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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白盐-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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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学好的东西,你看人家,以后好好跟你蛋蛋兄弟学习。我做了杏娃的辅导老师,我心中一百个不愿意,可一看见猪血灌肠和猪尾巴,我又心里一千个愿意。我很敬业,我时常为我感动,为了杏娃,我付出了巨大的热情。杏娃实在太笨了。我费尽心机,在一次期中考试中,他的语文勉强及格了。但,也只及格过这一次。海豁豁兴奋得满脸红光,把我叫到他家里,亲手端上来一大盘好吃的,那一次,光猪尾巴,我一口气就吃掉了六根。书本上说,猪全身都是宝,别人信不信,我信,在猪的滋养下,那一年,我长高了十公分,体重增加了十四斤。可是,好日子还是不可阻挡地到头了。我考取初中了,我得住校,一周只能回家一次。杏娃也升到了三年级,开学不久,有一天,海豁豁去了学校,他手里提了一只猪脖子,四只猪蹄子,四截猪血灌肠,他进了校长的办公室兼宿舍,一会儿,他低头出来了。在校长的陪同下,走进三年级教室,领走了杏娃。过了一年,哈娃也考上了初中。我与杏娃的交好,让哈娃大为不满,甚至攻击我为了些许猪下水,不惜出卖民族利益,漠视朋友情谊,甘当杀猪屠夫的鹰犬。一次,我在嚼猪血灌肠时,让他碰见了,他朝我所在的方向啐了口唾沫,恶狠狠地说:日脏!后来,我把杏娃给的猪血灌肠悄悄留下半截,趁人不备,塞入哈娃兜里,他掏出来,认真看了几眼,拿架势要往地上摔,几次三番,终于没有摔下去,又悄悄装进兜里。我什么也没说,他什么也没说,我俩又重续旧好,友谊比先前更加深了一层。
杏娃不再读书了,整天跟着他爹走村串户替人杀猪。他是一个优秀的屠夫,不到一年,他的杀猪技艺已经炉火纯青,胜过了他爹。他出师了,可以单独出门干活儿。这样,他家就有两份收入了。三口之家,顿顿吃猪脖子啃猪尾巴吃猪血灌肠,也吃不完,杏娃妈把一下吃不完的猪脖子猪尾巴腌了,年头节下,送给与他们友好的乡邻吃,猪血灌肠无法存放,他们随时送人吃。海家的四邻关系彻底改善了,包括马登月,人前人后,也不忘了说几句海家的好话。但,海豁豁似乎并不开心,走路老低着头,心事重重的样子。我知道他的心病在哪,杏娃实在不是读书的料,神仙也没办法。十五岁的杏娃长得人高马大,身坯比一般的大人还雄壮。他比在学校快活多了,一个人走在路上,时不时地还会喊几嗓子酸曲儿。我碰到过几次,他喊酸曲时,眼望高天,目光空茫散淡,上身起伏如波浪,下身抿缩,怕风怕冷似的,整个人结合起来,给人一种狰狞之感。几次,我都是单独碰见他的,哈娃不在跟前,四野无人,我竟有些怕他。怕他什么,我说不上来,但肯定不是怕他打我,别看他仍比我雄壮的多,有他家猪肉垫的底儿,还有在体育老师那里学的几招粗浅搏击术,未必会落了下风。有一次,我去亲戚家返回,从一条深沟往上爬坡时,听见沟畔有人唱酸曲,我听出是他的声音,又感到不是,那声音沙哑粗砺,当时正值春夏之交,高原上黄风劲刮,黄尘弥漫天地,歌声如同泥石流裹挟的巨石,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一声声直撞人的心口。他唱的是一首不酸的酸曲儿:石崖头上的白鹁鸽,要喝个清泉的水哩。
睡到半夜里没瞌睡,心里想着要吃个嘴哩。
山里的麻雀儿山里飞,回来时要配成对哩。
一天的日子盼不到黑,盼黑了一个人睡哩。
