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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白盐-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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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说新人早想睡觉了,看见别人已经是满肚子有气,大家开心笑着,纷纷告辞。马正天专门派人下西安为泡泡购置了一副豪华的宁式床,他是睡惯土炕的,可泡泡还是江南人的习惯。他绕床转了几圈,心想在这玩意儿上睡觉把人还不难受死。泡泡不愧是官府人家的丫头,见过大世面的。她落落大方,客人一走,她亲手铺床展被,然后,笑盈盈地说:
“夫君,辛苦好长时日了,该歇息了。”
她亲自为马正天宽衣解带,手法熟练,毫无拖泥带水气象。马正天看在眼里,心里却泛上一股股酸水。他是有充足的心理准备的,大户人家的丫头,又是如此风情万种的美人胚子,哪有不过主子手的?可是,事到临头,他还是忍不住心生惆怅,相见恨晚,只能是相见恨晚了。泡泡给床上她睡的位置悄悄铺了一片白布,马正天没有看见。可是,当两人钻进被窝后,马正天伸手刚搭在泡泡身上,泡泡便一声尖叫,全身哆嗦,整个床都在微微颤抖。马正天心想,女人就会装模做样,我娶你是看上了你的人,根本没在乎你是不是完整身子,那是俗人的讲究。泡泡全身痉挛,大声哭喊,直到马正天沉沉睡去。天亮后,马正天起床了,泡泡也要起床,却怎么也挣扎不起来,马正天扶她起来,身下的那片白布红血殷殷,马正天看的呆了,突然泪如雨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床边,伸长舌头,将泡泡浑身上下舔了一遍。这时,他才真正承认,世间真是有道德君子的,铁徒手就是活着的圣人,将心比心,钢刀架在脖子上,身边如果有泡泡这样的女人,他马正天宁愿做小人,也不会做君子的。马正天当下受到的心灵震荡无比剧烈,在那一刻,他将自己的一生全盘否定了,他痛感自己不配拥有这么多的财富,不配掌握这样一个辉煌的家族。
三天过后,照例是新人回娘家。马正天亲自抬轿将泡泡送到铁府,跪定在铁徒手面前,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岳父大人,磕了三个响头,又叫了乌兰一声岳母大人,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回到自己家里,泡泡说,夫君,咱家的祖祠虽然路程遥远,还是要去拜的,不可忘了规矩。马正天答应一声,紧锣密鼓准备了一天,由十乘暖轿组成的拜祖队伍,浩浩荡荡出发了,六两以泡泡贴身丫鬟的身份一同前去。
祖祠在河川,西峰在高原,春色还在天地间酝酿着,而马莲河川却已春意盎然。泡泡对江南故乡还有模糊的记忆,看见冰雪消融的马莲河水,看见青青河边柳,看见冉冉生长的庄稼和野草,泡泡兴奋异常。不觉想起白玉蟾的《早春》诗来,她轻启朱唇,低吟道:南枝才放两三花,雪里吟香弄粉些。
淡淡著烟浓著月,深深笼水浅笼沙。
离开红尘扰攘的西峰,刚娶得美人归的马正天顿感心旷神怡,看见泡泡这样喜欢乡野,听见泡泡吟诗,也想凑个趣儿,无奈整日花里胡哨,把早年装在脑子里的诗词浪荡殆尽了,半袋烟工夫后,他终于想起杨朴的《七夕》来,便放声诵道:未会牵牛意若何,须邀织女弄金梭。
年年乞与人间巧,不道人间巧已多。
马正天是想借此表达他得到泡泡后对上天造化的感恩心情的,泡泡也是听得出来的,可借牛郎织女说事儿,她的心头不觉一沉。为了不扫马正天的兴,她欢喜笑道:“人说夫君是银子打造而成的雅人,于今乃见啊。”
