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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谭梦华(上)-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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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成那样一点威吓性也没有,映蓝连续眨了好几下的眼睛,最后呵呵直笑。「草民知罪,敢问陛下要如何处置草民?」
  「待寡人好好想想。」玄烨的双眼转了一圈,「嗯!就罚你陪寡人好好午休一个时辰才能向皇城出发。」
  说话间,一双不安分的手已经进入映蓝穿着整齐的衣裳底下,十指眷恋地在充满弹性的肌肤上游移。
  接着,不用多说,书房里又是一片春色。
第五章
    当玄烨回到皇城时,出来恭迎的巨子们个个眼睛差点掉到地下。他们从来没想过一向威严十足的年轻皇上竟然会有温柔似水的一刻。
  但见他从马车中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容貌足以傲视天下的「姑娘」走出来,连一声平身也没说,迳自抱着人往自己的寝宫前去,身后跟着一个俊美斯文的男子,那一脸无忧无惧的表情,教一路上的守卫放行也不是,拦阻也不是,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样的身分。
  玄烨轻稳的将熟睡中的映蓝安置在自己的龙榻上,要宫女立刻去请御医过来看看。之前回来的路上,小东西又开始发烧,还吐了一次,这样单薄的身子令他非常担心,皇城虽然不位在北方,但是冬天一到天气依然十分酷寒,怕他会承受不起。
  「他这样已经算很好了。」古清忻捧来铜盆与白巾,将巾子放入冷水里拿出来拧干之后,轻轻擦拭映蓝的脸颊。
  「你懂得似乎很多。」他从来不小看人,之前这男子可以一口道出映蓝的症状,还能跟玄彻吵架,由此就可以看出他的不同。
  「还好,略通医理。映蓝的症状已经算是轻微,有些跟他有相同症状的孩子即使好好照顾,也活不到五岁年纪,有些尽管活下来了,却只能缠绵病榻,脆弱的身骨与不佳的抵抗力,可能会使这些人一辈子连站着是什么滋味都不晓得,映蓝已经可以说是幸运的一个……」但是如果不懂得爱惜,要失去也格外容易,那比手臂纤细的颈子,不用花费多少力量就可以折断。
  玄烨手中正握着映蓝的手,手腕的粗细不到四根手指合起来,握在他的大掌里更显得纤弱。
  「他抱起来跟个十岁孩子一样轻,一点份量也没有。」常常令他有种一不小心就会消失的错觉。
  古清忻微笑,瞧见映蓝的羽睫眨动,慢慢露出惺忪迷糊的睡眼。
  映蓝一眼就看见一边握着他的手的玄烨,不自觉先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又慢慢起身偎进他的怀里头重新闭上双眼。
  玄烨也跟着笑,轻拍他的脸颊。「蓝儿,醒来了,我们已经到皇城了。」
  「嗯?」映蓝努力睁开眼睛,偏偏眼皮沉重得不听话,浓长的羽扇就在阖上与张开之间挣扎。
  「还是很想睡吗?」
  映蓝拧眉,接过古清忻递过来的冷巾,将所有的睡意一并抹去。「不想睡了,已经到烨的家了吗?」
  「是啊,你现在就睡在我的床榻上。」
  映蓝低头看看臀部下柔软的床铺,嗯!皇帝睡的地方果然不一样,好舒服,小小的脸露出好不满足的笑,笑得一边的人忍不住和他一起开颜。
  这小东西,似乎,总是可以骚动他心里柔软的那一个角落……
  「陛下,御医来了。」宫女自屏风后转出,瞧见刚刚睡醒的映蓝愣了一下,久久才回过神来。
  好美的姑娘,怪不得陛下如此娇宠了。
  「宣他进来吧。」
  「是。」
