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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臣与王子-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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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大怒,手指高仓:高仓,可有此事

高仓从百官从跑出,一个踉跄,摔倒在大殿之上,随后爬起,跪在殿上,道:皇上……皇上……臣有罪

皇上:你有何罪?

高仓:纵子行凶

高仓刚说完,之前那名官员又说道:高仓之子所乘马车,正是其府中的官驾

皇上起身,怒喝:高仓朕所乘之马车也不过十六驾,你每月俸禄不过十两,却有八驾高头马车,这是为何?

高仓额头处渗出大滴汗粒,口词不清。

皇上闭眼:高仓,上任京城快捕司十年,所办大案无数,功劳也算无数,可免于刑罚,可其子驾车行凶,还以其父官职相压,罪不可赦,交予刑司收押,按律法处置。

高仓磕头道:谢皇上……

之前那名官员此事却不合时宜地问道:皇上,按律法高仓之子当斩

皇上怒视那名官员,大殿之上顿时鸦雀无声……

皇上的怒视随即转为面无表情,坐定后说:还有何人上奏?

那名官员此时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只得长跪。

皇上又问那名官员:前些日子,京城中那千面大盗是否抓获?

官员答:已抓获,并送往刑司大牢。

皇上点头:严审之后送斩,无需回奏……退朝

皇上说“退朝”的时候,我看见阗狄似乎向前走了一步,但最终没有站出来。

早朝散去,我走下大殿楼阶梯,肆酉迎上,看我一眼后便低下头,我转身,看见阗狄正站我身后。

阗狄看着我说:谋臣大人……

没等我回答,阗狄转身就走。

我看了肆酉一眼,点头示意她等着我,随后跟在阗狄身后。

我转身的那一刹那,隐约觉得肆酉对我做了一个戴上面具的动作……

第十八回

阗狄站在大榕树下,我站在大榕树枝叶覆盖的阴影外看着他。

阗狄手拿一本奏折,递给我,我走上前,和他一同站在大榕树阴影之下,但并没有立刻打开。

阗狄看着我: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但我想这个问题是没有答案的,即便是你自己,都没有办法回答。

我笑道:阗相国是想问我为何终日戴着面具吗?

阗狄点头。

我摇头:我确实不知,记事以来我就戴着,不知为何,同样我身在宫中,也不知为何。

阗狄说:如果是前者是一祸,那你身在宫中,能守于王子身边,那就是天大的福气。

我点头:焉知祸福。

阗狄点头:不愧为谋臣,一语双关。

我苦笑。

阗狄又问:今日上朝,你有何感悟?

我摇头:与平日相同。

阗狄说:确实与平日相同,但今日却是你身为谋臣之首,第一次参与朝政,不多言语也在情理之中,况且连我都没有多言半句。

我问:阗相国所指何事?

阗狄笑了笑:高仓之子与千面大盗……你知道千面大盗吗?

我摇头:不知道,我不能离宫。

阗狄说:祖上多定规矩确实离奇,谋臣无法出宫,却要谋划天下之事……

我没有任何表示。

阗狄继续说:千面大盗只盗贪官、赃官、为富不仁、不仁不义者,所盗之财物散于穷苦百姓,这种做法是否有罪?

我依然没有任何表示。

阗狄说:有罪,按律偷盗财物达白银一两以上,便可入狱……现在千面大盗所盗之财物数额早已当斩,但这人所作所为却深受京城百姓欢迎,问题并不是出在要抓捕这个千面大盗,而是出在为何他没有被抓捕之前,但凡作案,百姓都为之欢呼,被捕之后,百姓却愿意联名上书求保?

我摇头。

阗狄说:只因一个字——贪

我浑身震了一下,想起贾掬曾在树下给我说过的话。

阗狄说:为官者贪,只为一己私玉,这个千面大盗也贪,但他却为天下百姓,从我来看,他甚至是为了皇上

我不解,忍不住问:皇上?