马正天的闲云野鹤情怀被激发出来了,一走神儿,便决定在这里多呆几天,等清明节祭拜祖先过后,再返回西峰。他留下几个心眼活泛的丫头和家丁,让海树理带着其他人等提前返回西峰,照料那里的一应事务。
马正天和泡泡在这里度过了情趣盎然的初春季节。在这段日子里,马正天整日沐浴在青山绿水和清风明月中,想起风尘半生,惟一令他死心踏地的竟是他得到了泡泡。事业正处在巅峰,人生正逢好事连连时,心头挥之不去的,竟是离群索居,退隐林下。在近一个月的日子里,不太顺心的是,六两整天呕吐不止,叫来乡村郎中诊视,说是有喜了。马正天怕泡泡面子上难堪,泡泡却喜笑颜开,说夫君双喜临门,既娶新人,又添家口,可喜可贺。她每天都要亲自下厨,为六两熬小米粥喝,六两一腔感动,马正天感动之余,心里却多少有些难为情。
清明节那天,马正天率领泡泡、六两和看护祠堂的七户长工,挨个儿给祠堂列祖列宗的画像掸去灰尘,焚香设祭,场面庄严隆重,泡泡以马家媳妇的身份给祖先行了大礼。看见几十座祖先的坟头挨个儿排在山坡上,马莲河从面前流过,想起二十年前,他为了躲避战乱,将祖先骨什迁至这里,死去的先人和活着的后人一夕数惊,终于熬过了那些个慌乱的岁月。如今,活人重返西峰,死人只好永远死在这儿了。人的一生究竟胡为乎来哉,胡为乎去也,他不禁悲从心来,湮没已久的黄庭坚的《清明》诗,又浮出脑海来,他眼望高天,双手抚膺,吟道:佳节清明桃李笑,野田荒冢只生愁。
雷惊天地龙蛇蜇,雨足郊原草木柔。
人乞祭余骄妾妇,士甘焚死不公侯。
贤愚千载知谁是,满眼蓬蒿共一丘。
泡泡瞥眼看去,马正天一脸悲伤,她也听得悲伤,如日中天的马正天到底怎么了,哦,对了,高处不胜寒,人在高处,放眼茫茫,独学无友,独行无侣,铁徒手所患正是这种病。她忽然憬悟,她所遭遇的两个男人都是当世顶尖人物,皎皎者易污,侥侥者易折,对男人来说,脆弱与强大从来都是同义词。一个女人,一个寄身奴婢伙中的下人,一生有此一桩奇遇,已属奢侈了,而她却连遇两奇,真个是天地造化了。她得尊重造化,感恩造化,对于那个男人,她已尽到一个女人的心意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却是她生生死死的伴侣,营养他,呵护他,是自己的责任,也是自己的利益所在。但其个性倔强,又不可庭争面折,只可循循善诱。一念拿定,她回头朝马正天粲然一笑说:夫君内外兼修,格调高迈,古人说,哲夫成城,哲妇倾城,小女子自非哲妇,自然也无胆略倾城,一心信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圣训,幸而记得几句古人诗词,瞧夫君雅兴,放胆吟哦出来,聊博一笑,如何?不等马正天回话,她便将双手拢于身后,如浪漫士子一般,眼望高天,朗朗吟出一首高翥的《清明》来:
南北山头多墓田,
清明祭扫各纷然。
纸灰飞作白蝴蝶,
泪血染成红杜鹃。
日落狐狸眠冢上,
夜归儿女笑灯前。
人生有酒须当醉,
一滴何曾到九泉。
马正天听了,呆了一呆,随即明白了泡泡的用意,以一个粲笑,把自己刚才的失态遮盖过去了。
事毕,再没有理由留在祠堂地了,马正天问泡泡想什么时候回西峰,泡泡说,从今往后,夫君就是我的家,一切跟着夫君脚步走。有了这句话,马正天越没有返回西峰的动力了。六两的身子已稳定下来,棉袄脱了,肚皮有些凸现,虽不明显,细瞧,还是能瞧出端倪来的。那一个午后,马正天和泡泡正躺在宽大绵软的胡床上晒太阳。在山村初春的午后,悠闲自在地晒太阳,实在是人生一大享受,西北风让北面的黄土山梁挡死了,阳光打在干燥的黄土崖壁上,再反射于人身,那个暖乎劲儿,直接可以渗入人的心坎去。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小话儿,脸上暖阳离离,全身所有的地方都被晒软了。六两近前来,忽然跪倒在两人面前,泡泡翻身滚下胡床,慌忙要扶她起来,六两不愿起来,泡泡回身以眼神询问马正天该怎么办。马正天平静地说:
