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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枕-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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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哥哥?哼。”
他身子一闪,来到她的面前,一手擒住她的纤腰,一手板高她的红唇,伸出舌尖轻慢地在她唇上逗留着,直到人儿双颊晕起羞怯的红云,惊愕地瞠大眼,他才满足地舔舔唇。
“你的恩哥哥可曾这般轻薄你?你可别小看我,我随时可以一口吞下你。”他邪恶地威吓她,目的当然是希望她最好离他远远的,只要她带着恐惧的眼神看他,就会让他有报复的快感。
她惊慌地捂着唇,唇上依然熨烫着他温热的气息,她的心怦怦乱跳,一种全所未有的激昂情绪,盘据住她所有的心思,她不确定是否因为知道,他就是她所期盼的恩哥哥,所以她开始会对他产生某种遐想,而不再是初次见到他的惧怕,这种心悸的感觉,就像小时对他的依恋一般。
瞧见她慌张的神情,他幽深的瞳眸闪过冷戾。“怕了吗?”他霍地松开对她的钳制。 “你最好搞清楚,我已不是那时时阿宠你的善求恩,而是只想凌迟你的善求恨。”
甩了甩衣袖,善求恨轻鄙地瞧了她的几眼,旋即转身正要迈开步伐离去时,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问道:“我差点忘了问,为了引起我的注意,你六天不吃东西,是为什么?”
“我……”她怯怯望着他伟岸的背影,嗫嚅着。“见你!”
“哦?见我?”他好奇地扬起两道剑眉。“你是想看看我这张脸,怎么会生成这般吓人的模样是吗?”
“不……”听到他如此贬损自己,隐忍许久的眼泪终究溃堤而出,她缓步走到他身边,轻扯他的衣袖,“求求你,别这样伤害自己,我的心好疼,不管你成了什么模样,你永远是我的恩哥哥,我已经等你十三年了,现在总算等到你了,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么会嫌弃你?”
乍听到她那番话,还是勾动他冷寂的心房,全身绷紧,手掌紧握成拳,心口萦绕着某种暖意,但他仍是僵挺着身躯,悍然地抽回被她紧握的手臂。
“究竟要我说几次,你才会听懂?我没时间陪你玩认亲的把戏。”
他讨厌她老是对他露出同情的表情,别在做了亏心事后才来忏悔,那都已经太晚了,之前她怕他怕的要死,现在却突然出现这种亟欲亲近他的态度,只会让他觉得恶心,充其量不过是同情心作祟罢了。
“那……能不能拜托你,不要把我囚禁在这间屋子里,我很怕留在这里,我发誓我不会离开这栋庄院,可以吗?”
如果他不愿意来靠近她,那就由她来吧,她相信会让他感受到她的真心,她对他一心一意,未曾改变初衷,过去的她是,现在,她亦然。
善求恨转过身,黑黝的眸子打量着那张娇嫩的脸蛋,试图瞧出一丝端倪。“我怎么知道能不能相信你?”漠家人不可尽信,这个教训他永远也不会忘。
“如果我违背了誓言,你可以杀了我,我不会多说—个字。”
她坚决的眼神再次撼动他的心房,眼前的她,似乎不冉是过去那时时黏着他的小鬼头,她,长大了,懂得和他讨价还价。
他抿唇浅笑,微扬的嘴角透显出一股莫测高深的神秘,闪烁幽比的黯瞳,上下回绕她一圈,旋即迈升步伐离开。
“恩……”哥哥。
卿语怔忡地望着逐渐远去的身影,来不及说出口的话,只好硬声吞下。
他这是……默许了吗?
* * *
善求恨拧起浓眉,脸上满阴沉之气,快步走着。
渐渐地,身后传来一阵小跑步的声音,他霍然停下脚步,正要开口骂时,背后接着被硬声撞上。
反弹力道过大,卿语跌坐在地,哀嚎出声。 “天啊,好痛!”头撞疼了,屁股开花了,痛的她泪花直转。
善求恨原本要脱口而出的咒骂,也在瞥见她痛的揪紧小脸后,蓦地吞回肚内。
该死——
他暗自咬了咬唇,对于自己突然转性感到愤怒不平,他不甘愿的伸出大掌拉起她。 “你干么老是跟着我?”蕴积多时的不耐再次爆发。
这十多天来,她就像只小跟屁虫,紧紧跟在他身后,他背上又没贴黄金,黏的这么近做啥?
