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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瓦-第2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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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独张飞一人不惧,倒提了丈八蛇矛,喝道:“这群土鸡瓦狗,又有何惧怕,待俺冲下堤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刘泽沉下脸,喝止道:“三弟不可鲁莽!袁军三十万大军齐至,凭你一人之力能杀得了几人?速速准备渡河事宜!”袁兵攻到渡口还得要一两刻,这段时间足够他们从容撤退了。

所有的渡船都已经开了过来,这将是文津渡口的最后一班船了,尚未登船的军民争先恐后地向最后的几艘船涌去。

贾诩半眯了眼,拈须道:“某倒有一计,袁绍的三十万大军须臾可破。”

张飞大喜道:“文和先生有妙计何不早说!”

贾诩向刘泽望了一眼,拈须笑而不语。

张飞等了半晌贾诩也没说,不禁有些恼怒,嚷道:“文和先生既有计策,为啥不说出来?敌人都已兵临城下了,你还吞吞吐吐的,搞啥名堂。”

贾诩轻咳了一声,道:“袁兵虽众,但我军只要掘开黄河,滔滔河水,势不可挡,三十万袁兵必喂鱼虾矣。只不过……”

贾诩的话还没讲完,张飞猛地一拍大腿,咧嘴大笑道:“还是文和先生足智多谋,俺怎么就没想到呢?哈哈哈,妙计妙计啊,来人,快动手掘堤!”

“住手!”刘泽沉声喝道,脸色铁青。

张飞纳闷地道:“大哥,文和先生有这样的退敌妙计为何不采纳?”

刘泽面色缓和了一些,缓步向前道:“翼德,你可曾记得当年我们初入平原时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吗?”

“当然记得,不就是在这里堵黄河决口吗……”张飞说到这里,也不禁语塞了。

“是啊,当年黄河决口,水灾泛滥,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我们急民所急,救民于水火,翼德你还曾亲自跳入黄河堵住了决口。而今天,你如何能忍心亲手扒开河堤,将冀青二州之地沦为水乡泽国,将万千黎庶置于水深火热之中?”

历史上的水攻之策以水代兵之法层出不穷,扒开黄河大堤之事更是屡见不鲜,从秦始皇扒黄河淹大梁开始,黄河大堤一次次地被扒开,汹涌奔腾的黄河水被当做克敌的利器。但可笑的是宋兵扒开了黄河却没能阻止金兵的南下,明军在开封淹了李自成也未能挽回崇祯煤山上吊的命运,蒋介石炸天了花园口一样无法阻挡日寇的铁蹄,以水代兵的作用一再地被夸大,虽然收效甚微却乐此不疲,但黄河决口和改道之后的危害却是无可估计量的,数以百万计的民众被洪水淹死,亿万的人口无家可归沦为难民,黄河的天灾无可奈何,但这些人患却是切肤之痛。

刘泽继续道:“决开黄河,非常的简单,能将袁绍的兵马全部淹死吗?显然是不可能的,只能暂退其兵而已,等袁绍收拾残局之后照样可以卷土重来!决开黄河,平原郡沦为泽国,我们还能回得去吗?那谁来告诉我决开黄河有何意思?为逞一时之快,将冀青二州之地全数淹没,万千百姓无家可归,彼时我刘泽不光是为世人千夫所指,恐怕还得遗臭万年,你们愿意让我背这个千古骂名吗?让我来做华复民族的千古罪人吗?春秋时都耻于以邻为壑,都有无障谷无曲防的盟约,虽然说兵无常法,为获胜而不择手段,但凡仁德之主,必以天下黎民为先,民愤起,民心何在?没有民心,还谈什么王途霸业!传我军令,有擅动大堤一石一土者,立斩无赦!”

