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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止天晴(四)-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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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为中心悄悄地蔓延。

    “照他们说的玩……你确定?”收起玩笑的心情,祁沧骥认真的询问着,就怕他平静的表情下隐忍的真是漫天波涛,而此刻的凶险却由不得任他只凭意气行事。

    “不刚好吗?我也有旧帐要找他们算呢。”邪美的笑容再次恣意地在残雪的脸上绽露……不能否认心底的一角仍在嘶吼着为什么,究竟是为了什么做到如此狠绝,妇孺孩童一个也不放过?但从知道了戌月的存在后,过往的愤怼却逐渐变得模糊。

    如果……连一个女人都能错恨二十年,还有什么才是真正该怨呢?对自己身世的明了叫残雪从根本开始动摇……无情最是帝王家,这点他懂,光从血鸢他们对自己的执著,就可以猜到事情的牵连甚广,再加上若是阎罗真是皇亲贵胄,那么……

    欧阳家的每滴血也不过只是偌大局势里牺牲的棋子而已,谁来告诉他这笔帐到底该从谁算起?当今的皇门贵戚,黄泉的刽子手还是那达的各派争权者?又该算到哪为止?是不是要杀尽天下人才能偿还他的悔恨……第一次,残雪对自己选择的路感到不确定……

    “好,就依你。”不再啰嗦什么,祁沧骥早明了残雪笑容下的执拗,随手解下右手的腕匕连同系在外衫的腰带塞给残雪,顺势又在他的唇瓣上烙下自己的气息,“自己小心点,别太惦着我。”

    迷惑的心神瞬间被这一吻唤醒,随着窜起的燥意,原本苍白的双颊又是不争气地浮起了红云,如同点上了胭脂更添风采,看得众人又是眼睛一亮。

    “……谁……谁会惦着你!自大的家伙!”该死的,再被他这么玩下去就真不用打了,直接任人宰算了……残雪越想越是不甘,总是这么轻易地就被这家伙搅的一团乱。

    “……沧骥。”伸手揽向祁沧骥的颈项,刻意轻柔地唤着,残雪赌气地主动送上自己的红唇,不意外地就看到他既喜又苦的笑容,看来这家伙还真挺了解他的,残雪乐不可支地笑了,“我说过……你的招牌……砸定了。”

    “唉……小雪儿,如果阎罗老大真姓祁,我……真会被你害的剥下层皮来。”呜咽哀叹着,却尽是宠溺的口吻,祁沧骥气息不稳地同残雪额抵着额平复着彼此的心跳,“记得……想看好戏就别把小命玩掉,等会儿见了。”

    “又是废话……”虽然依旧是不耐烦的言词,残雪的眼角唇边却都漾着笑,如灿阳般绚烂却也如昙花般短暂,只有与他面对面的祁沧骥捕捉到这抹令他目眩的笑靥,当残雪转身迎向血鸢与血卫时,又已是一身贯有的寒霜。

    双唇抿得死紧,祁永乐就这么直勾勾地睁眼看两人旁若无人地如恋人般拥吻,他万万也没想到祁沧骥在猜着几分自己的身份后竟还敢如此的毫无顾忌,这分明是……是……祁永乐勉力控制着翻腾的情绪,全身骨骼已是绷得咯咯作响。

    “沧骥无意冒犯,只是希望您能明白,残雪是沧骥此生最重要的人,无论如何绝不会放手。”祁沧骥目光沉着地直视着阎罗,此时的他又作回了旁人眼中的皇家世子,自然流露的雍容气度威震慑人,语态恭谨却是无半分圆融妥协的余地。

    “即使……众叛亲离?”唇瓣带着难以察觉得颤抖,不论祁永乐再如何的压抑,语调还是染上了几分难以宣泄的悲怒。

    “是,即使众叛亲离。”毫无迟疑地回答,祁沧骥的眼中有着不容错认的坚定,早在寻找能与残雪共存的方法时他就思索过,如果有一天真走到两相抉择的地步,他会选择残雪。

    荣华富贵之于他从来不具任何的意义,权势名利亦然,一切都只不过是他生在王府世家的桎梏,甚至就连父母至亲都是,不是他生性寡情,只是这些让“祁沧骥”变成是众人的寄望堆砌出来的,没有人想过拿掉这些后的他还剩什么,会是怎样的人……这样的祁沧骥,从没人想了解……

