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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丝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安格，我已经不能保持正常的思考方式了，我可能就快要死了。”
“你是不死族的人，怎么可能会死。”安格道，“就算是死，也有我陪你。”
眸丝抬头看了安格一会儿，问道：“值得吗？”
安格不答，沉默了许久之后道：“族长，是你不允许我们讨论这些话题的。”
“倒是你开始嫌弃我了。”眸丝的脸被白纱绕起，看不清表情，“我难得糊涂一天，你怎么就正经起来了呢？”
安格急忙道：“并不是嫌弃，只是……”
“不必说了，我懂。”眸丝止住了他，“你也是一个自私的人啊！”
安格不言。
“莱夫大了，该让他走了……离开不死族。”眸丝道，“跟不死族生活在一起，只会让他受到更多的伤害。如果不是当初我的任性，就不会……”
眸丝没有再说下去，安格也没有问。
他们仍就一个沉思，一个看雨。
或许是雨真大就会令不死族人变得迟钝，以至于眸丝与安格就没能发现在他们身后的泽夫。
莱夫要被送走了啊，他们刚才亲口这么说！
然后那滚滚惊雷就仿佛全都劈在了自己的身上，泽夫明明背倚着墙壁却仍感觉站不稳。
这是一个好消息，是她最希望发生的事情，也是她最害怕发生的事情。
可她又有什么资格，她不过是一个死人！死了的人或许值得被记住与缅怀，可绝不值得让一个人停留！
雨下的时候，不死族人就应该躲起来，因为一丁点儿的雨都有可能令不死族人受伤。
泽夫就突然有一种冲进雨中的冲动！
她连最引以为傲的双手都变成了这副样子！她不配再去和他一同看沙起沙落，可她现在必须活着，她还要用这具残破的身体救他出来！
雨就突然被划开了一个缺口。
“谁！”眸丝眼神一锐，随后群沙微动……
第362章
第三百六十二章
“这鬼地方怎么说下雨就下雨！”在眸丝与安格的注视之下，三个人狼狈的“飞”了进来。
这是两男一女，当中的男子看上去刚刚步入中年，神采飞扬，流露着几分中年人不该有的活跃与轻浮，他的左手边是一位年轻美貌的女子，女子此时正拉着当中男子的手臂同样的轻轻打量着安格与眸丝；而男子右手还提着另一个年轻少许的男子，被提着的男子看上去魂不守舍。
一股淡淡的清新之气迎面而来，夹杂着同样淡淡的荷香，这种气息让安格与眸丝很不舒服，却又不自觉的想要靠近。
“看几位的衣服应该是中原来的客人了，既然是中原的客人，就应该知道不请自来不是一个太为合理的行为吧。”眸丝开口道，她是不死族的族长，这种情况理应开口。
“咦，不死族？”当中男子道，“不好意思，雨一下就下的这么急，我们也是误打误撞冲到了这里――这附近只有这里可以避雨不是。”
“作为主人，我需要知道几位客人的身份。”眸丝仍是小心打量着这三个人，特别是中间的男子。
“我叫天逆，呃，中原的一个江湖人，这是我妹妹乔如荷，我们这次来西土就是为了找这个小子。”男子正是天逆，他身边的自然就是叶晨生与乔如荷，天逆一边说一边晃了几下叶晨生。
“看来你来找的公子有什么心事啊，不过这也不是我该知道的了。”眸丝收回了打量三人的目光，这三个人她没有一个可以看透，那便干脆不看，“我可以让你们暂且留在这里避雨，可雨停之后还请各位立刻离开。”
“放心。”将叶晨生放到墙边，天逆道，“我们不会在这里久留，也不会做什么另有居心的事，雨一停我们就走人。”
“人真的可以不死吗？永生和不死有什么区别？”叶晨生却突然开口问到。
乔如荷急忙拉了拉叶晨生，并向眸丝投去一个充满歉意的眼神。
而眸丝就像没有看到乔如荷一般平静的答道：“是的，在这个世界上的确有着可以让人不死与永生的方法，而不死与永生的区别在于：不死的人同样无法活着，而永生的人则是活着死不了；不死的人只能自己动手了结自己，而永生的人则可以被除了自己的任何人杀死；不死与永生都将成为一种痛苦，而永生的痛苦比不死要强。”
叶晨生呆呆地不说话，倒是乔如荷附在天逆耳边问了一句：“不死族人就真的无法被杀死，只能自己动手了结自己吗？”
天逆抽了一下鼻子：“哪儿有这么强，她说的不死特指了不死族人，而永生也特指了永生棋局，她分明是猜出了我们和柳墨世家有关。另外，即使是不死族人也不是没有办法杀死的……除非他们永远呆在沙海之中。”
“人是没有办法不死与永生的。”眸丝却又突然说道，“不死与永生都只是暂时的而已――人活着，就总会有想死的念头出现，而活的越久这个念头出现的次数也就越多，不死与永生的人就更是如此――所以他们终究会有一天自己动手了结自己。不然，几千年来，怎会没有一个人见到哪怕是几百年前的人。”
乔如荷就突然感觉手上一沉，再看时，叶晨生已经坐了下去。
“若有一个人，他只会给亲近的人带来痛苦，让那些人为他难过，那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叶晨生看雨看的出神，好奇怪呀，他怎么突然发现自己的脑袋居然是空的，一点儿回忆都没有装，怎么现在就记不起柳墨十雷的脸了。
“那他是一个幸运的人，这说明有很多的人在执着的爱他。”眸丝道。
幸运吗？分明是不幸才对！江湖在叶晨生心中的形象越来越清晰，他斗不过的，也打不赢，他不过是整个江湖的边隅一角，是江湖万象一个最简单的缩影。
泽夫不解且疑惑的看着这冒冒失失的三人，听着这群人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通自己听不懂的语言。
雨没有停，看上去也没有停的意思。