阗狄点头:皇上为何不问千面大盗为何能从一小小的六品官府中盗出数额如此巨大的财物?皇上心中明白,却不问。

我摇头,但心中却明白,贾掬说过,在皇上眼中,只图财富的官员必不会图天下……

阗狄似乎不明白,他继续说:一个小小的六品官尚且如此,更何况朝中的一品二品大员,而高仓之子,当街行凶,却可以逃脱刑法,按我推断,顶多也是象征性地没罚其马车,在刑司大牢中关上几日。

我问:为何阗想过要对我说这些。

阗狄道:因为你是谋臣,如今也是谋臣之首,看得明白,听得明白,更应该为皇上说得明白。

我摇头:我只是谋臣,而且只是王子身边的谋臣。

阗狄说:王子未来就是皇上,这样下去,还未等王子登基便已亡国,皇族一脉,因此就会消失。

我沉默,看着地上榕树的影子。

那天,阗狄离开之时,对我说,无论前朝还是当朝,皇族一脉总认为自己是国之重心,却遗忘了当初打天下时对天下众生的承诺,只知道满朝文武才是支撑皇族一脉的立柱,却忘了立柱之下还有地基,百姓即地基……皇上并非昏庸,只是两难。

我问:为何?

阗狄回答了六个字——查,亡族;不查,亡国。

第十九回

五日后,民间一首“童谣”便传进了宫中,又过了不到两日功夫,宫中几乎人人都能倒背如流——

我父为高仓,皇城根下狂,

八头高马车,碾塌百姓殇。

玉问子何狂,生逢司衙仓,

尔等奈我何,自幼霸一方。

刑司牢中押,快活如自家,

杀人没其车,遮天饮高歌。

第二十回

我站在王子身后,盯着王子反背在身后的双手,王子的右边站着阗狄,在我们三人不远之处,皇上正坐在龙椅之上,听着旁边的太监背诵着那首如今已经传遍全国上下的“童谣”。

太监魏公公摇头晃脑地念完了之后,退到了一旁,皇上依然闭着眼睛,阗狄侧头看了我一眼。

我明白,阗狄的意思是轮到我进言的时候了。

但我却没法进言,我现在只是王子身边的贴身谋臣而已,在皇上眼里,此刻的我都只是一个透明人。

阗狄上前一步,说:皇上……

皇上抬手制止阗狄说下去,阗狄又退回原位,回头看了我一眼,但这一眼却被王子所发现。

王子径直走到皇上身边,俯身耳语了一句,皇上睁开了眼睛,看着我,微微一笑,随后对阗狄说:阗相国……

阗狄忙上前:臣在。

皇上问:按律高仓之子该当何罪?

阗狄:按律……按律……律法之上行凶就是死罪。

皇上又问:高仓之子当日可是行凶?

阗狄摇头:按在场百姓口述,并非故意行凶。

皇上点头:并非故意行凶,那还是行凶了?

阗狄沉默一阵后说:并非行凶,只是马车躲闪不及……

我看到阗狄的脸色有些难看,我想他也没有估计到皇上会走此一招能将他逼入绝地的棋,我下意识地看着王子,王子冲我一笑,随即将目光投向阗狄。

皇上点头,起身走到阗狄跟前,阗狄低着头。

皇上说:高仓之子仗着其父权势,撞人后不及时救治,这是其第一条罪,姑且算为见死不救,按律充军,其二高仓之子所乘其父之马车,按律杖两百,没其父高仓一年俸禄,阗爱卿,你意下如何?

皇上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没有看着阗狄,但阗狄却面色难堪,点头道:皇上英明……

皇上一甩手,哼了一声,转身走回龙椅坐下,喝道:此事闹得如此之大,你可知为何?

