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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凭你一个人就能赢得了杨无吗？她曾经来过升月城，你不是她的对手。”
“大哥的意思是？”
“日月天涯终归不是我们培养出来的组织，我们只不过是暂时的能命令他们而已，还有日出来的那帮武士们……利用完了，他们，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就当作是仁慈，让他们死在杨府的人手上吧，也算是让明王给自己报仇了。”
……
“想什么呢？”上官十泉问。
天涯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她不知何时来到了上官十泉的身边，倚着门，低头沉思。
“你对日月天涯做出这样的事情，等那个人知道了，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上官十泉看着底下依旧苦苦挣扎着的杨无和不断倒下的日月天涯探子道，“你想好怎么跟他解释了吗？”
“解释？”天涯道，“有什么好解释的。是我断送了日月天涯，这便是事实。”
“你就不怕……”上官十泉问道。
“怕。”就直接被天涯打断，“可是，怕就可以不做了吗？”
就见天涯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到时候，无论怎样，我还他便是。”
“还？你要怎么还？”上官十泉再问。
天涯不答，看了上官十泉一眼。
“罢了，如果他能一直呆在了缺山脉的话，那他也就不会知道，你和他一同在那里生活，再也不涉足江湖，倒也是一桩美事。”上官十泉叹了口气，低着头道。
“如果真是那样，倒也好。”天涯道，然后起了身来，注视着自己的双手，“只是，我这双手沾染了这么多的罪孽，真的会有一个这么美好的结局吗？”
然后便轻轻移步，向前走了几步。
“无论他想怎样，我都给他便是，反正今夜过后，我对月家，也就没有什么用处了。”天涯道，“对月家而言，我不过是负责把日月天涯收集来的情报传给月家一份的一根线罢了。”
然后开口喊到：“可以了，都让开。”
剩下的日月天涯的探子就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自己活了下来，至少，暂时活了下来。
人群自动散开，露出里面的杨无，杨无浑身是伤，看上去已经到达了极限。
“你不是要和我单挑吗？我来了。”天涯慢慢地来到了杨无的面前，看着杨无身上那累累的伤痕。
深深浅浅，布满全身，深可见骨，翻露血肉。
就连那遮面的帽子，都已经是残破不堪。
只不过现在杨无低着头，所以看不清她的长相。
“卑鄙。”杨无咬牙，却只吐出这样的两个字。
“作为一个杨家的人，你有资格这样说我吗？”天涯摇着头道，“而且，你真是天真的让我意外，如果我是你，在怀疑天涯是内奸的那一刻，天涯便不会在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了。”
“这才是一个阴谋家应该做的，不是吗？”天涯问，像是在询问，却更像是在嘲讽。
杨无不答，静静的站在那里。
“在日月天涯收集资料的过程中，我也多多少少听到过关于你的事。”许久，天涯道，“杨无这个人，本来也生的一副好相貌，虽不说什么倾国倾城花容月貌，可至少也是出水芙蓉般清秀美丽，而她的为人就像是她的外表般，温柔动人。”
“直到杨用在寒霜宫出事，杨无哭着带着杨用的尸体跑出杨府。”天涯看着杨无，慢慢地道，“再回来时，杨用已经成了不死族人，而杨无，则是自毁了容貌，变成了一个相貌骇人的丑八怪。”
天涯便突然用力击碎了杨无的帽子！
“月天涯！”杨无恶狠狠的喊了一声，然后立刻再次低下头去并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可就在刚才的那一刻，在场所有的人都看见了啊，看到了她的容貌。
那已经不是一张人脸了，那张脸千疮百孔，从上到下已经没有了一处完整的皮肤，甚至连鼻子都没有，唯一能认出这还是一张人脸的就只有那两只眼睛和开口时露出的牙齿。
“你也没有我想象中的决绝吗。”天涯继续道，“我还以为，你毁了自己的容貌，就真的不在乎世人的眼光了呢。”
“就真的，会为了保护杨府和自己的家人，放弃自己的一切了呢。”天涯将头贴近了杨无的耳朵，“那，现在，我就在这里，给你一个机会，杀了我，杀了我，杨府那边，你父亲那边，就会轻松很多。”
“来啊，动手啊！”天涯就离了身来突然大声喊道。
“啊！”杨无就松开双手，仰天长啸。
然后就用那一张鬼魅一般的面孔盯着天涯。
“月天涯，死！”声音凄厉！
第448章
第四百四十八章
“月天涯，死！”杨无凄厉的喊道，那声音依旧冰寒刺骨，可又透露出了一股疯狂与无奈。
“就凭你？”天涯冷漠的看着杨无，就像在看着一个卑贱而可怜之人。
“啊！”杨无再次嘶喊了一声，然后深深地看了天涯一眼，再然后就突然没了踪影。
这才是杨无的本事，一旦消失，那便是真的无影无踪。
便是一阵可怕的寂静。
杨无消失了，可这里的空气中就仿佛多了一些什么。
那是一股心酸，是一股执迷，是一股决绝。
是一股谁能体会出的悲伤！
……
“爹，四弟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啊？”
“他已经……死了。”
“死了？怎么会？爹爹，你骗我的对不对，四弟怎么会死呢？前几天他还笑着跟我打招呼，你们不过就出门了一趟……”