刘泽神情冷峻,言辞慷慨,正气沛然,众军皆悚。

渡船一艘艘地离岸,袁兵也一步步地逼近了,杀声呐喊声此起彼伏,迎风飘扬的旗帜都可以辨得出旗号来。贾诩、张郃、高览、徐荣等人被刘泽喝令坐倒数第二班的船离开了,现在渡口上只剩下了最后的一艘船,赵云潘凤等人急催刘泽上船。

岸上尚有数百的百姓,皆是些花甲古稀的老者,他们或蹲或立,看看前面,又瞧瞧后面,却没有上船的意思。

第309章重头再来

潘凤再次过来催促刘泽,急切地道:“主公莫在迟疑了,快快登船吧,袁兵眼看着就攻过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刘泽指着那些老者道:“这些老人家为何还没有上船?是不是他们年老体衰争抢不过船位?”

于毒无奈地道:“回主公,方才属下已经劝他们及早登船,可他们就是死活不上,属下也不敢强迫。”

刘泽皱了皱眉头,走了过去,诧异地道:“袁兵将至,诸位老丈为何迟迟不肯上船?”

许多的老者都默然无语,唯独一位葛巾的老者躬身施礼道:“刘太守请恕罪,我等老汉们均商议过了,不愿渡河东去。”

“袁兵凶暴,诸位老丈留下来或恐为之所害。”刘泽担忧地道。刘泽的军队全数撤退了,难保袁绍追来之时不对民众泄愤,看看被袁军冲散的百姓横遭劫掠就知道袁军的残暴了,刘泽很是为这几百名老者担忧。

“哎,我等皆是一把老骨头了,实在是经不起长途奔波,也不愿埋骨异乡,思量来思量去,决意留在平原,就算死在袁兵手中,也算是可以葬身故里,望刘太守可以成全我等。”葛巾老者长叹一声。

故土难离,故土难舍,在这些已经过了知天命之年的老者们而言,与其踏上茫然未卜的前途之路,最终落个客死异乡,还不如守着这片故土终老。

刘泽也默然无语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他自然也不能强迫,象这些花甲的老者,他们宁可埋首故里,也不愿客死异乡,刘泽只能是尊重他们的选择。长揖了一礼之后,刘泽也就转身而去了,他最后一个登上了渡船。

潘凤已是急得满头大汗,袁兵骑兵的身影已经出现了渡口,潘凤将刘泽拉了上来,一脸将跳板踹入了河中。拨刀将揽绳砍断。高声喝令:“开船!”

天阴沉了起来,斜斜地洒下了雨丝,桨手们喊着号着,划动着木桨。渡船悠悠地离开岸边。向着黄河深处划去。

吕旷吕翔率领着一对骑兵。最先追到了渡口,看着渡船晃悠悠地驶离岸边,吕旷大喝道:“刘泽休走!”

估计吕旷也是昏了头了。人家坐船已经离岸,他再扯着嗓子高喊还顶个屁用。

吕翔倒是比他兄子脑子好使,没有白费力地在那儿狂叫,抽出弓箭来,掂弓搭箭,向船上射了过去。不过吕翔的箭术一般,这一箭射高了,根本就没有射到人,直接射中了船舱的顶子。

赵云冷笑一声,回敬给了他一箭,箭如疾风,直奔吕翔的面目而来。吕翔吓得一低头,那支箭正好射中了他的头盔,吕翔吓得魂不附体,连忙拨马转身逃出十丈开外。

吕旷急喝道:“投枪!快投枪!”

跟着二吕最先冲上来的是数十骑的枪骑兵,手中根本就没有配备弓箭,此时船已离岸数十丈,枪骑兵就算把手中的长枪当作标枪来使唤,也没有一个人能把长枪投渡船上,乱扔一气,长枪纷纷坠入黄河之中。

吕旷大叫道:“快传弓箭兵来!快传弓箭兵来!”

等数百名弓箭兵赶到渡口之时,渡船已经驶离了一箭之地,一通乱箭射去,他们也只能是望河兴叹。

过了不久,袁绍在众将的簇拥之下也赶到了渡口,看着消逝在苍茫水色之中的渡船,袁绍忿恨不已,紧握的右拳狠狠地砸在了左手掌心之中。

吕旷请示袁绍渡口岸上尚有几百名的百姓如何处置,袁绍头也不挥地一摆手道:“全部扔掉黄河里喂鱼!”

