:“子谦哥哥,是我呀,我是青莲啊!你怎么病得这么重,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呢!”
她紧紧地抱着他,只感觉两床被子下那个身躯不停地颤抖着抽搐着,牙齿咯咯作响,抖得她心里一阵阵发慌。
夏子谦的母亲抹着眼泪道:“大夫说他的伤口被脏水感染,细菌进入血液,中毒了,再拖下去会发展成败血症,就没救了!他可是我们一家的顶梁柱啊,他要是倒下了,丢下我们可怎么办呀!”
“镇上大夫治不了?”
“大夫说,这病吃中药见效慢,得去大医院输液,用一种什么特效针药才能救。可我们哪有钱去治!这孩子从小孝顺,辛辛苦苦挣点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都拿给家里了,可怜自己没享过一天福就要走了……我对不起他呀!”
“您别这么说,夏子谦一定会好起来的。咱们让他到城里医院治去,钱我来想办法。”蒲青莲打定主意要救夏子谦,父母都去世了,她不能再失去他。
“青莲,你是个好闺女,我知道你从小和咱家子谦要好,你不忍心看他病重……可是我听说杨家对你也不大好,你这样帮我们,杨家知道了只怕要为难你呢!”
“伯母,您别担心这些事,救人要紧,再怎么咱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子谦不治呀!”
回去后,蒲青莲赶着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首饰都当掉了。这次回来她是为母亲办丧事的,身上戴的首饰不多,她本想回杨家偷偷另拿些出来当掉,又怕回去后就出不来了。而且这些首饰都是杨家买给她的,少个几件还可以说不小心弄丢了,如果都没了过年过节时要求戴出来就要露馅。
她担心钱不够,有点犯愁,突然想起老屋里还有母亲留下的几十只鸡和没吃完的米、面、玉米等,于是把它们都卖了。时值饥荒,这些鸡和粮食卖的价钱不错。这点娘家财物,想必杨家不会和她计较,要她交出来。
蒲青莲把这些钱拿去交给夏子谦的母亲,对她说:“赶紧让夏子谦去城里治病吧,要是他好了,记得找人来跟我说一声啊!”
夏子谦的母亲千恩万谢地收了,让一个小儿子陪着夏子谦去城里。夏子谦已经不能行走,是被人抬到船上的。蒲青莲眼泪汪汪地看着船渐渐驶离视线,心想若是子谦哥哥治不好病,自己却连最后一句话都没能和他说上……
常福生卖掉房子,带着妻儿搬到了长江边上。他上山砍了些竹子,阿秀自己编了些竹席,搭了个房子。说是房子,其实也就是个勉强能盖住头上那片天的窝棚而已。里面也没有家具,只有一张搁在石头上的竹凉板,还是自己用竹子扎成的。被子也只剩下了一床,四个人躺在一块儿根本盖不全,好在天气还热,暂时还不要紧。
常福生很想把房子盖好一点,但实在无能为力。他内疚地看着阿秀,看着采采和虎子。孩子们正为这样的家而感到新奇,在那里东看看西瞧瞧,摸一摸作墙用的透光的竹席,又躺上竹凉板打个滚。
阿秀是永远不会抱怨的,但常福生知道,她心里会为以后的日子担忧,有了孩子,这种担忧就更重了。是他们把孩子带到这世上的,他们得让孩子们活下去。
晚上,躺在四处漏风的窝棚里,采采发现顶上的竹席被风吹得掀起了一块,露出一片天空来,惊喜地说:“看,天上有月亮!”
阿秀哄着她说:“是呀,以后我们躺在床上就可以看月亮了。”
采采说:“嗯,新家真好玩,我喜欢新家!”
这话让阿秀一阵心酸,对常福生说:“江边风大,这季节吹着都冷飕飕的,我想再编些竹席多铺几层,到了冬天好歹能多挡一点风。”
“好的,我明天再上山砍些竹子回来。阿秀,委屈你和孩子了……”
“你看你,又说这种话。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再简陋也是我们的家呀。”

第95节:盐骚(95)

“阿秀,我背首诗给你听吧!”
