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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14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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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钦逆谋既就,知朝廷以七月某日寅时出师征麓川,期以其时为乱。先日,以语都督吴瑾。瑾,其妻侄也,令以兵从。瑾阳许之,曰“斯事非有内应,殆难为措手。”钦即以属之,令与守门者通谋。瑾诰之,曰“翌旦必伺吾报,始可举兵。”钦亦诺之。瑾遂去,匿他所作奏,请翌日勿遣兵,第不开朝门,以伺其变。奏成,不敢命人书。瑾书素不善,勉自写之,大字数行而已。薄暮,诣端门,呼守兵,自门隙投奏入。语门者“奏有急情,须即上之。”比钦伺至鸡唱,犹不见瑾来,钦往问,其家家人曰“瑾自昨日早朝竟未尝归。”钦色动,知为所卖。即往索诸门旁,得之,投之以兵。瑾堕沟中,遂被谢死。朝廷得奏,不启关。钦已拥众驰长安东街。天大明,城犹未辟。钦知事露,无以为计,第索一二大臣将杀之。军卒无纪律,骑驰纵横市中。钦入朝房,朝士奔迸。寇都御史方俯首著靴,钦以大刀斫其肩,身破而两。既而,孙怀宁镗提兵来袭,钦战败, 伏诛。须臾,事定。方战时,孙令士以街大呼居民,令勿开门,故无误婴锋镝者。已而,朝门开,即传宣街市,觅吴瑾,不得。内中接次遣人传呼,有藏得瑾赏若干,无应者。午后方得其尸于沟,遂收葬之,与寇深皆蒙恤典。瑾赠恭顺侯,后追封凉国公,谥忠壮。钦既败,捕其家人,讯同谋者,终不得。族已赤,独一妾贺氏在。官问“汝夫谁同谋?”答“不知。”又问“朝臣谁为汝夫门下人?”贺曰“汝等无一人非吾夫门下人,尚孰问邪?”官愕然无言。屡易讯者,贺对皆如前,竟不得。而贺受楚酷已甚,后乃曰“有冯先生特厚。”冯先生者,山阴冯益损之也。捕之来,冯佯不识贺。丑诟之,贺曰“冯先生胡诟为?向事吾夫,独与君密议,不记一夕吾夫问‘古有宦官家为天子乎?’先生言‘曹操乃曹节家,竟成帝业。’吾夫大喜,觞先生,尚命妾侑饮。庸何讳乎?”益无语与贺对,斩于市。或曰孙始佯与钦连谋,钦留孙帅兵,孙言马须素乘熟者,钦令十勇士随孙往取马。孙入门辄炼之重炼,入戮十兵于家,从后门出,洽军袭钦。钦杀孙之子,孙遂迄戊歼渠之勋。时钦遍觅大臣,惟寇遇害。及执李相贤,频拟以刃而释之。索王尚书翱甚急,王在一室,窘迫无计。一主事长大有力,遽负王奔去而免。王后擢此人要津,时呼为驮官人。 

丁丑易储,召襄王议首谋,迄今纷纷,大抵易储事,一时君臣不得无讥。召襄则无之。于、王不得无罪,弟死不蔽法耳。既赴京市,于弟言“前日内外军马悉在吾掌中,天下八十万精兵任吾用,吾不反,今日一尫秀才乃反邪?”王语尤傲倔,然王之功非于匹也。 

杨昌平俊、范都督广,为石亨所构诛,皆非其罪。二人赴市,英气不挫。杨尤挺劲,至市,但云“陷驾者谁?今何在?吾提军救驾,今杀之固宜。”俄有一妇人缟而来,乃一娼也,杨故狎之,顾谓曰“若来何为?”娼曰“来事公死。”因大呼曰“天乎,忠良死矣。”观者骇然。杨止之,曰“已矣,无益于我,更累若耳。”娼曰“我已辨矣。公先往,妾随至。”杨挺然呼“行刑者,何不快动手?”既丧元,娼恸哭,吮其头血,以针线纫接著于项,顾杨氏家人曰“收去葬之。”即自取练经于旁。 

宪庙仁爱无纵,每按覆死刑奏,虽燕欢辄惨然,或当食,便废食,或以手据牍,谓左右典刑官说“少缓之,何妨?” 