袁兵正待动手,沮授急冲冲地赶上来劝阻道:“主公,万万不可!刘泽携民渡河,正是收买民心,主公投耆下河,乃失民心之举。”

袁绍一听,回头看了一眼,也就采纳了沮授的意见,将这几百名百姓给释放掉了。

虽然连番败仗,不过总算是将刘泽撵过了黄河,这平原郡算是拿下了,也算是取得了预期的胜利,袁绍的心情还是不错的,沿着黄河走了一段,遥望滔滔黄河水,突然仰天大笑。

众将众谋士都是莫名其妙,不知道袁绍缘何发笑。

郭图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公何事如此高兴?”

袁绍指着黄河笑道:“我笑那刘泽少智,贾诩无谋,有这滔滔黄河水在,何患追兵,只消掘开河堤,我三十万大军皆为鱼虾之食矣!刘泽枉读兵书,居然不知以水代兵之法,如何不令我笑之?”

郭图一脸谄笑道:“还是主公高明,一眼便识得妙计,那刘泽如何能比得过主公,今日主公唾手而得平原,来日挥师青州,也必将是指日可下!”

诸人多数附合,赞誉之声不绝于耳,袁绍怡在自得领受之。

唯独田丰眉头暗皱,正欲谏言,沮授悄悄地拉了他的一下衣袖,将他唤到一旁僻静之处。

“公与何事?”田丰有些纳闷地道。

沮授低声对他道:“元皓似乎另有高见?”

田丰看了一眼尚在得意之中的袁绍,也压低了声音道:“以刘泽之智,水代兵之法又岂能不知,我不认为刘泽不会不懂此法。”

沮授苦笑一声道:“元皓可知刘泽临去之时在渡口下达的最后一道军令是什么吗?”

田丰微微一怔,用疑地目光去看沮授,似乎说我怎能么能知道刘泽的军令。

沮授表情凝重地道:“方才我问过那些百姓,刘泽离去之前的最后一道军令竟是有擅动黄河大堤一石一土者,斩无赦!”

田丰恍然道:“刘泽非不谋也,实不为也!黄河决口,虽可退一时之兵,然水患成灾,万千黎民百姓将陷入洪泽之中,罪莫大焉,刘泽舍小利而存大义,称得上是仁德之主。”

沮授也叹道:“以邻为壑,非君子所为,主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自以为得计而沾沾自喜,殊不知刘泽早已洞悉此一切,见地之深远广博,我辈唯叹而已,授断言,将来得天下之人,必刘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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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苍茫,浊浪滚滚。

刘泽立于船尾,两岸茫茫皆不见,他胸中不禁感慨万千,别了,平原!别了,这片曾经的热土!无论怎样,这一仗,刘泽还是失败了,这也是他征战天下以来的第一场败仗,他失去了苦心经营多年的根据地,踏上了茫然未知的前进之路。

当初选择平原,虽然是权宜之计,但刘泽对这片土地的热爱却从未动摇,在这里,有着他奋斗的足迹,有着他梦想的开端,当初走进平原的每一步就是踏上黄河大堤,而今败走平原依然是从黄河大堤上离开,这是一种怎样的宿命刘泽不得而知,但在平原留下的点点滴滴,将会是他毕生所难忘的。

濛濛雨丝落在他的肩头,将他的锦袍打湿了,不过他却是浑然未觉。

“夫君,雨大了,回舱休息吧。”不知何时,蔡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给他披上了一件蓑衣,默默地站在他的身侧。

刘泽握着她白皙而冰凉的手,心中却是暖意融融。

“谢谢你,琰儿,我还想再呆一会儿,让我再看一眼平原吧。”

蔡琰幽幽地道:“这么一大片基业说没就没了,夫君,我知道你心里面难过,但你必须振作起来,这么多的将士目光注视着你,如论如何,你都不能让他们失望!”

刘泽点点头,道:“琰儿,还记得我教你弹过的那首曲子吗?”

“哪首?”

“那首重头再来。”

“记得,我这就回舱取琴过来。”蔡琰转身回舱,很快地她又出来了,手中多了一架七弦琴,赫然是蔡家的镇宅之宝“凤尾琴”。蔡琰盘坐于地,沐着斜风细雨,拨动了琴弦,美妙而悠扬的音符从她的指尖滑落出来,悦耳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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