“为什么要攻击血蝠族？这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吗？”叶晨生淡淡的问道，似乎都不理解自己是在一个怎样尴尬的场景下问了一个如何尴尬的问题。
“因为教会绑架了我们活下去的理由。”眸丝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冷静，“教会绑架了莱夫，绑架了不死族中唯一的一个活人。”
叶晨生终于抬起了头来：“你明知道无论你们付出多少代价，教会都不会把莱夫还给你们。”
“我怎会不知道，”眸丝直勾勾的看着叶晨生，“可莱夫已经是我们活下去的理由了，付出些代价又算得了什么，我们已经是死了的人，生命都算不得什么。”
“我帮你们，帮你们救出莱夫。”叶晨生似是不敢直视眸丝本人或是那种目光，又低下了头去。
“小子，你现在到底在想什么？”天逆拍了拍叶晨生的脑袋。
叶晨生仍然低着头，表情呆滞：“她跟我说，这个江湖是错的，应该有人尝试着去改变……即使改变不了也应该努力去做……这是萋萋告诉我的，是我妻子对我的嘱托！我改变不了这个江湖什么，可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终于有一滴泪落了下来，忍久了不哭就忘了怎么去哭，再学会怎样去哭居然要这么久。
可柳墨十雷已经看不到了，他现在落泪又有什么意义！
“叶晨生，”乔如荷俯下身去，扶正叶晨生的脸，“你失踪的时候，为了鼓励仇一笑活下去，我告诉他，至少要和叶晨生一样，甚至比他做的更好。”
“流纹晨生，我可以确定的告诉你，你不及我认识的那个叶晨生万分之一！即使你武功比他好很多，可你永远都不如他！”
然后猛地一巴掌抽了上去！
第363章
第三百六十三章
“啪！”那一巴掌干脆利落，附合着雨中的半响惊雷。
叶晨生就猛地站了起来盯着乔如荷，吓了乔如荷一跳并接连后退了几步，天逆急忙过来护在乔如荷面前，叶晨生现在的状态很差，谁知道就会不会突然的走火入魔。
可叶晨生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在半晌的沉寂之后重新低下了头。
“教会还在北边与血蝠交战，你若有兴趣的话可以去那里看一看。”眸丝就突然开口道，“那里边也有你认识或是对你而言比较重要的人，不是吗？”
叶晨生一言不发，呆立了片刻后便直接冲进了雨幕。
“回来！”乔如荷喊了一声并直接就想要追上去，却被天逆给拦了下来。
“让他去吧，你不是已经发现了吗？他已经不再是当初我们所认识的那个叶晨生了。”天逆道，“他其实没变，只不过是还在挣扎着不想彻底和江湖同化而已。”
“我们只要求他坚强，现在也该允许他发泄了。”天逆伸了个懒腰，“他已经不再是一个需要别人来告诉他接下来该怎么做的人了，他现在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们不在的日子里他也成长了很多，――他一直就是一个主观意识很强的人，我们现在能做的，就只剩下祝福他了。”
“那……”乔如荷还想要说什么，可终究是咬着下唇忍了下来。
“走吧，我们白来一趟，反而帮尽了倒忙，不如继续去做我们无忧无虑的红尘过客。”天逆转过身去，向着眸丝微一弯腰，“打扰你了，抱歉，另外，晨生这孩子就拜托你照顾一阵子了。”
“我没有看到什么孩子，我只看到了一个可以自主的去做出选择的‘侠’，说不定，将来的我们还得感谢他才是。”眸丝平静的道。
“那便告辞了。”天逆说罢便转回身去。
“我曾读到过一首中原的诗，里面有一句倒是感觉与二位贴切。”眸丝对着天逆的背影道，“孙家小女还笑蕾，随风恰绽一支荷。”
天逆哈哈一笑，一阵风过便已然是带着乔如荷没了踪影，雨中便真的就有一朵荷花随风绽放！
“族长？”待二人的气息彻底的消失不见，安格上前问道。
“无妨。”眸丝居然打了个哈欠，“我有点儿困，先去睡一会儿，教会那边如果有消息立刻过来告诉我。”
“是。”安格应道。
眸丝便独自向前走去，泽夫急忙闪躲却不知何时被沙拉住了身体。
可眸丝就像是没有看到泽夫一样，径直的向前走去。
泽夫大概永远也不会理解眸丝在想些什么吧！她才十几岁――她的生命也就永远的停在了十几岁，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什么都不懂才是正常的吧。
她只明白一种感觉，那种感觉名为依恋……
叶晨生赶到的时候，教会与血蝠族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教会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可血蝠族留下来的人也已经所剩无几。
所有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可血蝠族就这么输了。
他先是冲入了人群，首先看到的便是上官鸠的尸体，可他也只是诧异于上官鸠面上的笑容，便再没有多理。
叶晨生如今也算得是一个绝对的高手，他进入人群并横冲直撞一般人还真的就拦不住他。
他几乎是没有碰到任何阻碍便来到了教皇尚的面前，可他并没有理会教皇，只是上前抱起了莫莉娅的尸体。
“年轻人，你被神所眷顾，为何不投入到神的怀抱。”尚开口道，可叶晨生依旧不予理会。
尚也不再去理会叶晨生，在尚的意识里，反正血蝠族已经输了，仅凭叶晨生一个人也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