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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10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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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牟,秋夜吹笛于瓜洲,舟楫甚隘。初发调,群动皆息。及数奏,微风飒然而至。又俄顷,舟人贾客,皆有怨叹悲泣之声。 

赵璧,弹五弦,人问其术,答曰“吾之于五弦也,始则心驱之,中则神遇之,终则天随之。吾方浩然,眼知耳,目如鼻,不知五弦之为璧,璧之为五弦也。” 

李衮善歌,初于江外,而名动京师。崔昭入朝,密载而至,乃邀宾客,请第一部乐,及京邑之名倡,以为盛会。绐言表弟,请登末坐,令衮弊衣以出,合坐嗤笑。顷命酒,昭曰“欲请表弟歌。”坐中又笑。及啭喉一发,乐人皆大惊曰“此必李八郎也。”遂罗拜阶下。 

于頔司空,尝令客弹琴。其嫂知音,听于帘下,曰“三分中,一分筝声,二分琵琶声,绝无琴韵。” 

于司空頔,因韦太尉奉圣乐,亦撰《顺圣乐》以进,每宴必使奏之。其曲将半,行缀皆伏,独一卒舞于其中。幕客韦绶笑曰“何用穷兵独舞。”言虽诙谐,一时亦有谓也。頔又令女妓为六佾舞,声态壮妙,号《孙武顺圣乐》。 

于司空以乐曲有《想夫怜》,其名不雅,将改之⊥有笑者曰“南朝相府曾有瑞莲,故歌《相府莲》,自是后人语讹,相承不改耳。” 

旧说董仲舒墓门,人过皆下马,故谓之“下马陵”,后人语讹为“虾蟆陵”。今荆襄人呼“提”为“堤”,晋绛人呼“梭”为“”,关中人呼“稻”为“讨”,呼“釜”为“付”,皆讹谬所习,亦曰“坊中语”也。 

风俗贵茶,茶之名品益众。剑南有蒙顶石花,或小方,或散牙,号为第一。湖州有顾渚之紫笋,东川有神泉、小团,昌明、兽目,峡州有碧涧、明月、芳涩、茱萸簝,福州有方山之露牙,夔州有香山,江陵有南木,湖南有衡山,岳州有浥湖之含膏,常州有义兴之紫笋,婺州有东白,睦州有鸠沉,洪州有西山之白露。寿州有霍山之黄牙,蕲州有蕲门团黄,而浮梁之商货不在焉。 

酒则有郢州之富水,乌程之若下,荥阳之土窟春,富平之石冻春,剑南之烧春,河东之乾和薄萄,岭南之灵谿、博罗,宜城之九酝,浔阳之湓水,京城之西市腔,虾蟆陵郎官清、阿婆清。又有三勒浆类酒,法出波斯。三勒者谓庵摩勒、毗梨勒、诃梨勒。。 

纸则有越之剡藤苔笺,蜀之麻面、屑末、滑石、金花、长麻、鱼子、十色笺,扬之六合笺,韶之竹笺,蒲之白蒲、重抄,临川之滑薄。又宋亳间有织成界道绢素,谓之乌丝栏、朱丝栏,又有茧纸。 

凡货贿之物,侈于用者,不可胜纪。丝布为衣,麻布为囊,毡帽为盖,革皮为带,内邱白瓮瓯,端溪紫石砚,天下无贵贱通用之。 

初,诙谐自贺知章,轻薄自祖咏,诨语自贺兰广、郑涉。近代咏字有萧昕,寓言有李纡,隐语有张著,有警有李舟,张彧,歇后姚岘、叔孙羽,讹语影带有李直方、独孤申叔,题目人有曹著。 

长安风俗,自贞元侈于游宴,其后或侈于书法、图画,或侈于博奕,或侈于卜祝,或侈于服食,各有所蔽也。 

古之饮酒,有杯盘狼籍、杨觯绝缨之说。甚则甚矣,然未有言其法者。国朝麟德中,璧州刺史邓弘庆,始创平、索、看、精四字令,至李梢云而大备。自上及下,以为宜然。大抵有律令,有头盘,有抛打,盖工于举场,而盛于使幕、衣冠。有男女杂履舄者,有长幼同灯烛者,外府则立将校而坐妇人,其弊如此。又有击球、畋猪之乐,皆溺人者也。 

