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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尚往来一般——罗兰同样也不等她说完，从手杖中猛然弹出的锋利剑刃便瞬间从海琳娜的额头刺入，带着一团细密的血雾从后脑穿出。
巨大的动能带着她的上半身向后仰起，重重的砸在地上。连眨眼的时间都不到，仅仅是一个瞬间，罗兰就完成了从出剑到攻击的整个流程，以堪称残暴的姿态将海琳娜直接钉在了地上。
罗兰半跪在海琳娜的一侧，右手紧握着以垂直的角度插在地上的杖剑，如同开车换挡一般慢慢晃动着插在她额头里的杖剑。被血染红的脑浆被压榨着从剑刃和皮肤的缝隙中被挤出。
“没用的，这种程度的痛苦的话。”
海琳娜仿佛完全感受不到被剑刃贯穿头颅的痛苦一样，别说是痛苦的颤抖，脸上甚至连一滴汗都没有流。她就这样闭上了眼睛，以完全置身事外的语调淡声说道。
罗兰沉默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然后声音猛然柔和了下来：“你敢不敢看着我的脸说这句话。海琳娜？”
听到罗兰冷不丁的念出了自己的名字，刚才还闭着眼睛一副死不配合的海琳娜猛然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
时间仿佛在此停滞。可过了五六秒，盯着罗兰脸庞的海琳娜却突然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甚至因为她的狂笑，就连罗兰贯穿她额头的杖剑都险些被从地面中弹出。大片的鲜血在她的脑袋下面流出，在她身边，那些得到了鲜血滋养的花朵也因此变得更加娇艳。
罗兰也没有阻止她，就这样沉默的蹲在她身边。一言不发等她笑够。
又过了好几分钟，海琳娜的笑声才渐渐平息。此时赛尔的第六只眼已经被斯科特斩碎，离罗兰不到五六米远的外界已经化成了人间地狱。
空中有黑色的波纹胡乱游走，遇到东西便会弹射回去，而地面上已经变成了完全的熔岩无法站立。在那些黑色的波纹接近安维利亚的浮空花园的时候，却不会弹回去，而是就这样静止在空中，然后安静的变淡消失。
罗兰甚至连赛尔的死活都已经顾不上。就这样以冷静到堪称冰冷的目光注视着海琳娜。
而海琳娜的一句话，就让罗兰眉毛一挑：“你不是她。”
大约是知道现在装蒜已经没用了。海琳娜毫不客气的嘲讽道：“你就是学的再像，也只是一个赝品。”
“如果是她的话，如果是女王殿下的话，一定会原谅我的……”
“——原谅你的背叛？”
罗兰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将海琳娜的后半截话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
不过她没有丝毫介意自己的失态，只是以凛然的姿态大声斥道：“那又如何？我只是想救活更多的人啊！”
罗兰沉默着。不发一言，只是右手握着的杖剑变得更加用力。
海琳娜对于这种软弱的反应不屑一顾：“你听过战争吗？你知道战争是怎样的吗？不，像你这种年纪，肯定不会知道吧。”
“那是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到的残酷的炼狱。战场上没有任何希望。在血污之中残存的，只有绝望、恐惧、疯狂和那环绕在耳边，根本就无法忘却的哀嚎。”
“那不是荣光的竞技场。在战场上没有丝毫荣耀可言，有的只是血污与尸骸，死掉的人和把他们杀死的活人。只有生与死，其他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
“你知道战场吗？白银女王死后，埃尔卡特明明已经是必败的了，为什么还要将人民送上绞肉场？我不懂啊！我真的不懂啊！”
海琳娜近乎暴怒的斥责道，她灰白色的瞳孔渐渐破裂，一丝鲜红在其中流动着。
“我看到十三四岁的孩子成批的举行了转化仪式，草草变成亡灵披甲上了战场；我看到一个父亲一边流着血泪在战场上捡拾属于自己孩子的碎肉，试图把他们拼凑起来。”
“我看到那天际的圣火一寸寸的将埃尔卡特烧成荒漠。我看到一位还没有妻子的年轻猩红勇士一直在最前线，率领童子军们扛下了那无穷无尽的神使军团。他们的尸体被送到后方，先是换掉胳膊和腿，然后换掉内脏、头颅，最后实在没有完整的碎块，他们就把自己的灵魂都拼凑在了一起……”
“——再没有什么是比发起战争更为愚蠢的了。”
海琳娜的情绪渐渐平息了下来，她灰白色的瞳孔完全破碎，露出了里面鲜红如血的眼眸。可以看到，她的眼中满是哀怜。
“如果战争无法避免的话，就以最短的时间结束掉一切吧。战争是需要两方参与才能成为战争的。而且，战争在更多时候是作为一种手段而非是目的。所以，满足他们就好了。”
“事实证明，众神的贪欲也不过如此而已。他们得到了艾露卡多，让猩红十字军解除了编制，并在埃尔卡特建立圣殿、罢黜临时统治者之后就退兵了啊。如果不这样的话，战争还要持续多久，又要有多少同袍在无尽的战争中疯掉……”
“——这就是你背叛的理由？”
罗兰突然开口，打断了海琳娜的喋喋不休。
“……你是什么意思？这还不够吗？”
反倒是海琳娜一脸的无法理解：“那是完全没有意义的战争，没有任何获胜的希望。那简直就是场屠杀，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就为了那可笑的什么荣光吗？别开玩笑了，荣光和尊严哪有活着重要。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活着才有一切……”
“所以，你就为了你自己的活着，背叛了整个埃尔卡特吗？”
罗兰的脸上毫无表情。
明明是让大家都活着——海琳娜想这样反驳道。
但莫名的，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威势却让海琳娜长大了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背叛不可原谅。无论怎样的理由，背叛这种行为都不存在任何宽恕。”
