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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冬寒梅-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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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年龄比较接近助教以上的层级,古铜色脸容配上一口白牙,煞是健康悦目,朗朗的气质散发出热力,自然让身畔的人也随之温暖起来,好像不回他一个微笑就显得小家子气一样。

    与冷恺群完全相反的典型,她想。

    “怎么会不痛?”她蹙着眉头,搜寻肇事者的凶器。天!一本原文书,还是那种硬壳的精装本:起码一公斤重。“四公尺的高度,一公斤的自由落体,再加上重力加速度,你自己算算力道有多强?”

    他当真一脸惭愧的把答案心算出来。“好吧!如果你真的出现视力不良的后遗症,记得到大哥哥的实习医院来,我帮你看诊。免费的哦!”

    通常半路认亲人的“哥哥”、“弟弟”、“姊姊”是她最忌讳的称谓,不过这个男子的格调实在太醒目特殊,害她一时不察,平白被占去好几个哥哥、妹妹的口头便宜。

    载有他联络资料的纸条,不由分说的塞进她手中——贺怀宇,XX医院,外科实习医生,另外尚标明了他的实习时段和呼叫器号码。凌乱的笔迹只求看得懂就好,不求美观工整。

    原来是医学系的学生,难怪年纪比大学生年长许多。

    “来访之前记得先call我,我到后门接你,免得主任以为我私自挂牌看诊,知道吗?”他摇晃纤长的食指,谆谆叮嘱。

    义愤填膺与好笑同时在她体内交缠。敢情这个大恶人还要求受害者偷偷摸摸,以免影响到他的实习成绩。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到不知如何以对的滋味,假若立刻就策动肝火,未免辜负了人家的一脸笑容,可又不甘心就此放过他。

    冷恺群的性格虽然也强凶霸道得紧,却多了一份目中无人,不像这个贺怀宇,热辣辣的口气虽然显得很急躁的样子,却嚣张得可爱,今人自然而然地想亲近。

    为何她一定要将每个男人拿出来与那阴阳怪气的家伙比较呢?

    微笑的线条登时收敛起来。

    “喂!喂!喂!你挤出一副冷眉冷眼做什么?”贺怀宇也凝起两道坏脾气的剑眉。“我已经提供‘售后服务’了,你还不满意?好吧好吧!送佛送上天,现在就带你到医务中心急救,可以了吧?”

    说完,也不等她做出一点回应,竟然自顾自地就牵扯起伤患,直往医务中心拖过去。

    真是……真是……恺梅简直不知该如何形容了。

    “我在等人!”她赶紧甩脱莽大汉的手。

    贺怀宇回头打量她几眼,又自动归纳出合理的揣测。

    “等你男朋友?”看样子很像:“哪个毛头小子这么不够意思,让美少女杵在系馆外呆等他?依我说,生命安全要紧,换你让他站岗的滋味也不错。”

    “他才不会等我。”话语脱口而出,恺梅蓦然惊悟,她竟然向头一回见面的陌生人吐露私事。几眼清朗自在的笑容就降低了她的心防吗?

    “当真?”贺怀宇仔细审量她几眼。小女生虽然眉目如画,却镂刻着凄苦的线条。十多岁的妙龄少女不是应该享受爱情的甜美吗?“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在单恋人家,对不对?”

    单恋,这个动词太刺耳了。

    “他是我哥哥!”她沉着脸声明。

    “哦?是‘情哥哥’还是‘干哥哥’?”他饶富兴味的摇晃着手指头。“你们小女生最爱玩这一套了,明明心里喜欢得要命,嘴里偏偏只肯叫‘哥哥’。”

    明明心里喜欢得要命,偏偏只肯叫哥哥……

    她的心房猛地惊动狂窜起来,彷佛灵魂某处不为人知的角落被翻开来,血淋淋地张扬出暗夜底的脓疮血肉。一些莫名的意绪,良久经年,她也不懂,却被贺怀宇嘻嘻哈哈的摊平在阳光下,接受曝晒致死的极刑。