今之博戏,有长行最盛。其具有局、有子,子有黄黑各十五,掷采之骰有二。其法生于握槊,变于双陆。天后梦双陆而不胜,召狄梁公说之。梁公对曰“宫中无子之象是也。”后人新意,长行出焉。又有小双陆、围透、大点、小点、游谈、凤翼之名,然无如长行也。鉴险易者,喻时事焉;适变通者,方《易》象焉。王公大人,颇或耽玩,至有废庆吊,忘寝休,辍饮食者。乃博徒是强名争胜。谓之“撩零”,假借分画谓之“囊家”,囊家什一而取,谓之“乞头”。有通宵而战者,有破产而输者,其工者近有浑镐、崔师本首出。围棋次于长行,其工者近有韦延祐、杨芄首出。如弹棋之戏甚古,法虽设,鲜有为之;其工者,近有吉逵、高越首出焉。 

贞元中,董叔儒进博一局,并《经》一卷,颇有新意,不行于时。 

洛阳令崔师本,又好为古之摴蒱。其法三分其子,三百六十,限以二关,人执六马,其骰五枚,分上为黑,下为白。黑者刻二为犊,白者刻二为雉。掷之全黑者为卢,其采十六;二雉三黑为雉,其采十四;二犊三白为犊,其采十;全白为白,其采八。四者贵采也—为十二,塞为十一,塔为五,秃为四,撅为三,枭为二。六者杂采也。贵采得连掷,得打马,得过关,余采则否。新加进九退六两采。 

凡东南郡邑无不通水,故天下货利,舟楫居多。转运使岁运米二百万石输关中,皆自通济渠入河而至也。江淮篙工不能入黄河。蜀之三峡、河之三门、南越之恶谿、南康之赣石,皆险绝之所,自有本处人为篙工。大抵峡路峻急,故曰“朝发白帝,暮彻江陵”。四月、五月为尤险时,故曰“滟滪大如马,瞿塘不可下;滟滪大如牛,瞿塘不可留;滟滪大如幞,瞿塘不可触。”扬子、钱塘二江者,则乘两潮发棹,舟船之盛,尽于江西,编蒲为帆,大者或数十幅,自白沙沂流而上,常待东北风,谓之潮信。七月、八月有上信,三月有鸟信,五月有麦信。暴风之候,有抛车云,舟人必祭婆官而事僧伽。江湖语云“水不载万。”言大船不过八九千石。然则大历、贞元间,有俞大娘航船最大,居者养生、送死、嫁娶悉在其间,开巷为圃,操驾之工数百,南至江西,北至淮南,岁一往来,其利甚博,此则不啻载万也。洪鄂之水居颇多,与屋邑殆相半。凡大船必为富商所有,奏商声乐,众婢仆,以据舵楼之下,其间大隐,亦可知矣。 

南海舶外国船也,每岁至安南、广州。师子国舶最大,梯而上下数丈,皆积宝货。至则本道奏报,郡邑为之喧阗。有蕃长为主领,市舶使籍其名物,纳舶脚,禁珍异,蕃商有以欺诈入牢狱者。舶发之后,海路必养白鸽为信。舶没,则鸽虽数千里,亦能归也。 

舟人言鼠亦有灵,舟中群鼠散走,旬日必有覆溺之患。 

海上居人,时见飞楼如缔构之状,甚壮丽者;太原以北,晨行则烟霭之中,睹城阙状,如女墙、雉堞者,皆《天官书》所说气也。 

南海人言海风四面而至,名曰“飓风”。飓风将至,则多虹霓,名曰“飓母”。然三五十年始一见。 

或曰雷州春夏多雷,无日无之。雷公秋冬则伏地中,人取而食之,其状类彘。又与黄鱼同食者,人皆震死。亦有收得雷斧、雷墨者,以为禁药。 

龙门人皆言善游于悬水,接水上下如神。然寒食拜必于河滨,终为水溺死也。 

近代杜邠公自西川除江陵,五月下峡,官舟千艘,不损一只。旧语曰“五月下峡,死而不吊。”此特邠公之洪福,自古未之有也。 

旧言春水时至,鱼登龙门,有化龙者。今汾晋山穴间,龙蜕骨角甚多,人采以为药,有五色者。 

剑南元无蝎,尝有人任主簿,将蝎之任,而有之,今呼为“主簿虫”也。 

江东有蚊母鸟,亦谓之吐蚊鸟,夏则夜鸣,吐蚊于丛苇间,湖州尤甚。南中又有蚊子树,实类楷杷,熟则自裂,蚊尽出而空壳矣。 

剑南人之采猓犭然者,获一猓犭然则数十猓犭然可尽得矣。何哉其猓犭然性仁,不忍伤类,见被获者,聚族而啼,虽杀之,终不去也。噫,此乃兽之状,人之心也。乐羊食其子,史牟杀其甥,则人之状,兽之心也。 