他唱一遍,往混沌的远方怅望片刻,又唱一遍。他唱歌的姿势像屙干屎,屁股极力往后撅着,上身极力前倾,面红耳紫,痛苦万分。他唱的很投入,我走到他身边了,他居然没有发觉,我想这时候打招呼有些不看眼色,便悄悄溜走了。走出很远了,仍能听见他那摧枯拉朽的歌声,那一刻,我心里突地莫名一惊。
泡泡病了。
平时,晚上她要伺候老爷读书,早上起得迟,已成习惯了,主仆忙里忙外,各司其职,一大早,一宿无眠的铁徒手,天一亮,便强撑倦体,唤来林如晦,策划如何征收盐税事宜了。乌兰洗漱毕,贴身丫鬟豌豆服侍她进了佛堂做早课了。乌兰敬佛礼佛极是虔诚用心,焚香念经,一丝不苟,一打座,便是一早上,多年来,雷打不动,从无间断。
午饭时分,铁徒手回到后衙,看得出,他的情绪不错,刚起床时的困倦神色一扫而光。饭端上来后,每个主人身边都有一名固定的丫鬟伺候,惟独老爷身边没有。这个泡泡,主子给了一点脸,不知高低了。乌兰心里不快活,嘴上却没说出来。她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女人。泡泡这小丫头,想必是睡过头了。她使一个眼色,豌豆忙奔出去喊泡泡。此时,铁徒手方才想起昨晚的事,脸有些烧,身子不自然地忸怩了几番。这个泡泡,真是不懂事,虽是与主人有了暧昧,大礼是不可失的,大面子是要有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等行为,日后必为人所不容。真是下人,给鼻子就要上脸,给桃红就要当大红,给麦草枝就要当拐杖,不好,不好,这样不好。他突然心里一紧:莫非这丫头年少识浅,突遭变故,一时心里想不开?一念生心,眼见得,铁徒手额头上渗出了细汗,不由得偷眼朝乌兰一瞥。但见乌兰端庄稳重,神色不愠不喜,心下略略展舒了。心里正在打鼓,豌豆喘吁吁跑进来,给乌兰说:夫人,奴才敲门不开,推门不开,屋里声息全无,敢是出外办事了?乌兰哂笑道:这丫头倒会想事,她一个丫头片子,出外办的什么事?豌豆躬身道:夫人教训的是,奴才瞎猜的。你们再去瞧瞧。乌兰话音一落,呼啦一声,几个丫鬟鼓起一片香风,飘然而去。
泡泡卧室距饭厅隔着好几间屋子,只听外面擂门声,一声紧似一声,询问声一声高似一声,却不闻泡泡应答声。乌兰只听自己心下咯噔一声,忙给铁徒手说:老爷宽坐莫急,待我去瞧瞧。看见夫人亲自来了,众丫鬟忙躬身行礼,垂手立在一旁。乌兰从宽袖中抖出一只小巧的白手来,款款在门上弹了几记,柔声说:泡泡,怎么回事呀?只听里面传出微弱一声:夫……人……随即又传出一记跌撞声。乌兰自小在深闺长大,嫁作他人妇后,仍是四门不出,哪经过什么高低沉浮。当下,脸色也变了,忙命豌豆:快去请老爷!豌豆刚转过身要跑,铁徒手已迎面来了,她忙不迭躬身行礼,匆促说了声:老爷来了。不待话音落下,急忙转身向乌兰躬身行礼,垂手道:夫人,老爷来了。忙乱得四样礼都没行到位,两句话各说了一半。此时,泡泡的房门哗然开了,从里面扑出一个人来,说了声夫人老爷,便跌倒在地。正是泡泡,一夜之隔,那个花容月貌百伶百俐的泡泡,披头散发,形容枯槁,衣袂不整,生气全无。乌兰轻轻地啊了声,脸色全变了,身子微微颤抖起来,铁徒手也轻轻啊了声,早晨出现过的疲惫忽一下,冲破那层愉快带来的掩饰之色,立即晦暗如阴霾密布的天空。几个丫鬟也禁不住惊叫一声,各自捂住眼睛,又忽地睁大了,杵在那儿,不知该如何作为。还是铁徒手见识高明,反映敏捷,霎时的触目惊心一闪而过,他端正站了,喝道:慌什么!在他的沉着指挥下,几个丫鬟七手八脚将泡泡抬回屋里,在床上放平整了,捂上被子,端来热水,喂水的,热敷的,忙而不乱。他指派林如晦亲自带几个腿快的衙役,备了轿子,火速去请安泰堂坐堂郎中向惠中。他不便呆在丫鬟房里,安慰乌兰说:不要紧的,怕是饮食不慎,或是偶染风寒,夫人且宽心,郎中说话就到,我到外面看看去。