    “你乱讲!他真的是我哥哥。”顾不得心防,顾不得陌生或熟悉,顾不得一切,她涨红了俏嫩的脸,猛然提高嗓音,只想摆脱纠缠着心头的那个秽臭腐败的思绪。

    “哥哥就哥哥,我又没说不是。”乖乖!青春期少女的心理状态果然不能以常情来衡量。

    可是,他明明摆出一脸不信的表情。虽然和一个可能永远不会再见面的陌生人辩论“哥哥”的问题很没有意义,可是……可是……她就是无法忍受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把冷恺群塑造成她恋慕的对象。她的哥哥呢!这种乱了伦常的荒谬,怎么能容许?

    偏生从小就不善于言辞,翻来覆去也只剩几个单调的字汇可以遣用。

    “你乱讲……你……你思想污秽!”满腹的冤屈没地方发,突然化为玉泪……扑簌簌的决了堤防。

    天!她在做什么?恺梅手忙脚乱的找寻手帕,揩拭颊上的无措和湿润。她疯啦?大庭广众之下又哭又叫的!

    “拜托你们女孩子收敛一点好不好?动不动就掉眼泪。”他大爷居然还抱怨。

    顽石!可恨复可恶。她忿忿的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包,不理他了。

    贺怀宇原本打算走开的,然而,看她一个年轻女孩站在暮色中,泪涟涟等人,终究不太忍心。

    “喂,你还在哭?”

    恺梅别过脸。拒绝建交!

    “喏。”一方白净的手帕递过来,体贴的小动作实在有几分大哥哥的味道。

    她吸吸鼻子,迟疑了一下,终于接受他的美意。

    好几分钟,两人就站在晚风中,维持宁静。她不说话,莽大哥也就不开口。

    半晌,确定暴风雨已经远,他才又问:“不哭了?”

    她抿着唇,固执地不肯开启贝齿。

    “也不痛了?”

    她随便点了两下脑袋。

    “那我走罗?”

    快走吧!

    “你一个人等,没问题吧?”他仍然不放心。

    若不是心情太恶劣,她一定会破涕为笑。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他也能如此担心,算是难得的有心人了。真正的大哥哥,应该就像贺怀宇这样吧?她紧凝的面色终于和缓下来。

    “不然,你告诉我令兄的名字和系别,我遣人去他系馆叫人。”他的说法很老江湖,想来是纵横校园惯了。

    “不用。”西首,一抹长影踏着夕照而来,潇而从容。她的喉腔干涩发紧,眼眶热热的又想迸泪。“他已经来了。”

    贺怀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一抹滑稽的错愕表情爬上他脸庞。

    “他就是你哥哥?”语气透出不敢置信。

    “你认识他?”

    “冤家路窄。”四个字立刻形容清楚两人的宿怨。

    她并不意外。冷恺群结仇的能力,比交友的手腕精良许多倍。

    远方的他缓步向两人接近,远在她能看清五官表情之前,双眸已经透出灼灼的烁芒。想必他也讶异,讶异于“妹妹”竟会这般巧合的旁伴着宿敌。

    但,嘴角仍然有笑。虽然她看不清,心里就是知道。

    他至死也不会让人猜懂真正的意绪,因此,漫不经心的笑容就成了最佳的掩护。夕照昏,夜色在沉,她的心也沉沉的。

    怔忡的思绪被臂上的轻握打扰。

    她回眸,迎上一双温和的咖啡色眼瞳。

    “你看起来很不开心,是不是你哥哥待你不好?”

