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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凡仍旧面色平淡，目光偏移，落在断戟之上，一身气息满是出尘之意，淡淡道：“想要完全驾驭这柄断戟，在于一个逆字，我当初将断戟交与你，就因为你身上有那股逆，三虚则为顺，即使突破，哪怕你日后能达到圣尊境，仍旧无法完全与断戟契合。”
一语点醒梦中人，段思涵陷入沉思，没有再开口，在心里琢磨楚凡的话中之意。
之前，段思涵认为，只要自己的修为能不断提高，就能完全驾驭断戟，此刻听闻楚凡的话后，不免与之前的想法相驳。
他在心中自问，何为顺，何为逆，何为战意，若选择三虚境，则要斩掉一段记忆，便是顺天而为，若不选择三虚境，那他只有走假虚之路。
修道之路有千万种，假虚不一定适合每一个修士，三虚境也不一定不适合每一个修士，要根据自身情况出发，选择正确的路，才能在修道的路途中走得更远。
而假虚境，则与段思涵那股与生俱来的逆意相同，其选择假虚，比选择三虚要强得多，危险当然也多。
“多谢大伯！”手握断戟，段思涵对楚凡抱拳一拜，非常诚恳，修道本就是逆天而为，本就充满未知，他又何必去在乎那所谓的危险，既然假虚更适合他，那就选定这条路，走到底。
就在这时，天上忽然一阵隆鸣，一股波动传来，气息惊人，把那遮天蔽月的浓烟和血雾都震散。
楚凡霍地抬头望去，刚好迎上朝阳升起，一缕阳光自那缺口外射来，映照在其脸上，苍白的面色，立刻多出一种难言的韵味，有大道之息。
望着那射来的阳光，龙渔脸上浮现一抹微笑，非常高兴，他的目光似能洞穿浓烟和血色雾霭，看到天边那正缓缓升起的朝阳。
“朝阳升起时，便是此战结束时。”龙渔轻声低语，他知道，这一战真的已经结束，而华夏，便如那升起的朝阳，会是一个新的历程和开始。
天上的波动越来越强烈，一个旋涡凭空出现，搅动天际，被染红的血云四散开来，浓烟陷入旋涡中，让人看起来多出一种玄奥之感。
五道银光自旋涡内扩散出来，锋锐的劲风直接冲打在地面，本就残破不堪的大地，愈发显得萧条和破败。
感受到五道银光内蕴含的气息，楚凡瞳孔猛缩，心里的一根弦被拨动，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因银光内的气息，让他有种浓浓熟悉之感，像在什么地方见过或感受过一样。
顺即，五柄银色小刀从旋涡内冲出，在旋涡外极速游转，像是有灵一样，在观察四周有没有危险。
五柄银色小刀同时发出铮鸣，让空间都产生共鸣，像在通知它们的主人，外面没有危险，旋即只见一个血人从旋涡内走出，发丝间都有晶红的血滴在缓缓滑落。
当这个人从旋涡内走出的刹那，旋涡立刻消失，而他则立在空中，摇摇欲坠，明显受了重伤，若非五柄小刀环绕在他身周，提供支撑他凌空的力量，其必定一头栽向大地。
能依稀看见，那人身上的衣服是灰色，只不过已经被血染红，见到他时，楚凡瞳孔一阵收缩，神色立刻变为阴沉，一步迈出，直接施展缩地成寸之术，出现在那人面前。
那人的面貌比起当年还要年轻，就连修为都比当年要高，但楚凡一眼便将之认出，拥有五柄银刀者，正是柳鬼！
“星云城莫非出事了？！”内心出现这样一个念头，楚凡对柳鬼说不上了解，但也是故人，自然知晓，柳鬼生存的意义，就是保护徐昕。
星云城被食魂族所围，连柳鬼都伤成这样，可见那里的战况也相当惨烈。
半月前，楚凡回到星云城时，未见到柳鬼本人，便猜到柳鬼在万绝谷，协助楚枫对抗食魂族。
柳鬼身躯凌空，摇摇晃晃，他只觉一个虚影出现在眼前，下意识的就要操控银刀攻击，然当他看清来人后，双眼里掠过一抹惊讶之色，旋即收起五柄银刀，并把身周的防护隐去，生怕伤到楚凡。