  宫女行礼后立刻到外头请御医进来,玄烨发现映蓝莫名其妙地开始扯动他的袖子。
  「怎么了?」
  「没……没事。」他不过是不太适应身分所带来的隔阂,当烨对其他人说话的时候,表情好冷淡。
  「御医来了。」宫女领着一个看起来面目颇为严肃的老先生过来,老先生一看见映蓝,立刻就出现愁容。
  「陛下是要臣来替这位公子诊疗?」
  「是的,蓝儿的身子不好,接下来有一段时间我必须领兵出征,你替我好好照顾他,希望我回来时可以看见他健健康康的。」
  「臣遵旨。敢问陛下,老臣可以先为这位公子把脉吗?」
  「当然。」
  御医领旨,上前按住映蓝被上的手腕,沉思良久之后,开了随身的药箱将里头的几味药材取出又放回,加点量又少点量,最后弄成一帖起码聚集十种以上药材的方子。
  「公子过去可曾服食过什么药方?照您的脉象看来,应该是经常服用的药物。」御医充满着沧桑的手再度探着那细细如孩童一样的腕,朝一边拿着刚刚配好的药方的童子点点头,示意他去熬药。「文火两个时辰。」
  「我家里穷,没钱常配药,但是我娘常从山里带回来一种叫作龙年草的植物熬水,那是村长跟我娘说可以强身健骨的药草,不晓得您说的是不是这个。」
  映蓝佩服地看着这个年老的大夫,村子里的巫医也没法子弄懂他的身子是怎么一回事,推说是上神的诅咒,但是这老先生只不过摸摸他的手,就晓得他常常喝龙年草的煮水,比起巫医厉害多了,怪不得娘常常偷偷在嘴里说村子里的巫医根本什么也不懂。
  「龙年草?可以告诉小的喝起来是什么味道吗?」
  「甜甜的,熬成的汤汁很稠,有股浓浓的草腥味,我爹常常说那是龙吐的涎才会有那股怪味。」害他曾经有一阵子不太敢喝,为此娘骂了爹一阵子,不过娘骂爹的方式一点都不凶,因为爹总是笑得温和,让人火不起来。
  「果然,那可是难得的药材,在我们这儿称为续骨藤,通常长在充满雾气的山崖边,虽然比芰香兰药效差点,但也不错了,幸好公子从小喝到大,这才得以平安至今啊!」御医有点佩服映蓝的娘亲,既然说是长在山崖边,那必然是又高又险,然而看此子的脉象便知他从未停止服用过,那必须花多大的心神来照顾。
御医没将心里的话说清楚,但映蓝也能想像,村子附近的山崖就那么一个,虽然他从没上去过,但是听村子里的人说过,也懂得上崖的危险,不但山路难走崎岖,还要防猛兽攻击。
  娘,真的好辛苦……为了他常常去爬山崖取药,回来家里还必须下田农忙。
  希望自己卖身的钱,可以让家里头的人好好过一辈子,只是……疼爱他的娘却没能等到好好过生活的这一天。
  想到这儿,心里既是甜又是苦,还有深深的痛。甜的是自己终于可以替家人带点什么,苦的是他是以卖身这种令村人不齿的方式,真的是如果不是因为娘的去世,也许他依然留在家乡里,只能当一个累赘。但如果可以,他多希望娘仍可以活得好好的,就像娘常常会跟他说的,如果他可以健健康康,那娘养一辈子也没关系。
  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不敢说,也不能给家人任何的交代,怕自己让他们蒙羞。
  怕让去世的娘,难过自己生下这样的一个孩子……
  「病着的人,别想太多。」身为医者,一双眼睛不只观其身,也观其心,加之以映蓝的单纯,御医一眼便透彻了这个孩子心里的忧。
  「想什么?」
  玄烨抚着他微烧的额,一双眼睛不曾转移,但是身在富贵中的他,即使再聪颖,有些事情也不是他所能猜到并了解的,如同此刻他只能看出映蓝心里有事,却无法得知想的是什么。
  映蓝仰头凝视那双瞧着自己的双眸,而后摇了摇头。「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是他不想说不愿说:在他面前,没有秘密,而是这些话说了即使他能懂得,却也无法体会,那说,又有何用?不过是徒增烦忧。
  「即使是过去的事,我也想知道,愿意告诉我吗?」
  最后一句话里,「愿意」两个字所组成的问句让一边的御医微愣,清忻则露出浅浅的笑。
  愿意呵!