阗狄低头闭眼不语。

皇上说:只因律法不齐,不严,不公朕下旨,刑司合律司即刻重休律法,十日之内交与朕

皇上说完,转身离开。

皇上离开之后,阗狄依然埋着头,紧闭双眼,浑身微微发抖,依然低着头。

王子走到阗狄身边,低声道:阗相国,父皇已经走了……

阗狄这才反应过来,忙说:谢王子救命之恩。

王子轻轻一笑,说:你下去吧。

阗狄做作揖状,一直退到书房门口这才转身离开,还险些摔了一跤。

我听到了王子轻蔑地笑声:书生误国……这阗狄好歹不是个蠢货,还知是本王救他一命。

第二十一回

王子的花园,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还是那间凉亭,还是那张石桌,还是那块白玉茶台,还是那些煮茶的工具……只是我对面所坐之人换成了王子。

王子叫卦衣退开到二十步之外,随后开口说:我未登基前,你便可以正式成为谋臣之首。

我有些吃惊,问:为何?

王子笑道:今日在殿上,我在父皇身边耳语时,告诉他所有主意都是你出的。

我问:重修律法吗?这确实是好计谋。

王子倒茶的手停住了,随后脸上浮现出笑容:你不算太傻……

我端起茶,问:我不明白殿下的话。

王子晃了一晃茶杯,重新将目光投向我:确实是好计谋……百姓的积怨,阗狄的莽撞,父皇的尴尬,所有的矛盾都转移至律法之上,但律法并非一人所定,所以没有给天下留下任何话柄……律法不齐、不公、不严,并非是朝廷不查。

我饮完杯中茶,提起茶壶,给王子倒上,随后说:殿下为何告诉皇上是我所出的计谋?

王子说:因为我需要你。

我盯着空杯:但我并非绝世聪明,根本不是那个智倾天下之人。

王子笑道:正因为如此,你愚笨,所以对本王没有任何威胁。

王子说出这句话时,我能感觉出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杀气,这种杀气弥漫在我的周围,让人不寒而栗,我甚至下意识地收了收自己的脖子。

我没有说话,其实这一番话我早想亲耳从王子口中听到,我以为会是王子登基之后的某日,却没有想到来得如此之快。

不知为何,我壮着胆子问了一句:殿下,为何选我?

王子答:因为本王不知为何你终日戴着面具,一个终日戴着面具的人,对其他人来说总是充满神秘感,一个充满神秘感,让人又无法轻易看透的人,即便是一个白痴,都会有人畏惧他三分,我身边需要这样一个人。

王子也不知道为何我终日戴着面具……

贾掬离开的时候,我曾经想过,我这样一个人不过是躲在王子阴影中的一个无关紧要的陪衬,就如达官贵人都会养猫养狗,即便是这些猫狗不能尽自己本职,也养着给人看。如今看来,我才是那个被推在风尖狼口的木偶,而王子拿着木偶的拉线躲在我的阴影之中操控着一切。

王子又问:知道为何本王今天要留阗狄一命吗?他一直在步步紧逼父皇,逼父皇就范,最终的结果只是他自己人头落地。

我沉默,没有说任何话。

王子看着我,忽然笑了:我为什么要问你呢?你是傻子,问你也没用。

我点头表示赞同王子的话。

王子继续说:阗狄是个忠臣,但他愚忠,不懂官场为官之道,而官场之中还有其他的百姓所称的贪官,这些人并非不忠,只是贪玉比一般人大许多而已,这两种人在朝廷缺一不可,因为互相制约,让哪一方的势力都不可大起来,所以阗狄必须活着,而且要好好活着。

王子说到这,忽然话锋一转,告诉我:谋臣,你想知道这一切都是谁教我的吗?

贾掬,我知道,但不能回答,只能如傻子一般地摇头。

王子一口饮完茶水,说:贾掬,包括如何对你,也是贾掬授意,因为他太聪明,所以我让他卸下谋臣的面具,当一名随军军师,其后就归隐山林,永不涉入朝政,否则的话他的下场只有死……谋臣,你好好的做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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