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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凶策-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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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夜白立刻想起不久之前与一位朝廷命官成亲的司马双桐,她是司马凤的堂姐,与司马凤长得有几分相似。

“况且靖启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说,信上写着希望我们早日启程。”司马良人突然压低了声音,“只怕这件重要的事情,与朝廷有关。靖启知我脾性,若非大事,若非与朝廷相关,他绝不至于书信邀请。”

司马凤却是愣了片刻:“靖启是谁?”

司马良人也愣了片刻,随即大怒:“是你堂姐的丈夫,你堂姐夫!”

司马凤:“……姐夫名叫曲永昌,你说靖启谁弄得清楚!”

司马良人原本想跟他说说自己的揣测,这时被气得什么都说不出来,甩袖上马,答答走了。

迟夜白只好告知傅孤晴自己已经让鹰贝舍的人去查附近是否还有类似的案子,傅孤晴又嘱咐了几句,随即拉着司马凤的手切切叮咛:“别惹牧涯生气。他要是不管你了,阿四也不顶用的。”

阿四:“……???我……夫人,我怎么不顶用了!”

告别了司马夫妇,迟夜白等三人就在甘好的院子里住下了,一是方便甘好为司马凤解毒,二是方便迟夜白给甘好干活。

甘好虽然只开着个肉铺,但他说周围这七八个院子,还有这一整条街,都是自己的产业。

司马凤大吃一惊。他从不知道一个卖肉的居然也这么能挣钱。

但在阿四的提醒下,他很快想起自己这双眼睛甘好就要收一千两银子,还是打了折之后的价钱,便立刻明白他这些钱的来源了。

从第二日开始,青河便下起了连绵不断的雨。阿四日日去官府打探,但并无更新的消息,因那对夫妻和孙女是贫苦人家,家中并无其余亲人,凶手也缉拿归案了,官府的态度便有些敷衍:无论这人犯是杀了一个人或两个人,所受刑罚都是一样,既然这样,便不必要花去多余人力物力再侦查了。

这日阿四从外面回来,手上拎着沉重的四五包药材,重重扔在甘好面前。

甘好正在避雨的屋檐下挑拣药材,被声音吓了一跳,十分不满:“没礼貌!没分寸!没大没小!”

“你使唤起我来,也不见有什么分寸啊甘先生!”阿四气得要笑了,“我怎么成给你打下手的了?”

“只有你能打下手,你家少爷做不了,迟夜白又没空做。”甘好飞快地拆开他带回来的药材包,把自己需要的东西挑出来,“这可都是你少爷要用的,你这小侍卫真狠心。”

阿四:“什么意思?”

甘好:“你现在是不能跟我发脾气的。万一我在药材上动了些手脚,害了你家少爷,你怎么办?”

阿四:“你动不了手脚。迟少爷早把你写的解毒方子和草药的模样都记住了,几钱几分,什么时候放,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甘好:“……哼。你跟我师弟一样,讨人厌。”

阿四:“你师弟比你有趣多了!”

说罢他又拿起伞,一溜烟地往院子深处跑去。

甘好的家乍看上去很普通,一个院子,两三间厢房,但他早把这周围的几个院子都悄悄打通,阿四摸索了两日才把路径全都熟悉起来。甘好把司马凤安排住在某处院子的角落里,迟夜白为方便照顾他,也在这里住下了。他看书与整理的速度飞快,不过几日时间已经把半个书房都整理清爽。甘好又让他分门别类地写出条目和名称,迟夜白也一一按他的意思去做了。

此时他便是在司马凤的房间里,一边凭着记忆在册子上书写,一边等待着药桶中的水沸腾。

按照甘好的说法,解这个毒需要内外双管齐下,一面每日泡两个时辰的药浴,一面吃喝各种药材。侵入经脉的毒最为难解,因而浸泡药浴的时候,还需迟夜白和阿四两人以内力护持,将水温始终保持在一个适合的温度,便于药力入体。