    好与不好,如何界定呢?她默然低下头。

    “别怕他,这混蛋小子没几两重。”

    轻柔的劝慰触动了她心灵深处的脆弱。此刻,她确确实实的感觉到一种受人关怀的暖意,来自于一位初次见面的大哥哥。

    冰冷的敌意,从远方一步步接近。

    赐与她暖意的热源体忽然说:“我要走了。需要我的时候,你知道到哪里找我。”

    他语中另有深意,似要说给另一个人听见。

    “学长。”冷恺群点头为礼,嘴边依然挂着莫测高深的笑。

    凝立在两道高瘦的身影之间,她显得荏弱、失了依靠,无助的表情在两秒钟内收敛起来,转眼间又变成无动于衷。她的心,也要关起来,不让人看见。

    “嗨!”贺怀字的视线变得锐利,不复适才憨大哥的情态。“你拥有一个可爱的妹妹,应该好好疼惜。”

    “好说。”冷肃的眼投注在她身上,不置可否。

    “那么,我先走一步,不打扰两位了。”最后一丝暖意随着贺怀宇转步离去,也跟着全数抽离。

    她不发一语,低头望着草地上的夕露。问吧!问出你心头的疑虑。

    “回家。”冷恺群脚跟一转,简洁俐落的走开。

    恺梅错愕的抬起眼,为什么?他的脑海应孩充满疑窦才对。

    她又一次输给了他迷离的思路。

    ※※※

    BMW奔驰向家园,从头到尾她不敢瞄望向驾驶座的方向。现在的她太单薄,暂时禁不住一丝一毫的嘲语。

    跑车煞驶在家门外。

    “到家了。”他冷漠的按开电动车锁,语句仍然简短有力。

    引擎没有熄火。

    她瞥向身旁的矫健身影。冷恺群一迳凝紧了表情,甚至含着些许厌烦的直视正前方。

    “下车!”他不耐烦地倾过身,替她打开车门,手臂滑撞过胸坎的部分。她惊喘一声,直觉的挺起背脊往后缩。

    “放心吧!我不会兽性大发。”讥讽的眼光几乎烧穿铁铸的车体。

    羞愤和困窘灌满她一头一脸。她才不是怕他!而是撞到会痛!但是叫她把确切的理由说出口,她宁愿立刻死掉。

    推开车门,她几乎是用逃的,跌撞向车外。

    “今晚不用替我等门。”话音方落,跑车刮起一阵烟,引擎声拉开暮色,绝尘而杳。

    他又去了,赶赴另一场红粉良宵。

    恺梅定在原地,怔怔遥望着远去的黑点。很多心事,连她自己也不明了,不敢去推究。

    茫茫渺渺,天地间旋起一声呼啸。她仰首望天,天空远得让人无法碰触。

    上帝也在同等的距离之外吗?

    天,苍苍茫茫的,彩霞像一大摊错点的命运谱,各种色彩纠缠交集,却仍旧逃不开最终的暗黑。既然如此,为何要灿烂这一回?

    几颗水珠滴落在她脸颊,密密串连成一行。湿意往下滑落,流进她唇角的缝隙,起来淡而无味,如同她空白的心情。

    原来是天,浙沥沥的下起了雨。

    梧桐更添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

    ※※※

    同样的感觉,他数不清自己已经历几次。

    血液在经脉间奔窜,强度远胜过电流,热热麻麻的震撼感,激出体内深处的野蛮。猛烈冲击,一次重过一次,彷佛所有爱恨情仇全部灌注在不断反覆的动作里。

    运动过度的结果,脑筋往往会产生瞬间的晕眩,但,只是一眨眼而已,他不会容许理智从大脑中脱离太久。失神的瞬间迅速退去,汗水从皮肤的腺孔涌泛出来,四肢百骸紧绷过度,反而松懈下来。

    激烈的动作僵凝住,而后归于静止。

    他倾颓下来。肉体上疲软,精神上慵足。

    再片刻,凝聚了足够的精力,他翻身跳下床,直接进浴室冲掉满身黏汗。

    性,只是生活的必需品,和吃饭、喝水、睡觉类归为相同等级,除此之外,很难赋与它太神圣的意涵。

    热泉淋刷掉最后一丝紧绷的张力。他上眼,让脸孔承受水流强劲的冲击。

    一双纤软的玉臂从身后圈住他的腰干,与他一起迎接清水的洁净。

    刘若蔷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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