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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下一刻她就被一个教会的子弟打退了好几步，并且一个不稳重新倒在了地上。
她好弱啊，一直以来都需要着别人保护而无法保护他人。
“住手，放过他。”眸丝倔强的前行，即使是爬。
这群人便把那种“委屈”，那种因为无法参与他们打安格的委屈尽数发泄到了眸丝身上――而且越打越委屈，凭什么他们可以去欺负一个强者，而他们只能在这里对着一个弱小的人发泄。
“住手，不要打了……”眸丝自己也爬不动了，她受了很重的伤，身上到处都是伤口，那些伤口正在流血，湿透了伤口上沾着的泥土，湿透了的泥土又不断的和地上干净的泥土交换，就在身下留下了一条红色的印记。
“眸丝！”人群中暴出一声大喊，然后竟是被生生被分了开来，安格正站在那里，在人群中央，浑身是血，目光坚毅，就像是教会传说中那掌管着战争的神。
是啊，同样坚毅且英俊的脸庞，还有更加值得尊敬的信仰，此刻，安格就是眸丝眼中的神。
可是，下一刻，她的神便倒了下去。
一个教士出现在安格的身后，随着安格的倒下。
他手中还有一根铁杖，此时铁杖的顶端沾满了鲜血。
“不！”眸丝大喊，可她大喊的声音这么小。
小到教会中没有一个人可以听到。
安格倒在地上，却还是伸出了一只手努力的向前探去，眸丝也赶紧伸出一只手去接应。
可就在两只手的手指快要接触的时候，安格的手却被一只脚狠狠踩住，脚的主人是教会中一个面带藐视的青年，青年的样子也像是一个神，至少青年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因为他和神一样都主宰了别人。
“不要、不要……”眸丝的声音越来越小，眼泪也停了下来。
然后她又听得有人喊到：“喂，我们这边已经结束了，你们怎么样？”
结束了？什么结束了？
是啊，结束了！
眸丝的身体似乎凝固，全身只有手指在轻轻的律动。
教会的人丝毫不以为意，在他们看来他们已经赢了，就没有什么意外再可以出现，所以他们笑着、嘲讽着、自夸着、把原来一般的剧情描述的跌宕起伏惊心动魄，甚至还出现了什么绝地反击舍生取义大义凛然生死诀别的情节。
可他们自己都当笑话说，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作家，因为他们骗人的技艺已经有过之而无不及。
直到他们的影子消失，阳光被一层东西遮挡。
他们就在不可思议中抬起头来，看着头顶上漫天蔽日的黄沙。
接着，原本的张扬与兴奋便变成了吃惊与惊慌，前一刻还高高在上的神这一刻便成了绝望尖叫的类人生物。
“不！”轮到他们喊了，可即使他们喊得再大声，眸丝也不会听到。
她此刻只是抓住安格的手，问道：“值得吗？”
安格没有回答。
“可对不起，我还是不能接受。”眸丝道，本就小小的声音在这哭喊的人群中能传到安格的耳中吗？
无所谓了，因为什么都改变不了……
菲仰面倒下，就在离眸丝他们不远的地方，望着那徐徐落下的黄沙。
她的身体完全虚幻了，此刻的她看不到也摸不到这是一个幽灵族人快要“死去”的标志。
可笑啊，明明是一样的，可为何一个在沙漠，一个在深海，彼此相知却连靠近都不能。
两方都是对面触之即死的□□。
她看了一眼晨，还没死，一口气尚在。
那又如何，她是什么也做不了了……
尽管看不到，可此刻的她依然在笑……
沙在空中寂静了一瞬，然后便失去了支撑着它们的力量。
沙落下，四个人几乎是同时闭上了双眼……
第370章
第三百七十章
沙，黄色的沙，风在落沙，映入眼中的只有沙。
奇怪，自己不是死了吗？和教会的人们一起被埋在了沙下――还是说自己就已经是死了，只不过是因为出生在沙的世界里，所以死后也只能到这么一个只有沙的地方。
直到她看到了白色的纱布随着风淡淡飘着，搅得黄沙落了又起。
眸丝闭上双眼，干涩的吐出两个字：“母亲。”
也便很快的发现了不对，自己的声音为什么变成了这样？干涩难听。还有，自己分明置身在漫天的黄沙中，为什么却没有一点儿不舒服的感觉。
一种恐惧迅速漫延，紧紧包围了她。
“回来了啊，这次你不会再走了吧，也没有办法再走了吧。”一个干枯的声音传来，声音属于那个身上缠满了白纱的女子，从身材上看，眸丝的年纪应该是女子差不多。
可眸丝叫她母亲。
“真没想到，你居然和当年的我一模一样，命运这种东西还真是喜欢捉弄我们啊。”女子道，声音平淡。
眸丝就紧紧盯住了女子。
“是的，你怀孕了，尽管时间很短几乎难以辨认，但为你做变为不死族人仪式的时候，我们便发现……”女子不再说，许久才道，“很难受对不对？想哭，却没有泪水。”
眸丝不答，她感觉眼睛很酸，为什么人死了还会有这种感觉，死人又不会哭！想哭却没有泪水这种感觉会令原来就难过的心更加难过啊！
“每个不死族人一开始都会怨恨、憎恶，这种没有泪水的感觉有时更甚于他们死亡时的痛苦……可命运与现实就是这样，作为一个最不受欢迎的异族，你不会哭。”女子同样看着眸丝，“或许是因为上天都知道，对我们来说，眼泪无用。”
眸丝闭紧了双眼，是自己闭上了眼睛所以才没有流泪的吧，自己是会哭的！
“一个不死族人只能哭一次。”女子坐到眸丝的身边轻柔的握上了眸丝的手，“那便是当他解开了系着自己命运的白纱的时候，眼泪便化作黄沙，随风起落。”