一开始他当她无聊,不愿予以理会,没想到却变本加厉,从他一早起床,她就站在房门口等他,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用膳她就拉着张小凳子,坐在他眼力所及的地方,他到书房看账本,她就待在书房外头等他,一天到晚就一路跟着他,直到他就寝时,她才回房睡,他看不懂,这样做有何意义?
初初她这么做,他还会斥喝她几句,现在他连多骂一句都嫌懒,因为她根本不会理他骂什么,还是一意孤行地跟着他,索性省点口水,来个相应不理,他就不信她还能跟多久,只是他似乎又古计错了,她这一跟,足足跟了十五天,像个背后灵一样死附着他。
“我、我不想跟你分开。”十三年的分离,太苦、太涩,现在好不容易盼着了他,说什么她都要跟着他才行。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跟着我,造成我不少麻烦?”身后莫名其妙跟了一个人,不论是谁都会备感不自在。
“对、对不起。”她愧疚地低下头。她都已经做到不言不语、不吵不闹,默默跟在他身后了,不然他还要她怎么做呢?
拜托,别用那种无辜的表情对着他。
看着卿语一副小可怜的模样,善求恨无奈地呻吟一声,转过身往下一个目标前进,不期待她能明白“被人黏”的痛苦。
他往前走了好儿步,卿语连忙跟上,始终与他保持着三步之遥的距离。
望着他那俊挺的背影,她暗暗苦笑,低喃着。“恩哥哥,卿卿这一辈子只要你啊……”
殊不知,习武多时的善求恨耳力极佳,他霍然停下脚步。“你刚刚自言自语地在说什么?”
“我、我……”他都听见吗?
卿语双颊羞红,慌忙扯个小慌,好平抚他的追问,“我、我……没说什么。”
“我都听见了,需要我复述一次吗?”
“啊——”
她掩嘴惊呼,娇艳桃腮泛出迷人的晕红,她抚着急促跳动的心房直喘气,那些私语的话儿,全让他听见了?“我、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
“别再让我听见那些碎嘴的话,那会让我不舒坦,听清楚没?”
“明白了,下次不敢了。”她惶恐地猛道歉。
他又迈开步伐往前走去,她这次学聪明了,闭紧了嘴跟上前去,连脚步都特意放轻,不敢多制造—丁点的声音,就怕惹他不快。
她的一举—动,还是尽收他的耳里,就算他极力表现出对她的不在乎,两只耳朵还是下意识留意她的动静。
方才他的语气刚硬坚决,似在低斥,然他的脸上表情,却没有一丝愠怒,从至嘴角还微扬起一丝弧度。
其实,她说的话,他真的全听齐了,心头对于她的在乎竟有些飘飘然,在她心中,他真的这么重要吗?
略略转过视线,用眼角余光瞥了身后那娇小的身子几眼,看着她吃力地想跟上他步伐的样子,突地让他有想笑的冲动。
现在这个情形,像极了过去,她死命跟着他,腿短的她始终跟不上快步的他,万一跌倒了,就趴在地上哭喊他的名字,等着他停下脚步救地……
一想起过去,善求恨心头流泄进一股暖意,烘热他枯冷的心房,他真的还能要她吗?
他对她真是恨吗?抑或是一种无法匹配上她的自卑感在作祟。
因为他的脸已毁,他不再是过去那有着翩翩风采的善求恩。
发现他的快步对一心一意想跟上他的她来说,是稍嫌吃力了,何况她还想努力把脚步放轻,一发现落后了,她又连忙以小跑步的方式追了上来。
她不觉得这样很辛苦吗?
莫名地,还没想透的善求恨,已经不由自主放慢了步伐,只为了让跟在他身后的人儿,不要这么辛苦,他会心疼的。
不,不是心疼,纯粹是他善心大发罢了。
* * *
“呼……”
漠卿语吁了一口长长的气,回到自个儿房间,连忙拉张圆凳坐了下来,揉揉走累的脚,拍拍酸疼的背。
累死人了,他是不是故意在折磨她?