    二十六个年头,他就任自己活在这个束缚的框框里,没想要过挣脱,只因找不到一个值得认真的理由,就这么年复一年埋在别人的期许里,日子变得越来越索然无味,直到遇上了残雪,他的一言一行总是能引出最真的自己,那个在心底深处就快被遗忘的自己。

    祁沧骥爱怜地瞥了眼残雪的背影……最任性的人其实是自己吧,就因为已经懒得再去伪装应付,所以不顾一切地想留下他陪在身旁,因他展露真实的自己怎么也不愿意再戴回那张窒人的面具,遇上他就如同溺者遇上了浮木,怎舍得放手任自己沉灭呢……

    “……”忍着被这句话捅刺的痛楚,祁永乐努力地说服自己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儿子会说的这么斩钉截铁只是因为仍不明了自己是谁,等回了京,他会以父亲的身分叫他断了这荒唐的念头,他不信沧骥当着为父的他还能说出这般绝情的话语。

    “你要与我……动手吗?”轻声问着,彷若这话如千斤重担,稍不小心就会被伤得碎骨。

    “哼,凭你?茍二他俩就够叫你分不开身了。”故意让语气透着傲然不屑,祁永乐语句上也暗示着手下没有搏命的必要……是还没必要,他还有路子可走,绝不就这么放弃!

    “是呀,足够了”让语气轻松笑答着,祁沧骥心底也放下了大石,他也不想同室操戈,虽然这似乎是早晚难免的,但至少……不是现在……

    ~f~a~n~j~i~a~n~

    皓齿咬住漆黑的匕首,残雪单手慢慢裹缠上布带的一端,脚下仍不急不徐地迈向血鸢两人,寒冽的目光也从未离开两人的面上,那模样直似阴曹地府前来的索命修罗,冷魅得叫人骇然却又移不开视线。

    意识到自己脚下示弱的动作,血鸢连忙止住不自觉想往后退的步伐,同时将圈在肩臂上的鞭子卸下紧握在手,虽然这把新鞭不若之前的坚韧,但他也认清了黑匕的锋利,不会再与它硬碰硬。

    “残雪,即使有那把匕首你也讨不了好的,同样的把戏休想我会再上当。”血鸢定下心观察着残雪的动作,腥然的血色提醒着他姑且不论伤势严重与否,敌人也只剩一臂可用,怎么看这场胜负他都该十拿九稳。

    “嘿嘿,欧阳小子……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吧,俺会慢慢地剐了你的每一寸,好抵偿俺的这只手!”脸色狰狞地瞪着残雪,血卫右手单抡着一颗硕大的石球,迎风甩转着呼呼作响。

    “……没人教你们这叫以下犯上吗?”噙着冷笑,残雪面上尽是等着看戏的悠然样,然而心底的思潮却是翻涌难息……说到底终仍是无法潇洒地一笑置之吧,即便至今他都还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真心想知道这一切。

    “什么以下犯上?”一时语塞地愣了愣,血卫皱起眉头茫茫然地望着身旁的伙伴,而较为机敏的血鸢则是几乎即刻僵了脸色,一层阴影缓缓地蒙上了他的心头……残雪果然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真是不干脆的家伙……论时辰,我好象还是你们月王的兄长对吧?”看着两人活像似见了鬼的模样,残雪不禁有种想放声畅笑的快感,“所以我想……就算把你们两个切块喂狗,你们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你小子胡诌些什么……”回过神的血卫沉不住气地又是串急吼,“不过就是那张脸盘有几分相似而已,你是什么鬼东西,也配跟咱们主子攀关系?呸,简直作梦!嘿,要是怕了就多求咱哥俩几句,俺倒可以考虑给你个痛快!”

