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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宝贝 1062-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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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颗心不在盘子里,是从身体中掏出来的。外面套的袍子是非洲的,里面穿的是件一般 男子衬衫,他从左边衬衫口袋里掏出来的一颗。
“嗳!”我笑了。
配了一条铁灰链子,很少挂它,出门的时候,总放在前胸左边口袋里。
本来是一双的
那是银制的脚环,戴在双脚踝上,走起路来如果不当心轻轻碰了脚跟,就会有叮一下的 声音响出来。
当然,光脚戴着它们比较突出,原先也不是给穿鞋子的人用的。最好也不要走在柏油路 上,更不把戴着它的脚踝斜放在现代人的沙发或地毯上(波斯地毯就可以)。
这个故事——脚环的故事,写过了,在个人记录的一本书——《哭泣的骆驼》第一百二 十五页里。
这几年怀着它们一同经过了一些小小的变化和沧桑,怎么掉了一只的也不明白,总而言 之,它现在不是一对了。
手上的光环
它们一共是三只手环,第一年的结婚日,得了一只,是左图上单独平躺的那只。尺寸 小,合我的手腕,不是店里的东西,是在撒哈拉沙漠一个又一个帐篷里去问着,有人肯让出 来才买下来的。
很爱它,特别爱它,沉甸档的拿在手中觉得安全。后来,我跟我的先生说,以后每年都 找一个给我好不好。可是这很难买到,因为这些古老的东西已经没有人做了。第二年的结婚 纪念我又得了一个,第三年再一个,不过它们尺寸大了些,是很辛苦找来的。于是我总是将 大的两只先套进手腕中去,最外面才扣那只小的,这样三只一串都不会滑落。在撒哈拉沙漠 一共三年,就走了。
心爱的
它叫“布各德特”(“特”的尾音发得几乎听不见,只是轻微的顿一顿而已)——在阿 拉伯哈撒尼亚语中的名称。
不是每一个沙漠女人都有的,一旦有了,也是传家的宝贝,大概一生都挂在胸前只等死 了才被家族拿去给了女儿或媳妇。
那时候,我的思想和现在不大相同,极喜欢拥有许多东西,有形的,无形的,都贪得不 肯明白的。
一九七三年我知道要结婚了,很想要一个“布各德特”挂在颈上,如同那些沙漠里成熟 的女人一样。很想要,天天在小镇的铺子里探问,可是没有人拿这种东西当土产去卖。
邻居的沙漠女人有两三个人就有,她们让我试着挂,怎么样普通的女人,一挂上“布各 德特”,气氛立即不同了,是一种魔术,奇幻的美里面,藏着灵魂。
结婚的当天,正午尚在刮着狂风沙,我听见有声音轻轻的叩着木门,打开门时,天地玄 黄的热沙雾里,站着一个蒙了全身黑布头的女人。那样的狂风沙里不可能张口说话。我不认 识那个陌生女子,拉着她进小屋来,砰一下关上了门,可是那个灰扑扑的女人不肯拿掉蒙脸 的布,这种习惯,在女人对女人的沙漠中早已没有了。
也不说话,张开手掌,里面躺着一团泥巴似的东西。她伸出四个手指,我明白她要卖给 我四百西币,细看之下——那是一个“布各德特”。
虽然是很脏很脏的“布各德特”,可是它是如假包换的“布各德特”。
“你确定不要?”我拉住她的手轻轻的问。
她很坚定的摇摇头,眼神里没有故事。
“谁告诉你我在找它?”
她又摇摇头,不答话。
我拿了四百块钱给她,她握着钱,开门走了,走时风刮进来细细的一室黄尘。我又快乐 又觉歉然,好似抢了人家的东西的那种滋味。
不及细想这一切,快步跑去水桶里,用牙刷细细的清洗这块宝物,急着洗,它有油垢有 泥沙,可见是戴了多年的。我小心的洗,不要将它洗得太银白,又不能带脏,最后洗出了一 块带着些微古斑灰银的牌子。
然后找出了乾羊肠线,穿过去,挂在颈上,摸来摸去都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结婚当天下午,我用了它,颈上唯一的饰物。
许多年来,我挂着它,挂断了两次线,我的先生又去买了些小珠子和钢片,再穿了一 次,成为今天照片里的样子。
一直带着它天涯海角的走,它是所有首饰中最心爱的一个。将来死了,要传给那一个人 呢?