一袋烟工夫,向惠中到了。客主略一寒暄,郎中便拱手道:
“知府大人,礼节不周,先行告罪。待学生瞧过病了,再向大人讨教。”
“劳动了,请自便。”铁徒手话音一落,向惠中拱拱手,跟着豌豆进内衙了。铁徒手不便跟进去,独自在前院踱步。事出突然,他表面镇静,心里却十分不安。本来一个丫鬟的生死荣辱,像铁徒手这种家庭这种身份的人,大可不必搁在心上,男主外,女主内,顶多由乌兰出面稍事料理就罢了,可昨晚刚有了那种事,今天就出了变故,他还是觉得心口那儿有些揪扯。更重要的,泡泡在他那里,已非纯粹的丫鬟,更非男女情浓,一时割舍不下,而是,她是他寻寻觅觅多年而一朝相逢相知的红颜知己。她要是有个长短,他就要立即回到过去曾有过的枯寂光景了,白日,俗务缠身,夜间,青灯黄卷,以前倒不觉得什么,与泡泡有了几年的软语温柔,日子刚有些色彩,眼见得又要晦暗不见日月了,而这一切,都是他的冒昧,他的不能自持造成的。不知郎中诊断如何,方寸已乱的铁徒手,一时竟悲从中来,急速倒换着碎步,轻声吟出一段词儿来:
玉人儿,这几日,身子有些不快。我见你容消瘦,好不伤怀,恨不得将你病在我身上害。我害倒不打紧,你病教我好难捱。已约下诊脉的医人也,还要请个僧道来禳解。
向惠中还没出来,等待最是熬人,铁徒手想亲自前去打问,走出几步,心下一个激灵:不妥,不妥,泡泡只是一介下人,又是男主女仆,操心太过了,难免授人口实,毕竟多有不便。他踱步的步幅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已不是踱步了,反倒像是归心似箭赶夜路了。满腹心事无由排解,铁徒手又吟出一曲来:
变一只绣鞋儿在你金莲上套,变一领汗衫儿与你贴肉相交,变一个竹夫人在你怀儿里抱,变一个主腰儿拘束着你,变一管玉簫儿在你指上调,再变上一块香茶也,不离你樱桃小。
铁徒手心如汤煮,踱步吟哦非但不能起到扬汤止沸之效,倒有火上浇油之嫌。他忽然觉得泡泡对他竟是如此的要紧。要说以前与她是抵御冗务繁杂排遣长夜寂寞,昨夜是按捺不住一时之冲动的话,那么,此时,泡泡便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乃至全部了。要是与先前那样,面对秀色可餐百般乖觉的泡泡,他多少还有一些游戏的成分,猛然间,要面对她的命悬一线生死未明,他所受到的震撼真是深入内心了。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他不敢想象今后在没有泡泡的夜里,他将如何独对银河灿烂寒舍空寂?不敢想之事,偏偏容易浮出脑海,不愿设想的后果,偏偏每一设想都是那种后果。想着,想着,越想头绪越是纷乱,一心排拒的后果越是有如亲睹。这时,他与泡泡的角色竟然发生了离奇地互换,他成了一个独守深闺苦,不见薄幸郎的怨妇。满腔悲苦,无由诉说,怨天尤人,情难自持,他竟出声吟道:
心痒痛难搔,悲怀闷自焦,让了甜桃,去寻酸枣,奴将你这定盘心儿错认了!想起来,心儿里焦,误了我青春年少,你撇的人有上梢来没下梢!
正吟的悲苦,铁徒手心下又是一个激灵,我吟得这是什么玩意啊,关起屋门,独自戏耍,虽仍属荒唐,却也不为大恶,身为儒者,又荷教化育民之责,光天化日之下,却把千古淫妇潘金莲深夜怨怼西门庆负心的词儿搬出来,成何体统!本官虽有不堪之行,却还不是大淫贼西门庆,那贼专以寻花问柳淫人妻女为乐,本官一爱存心,因爱思色,见色心动,继而付诸于行,且于防线行将崩溃之际,还知道以礼仪大防约束自身,虽不敢以柳下惠自比,却也够得上君子了。话说回来,本官非西门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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