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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手札-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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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孩的身上有一些我许久未曾看到的东西,让我觉得温暖,让我想起自己……曾经是一个人。虽然是一个那样平凡的人,但那感觉让人想要流泪。

我提起篮子走近黑暗的走廊里,女孩在我的身后呆立了很久,然后叫道:“先生……”

我有些恼怒地在一片黑暗里转过头去,心里打定主意如果她要进行无谓的推辞,那么我就将收回那枚金币。我并不常有这种令我舒适的软弱感……不要去破坏它!

但她说的是另一件事。

“我不知道该不该和您说,但是也许对您有帮助……我刚才去买东西的时候,恰好碰见一个人……穿着和你的衣服很相似的袍子,问我是否见过和他的衣服类似的人。”她顿了顿,用不确定的语气说,“他已经打听了挺多家店铺,然后才碰见了我。我觉得他也许是您的朋友,但又不很确定,就对他撒了谎,然后悄悄跟着他去了他住的旅店……”

“一个黑袍?”我努力让自己的脑袋清醒过来,疾速思索着,问,“衣服上绣着橡树叶,脸色很苍白的年轻男人?”

“的确是黑色的袍子,但不是年轻男人,是一个中年人,还有胡子。嗯……也没有树叶。倒是绣着星星,挺漂亮的星星。”

有胡子……那么就不是那些被制成魔傀儡的暗精灵。因为精灵们从不长胡子。而星星……

一个魔法学徒。

也许不是在打听我……而是在打听那个精灵**师的暗精灵魔傀儡。只可惜他永远都见不到了。

“谢谢你,小姑娘。”我松了一口气,看了看她脸上有些不安、欲言又止的表情,补充道,“是我的朋友,不是仇人。你也不必担心他会追到这里。”

“啊,我……”她想要解释些什么,但我却已提着篮子走进了房间。

这栋房子里有三个病人。一个昏迷不醒,依靠安塔瑞斯之盾的魔力勉强维持着生命。另一个受了内伤,发着高烧且头痛欲裂。还有一个被痛风折磨,不能说话。

实际上看起来最痛苦的那个人——艾舍莉的母亲,却是病情最轻的那个。这些脆弱的凡人哪……只要小小的病痛就能让他们束手无策。而只有力量,魔法的力量或者知识的力量,才能让人超越众生,甚至与众神分享永恒的生命。

我从我的袋子里拿出我的瓶瓶罐罐以及从法师塔里带出来的材料,借着银色的月光,首先花费了一个小时给自己制作了一份药剂。至少它可以保证我的头脑清醒起来,不被病痛分散注意力,而使某些需要精确计算剂量的配方以失败告终。

我服下第一剂散发着浓烈恶臭的粉末时,听见艾舍莉关上了隔壁的门。大概是艾舍莉服侍她的母亲享用过了晚餐,准备睡下了。

一阵冰凉彻骨的感觉立即从我的尾部传到尾椎,然后沿着我四肢走了个来回。我的身上泛起了一阵小疙瘩,而下一刻那寒冷就变成了让人舒适的温暖感。我的脑子像是被丢进了冰水里然后又捞了出来,思维立时变得清醒得可怕。

搁在从前,我可不敢给自己吃下效果这么猛烈的东西。那样的代价将是清醒以后连着十天的昏睡不醒——十天不喝水,对于一个人类就意味着死亡。然而此刻的我却不在乎……因为我得到的精神力的确很强大,强大到可以无视这样猛烈刺激之后精神上的疲惫感。

艾舍莉母亲的痛风,其实治疗起来挺简单。用秋水仙根和麦芽混在一起,每天吃上一点点,几天之后就可以痊愈。只要以后多吃蔬菜少吃肉类,几乎不会再复发,唯一的副作用也只是可能引起腹泻。