“你坐这儿吧,不用劝她了。”泡泡一步一回头,返身在胡床上坐定后,马正天对六两说:“这里没有外人,有话你就说吧。”
六两说:
“奴婢感念老爷救命之恩,只想以一生作为报答。无奈,出身贫贱,不通文墨倒也罢了,做事也欠缺章法,多蒙老爷担待,从未受到责罚。近来,又承蒙二太太不弃,不惜自降身价,多方照顾,大恩大德,六两铭心不忘。今日斗胆打扰老爷二太太清修,六两不揣浅陋,觉得有一事需要禀明,还请老爷二太太勿嫌絮烦。”
马正天见六两面色凝重,知道这丫头在治家理财方面颇有见解,便坐直身子说:
“起来说吧,都是自家人,何必拘礼。”
六两并没有起身,她从容说:
“谢过老爷。六两虽是粗使丫头,家务大事本不该插嘴的。可是,六两以为,知恩不报,良心不安,知祸不言,必遭天谴。离开西峰前,六两已感觉大祸将至,屡次提醒老爷,老爷事烦,不及决断。而今,离开西峰已经一月,家里音耗皆无,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愿老天保佑。六两斗胆请老爷二太太速回。当此危难之机,祠堂地对咱家尤为要紧,六两愿守在这里,用心经营管护,青黄不接时,还可作为全家暂时的落脚地。万请老爷二太太首肯。”
马正天吃惊不小,既而内心恼怒万分,念她身子不便,又念她因为泡泡的横刀杀出,心中毕竟不快,当着泡泡的面,他不想再做申斥,只是冷言道:
“是不是危言耸听了?我马正天半生光明,慷慨一方,能有什么大祸?你看重祠堂地,倒是独具慧眼,你要是乐意,我给你留几个下人,祠堂地今后就交由你管了。”
六两起身,又跪下去盈盈一拜,垂泪道:
“谢老爷信任。不过,六两所言祸端将至,并非空穴来风,老爷可以不信,但至少应遣人回去看看,如果一切平安,也就放心了。”
看见马正天脸色越发难看,泡泡忙说:
“六两姐姐所说,虽非亲见,倒也不可忽视,老爷如果不愿即刻赶回西峰,派人骑快马去看看,倒是必要的。我在过门前那几天,看见知府衙门经常人来人往,个个鬼鬼祟祟,咱家又处在风口浪尖,凡事小心些,也是应当的。”
“那好吧。”泡泡答应了,马正天虽极不情愿,却也不便同时驳两人的面子。六两又是一拜,说:
“谢过老爷,谢过二太太。”
正在这时,龚七跑来报告,说是邱十八邱爷来了。马正天从来都是机敏过人的人,当下一切都明白了,他经历过无数危机,此时还是禁不住心中一颤,他望了六两一眼,六两读出了其中的深情款款,不觉眼眶湿了。泡泡和六两急忙要去屋里回避,马正天说,邱爷不是外人,一起听听也是好的。
邱十八没来过祠堂地,他是根据大致方位,一路摸索来的。因为是连夜赶路,无法向人打听,走了不少冤枉路,一百多里路程,他走了至少二百里了。不愧是脚户出身,一夜零半天,走了这么长的山路,看上去倒不怎么疲惫,只是渴坏了,一连喝了五碗热茶,说起话来,嗓子好像才利落了。饭已经安排人去做了,邱十八从褡裢中摸出还剩小半块寸厚的烙盔,张口咬出一个大豁子,笑说:饿不着咱家的。马正天连忙阻止道:兄弟,快再别吃干烙盔了,你再耐一小会儿,说话饭就来了,兄弟一路这么辛苦,让我这做大哥的,心里十分过意不去。邱十八连夜冒险赶来,一定是有要事的,可他居然不着急说,一连瞥了几眼泡泡和六两。虽然一瞥而过,瞥的很隐蔽,很不经意,还是没有逃过马正天的眼睛。他笑道:
“邱兄不辞千辛万苦,一定是有要事吧?你二嫂和六两是我专门留在这儿的,遭遇大事,让妇人吹吹枕头风儿,也许脑子还会清醒点儿。”
“哈呀,我的大掌柜,你知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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