罗兰慢慢起身，他的额头上渐渐浮现出一片银色的荆棘符文。
海琳娜的瞳孔瞬间收缩到如同针尖一般。
“……这是……荆棘冠？！”
罗兰没有理会海琳娜的意思。他甚至就连回头看一眼的想法都没有，仿佛看海琳娜一眼都会脏了自己的眼睛。
他只是冲着空地轻声问道：“你都听到了吧，艾露卡多。”
“啊……听到了呢，罗兰大人。”
从附近某朵花的阴影之中，艾露卡多的身影渐渐探了出来。
她的脸上，是近乎残酷的笑靥，然而她的眼神中却毫无笑意。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冻结起来，海琳娜感觉自己的牙齿已经开始打颤，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你不是……”
罗兰意外的没有发怒，他只是以俯视的怜悯目光最后看了一眼海琳娜，便转身向花园的中心走去，淡淡地扔下了一句话：“艾露卡多，随你处置吧。”
“您会满意的……我的主人。”
艾露卡多向罗兰离去的方向深鞠一躬，露出了极灿烂的笑容。
第二百七十八章和平议会
海琳娜的背叛毫无意义。
没有任何人是因为她而得救，就算是她自己相信了自己那漏洞百出的大义，罗兰也绝不相信半分。
为什么停止反抗对方就不会继续进攻？你难道以为对方没有杀红眼，在接连的屠杀之中还保持着理智吗？退一步讲，为了取得胜利，为埃尔卡特夺得生存空间，哪怕是疯掉又如何？
你以为战士们是为了什么而战斗的？如果说他们只是为了自己的生命而战斗，又为什么要上前线呢？
从一开始，他们就是抱着回不到家乡的决心踏上的这条死路。他们都清楚的明白，在战场之上，个人的勇武几乎没有任何用处，能让自己活下来的就只有好运而已。
换言之，死的准备，他们从一开始就做好了。
从一开始，他们打着至少让下一代活下去的想法，抱着让自己的文明、自己的国家延续下去的意志而赌上自己的性命去战斗的。
而海琳娜的背叛，在表面上是终结了战争，实则却是让已经牺牲的战士们的死失去了意义，又让之后被处决清算的英雄挂上了罪人之名。
不过，海琳娜至少有一句话罗兰是认可的——
“如果战争无法避免的话，就以最短的时间结束掉一切吧……战争是需要两方参与才能成为战争的。说的有理。”
罗兰轻声念着这句话，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
“——那么，只要消灭战争的源头就好了。”
“物理性的毁灭是最简单的。挑起战争的军。火贩子、鼓动统治者发动侵略的贵族、失去控制的复仇者……和平议会不就是这么做的吗。而且成效显著。”
“一切就是这么简单。只要将战争的源头掐断，或是把较弱的一方摧枯拉朽的直接解决，又或是在僵持的战争中在一方的国都制造混乱。战争就结束了。”
看来，组建和平议会还是必要的。
不是为了裁决战争这种无聊而麻烦的事。罗兰是担心未来某一天有人建立了这样的组织，然后罗兰被判为可以牺牲的一方，作为打破平衡的第三方来对罗兰造成某种麻烦。
而且如果和平议会和罗兰自己的教派一起组建的话，罗兰还可以用曝光率更高的和平议会作为一个幌子，来隐藏自己另外一张底牌。
退一步讲。和平——这种极具煽动性的力量，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好。
而至于和平议会很有可能会在将来成为自己的绊脚石这种事，罗兰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只要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在混乱的世界中成为最强的那一方，和平议会不仅不会阻碍罗兰的统治，反而会成为他维护统治的工具。
听着身后突然响起的啃噬声和大口吞咽的声音，罗兰只是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回头。
“吃吧，吃吧……多吃一点。变得更强……”
仿佛听到了罗兰的低语，身后咬碎骨头的声音变得更加清脆响亮。
随着身后的哀嚎声渐渐衰弱，罗兰眼前很快出现了大片的提示：
【艾露卡多在你的指挥下杀死了哀怜者圣海琳娜，你得到了指挥分成经验3211】
【你得到了特性处决之手（个人特性）】
【你得到了特性异端（个人特性）】
意料之中。
罗兰下意识的就要将战斗提示关闭。
尽管这两个特性都挺稀有的，但它们却无法吸引罗兰太多的目光。
其中一个是对背叛者除以极刑得来，另外一个是犯下无可饶恕的渎神之罪。而罗兰让艾露卡多吃掉一位圣人，这两条自然是占的满满的了。
正因为这两条本应得到，所以罗兰反而有些失望。
他本来还想要一个“神之大敌”或者“悖理者”的特性用来做亵渎护符的来着……
就在罗兰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又弹出了新的战斗提示：
【斯科特在你的指挥下杀死了凝视者赛尔，你得到了指挥分成经验7421】
【你杀死了恩佐斯的神子。你将被真理会列为死敌】
【你得到了特性神之大敌（个人特性）】
【发生基石共鸣，检测到可以吸收的基石要素，灵魂抽取中……你成功收集到了基石要素“趋向混乱的”】
【是否立刻吸收新的基石要素】
“否。”
罗兰在看清那个基石要素的描述的同时就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否。
虽然意外地发现赛尔居然有一个基石要素与自己相同，但罗兰却没有立刻吸收新的基石要素。毕竟和“洁净的”不同，新的基石要素明显不是什么善茬。如果自己就这样吸收，罗兰估计自己有八成可能性会直接暴走。
尤其现在正是转职告死鸦的关键时期。罗兰自是不会轻易让局面脱离自己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