连着儿日下来,他去丁好儿趟酿酒厂,酿酒厂离伏夜庄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他都用走的,她这个跟屁虫自然也跟了上去,连走几天下来,她的脚又酸又疼,去到了酒厂,他还得站着跟厂里的人交代事情,而她当然也得站着。
走了一整天的路,站了大牛天,她的臀起码有好几个时辰,没沾着椅子,她根本没有坐下来休息的机会,后来听朝总管说,以往他都是坐马车去视察的,这会儿改用走的,一定是为了逼走她。
哼,她也不是省油的灯,她不会这么简单就放弃的。
卿语拍拍自己疲累的脸颊,鼓舞自己振作。当初会选择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目的可是为了了解这十三年来,他都在做些什么,她要填补这些年来,对他记忆的空缺,而出了庄后,她也才知道,伏夜庄是在京城外头不远处,因此她不用怕会被人发觉她的存在,她可以放大胆子跟着他。
只是……呜……真的好累唷,她的脚都磨出水泡了。
“呜呜……好痛。”
卿语忍着眼泪,撕掉脚上的破皮,顿时让她疼的冷汗直冒,弯下身从水盆里拧出一条干净的绫巾,小心翼翼擦拭着伤口。
伤口处理好,她不知道该擦什么药,只好这么搁着,等它自然痊愈,伸伸酸疼的筋骨,打个大哈欠,白天的疲倦,让地才刚坐上床榻,眼皮就自动盖下来。
“恩哥哥,晚安。”她朝窗外的那栋独屋轻声说着,她知道那是他住的地方。
道晚安,卿语娇小的身躯缩进被窝里,满足地闭上双眸,不到半刻,人儿已经发出沉稳的呼吸声。
而门外却陡然出现一抹身影,来人悄悄推门人内,睡的正热的人儿并没有被惊醒。
今日回庄时,他发现跟在身后的那个小人儿步履不稳,步伐速度比以往更慢,甚至走着、走着,他还会听见她低呼喊疼的声音。
他怀疑——她是不是伤着?
明明不关他的事。但那事却始终悬在他的心头上,让他彻夜难眠,不由得又翻身下床,来看看她的情况。
仅是如此而已,他如是说服自己。
善求恨走近床榻边,见着那酣睡的娇颜,忍不住多瞧了一会儿,左胸下的心微微发痒着,来到床尾,小心掀开锦被,露出一双红肿、伤痕累累的脚丫子。
脚底有多处破皮,伤口处红肿沁出血珠,从怀里拿出一罐伤药.倒了些药粉在他掌心,另一手则是轻握住她的脚,再小心将药粉拍上她脚底的伤处。
伤口—接触到药粉,迅速吸入,也带来微微刺痛感,卿语发出—声呻吟 “唔……”
她的双脚摩娑着,下意识想缩回刺疼的脚掌,可他不让她如意,硬是扣住她的脚踝,等待药粉全被吸收,才不算白忙一场。
“唔……”
小腿儿又挣扎了一下,白天的疲倦让她累的睁不开眸,但脚心的刺痒,却又让她不得好眠。
实在是疼的受不了,逼得卿浯不得不睁开眼眸,揉揉困乏的双眼,赫然发现一抹身影在她的床尾。
一见到她醒了,善求恨连忙站起身,藏起药瓶,打算趁地尚未完全清醒之际赶紧走人,人才刚走到门边,身后已经传来睡意迷蒙的声音——
“恩哥哥?怎么了吗?”她揉了揉眼,下了床走近他。
他深吸—口气,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你明天别跟。”
“为什么?”她惊讶地瞪大双眼,瞌睡虫也被吓跑了。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这样决定。”他沉声说完,旋即推开门走了出去。
而卿语顾不得痛得一跛一跛的脚,连忙追上去,“等等——”
“怎么?”他赶紧停下步伐,就怕她的脚伤为了追他又加剧,但仍极力维持平淡无温的语调,不让她察觉出一丝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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