然而这样简单的法子在这里却没有一个医生懂。不然也不需要我彻夜不眠,在这里自己打理自己。

然而最棘手的是珍妮的伤。我一边在嘴里将可以消炎的蒲公英茎叶嚼出白色的苦涩汁水,一边尝试着搭配药材。我只能控制她的情况不再恶化,试着用药物消除她的脑袋里可能存在的淤血。如果她无法在十天之内醒来的话,她也许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一旦发生了那种情况,我只好将她转化为……死灵骑士。

现在的珍妮其实是在依靠半身甲上纯粹的魔力与妖精之血生存。她的身体机能几乎都已停止,算得上是半个死人了。否则这几天下来,她也不会……没有任何排泄物。

尤其是在身体肌肉都已不能被有意识控制的情况下。

我要做的是重新让她的器官运作起来,至少可以不依靠安塔瑞斯之盾维持生命,直到我找到我那一份逃掉的、代表着我人性中纯粹之恶的一部分。我的手札上记载了转化死灵骑士的方法,但其中运用了大量的暗语,甚至包括了龙语、精灵语和恶魔语的变体杂糅后的结合物。但幸运的是这种方法是炼金法阵的产物而非魔法,因此我不需要重新记忆它才能操作。

至于现在暂时拥有我的那本手札的精灵**师……我有充分的信心相信在我重新夺回属于我的东西之前,她没有可能破解那些玄奥到极致的操作。

我花费了一整夜的时间来调配药剂,谨慎的程度超过我以往的任何一次试验。我得考虑到她身体里妖精之血和尼安德特人血统对药物的影响,还得考虑到残留的恶魔毒液对一些药材的反应,甚至还要考虑到一些具有毒性的药材会被安塔瑞斯之盾的魔力削减效果的状况。

到天亮的时候,我的房间里已经满是奇怪的味道。烟雾弥漫,甚至连我自己都透不过气来。我先试了试那一玻璃瓶黄绿色的药剂——实际上大多数效果卓著的药剂都是黄绿色。不要去问为什么会呈现出这种类似脓液一样的恶心颜色,因为我也挺想搞清楚。

仅仅是一小口的药水入喉,我就感到整根舌头都被麻痹了。然后我再感受不到药剂的苦味儿,反而是胃里像被丢进了一块烙铁,接着那烙铁长出了胳膊和腿,快活地跳起踢踏舞来。由此可见为什么很多人宁愿去请那些只会放血疗法的庸医,也不愿意去请一位懂得制作药剂的炼金师——因为他们的药水在治愈病人的同时,往往会带来更加剧烈的痛苦。

撑着床头忍过最初的痛苦时期之后,我终于觉得胃里平静了些。那痛楚一消失,胸腔里也随之一空——原来的那些延绵细密的疼痛也好了很多。

我得以缓过神来推开小小的木头窗子,夏末早晨的清新气息立即扑到我的脸上。屋外是矮草地,窗框上则垂下常春藤。它们散发出迷人的清新味道,就好像我身处森林之中。再远处,是一片稀疏的小树林,小树林的尽头则是古鲁丁村庄的高大围墙。艾舍莉的家住在村庄的最外围,是一个足够清静的地方。可在战争到来的时候,也是一个足够危险的地方。

然而我倒是挺渴望战争的到来——我是指在我的身体痊愈之后。

兽人属于被人类承认其文明地位的亚人种之一,他们有自己的语言和文化,自然也懂得畜牧农耕的道理。战争的发生从来都是利益的驱使,无人得益的战争绝不可能发生。

卡布兽人营地的亚人种袭击人类,是为了掠夺食物和铁器。然而双方都知道,在夏末秋初的时候,正是去年的粮食用尽、新的粮食还未收获的时节。在这个时间发动战争,不但会毁坏农田导致一个荒年,更是会无功而返,得不到一点好处。

以往的掠夺都发生在秋收之后,但今年却是如此反常。一定是有着别的原因。

残留在我身体里的那一丝邪恶印记使我可以知晓那一部分从剑鞘峰逃走的纯粹的“恶”的位置。于是我可以很明确地将目光投向西南方——卡布兽人兵营。亚人种们的狂躁和嗜血并非毫无根据,被邪恶控制就是最好的解释。即便是从我的身体里分离出来,那一部分纯粹之恶果然还是有着我的影子——对力量的渴望,对权力的欲求。只是,这些**被它放大到了扭曲的地步。

它驱使着兽人们发动一场战争,为的是什么?