    “是吗……原来戎月是在作白日梦哪,难怪连篇鬼话,半途认亲的习惯的确不好,不过……怎么连你们那位鬼出神没的欧阳军师也神智不清地梦话连连,这等胡涂法,还真为难你们这些作奴才的。”扬唇笑看着血卫的脸在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清澄的瞳眸依然是一片冰寒,如镜子般映照着对方的狼狈。

    “你……见过月王了?”沉着气,血鸢几乎是肯定地问出口,数个念头迅速地在胸臆间转了又转……差点忘了残雪的目的本就不离戎月,看来似是欧阳老鬼也认出了他,那么,残雪他究竟知道了多少?当年甄主子的计谋应该无人知晓才对……

    “月王……月王,你还称他为王?”敛起了唇边淡淡的笑意,残雪戏谑的口吻带上了几分森冷,“你们效忠的方式还真特别,勾结外侮通敌叛国?”

    “残雪,你别搞错了。”虽然慑于残雪散发出凛冽的寒意,血鸢仍不放弃开口狡脱的机会,“我们来自那达没错,但当年的我们不过只是在阎罗手下做事,凑巧参与这桩生意罢了,这根本跟那达扯不上半分关系,就算后来我们回归故里,也不过就是想离开腥风血雨的日子。”

    “哼,都还真凑巧。”目光变得几分萧索黯然,残雪像似透过两人的身形看着另一个遥不可及的世界,“接下来是不是要说欧阳磬跟这一切也无关系,只不过凑巧娶了个叫戎媚的,而你们刚好蠢到忘了这女人是戎嬿的妹妹。”

    “这不关你的事,媚主子……不,戎媚早就不算是王族的一员,早在她背弃那达跟着欧阳磬偷偷溜回中原后,王族就已经将她除名了,真要算的话……欧阳残雪,你也不过只是个王族叛徒与中原外敌的孽种,就算当年我们真是奉旨抄杀,你也没资格责问我们什么!”

    “奉旨……”呢喃重复着,这两个字就如同一道符语,揭开了残雪深敛的情绪,深邃的黑瞳不再平静无波,强烈的愤怒如巨涛般溃堤而出……呵……这头也说杀,那边的也是,他们凭什么这般猖狂,一个人、一张嘴,就这么简单地随意决人生死?

    又是什么君要臣死的鬼话吗?说穿了也不过是恃强凌弱……就如同自己的所为一样,差别只在他用的是拳头,而他们单凭一张嘴罢了……呵……到头来自己也不过跟他们一样,都是血腥的杀戮者……是没资格责问哪……

    “鸢哥儿说的是,你小子少攀亲带故的,自以为自己有多高贵,俺呸!哪来这么多废话多管闲事,一个杂种罢了,留着你还真污了咱们那达的血统!”

    杂种?杀意毫不掩饰地爬上了眉梢,倏然剧增的烦躁恼的残雪只想见血,叫鲜红的颜色模糊掉眼前这些让他心烦的人景,只想让剧烈的心跳声遮盖这些纷杂不逊的言语……

    早知道这两个老家伙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干嘛还同他们废话许多?残雪抿唇嘲笑着自己……不该忘了动手永远是最快达到目的的铁律呀,真不明白自己在白费力气什么。

    手里握着的只有不堪的伤逝而已,却为什么这些年还是放不开手?在奢望什么呢?一个解释还是一句歉语?然后呢……失去的所有就都能够再回来吗?欧阳残雪啊,你到底在想什么……

    “随便吧,反正……与我无关。”像是说给自己听般地轻喃,清冷的语音不带人气地自残雪的唇间吐出……不要再想了,只要杀了他们,一切的往事就都可以再次上锁封存,记忆终归只是记忆,不该被它困扰……只要杀了他们,这些烦躁不安的感觉就都会消失,只有杀了他们,他才能够彻底将弱小的自己埋葬掉。

    “老三,小心点,不太对劲。”漫天的杀气狂妄地从残雪周身散出,炽烈的杀意叫血鸢感到一股慌乱,几次与残雪交手都从未感受到如此浓烈骇人的杀气,这次,自己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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