因为在他眼里，总认为楚凡还是当年那个弱小的少年！
“发生了什么事？”上前扶住柳鬼，楚凡急切地开口问道，不用想，他也知道，星云城必定发生了什么事，柳鬼才会舍徐昕而出，独自一人杀到此地。
“食魂族……星云城……速救……”说一句话，都让柳鬼感觉特别费力，他只说出八个字，便昏死过去，口中还在不断冒血，且其神魂无比虚弱，像被什么东西啃掉一半似的。
听言，楚凡立刻知晓，柳鬼拼命从星云城杀出来，就是想来星空城寻求救兵，奈何他不知，现在的星空城，和星云城无差别。
“速救……”仅这两字便能说明一切，以柳鬼的修为，都被伤成这样，星云城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说不定已经被食魂族攻破。
扶着柳鬼踏空落下，出现在段思涵面前，楚凡立即道：“照顾好他。”
瞬即，他又看向龙渔，继续开口。
“此地便交给你了，我要去星云城看看，食魂族一事，也该有个结束了。”把柳鬼交由段思涵，紧接着又对龙渔如此道，楚凡不待两人开口，便抬手一挥，直接撕裂虚空，跨越无尽万里，朝星云城赶去。
天地将乱，很多被封印的强者和族群，都会破封而出，食魂族便是其中之一，且想也不用想都能猜到，食魂族中必定强者无数，其中定有圣尊强者。
可对楚凡而言，有圣尊又如何，他一样要去，因为星云城是他的家，那里有他在乎的人。
“或许，我已经不适合做皇帝，你才适合。”望着楚凡消失的方位，龙渔于无奈中低语，他现在隐隐有种感觉，仿佛楚凡才是华夏的真皇。
第三百七十七章 毛骨悚然
多次撕裂虚空，穿越无尽万里，如此消耗，就算是楚凡也吐了数次血，且露出疲惫之状，然他仍坚持如此做，要以最快速度赶到星云城。
不是他不建造缩地之门，而是缩地之门需要两地的配合，且要提前布置好阵法，更需造化境强者在旁守着，防止缩地之门崩溃。
星云城，承载了太多的回忆，即便付出性命，他也要护星云城万全。
从各方消息中，楚凡得知星云城被食魂族围住，可当他接近星云城时，却没有发现哪怕一名食魂族的影子。
这里虽也被硝烟弥漫，但大地上没有大战后的惨状和景象，群山林立，大地无缺，凡人依然过着很平和的生活，却未见哪怕一名修士。
“食魂族，不杀凡人的么？”从虚无里一步迈出，楚凡落到星云城城门下，四周人来人往，脸上根本没有经历大战后的害怕，全都有说有笑，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且四周来往的全是凡人，对于楚凡的出现，他们全都视若无睹，已然司空见惯。
站在城墙下，望着那宽大的城门，楚凡轻皱起眉头，这里没有杀戮之意和血腥之气，尽显一片繁荣之象。
唯一不同的是，城门旁没了士兵驻守，城墙上同样空空如也，没有守城士兵，且一切都透着诡异，除却凡人外，修士像人间蒸发般，不见一人。
楚凡以最快速度赶来，仅用短短不到两个时辰，本认为要经历一场大战，可真正来到星云城时，却发现与他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
要知道，星云城也有数十万将士驻守，受伤归来的傲煊、楚云、楚枫等人也在其列，而今却不见一人，楚凡眯缝起双眼，内心被一股阴霾覆盖。
他迈步走入星云城，强大的神识立刻覆盖开来，几乎遍布整个星云城，奈何根本察觉不到一丝修为波动，也就证明，星云城内只有凡人，无修士。
走在街道上，凡人的生活没有多大变化，街边仍旧有小厮在叫卖，孩童奔跑，嬉笑打闹。
“不对！”突然，楚凡心中一阵疙瘩，发现所有人脸上的神情，隐隐间有些木讷，孩童的嬉笑声，听不出欢快、高兴之意，简直就像是机器发出的声音。
且所有人的头上，或多或少都有着白发，就连孩童也不例外，他们的举动看似没有任何诡异之处，可一旦用心神去看，就会发现其中的蹊跷。