我很难弄清楚那个奇特存在的想法,因为这世界上从未出现过像它一样纯粹的恶。即便是以贪婪和暴虐为美德的深渊恶魔们,都会偶尔流露出对美的向往这类高尚的情感。而那个存在……则只是为了毁灭与黑暗而生。

背叛我的人们从不知他们犯下了一个多么可怕的错误。如果不是我将它们用来守护我的魔力同时又以魔力和命盒压制了这些本该被世界树之力净化的邪灵上百年,这地上界早已诞生了一个毁灭之神。

但此刻我知晓它的存在,它却并不知道我。我将等待着它对这个村庄的攻击,然后在它还没能对我构成足够威胁的时候制伏它。至于是否要将它永久地封印……

……我看了看那瓶黄绿的药剂,拿上它推开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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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又更新了三千字,完蛋了,我完全被自己感动了……

第三十六章慷慨赠礼

艾舍莉小姑娘正抬起手,打算来敲我的门。她的手上托着一个木头盘子,上面是码好的面包片和熏肉片,还有一碗漂着薄荷叶的汤。我险些将她手里的东西撞翻,她连忙后退了几步,慌乱地稳住了手脚,对我说:“早安,先生。我刚刚给珍妮小姐喂了些水,可是她还是吃不下东西……”

谁能说朴实勤劳的农家姑娘就不懂得些小心机呢?这已经是她第二次用提起珍妮的法子催促我治疗她的母亲了。

于是我对她说:“把早餐放在厅里吧。以后用不着这么服侍我,我又不是什么老爷。你母亲的药在我房间里的桌子上,每天给她吃一点——指甲大的一点。别因为心急过了量,那样你会害死她的。”

然后我顺手推开了珍妮的房门,又关上了它。

我不想看到女孩脸上那种惊喜又感激的表情……那样只会让我变得软弱。我不需要被人感激……因为一旦接受了别人对你的这种感情,你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要做得更多。这对我而言是一种毒药,温和却会致命。

就像我眼前这个头发凌乱、脸色发青的女孩子。如果她是一个陌生人,此刻我会毫不犹豫地用五种以上的方法彻底地禁锢她的生命力,将她变成一具干尸,直至我得到那邪恶的东西将她转化成死灵骑士。

然而此刻我却不得不撬开她的嘴,极有耐心地将药剂一点一点送进去。

人性中的善与魔力中那残留的恶交织在一起,让我不停地在各种矛盾中挣扎。这感觉令人苦恼,甚至要发狂。

我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让黄绿色的药剂流进她的胃里,然后推开了窗户。她的状况很糟糕,需要更久的时间来让药物起作用。我胸口的疼痛减轻了不少,因为我制作的药剂的效果远非那些炼金师们可以比拟——我的药剂当中,蕴含了魔法的力量。

我的高热已经褪去,头脑清醒。除了胸口被碰撞之后还有疼痛感之外,一切都不错。于是我决定去弄清楚一点事情——关于艾舍莉昨晚提起的那个魔法学徒。

我没有带魔杖,也没有带长剑。脱去了自己的袍子,披上了褐色的的披风,将自己打扮成一个平凡的年轻人。实际上我常常会忘记自己是一个年轻人这个事实,仅仅在某些时刻,从艾舍莉脸上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红晕中才会记起自己还算是一个模样看起来并不令人生厌的青年人类。

这样的外表让我挺满意。因为没有人会怀疑一个年轻人是一个拥有强大魔力的巫师——包括那些真实的法师们。我们年代已经过去了太久,除去安塔瑞斯那种生命漫长到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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