  想不到能从一国之君口中听见这样的问句,也许听习惯的故事里,可以有另外一种「也许」。
  映蓝与玄烨双眼凝视,目不转睛,一双纤细不堪折的手,悄悄扬起轻触着那张俊美的脸庞,该是万念参杂的心里,此刻竟点点被空白淹没。
  「我,对不起我的家人,可是,此刻我竟然为这个千不该万不该的抱歉感到快乐。」
  「为什么?」
  心里蓦然一动,玄烨隐隐约约猜测到接下来的话语,似乎能让他回味一生,不禁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眼前这一张小小的脸庞上,爱煞了他如此专注却又恍惚的矛盾神情,仿佛自己是他心里的所有,是他的答案,也是他的疑惑。
  当个皇上当成习惯,连对方的思想他亦专制地想要独自拥有。
  「我们南迢的人,最注重的便是一颗自尊心,当一个以身服侍人的男宠,若是让村子里的人知道了,将会使我的家人蒙受无限的耻辱,爹娘养我至今,为的不是这样的结果。」所以他对不起。
  闻言,玄烨皱眉。「即使我是一个皇上?」若说这话的不是眼前的小家伙,恐怕一句「好大的胆子」便已经破口而出,他是个万人之上的君主,成为他的爱宠,得到的该只有尊荣,怎会耻辱?
  映蓝敛眉,原本抚在他脸颊上的双手轻轻滑落,落在轻暖的被子上,感觉到那一份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拥有的细致柔滑。
  「……烨……虽然我的样子不像,可……毕竟是个男子不是吗?古来书上哪一篇善文不是教导我们身为一个男子便该顶天立地?」
  「以你这副身子,要如何顶天立地?」
  几乎不想听完他想表达的话,但觉对他的话感到微怒,玄烨回答出来的言语便也尖锐讽刺许多,不过话一出口便已经后悔,只是从来不曾说过抱歉的双唇,怎么也无法开口道出这短短的两个字。
  岂知,映蓝只是微微一笑,笑容里没有被他的话语刺伤的痛,似乎明白了解他的心一般,笑得如此温柔,让他心口都为这么一个笑靥感到疼惜的酸楚。
  「是很难呵!」
  「我……」无法自主地,他启唇,就要说出自己从来不曾说过的歉语,然而话尚未出口,那纤细的手指已经轻轻抵在自己的双唇之间,依然笑得温柔的脸庞摇了摇头。
  「不要说,我知道。」
  他是个君王呵。
  一点也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向他这么卑微的一个男宠说什么抱歉,他懂他的意思就好,从他的眼里他可以看见,因此一点也不为他一开始那尖锐讽刺的话而介意难过,况且那是事实。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连活着都需要人好好照顾的人,想要顶天立地当个无畏无敌的男子汉,本来就是一件可笑的事情,在许多许多年以前,他便已经有如此认知,否则怎么会选了这么一个下下之策来挽救家里的状况?
  「蓝儿……」那双水亮眼瞳里的清澈,任谁都可以明白其中拥有一份最最简单的理解。
  多么的善解人意,他还没考虑到的事情,他都替自己想了。
  展开双臂仿佛再一次地,在自己的生命里重新拥有这一份难得的宝贝,将那脆弱无比的纤细身躯,拥在自己最深最无法让人碰触的怀里。
  为他的拥抱而笑,映蓝手心贴在他的胸口,感觉在掌中的律动,像是可以平稳自己的血脉,一点一滴地流到胸口而平静。
  「其实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那不过是开头,一个令自己不禁陷入感伤回忆的开头。
  「我想说的是,虽然以身侍人非我一开始所愿,可遇见你,和你在一起却是我这辈子最心甘情愿的一件事。南迢人最重视自己的自尊,可是有一样东西,他们可以为了它连自尊也无所谓,我们相信这世间有一种感情可以付出所有,因此每一个人生下来懂事之后,父母都会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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