刷了桐油的木桶十分沉重,里头更是装满了药汁,虽然掺了水,但颜色似青似黄,有种说不出的怪气味。

初时司马凤是受不了的,但泡了几天,他苦中作乐似的,硬是从那药汁的气味里寻找出几分蜜饯的香甜和雨后青山的爽利。只是迟夜白和阿四对他的说法都没有表示任何意见,不同意,也不是质疑,司马凤后来想了想,发现这两人估计是憋着气在忍着不说话,懒得理自己。

迟夜白专心干活,无暇理会他,司马凤便搬个矮凳坐在门边,听着雨声发呆。迟夜白写得很快,纸页不时被翻过,笔搁下了,笔又拿起来了。他虽然看不到,但根据声音在心里描摹迟夜白的种种情态,也觉得有趣。

“鹰还没回来么?”他没话找话地问迟夜白。

“没有。”迟夜白顿了顿,“雨太大了,可能会耽搁一两天,我再催催。”

“不用不用。”司马凤阻止了他掏鹰哨的动作,“一两天就一两天,不着急。你们的鹰啊,十分辛苦,身为当家,你应当多多体谅。”

“是么?”迟夜白无情地戳穿了他的想法,“即便在这院子里多耽搁十日二十日,你也占不到我便宜的。”

被他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司马凤的脸有点儿热:“什么占便宜!我就是晚上睡不好,想听听你声音。”

“所以摸到我房里?”

“哈。”司马凤轻咳一声,正色道,“毕竟这地方不是鹰贝舍,也不是我家,我担心你认床,睡不好。”

“我们以前出门的时候,有时候连床都睡不了,这又有什么关系?”迟夜白嘴上说着,手的动作一刻未停。

“那时我俩都睡在一起,自然没关系了。”

一个墨点落在纸上。

迟夜白压着胸口怒气:“谁与你睡在一起了!”

“虽然一个树上一个树下,但总归是一棵树,那也算是一起……”司马凤正说着,忽听耳边呼呼风声,有一物正从迟夜白那边掷了过来。

他连忙侧身一躲,镇纸擦肩而过,被跑过来的阿四一把抓住。

“别扔这个!”阿四低声怒吼,“我会被甘先生骂的!什么都别扔,求求两位少爷了,总让我背黑锅你们也忍心?!”

雨连续下了数日,竟没有一点要停的迹象,天地仿似织就一张绵密粗粝的巨网,把人世罩得密不透风。阿四把镇纸放回书桌上,溜出来和司马凤一起呆坐听雨。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把里头的大松子倒在司马凤手中。“少爷,这个好吃。”阿四说。

司马凤拿出一颗干啃:“不好吃,壳子太硬。”

“……不是这样吃的。”阿四只好给他剥壳去衣。

剥了几个,他反应过来:“少爷你故意的?”

司马凤:“嗯?”

阿四怒了:“我给甘先生打下手,还得给你剥松子!”

司马凤:“你本来就是我的下手啊。”

阿四愈加悲愤:“可去年你还讲过和我不是兄弟胜似兄弟,今年过年烧炮的时候,你还当着大家的面说和我生死与共,要结拜的。”

迟夜白在屋中悠悠开口:“那是因为他想骗你去烧那串六十六绑的二踢脚,他跟我打赌了。”

阿四:“……”

司马凤连忙出声安抚:“哎,我四,莫生气,少爷是真心把你当兄弟……”

迟夜白:“当小弟。”

阿四郁闷了,且伤心了,低头猛剥。剥完松子,他抬头盯着司马凤。

“少爷。”阿四小声开口,“我方才在街上,遇到了霜华姑娘哩。”

司马凤:“哦?”

阿四:“她先跟我打的招呼,她居然记得我!”

司马凤:“是啊,怎会不记得你,你可是我的跟班。”

阿四听若不闻:“她唤我四爷。”

司马凤哈地一声笑出来。他想忍住的,但没做到。阿四的脸红了,愤怒地挪着屁股移动,和司马凤拉开一段距离。

“你有没有告诉她,你的大名就叫司马四?”