“杨无，你记住，我也曾经告诉过你，这里是江湖，而我们杨家虽然在王朝却也属于江湖中的势力……只要身在江湖，就要随时做好杀与被杀，家破人亡的准备。”
“不，爹，我做不到，小无，做不到……”
“你是杨家的大姐，你必须要做到！”
“爹你就能做的到吗？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人从此天人永离？”
“我……做得到！”
“可是，爹，他可是四弟，是你的儿子啊，你真的就一点也不心痛吗？”
“痛！可痛又能怎样，能让他活过来吗？不，不能，痛苦只会让自己越来越消沉，越来越懦弱，只有坚强的、决绝的人才能在江湖中活的更久，才有可能让这种事情不再发生！”
“父亲……我们都知道，江湖错了，可为什么，我们都还要踏入这江湖？”
“因为，江湖虽然是错的，可只有在江湖里，才有可能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江湖之外的地方，虽然痛苦会少一点，可无论是性命还是其他想要的东西，都永远不可能属于自己……”
“都永远，保护不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
就必须要错，你错的越彻底，就越有机会保护那些“正确”的人。
不远处，就突然闪过一道红光。
上官十泉看到那道红光就一阵失神。
他出手了啊，看来，那边，已经分出胜负了……
“结束了。”天涯也看到了那道红光，淡淡的道，“杨是解决了……杨无，这一次，没有人可以再全程用内力支撑着他送他前往不死族了。”
空气中的悲伤愈发浓郁了起来。
“没用的。”天涯淡淡的摇了摇头，“你已经受了伤，血腥，是藏不住的。
“而且，以你现在的状态，就算我找不到你，你自己又能坚持的了多久呢？”天涯抬起了头来，“这里已经被日月天涯封死，你又出不去。”
“杨无，你输了，不要挣扎了，放弃吧。”天涯叹了一口气，“已经，结束了。”
空气中的悲伤静了一瞬。
放弃、吗？可，真的可以放弃吗？
不，不能啊，江湖是错的，所以江湖里面的人也是错的，所以就要执迷不悟，她的家人都在生死边缘上等着她去救，她怎么可以放弃！
即使知道已经没有了希望可仍要去做，这或许是江湖错的最美丽的地方。
五根指甲便凭空出现，直接从天涯的肩上划过。
带起一道血花。
天涯叹了一口气：“你还要挣扎吗？你连要害都瞄准不了了。”
可回答天涯的，就只有手臂上又新添的一道伤痕。
“疼。”天涯道，然后竟开始慢慢流了泪水，“这个家，真的值得你为它做这么多吗？”
“杨无，你告诉我，家，到底是什么啊？”天涯抬起一只手，内力从手上升起，在空气中开始弥漫，“在你很小的时候就把你扔到九死一生的地方让你磨练，回来后也只是让你换一张脸换一个身份在另一个九死一生的地方执行任务……”
“杨无，你告诉我，这种地方，是家吗？”天涯道，“我可怜你，那是因为我更可怜我自己啊！”
“我想回家，可是，哪里是家？”天涯小声道，轻轻闭上了双眼，“我羡慕你，真的，至少，你知道你的家在哪里，并且，可以为这个地方心甘情愿的付出一切。”
“借子之眉，描子之目，天色已晴，细雨未歇，月之幻术，雾迷。”
“如果，你是我的姐姐……”然后自嘲的笑了一声，“走好，愿来世，没有江湖。”
雾封锁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上官十泉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直至雾迷升起，她才慢慢地退回了日月天涯。
家啊，自己，当初来到日月天涯，不也是为了自己的家族吗？
对于明王来说，上官家族是死是活根本不重要，可一个精通易容术的探子却是千金难求的。
如今，明王败了，明天之后，自己也就恢复了自由之身，可是啊，当初，为了安全着想，她都不知道上官家到底搬去了哪里。
亏她还是上官十泉，是上官家的下一任家主。
她就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弟弟，那个与她一同留下，最终去了徽羽家的那个弟弟。
他……没有消息，就应该过的还好吧？
就应该还活在世上，一边微笑一边也像这样想念着自己，应该还可以再见吧……
当一切了结之后。
她轻轻的笑了笑，她记得，弟弟临走时曾经告诉过她，她的笑很美，很迷人。
那个傻瓜，所有人的笑容都是很漂亮很迷人的，之所以觉得一个人的笑容特别好看，那是因为心里在乎啊。
也不知道，过了这么久，那个傻弟弟，有没有懂得了这个道理。
也就是在这时，门外，雾散了。
上官十泉慢慢站起，定了定心神，又慢慢地走了出去。
一切好像都和原来没变，除了已经躺在了地上的杨无。
“也么样？”上官十泉问道。
杨无不答，只是回头向日月天涯内部走去，然后随手将天涯令牌和日字令牌丢给上官十泉。
上官十泉看了天涯一眼，叹了口气，然后大声道：“日月天涯听令，协助日出武士，拿下明王！”
“是！”……
想要攻破杨府，只有日出的武士可不行，再加上日月天涯依然不行。
可至少，可以做到两败俱伤……
这也是月家最想要看到的结果！月家已经攻入了京城，大队的人马正向着杨府赶来，毫无抵抗之力的杨府自然是最合月家心意的。
杨无的手指动了动，她还没死。
可就更加痛苦，因为，她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真不知道天涯这到底是残忍还是仁慈。”上官十泉摇了摇头，伸出右手，用食指在空中画出一个小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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