刻进去的生命
有一年,我从欧洲回到台湾去,要去三个月,结果两个月满了母亲就要赶我走,说留下 丈夫一个人在远方太寂寞了。我先生没有说他寂寞,当他再见我的时候。
小小的房子里,做了好多格书架,一只细细木条编的鸟笼,许多新栽的盆景,洗得发亮 的地,还有新铺的房顶,全是我回台后家里多出来的东西。然后,发现了墙上的铜盘。
照片里的铜盘放横了。如果细细去找,可以发现上面有字,有人的名字,有潜水训练班 的名字,有船上的锚,有潜水用的蛙鞋,还有一条海豚。
这是去五金店买铜片,放在一边。再去木材店买木材,在木板上用刀细心刻出凹凸的鱼 啦锚啦名字啦蛙鞋啦等东西,成为一个模子。然后将铜片放在刻好的木块上,轻乔敲打,轻 轻的敲上几千下,不能太重也不能太轻,浮塑便出来了,将铜片割成圆的,成了盘子。
我爱这两块牌子——一个不太说话的男人在盘子上诉尽了他的爱情,对海的还有对人 的。
我猜,当我不在先生身边的时候,他是寂寞的。
痴心石
许多年前,当我还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时,看见街上有人因为要盖房子而挖树,很心疼 那棵树的死亡,就站在路边呆呆的看。树倒下的那一霎间,同时在观望的人群发出了一阵欢 呼,好似做了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一般。
树太大了,不好整棵的运走,于是工地的人拿出了锯子,把树分解。就在那个时候,我 鼓足勇气,向人开口、很不好意思的问,可不可以把那个剩下的树根送给我。那个主人笑看 了我一眼,说:“只要你拿得动,就拿去好了。”我说我拿不动,可是拖得动。
就在又拖又拉又扛又停的情形下,一个死爱面子又极羞涩的小女孩,当街穿过众人的注 视,把那个树根弄到家里去。父母看见当时发育不良的我,拖回来那么一个大树根,不但没 有嘲笑和责备,反而帮忙清洗、晒干,然后将它搬到我的睡房中去。
以后的很多年,我捡过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回家,父母并不嫌烦,反而特别看重那批不 值钱但是对我有意义的东西。他们自我小时候,就无可奈何的接纳了这一个女儿,这一个有 时被亲戚叫成“怪人”的孩子。
我的父母并不明白也不欣赏我的怪癖,可是他们包涵。我也并不想父母能够了解我对于 美这种主观事物的看法,只要他们不干涉,我就心安。
许多年过去了,父女分别了二十年的一九八六年,我和父母之间,仍然很少一同欣赏同 样的事情,他们有他们的天地,我,埋首在中国书籍里。我以为,父母仍是不了解我的—— 那也算了,只要彼此有爱,就不必再去重评他们。
就在前一个星期,小弟跟我说第二天的日子是假期,问我是不是跟了父母和小弟全家去 海边。听见说的是海边而不是公园,就高兴的答应了。结果那天晚上又去看书,看到天亮才 睡去。全家人在次日早晨等着我起床一直等到十一点,母亲不得已叫醒我,又怕我不跟去会 失望,又怕叫醒了我要丧失睡眠,总之,她很艰难。半醒了,只挥一下手,说:“不去。” 就不理人翻身再睡,醒来发觉,父亲留了条子,叮咛我一个人也得吃饭。
父母不在家,我中午起床,奔回不远处自己的小房子去打扫落花残叶,弄到下午五点多 钟才再回父母家中去。妈妈迎了上来,责我怎么不吃中饭,我问爸爸在哪里,妈妈说: “嗳,在阳台水池里替你洗东西呢。”我拉开纱门跑出去喊爸爸,他应了一声,也不回头, 用一个刷子在刷什么,刷得好用力的。过了一会儿,爸爸又在厨房里找毛巾,说要擦干什么 的,他要我去客厅等着,先不给看。一会儿,爸爸出来了,妈妈出来了,两老手中捧着的就 是照片里的那两块石头。