猩猩者好酒与屐,人有取之者,置二物以诱之。猩猩始见,必大骂曰“诱我也!”乃绝走远去,久而复来,稍稍相劝,俄顷俱醉,其足皆绊于屐,因遂获之。或有其图而赞曰“尔形惟猿,尔画惟人,言不忝面,智不周身。淮阴佐汉,李斯相泰。何如箕山,高卧养真。” 

罗浮甘子,开元中方有,山僧种于南楼寺,其后常资进贡。幸蜀奉天之岁,皆不结实。 

扬州旧贡江心镜,五月五日扬子江中所铸也。或言无有百炼者,或至六七十炼则已,易破难成,往往有自鸣者。 

苏州进藕,其最上者名曰“伤荷藕”,或云“叶甘为虫所伤。”又云“欲长其根,则故伤其叶。”近多重台荷花,花上复生一花,藕乃实中,亦异也。有生花异,而其藕不变者。 

宣州以兔毛为褐,亚于锦绮,复有染丝织者尤妙。故时人以为兔褐真不如假也。 

初,越人不工机杼,薛兼训为江东节制,乃募军中未有室者,厚给货币,密令北地娶织妇以归,岁得数百人。由是越俗大化,竞添花样,绫纱妙称江左矣。 

凡造物由水土,故江东宜纱绫、宜纸者,镜水之故也。蜀人织锦初成,必濯于江水,然后文彩焕发。郑人以荥水酿酒,近邑与远郊美数倍。齐人以阿井水煎胶,其井比旁井重数倍。 

善和坊旧御井,故老云非可饮之水,地卑水柔,宜用盥浣—元中,日以骆驼数十,驮入内以给六宫。 

每岁有司行祀典者,不可胜纪。一乡、一里,必有祠庙焉。为人祸福,其弊甚矣。南中有山洞,一泉往往有桂叶流出,好事者因目为“流桂泉”。后人乃立栋宇,为汉高帝之神,尸而祝之。又有为伍员庙之神像者,五分其髯,谓之“五髭须神”。如此皆言有灵者,多矣。 

江南有驿吏,以干事自任。典郡者初至,吏白曰“驿中已理,请一阅之。”刺史乃往,初见一室,署云“酒库”,诸酝毕熟,其外画一神。刺史问“何也?”答曰“杜康。”刺史曰“公有余也。”又一室,署云“茶库”,诸茗毕贮,复有一神。问曰“何?”曰“陆鸿渐也。”刺史益善之。又一室,署云“俎库”。诸俎毕备,亦有一神。问曰“何?”吏曰“蔡伯喈。”刺史大笑曰“不必置此。” 

回鹘常与摩尼议政,故京师为之立寺,其法曰“晚乃食,敬水而茹荤,不饮乳酪。”其大摩尼数年一易,往来中国,小者年转。江岭西市商胡橐,其源生于回鹘有功也。 

元义方,使新罗,发鸡林洲,遇海岛,上有流泉。舟人皆汲携之,忽有小?蛇自泉中出,舟师遽曰“龙怒。”遂发,未数里,风雨雷电皆至,三日三夜不绝。及雨霁,见远岸城邑,问之,乃莱州也。 

朝廷每降使新罗,其国必以金宝厚为之赠。惟李汭为判官,一无所受,深为同辈所嫉。 

常鲁公使西蕃,烹茶帐中,赞普问曰“此为何物?”鲁公曰“涤烦疗渴,所谓茶也。”赞普曰“我此亦有。”遂命出之,以指曰“此寿州者,此舒州者,此顾渚者,此蕲门者,此昌明者,此浥湖者。” 

吐蕃自贞元末失维州,常惜其险,百计复之。乃选妇人有心者,约曰“去为维州守卒之妻,十年兵至,汝为内应。”及元和中,妇人已育数子,蕃寇大至,发火应之,维州复陷。 



第一章  万历野获编 
作者(明)沈德符 

      
    
序 



余生长京邸,孩时即闻朝家事,家庭间又窃聆父祖绪言,因喜诵说之。比成童,适先人弃养,复从乡邦先达,剽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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