“我……”阿四顿了顿,“我回家就跟夫人请求,夫人学识渊博,她能给我起个好听的字。”

“我爹娘都没赐字的天分,你想想我的,再想想小白的。”

阿四认真道:“我觉得迟少爷的字挺好听的,辽阔又大气。”

司马凤笑道:“那我给你起吧?或者就让牧涯给你起?”

阿四想了想,有几分警觉:“少爷,我不信你。”

司马凤蹭到阿四身边:“我现在看不到,你给我说说,霜华今天什么模样?就她一个人出来?”

阿四眨眨眼,脸皮又有几分发热之感:“今天的霜华姑娘和之前不太一样。”

因为司马凤常常到金烟池喝酒听曲的原因,阿四见过霜华许多次。霜华在金烟池里的模样是很美的,妆容与钗枚无一不素雅精巧,不过分华贵,但与她十分相衬。那日她为了金烟池的姐妹孤身一人到司马家拜访,素面朝天,又是另一种美。

“青河城这边有花魁赛,所以专门从金烟池请了几位姑娘过来助兴。除了霜华还有几位,但我都不太熟悉。”阿四低声道,“霜华姑娘今日……非常好看。”

“怎么个好看法?”司马凤兴致勃勃地问。

阿四的脸更红了。他说不出如何好看法,只知道霜华站在他面前,他便不晓得怎么说话,连手脚也仿佛厌弃这身躯的笨拙而无法顺畅动作了。

那女子笑意盈盈,在雨里略略抬高伞沿,唤他“四爷”。油纸伞面的水珠一串串滚落,一切物事与声音都仿佛于瞬间远离,只有眼前的人是清晰的。

“……”阿四抖了一下,捂着自己的脸,“不说了……说不出来。”

司马凤从未见他这样害羞,又是激动又是好笑,加之现在十分无聊,于是不断撺掇他形容。

阿四从捂脸的手指缝里露出一双眼,瞥向司马凤:“我真不晓得怎么说,就晓得她今儿特别好看。少爷……你跟霜华姑娘最熟悉,你也最懂她,你……你教教我呗?”

“这有什么说不出来的,我教你。”司马凤十分热情,不断用胳膊拱他的肩膀,“她今日唇色如何?双眉是浓是淡,是何形状?霜华虽然不喜浓妆,可对这些脂粉香膏特别在意,是金烟池里头数一数二的妆扮巧手。既然被邀请来参加花魁赛,衣着肯定也不能大意,她穿了什么颜色,上衣是何图案,腰带……”

正絮絮说着,忽听身后桌椅哐当轻响。

“司马凤。”迟夜白放下笔,冷冰冰开口,“时辰到了。”

司马凤一愣:“这么快?水开了?”

“开了。”迟夜白抬手在鼻前轻拂,似是想把浓烈的药草气味挥散一二,“过来脱衣服。”

第43章 污血(7)

浸药浴需要除去全身衣裤,并将除脖子与脑袋之外的地方都潜到药水底下。司马凤第一次浸药浴的时候很抗拒,死死抓着衣服不肯脱。最后是迟夜白觉得太烦,直接点了他穴道,亲自上手给他剥了。

浸了几次,司马凤脸皮也厚了,当着迟夜白的面也大方坦然地脱衣服。

连阿四也觉得不好意思:“少爷,你没必要朝着迟当家的方向脱裤子。”

司马凤:“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我又看不到。”

他后来还装作不愿意,想让迟夜白再给自己扒一回衣裤,但阿四太不长眼,主动而热情地上前为自己少爷服务。司马凤现在还记得那日迟夜白站在浴桶边上发出的一声冷笑。

水开的时候非常烫,阿四快手快脚地撤了柴火,等司马凤把自己刨得光溜,水温也随之降了一些。

按照甘好的叮嘱,浸泡的时候司马凤也需要运起内劲,把在经脉中四处游离的毒素都聚到一起。这个过程很麻烦,如今疗程已经过了几日,阿四和迟夜白唯一能看到的不同,是司马凤眼皮上的斑纹消失了。

“还是看不到。”司马凤伸出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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