河东驿丞王儜奏知州徐孚事,法司问妖言罪斩,其妻李氏,上疏言“国家公法,臣复何云?独念死者,不可更生,断者,不可复续。夫死固直,弟其父母老病,不久人世,而所生惟夫。今妾欲守事翁姑。则夫在狱,衣食断绝失所。是妾能孝不能义,而夫妇之道乖。欲舍翁姑而供夫,则翁姑贫病而死。是妾能妇不能孝,而子妇之义缺。此于孝义不能两全,故与苟完一时之命,不若代夫死以全孝义也。且夫既死则其父母必痛伤以死。夫父母死,妾为未亡人,亦当偕死。是夫一人之命而三人之存亡系焉。使妾而死,则不过一人,而夫得生养父母,享有天年。是妾一人之死,有以全二人之生。此妾死所以不足惜也。伏幸圣恩,宥夫一死,俾得归全父子之恩,却将妾斩首抵罪,用章国家大义。”成化十三年三月十六日奉圣旨“都饶死罢。” 

孝庙在青宫,仁孝恭俭,令闻浃四海。比谅暗,管麻未尝去体,久绝酒肉,每朝退,苫坐于灵幄侧。哀擗之余,不释卷籍,所览者四种书,分作日课,务在记臆,研覆旨义,有未得即召问儒臣、法吏。四籍即《孝经》、《尚书》、朱熹《家礼》、《大明律》也。 

陕西都指挥使杨敬等奏“据西安府鄠县道安里军人毛志学等状,弘治十三年六月二十二日午时,在本里赵伦村沉河水边澡浴,得一玉玺。臣等辨得篆文,系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皆有螭纽。其色洗白,光彩异常,厚一寸,连纽高二寸,方圆一尺四寸,四角完全,篆文明朗,刻画奇古,绝无瑕玷。巡抚右都御史熊翀会验,此即历代传国玺也。除玺该熊翀差官齐进处,谨具奏闻。” 

国朝太庙,至英宗九庙已备。及宪宗山陵礼毕,神主当升祔而祧一代。诏礼部集廷臣议,议者多以自德祖而下,四庙以次当祧。至太祖乃为百世不迁之祖。倪文毅公岳曰“此固所以尊太祖,然岂太祖崇本尊亲之意哉?故周既追王太王、王季,又上杞先公以天子之礼。其意盖出于此。国家自德祖以上,莫推其世,则德祖乃周之后稷也,不可祧。懿、僖、仁三祖,以次当祧。至太祖、太宗,为周之文、武,百世不迁。今宪宗升祔,当祧懿祖一庙。宜于太庙寝殿后,别建藏祧主之所,如古夹室之制,每岁暮则奉祧主合享,亦应古袷祭之制。”诏从之。 

国初,天下府僚,咸属卫官节制。朔望郡官至卫作揖,生徒、里老等亦先诣听处分。吾郡自况公钟至,遂革其制。况钟字伯律,南昌人,始由小吏为郎,郡由前政狼籍,公私惫矣。宣庙方轸皇里,内相三杨公特荐君,遂分左符,又赐玺书,假便宜从事。君初视银黄犹无为,称群刻木为提控,持文书上,不问当否,便判可,吏《贝少》且押焉。凡牍中窜塞囊冗,君退辄密疏之,弊害了然,且不暴之。通判赵忱百方诱漫,兼肆凌侮,君亦唯唯。既期月,一旦,命左右具香烛案并呼礼生来。既至,僚属以下亦集,君言“某有朝廷敕,未尝宣,今日宣敕。”及宣中,有“僚属不法径自拿问之语”,于是诸吏皆惊。礼毕,君坐堂上,唤里老言“吾闻郡人多狡武,每倾诬善人,吾有彰瘅之术,然不能如《门民》罗老不自为剖别。今以属若等, 速以善户、恶户来报。善者吾优视之,甚则宾致乡饮,晋者且为百姓杀之。吾列善恶二簿,伺若曹矣。”又召府中胥悉前,大声言“某日、某事,尔某作如此,拟尔应窃贿若千。然乎?某日某如之,然乎?”群胥骇服,不敢辩。君命引出,曰“吾不能多耐烦。”命裸之,俾皂隶有膂力者四人舁一胥,掷空中攧死之。皂姑少投去,君大怒“吾为百姓杀贼,狗鼠辈为吾树虐威邪?高投之立死,不死杀尔狗曹矣。”皇惧如命,立毙六人。君命呼屠人持钩来,钩其发曳出郡衙,肆诸衢,上下战栗革面焉。初,前守王观亦尝箠死奸吏钱英,高帝喜遣使赐敕奖谕,劳以上尊,制词甚重之也。 