眸丝猛地睁开眼扑进女子怀中，喊到：“母亲，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吗？”
女子拍了拍眸丝的背：“我骗你又如何，你自己是骗不了自己的。”
如果有泪水的话，女子的肩膀现在现在一定是快要湿透了吧，可为什么啊！
她是不死族的孩子，是黄沙的儿女，她见过太多的人变成不死族人，可明明他们都那么坚强，醒来后大都很平淡……都可以安心的认命，然后循规蹈矩的生活，为什么她就做不到？不肯承认这个事实，固执的想要去欺骗自己。
“现在，我问你一个对你而言应该很重要的问题。”女子扶正了眸丝，认真的道，“你肚子里的孩子，要不要生下来了？”
眸丝一怔，随后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答道：“要！”
“你可是认真的？”女子道，“当初我以相同的状态生下了你，所以我知道一个不死族人想要生下一个孩子究竟有多么困难，其中会有多少痛苦和难以解决的问题……特别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只有几天，连最基本的雏形都是没有。”
“所以呢？”她抬起头来问道，就和当日的安格一样，也正因为如此，她倒有些理解安格了。
可又能如何呢？
看到眸丝那么坚定，眸丝便只无奈的叹了口气，许久才道：“孩子的父亲是谁，能告诉我吗？可是那个冒死将你送来的人？”
她便再一次不解的抬起头来。
“当时你已经断了气――一个同样身受重伤的男子把你抱到了这里，并且什么也不说，在得知要将你变成不死族后便提出将他也变成不死族人的要求。”女子道，“可他当时是活着的，除了爱情……当然哪怕是爱情都不一定值得，可还有其他理由能让他这么做吗？”
是啊，连女子都知道，不一定值得的。
所以，“值得吗？”眸丝问。
女子抬头这才发现，安格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
是的，那个冒着生命危险将眸丝带到了，并且最后也真的心甘情愿为她付出了生命，变成了一个世人眼中的怪物的人，正是安格。
“值得。”安格答，“至少我是这么的认为的。”
眸丝便再次闭紧了双眼，她真的好笨好笨，才这么一会儿就又一次想哭，就需要再一次去欺骗自己。
“你打算把孩子生下来是吗？”安格问。
眸丝却似是很慌乱的爬了起来，两手把住安格的肩膀，问道：“他们呢？”
安格静静地看着眸丝。
好难受啊！眼泪为什么流不出来，她只能无能为力的摇晃着安格，用变调都做不到的嗓音道：“你说话啊，骗我他们还活着，骗我一次啊！”
声音都那么平淡，不合场景！
“我……”安格顿了半天，最后只是道，“不清楚。”
真是个好答案！
“帮我把孩子生下来。”眸丝低下头，慢慢地道，“谢谢。
好无理的请求啊，连眸丝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分。
可安格居然那么直接的点了点头，就好像那不是请求而是要求。
就从安格身上落了些许的黄沙……
叶晨生身上的水落地，就像眼泪。
“说起来，我好多年没看到过哭的认真的人了呢。”眸丝道，“不死族人不会哭，还真是……”
“印象之中，在成为不死族人后，看到的哭的最真的，是一个叫做杨无的女子――那应该是我成为不死族族长不久的时候――那天，她抱着自己已经死去的弟弟来到了不死族……哭的最真的人，泪水停下以后，就会令人生畏，至少，她就是那样的一个人。”
叶晨生怔怔的，杨无啊，杨家，那么，她抱着来不死族的那个人……时间不也正好合适吗？
可是……
水滴落下，就像风落得黄沙……
第371章
第三百七十一章
“你说，孩子对于父母而言意味着什么呢？”眸丝问，雨中的风显得别有一些寒冷，特别现在还是冬天，就更显得眸丝的身形单薄而瘦弱，在这凄风苦雨中纤弱的如一张白纸。
叶晨生身上有雨水，这一阵风过就更令他猛地一哆嗦，幸好长年生活在寒霜宫的他体质还行，不至于就因此生病。
孩子啊，自己也有一个孩子，可是，自己真的已经有做好一个父亲的觉悟了吗？要做一个好父亲都需要做到什么？孩子可以没有母亲吗？应该是不可以的吧，那柳墨萋萋……
“一个不死族人生下一个正常人的孩子真的好难，饮食营养水分我们都给不了，只能每天拆分了自己将这些送进去……特别是水分，那种感觉用生不如死四个字来形容也不为过吧，我们是不死族人，水就是我们的天敌。”眸丝打断了叶晨生脑海中乱七八糟的念头与思绪，慢慢地道，“甚至，孩子出生那一天，我的母亲……不死族里有人生孩子是要付出代价的，不止她自己……婴儿的生长环境里不能没有水，而不死族没有水，也没有地方可以存水，所以，就需要一个不死族人牺牲自己来做容器。”
“要把自己最害怕的东西存满自己的身体，还要不断的坚持，那是我光想象就可以知道的难受与痛苦！”
“母亲就这样去了，比死更彻底的去了，这就是因为我愚笨而又无能所付出的代价，是江湖对我任性的惩罚！”眸丝道，“我早该想到的，这个孩子不出生我都要每分每秒的承受着痛苦与煎熬，那他出去以后，在这茫茫的沙海中……”
“我又不能来你们‘人类’居住的东西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