他们脸上的表情看似自然，实际木讷，毫无生气，眼神空洞，所做的所有事，就像机器一般，按照轨迹去做。
反映出的，是他们每日早出晚归，期间所做的事，凡人的生活很简单，每天所做之事，大多数都是重复，为了生活，他们不得不这样。
“我倒要看看，这食魂族究竟有何奇特。”心念一动，楚凡已经顾不上这么多，强大的神魂之力侵入数名凡人体内，有小孩、中年男子和女子，还有老人。
尽量做到不伤及凡人，片刻后，楚凡收回神魂，眉头却越锁越深，他在不知不觉间，搜遍数名凡人的魂和体，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就因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才越显得诡异，他坚信，尚镇东不敢骗他，柳鬼更不会骗他，且柳鬼身上的伤势，更作不得假。
“莫非，食魂族不是人？”心中蓦然浮现这样一个念头，楚凡确信，在这些凡人身上，必定存在了某种变化，只是那种变化太过诡异，连他也无法发现。
不再多做停留，他脚下捻动，如游蛇般穿过人群，数息后，便出现在楚府外。
今日的楚府，大门紧闭，异常安静，连守门之人也没有，想也不用想，现在的楚府定是空无一人。
一步迈出，楚凡直接穿过府门，进入楚府内，他环视四周，一切摆设和建筑都没有变化，唯独缺少生气。
其双眸瞬间变为妖异的血红色，把道体之力加持在双眼上，欲借此洞悉四周的一切，奈何，无功而返，他双眼内的血红色褪去，神情却愈发显得凝重。
不断闪身，楚凡走遍每一座院落，希望能看到一名熟人，哪怕只是一具尸体，也总好过声不见人死不见尸。
走遍所有院落，他都没有发现一名楚家人，独自站在演武台上，望着空落落的楚府，其心里一阵难过，胸口像有一口气憋着，想要怒吼发泄，却被强行压住，一股火焰，在他双瞳内腾腾升起。
脑中在努力回忆之前所见的一切，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丝希望，可不论楚凡如何推演，也都无果，最后，他连流梦之术都用上，却也无法洞悉此刻的诡异。
施展流梦之术时，像有一股力量从中干扰，竟能改变时空倒流时的轨迹，令他无法洞悉真相。
“修士不见，凡人不对劲，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柳鬼身上的伤不可能作假，他是从这里杀出去的，既然如此，必定经历过一场大战。”轻语喃喃，楚凡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要被四周的一切所迷惑，“既然经历了大战，那此地为何没有大战后的痕迹。”
四周一切平和，空气中的灵气，流转很自然，更没有道痕絮乱之象。
兀的，楚凡脑中萌生一个念头，若柳鬼不是杀出去的，而是有人故意放水，让其杀出去，去引某个人的到来。
就算是这样，同样也说不通，与星云城此刻的状况不相符。
“若这里，不是真的星云城，那么……”浑身一震，一股冷汗自后脊冒出，楚凡已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感到毛骨悚然。
一旦这里不是真的星云城，那他的猜想便成真，柳鬼是有人故意放出去的，究竟是要引谁前来，不用想也明白。
毕竟，连楚凡都陷入这诡异中，以柳鬼的修为，更不可能逃出去，突然间，楚凡倒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反倒担心起龙渔和段思涵来。
柳鬼不会有假，否则楚凡也不会这般信他的话，猜测若成真，柳鬼身上，定然被种下了某种力量。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