况君于庠校师徒加礼,至讲诵校试多不亲事,朔望谒先圣,后亦不命讲,曰“某本刀笔吏,未尝事坟籍,不能妄教习。所能者,旌别勤惰消长耳。诸君幸自勉。”同寅有劝君稍如考简,勿废进退权者,君报之如前语,且曰“公以科目各以属公矣。”后每同座阅士类课卷,唯听同寅酧酢,君袖手敬陪,事无少不足意焉。师徒每入郡白事,必延之内堂,坐而啜茗,谈笑愉然不衰。如以私事至,则顿慢之。 

陈祭酒敬宗,持己方严,师矩振肃,饮量甚洪,而未尝失色于人。丰城侯李公贞居守留都,礼公甚恭。公过丰城,丰城夫人公主也,即属丰城留款治馈甚丰,而广为筵座,崇堂从庑,幽轩曲馆以达于内。凡经行处,辄陈席驻饮。逮夜,觞酹已无算,而公亦醉矣,始入正席。公主坐屏后潜窥之,且命家妓奏乐。公目不迁视,犹恐失仪,默屈指掐掌中持杯,行辄罄,殆不可胜,乃散。公翌日醒起视之,掌血凝矣。其律检如是。曾内翰 

棨亦能饮,有虏使至,称善饮,有司推能伴者,才得一武弁,犹恐不胜。上令廷臣自荐,曾请往。上问“卿量几何?” 对曰“无论臣量,且当陪过此虏。”上喜,令往。二人默饮终日,初不可计,虏使巳酣,武人亦潦倒,内翰爽然复命。上叹曰“无论文学,此酒量岂不为大明状元乎?”锡以内醢甚厚。 

国初不禁官妓,唯挟娼饮宿者有律。永乐末,都御史顾公佐始奏革之。国初于京师建官妓馆六,委于聚宝门外,以安远人,故名曰“来宾”、曰“重译”、曰“轻烟”、曰“淡粉”、曰“梅研”、曰“柳翠”。其下四名,主女侍言也。其时虽宪法严肃,诸司每朝退,相帅饮于妓楼。群婢歌侑,畅饮喻时,以朝无禁令故也。后乃浸淫放恣,解带盘礴,喧呶竟日,楼窗悬系牙牌,累累相比。日昈归署,半已沾醉,曹多废务,朝廷知之,遂从顾公之言。顾公太康人,刚严为朝绅冠,时谓明之包公。每待漏朝房,诸僚无一人与同坐。比连壁,三五室内皆寂然畏其闻。或过门见有双藤外立,知是公也,趋而辟之。 

夏忠靖公以忠纯事文帝,眷遇极隆。为尚书三十年,不解户曹。中间恒兼二部,或吏或礼,又尝兼户礼刑三部,至总掌六部,并长都察院大理,凡假入印焉。 

先朝掌邦赋者,夏公及周文襄皆善理财。文襄盖刘晏、韩滉、陈恕之流。如桑、孔、王鉷辈,何敢望哉!二公近者并祠于吴。然其功岂独吴哉? 

陈元(崇)使高丽,大振风采,方物、侍妓一无所纳,国人无以狎之,因请造其殿记。公不允,君臣恳礼数四,乃为握管。夷王燕谢,献紫金瓶一枚,公怫去,王强之。公使索文欲毁裂玉,乃收瓶谨谢焉。归朝,或谓公既已为文,受瓶可已。公言“造文润笔,固亦有名。吾以天朝儒(臣),为彼记殿,体势重矣。受瓶则吾行为卖文也。忽诸!” 

李布政昌祺,才学赡雅,少时曾作《剪灯余话》,虽寓言小说之靡,其间多讥失节,有为作也。同时诸老,多面交而心恶之。李不屑意,其《弹琴记》有“江南旧事休重省,桃叶桃根尽可伤”之句,亦别有所指。叶文庄公《水东日记》亦纪其行概。及韩公(雍)按江西,亦以公有此书不入乡贤祠。盖时独以为文人,且病其怪乱乃尔。未知公也,纵未知也,公大节高明,安得以笔墨疵戏累之? 

韩中丞兵入大藤,忽青袍方巾数十人出林中,执香拜伏军前。问之,曰“我等悉良民,向执公役,为贼掠至。官军累征,未尝深入,无缘殄灭。今公至此,我等必得脱阱。”韩厉声曰“尔等皆贼,敢欺我邪?”命悉裸而斩之,果皆有短兵里于衣。乃尽支解之。随兵入路,散悬身首于树,夹道不绝。峡中酋闻之,惊呼曰“天神至矣。”极力巨敌,不支,遂平之。韩公胆勇绝人,初得贼斩之,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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