“咦,你还会背诗呀?”
“是呀,你以为我只会唱号子?”常福生得意地说,并背道:月明星色减,夜静犬声多。
破壁风穿屋,荒田石压禾。阿秀忍不住笑了:“这首诗写的还真像我们现在这样子!”
“是呀,说明从古至今都有人住破房子,诗人都住得,我们也住得!”
“就是……”阿秀附和着他,紧一紧怀里搂着的虎子和采采,自己也依在他怀里睡着了。
一家人在惨淡的月光下依偎在一起睡了。远处有船驶过,江水起了波浪,拍着岸边的礁石,发出一下下的哗哗声,在深寂的夜里,显得那么的凄凉。
过了几天,常福生接到一趟拉纤的活儿,高高兴兴地走了。
他没走多久,虎子的病就加重了,整天没精打采地躺在床上,再也没力气和姐姐玩了。阿秀抱着虎子回了趟宁河镇,大夫照旧开出那些药来,也不知管不管用。可是除此之外,还能怎么样呢?阿秀抱着希望天天熬出一碗碗的苦药来,虎子却拒绝再喝那些药,硬灌下去也立刻吐出来,开始还哭闹一阵,后来连哭闹都没有劲了。
阿秀不知如何是好,一心只盼着常福生早日回来,男人在家,怎么着也有个主心骨。采采看弟弟病重,也不出去玩了,天天守在他床边陪着他,他睡着了就给他赶赶蚊子,醒了就给他倒水喝,给他唱儿歌。
一天晚上,虎子好像精神好些了,对阿秀说:“妈妈,我想吃米饭。”
阿秀以为他好些了,有胃口了,挺高兴。但家里没米了,老王也出去打鱼没回来,附近没有人家,就算有,恐怕也要不到米。她热了热野菜汤,哄着他说:“明天妈妈就去买米给你做米饭,你先吃点菜汤好吗?”
虎子看了一眼野菜汤,拒绝吃。“这是草,妈妈我不要吃草草。”
采采说:“弟弟,这不是草草,是菜菜。”
“就是草草,草草不能吃,菜菜不是这样的。”
阿秀说:“野菜就是这样的,虎子乖,吃点啊,你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你看姐姐都要吃的。”
采采就假装往嘴里划拉,说:“弟弟快吃,不然姐姐吃了就没有了!”
任凭两人怎么哄,虎子就是不吃,说:“我不吃草草,我要吃米饭,热热的香香的米饭……妈妈我饿呀……”
整整一晚上,虎子一声声地嚷着饿,嚷着要吃米饭,阿秀守着他,愁得直掉泪。
不知什么时候,虎子的呻吟没有了,采采蜷在床角睡着了,阿秀也伏在他旁边睡着了。在梦里,阿秀看见虎子对她说:“妈妈,我不要吃米饭了,我走了。”
她打了个激灵醒来,急忙去看虎子。他安静地睡着,采采的一只小手搭在他身上,要保护他似的。他微微地张着口,好像还在说:我想吃米饭……他的一只小手半举在空中,已经僵硬……
阿秀疯了似的抱起虎子,号啕大哭,一声声呼唤着他,撕心裂肺的哭声划破黎明的寂静。采采被惊醒,看着一动不动的弟弟和疯狂的母亲,吓坏了,也哭了起来……
常福生回来时,虎子已经下葬几天了。最初几天里阿秀不吃不喝,每天只是发愣,想起来就痛哭。直到有一天采采拉着她衣角怯生生地说:妈妈,我饿……她才想起来她还有一个女儿,那是她唯一的孩子了,她不能再失去,才打起精神来做饭。
虎子葬在阿秀生采采的那个江边的山坡上,小小的坟头上放着采采用野花野草编的花环。常福生跪下来埋头痛哭,粗大的手指使劲扯着自己的头发,压抑的呜咽声如同一头咆哮的狮子……
他对虎子说:“儿子,等爸爸挣钱了,天天都在你坟上供一碗米饭!”
他紧紧地牵着采采的手往回走,已经失去儿子了,这个女儿更加珍贵。阿秀落在后面,恋恋不舍地走几步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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