爸爸说:“你看,我给你的这一块,上面不但有纹路,石头顶上还有一抹淡红,你觉得 怎么样?”妈妈说:“弯着腰好几个钟头,丢丢拣栋,才得了一个石球,你看它有多圆!” 我注视着这两块石头,眼前立即看见年迈的父母弯着腰、佝着背,在海边的大风里辛苦翻石 头的画面。
“你不是以前喜欢画石头吗?我们知道你没有时间去捡,就代你去了,你看靠可不可以 画?”妈妈说着。我只是看着比我还要瘦的爸爸发呆又发呆。一时里,我想骂他们太痴心, 可是开不了口,只怕一讲话声音马上哽住。
这两块最最朴素的石头没有任何颜色可以配得上它们,是父母在今生送给我最深最广的 礼物,我相信,父母的爱——一生一世的爱,都藏在这两块不说话的石头里给了我。父母和 女儿之间,终于在这一霎间,在性灵上,做了一次最完整的结合。
我将那两块石头放在客厅里,跟在妈妈身后进了厨房,然后,三个人一起用饭,饭后爸 爸看的“电视新闻”开始了,妈妈在打电话。我回到父母家也是属于我的小房间里去,赫然 发现,父亲将这两块石头,就移放在我的一部书籍上,那套书,正是庚辰本《脂砚齐重评石 头记》。
结婚礼物
那时候,我们没有房,没有车,没有床架,没有衣柜,没有瓦斯,没有家具,没有水, 没有电,没有吃的,没有穿的,甚而没有一件新娘的嫁衣和一朵鲜花。
而我们要结婚。
结婚被法院安排在下午六点钟。白天的日子,我当日要嫁的荷西,也没有请假,他照常 上班。我特为来回走了好多次两公里的路,多买了几桶水,当心的放在浴缸里存着——因为 要庆祝。
为着来来回回的在沙漠中提水,那日累得不堪,在婚礼之前,竟然倒在席子上睡着了。
接近黄昏的时候,荷西敲门敲得好似打鼓一样,我惊跳起来去开门,头上还都是发卷。
没有想到荷西手中捧着一个大纸盒,看见他那焕发又深情的眼睛,我就开始猜,猜盒子 里有什么东西藏着,一面猜一面就上去抢,叫喊着:“是不是鲜花?”
这句话显然刺伤了荷西,也使体贴的他因而自责,是一件明明办不到的东西——在沙漠 里,而我竟然那么俗气的盼望着在婚礼上手中可以有一把花。
打开盒子来一看的时候,我的尖叫又尖叫,如同一个孩子一般喜悦了荷西的心。
是一副完整的骆驼头骨,说多吓人有多吓人,可是真心诚意的爱上了它,并不是做假去 取悦那个新郎的。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这份礼物。荷西说,在沙漠里都快走死、烤死了,才 得来这副完全的,我放下头骨,将手放在他肩上,给了他轻轻一吻。那一霎间,我们没有想 到一切的缺乏,我们只想到再过一小时,就要成为结发夫妻,那种幸福的心情,使得两个人 同时眼眶发热。
荷西在婚后的第六年离开了这个世界,走得突然,我们来不及告别。这样也好,因为我 们永远不告别。
这副头骨,就是死也不给人的,就请它陪着我,在奔向彼岸的时候,一同去赴一个久等 了的约会吧。
笼子里的小丑
很多朋友看见我专收瓷脸做成的娃娃,总是不喜欢。他们说:“阳气那么重,看上去好 似有灵魂躲在里面一样,根本不可爱,看了就是怕的感觉。”
真的,布脸娃娃是比较可亲的,可是瓷脸人偶的那份灵气,在布娃娃身上是找不到的。 虽然我也觉得瓷脸人偶的表情甚而接近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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