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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美人皮-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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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兵带他来到电闸前,电工开始干活儿。他用手电筒照了照闸盒,又从工具袋里摸出一个钳子。
  卫兵见旁边的树丛里有响动,提着三八大盖枪走过去。
  电工旋风般扑到那个卫兵身后,用钳子在他的头上敲了一下,那卫兵就软绵绵倒下了。
  电工就是黄飞虎装扮的。
  黄飞虎迅速将那个卫兵拖到树丛里,取了他的三八大盖步枪,然后飞奔进了房间。
  大厅内空无一人,一片黑暗。
  黄飞虎见里屋有光亮,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和笑声。
  他急奔进屋,正见藤野搂着小姑娘玩闹。
  黄飞虎急忙闪到一边,躲到暗处,用枪瞄着藤野。可是小姑娘晃来晃去,总是挡住黄飞虎的视线,这样持续了几分钟,黄飞虎沉不住气了,他缓缓地拉动扳机……
  忽然,一股巨大的气浪扑来,香气袭人,一个人猛地把他掀翻在地……枪丢弃一边。
  黄飞虎急忙从腰里掏出一个铁钳,正要砸向对方,对方用轻柔的声音喝道:“你敢砸我?”
  黄飞虎听这声音十分熟悉,仔细一瞧,正是桥本阿菊。她穿着一件雪的浴袍,披散着瀑布般的头发,浴液的香气弥漫开来。
  黄飞虎再看藤野,他已不知去向,只有那个小姑娘怔怔地坐在那里,两只深邃的大眼睛深情地望着黄飞虎。
  桥本阿菊一指那小姑娘:“那是我们的孩子,她叫稻春阿菊,你要开枪,很可能打中她……”
  黄飞虎险些叫出声来,他没有想到,那次艳遇,他竟和桥本阿菊播下了种子。
  黄飞虎有些犹豫和茫然,这时,尖利的哨声响了。
  桥本阿菊一拉黄飞:“快跟我来。”
  黄飞虎跟着她穿过一个通道,来到后面的一个二层小楼,桥本阿菊拉他进入一层一个房间,喘息未定。
  黄飞虎问:“这是什么地方?”
  “我的房间。”桥本阿菊牵他走进一个浴室,借着融融目光,掀开浴盆的底板,原来有个地穴。
  桥本阿菊说:“我无意中发现这里有个秘室地道,没有跟任何人讲,你快钻下去,走到尽头,有个地沟的出口,你快逃命吧!”
  “那你呢?”黄飞虎担心地问。
  “不用管我,我自有办法。”
  黄飞虎深情依依地在桥本阿菊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跳了下去。
  桥本阿菊听到他最后的声音:“照顾好咱们的孩子……”
  桥本阿菊的泪水涌了上来,她装好浴盆的底板,然后放满了温水,褪下浴袍,从亮地走入浴盆……
  黄飞虎的刺杀任务没有完成,为此受到记大过处分。
  以后他再也没有听到有关桥本阿菊的音讯,也没有听到女儿稻春阿菊的消息。
  一年复一年,春去秋来,光阴似箭。
  桥本阿菊在长春开往北京的列车上,望着飞逝而去的白杨、庄稼,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楚。
  1945年夏天,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战争结束了,她像许多日本人一样精神崩溃了。她混迹于日本开拓团逃难的行列里,一路上饥寒交迫,路有冻死饿死骨,茫茫荒野,狼哭鬼嚎,妇女披头散发,儿童衣不蔽体,战败国的滋味实在难以启齿。
  数万人的开拓团路过一个小乡镇时,桥本阿菊再也难以忍受这种饥饿和屈辱,于是偷偷逃了出来。天已擦黑,她摸到一个小巷的尽头,正见前面有星火闪动。
  一个车夫靠着一辆洋车正在吸烟,大烟斗的碎烟叶发出呛人的气味,车夫一副驴样脸,半脸麻子,有些驼背,衣衫破旧。
  “车夫,我要赶路。”
  “去哪儿?”
  “长春。”
  “长春,这么老远,还有一百多里路哩。”
  “你拉不拉?”
  车夫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不拉,还被喂饱肚子呢!”
  桥本阿菊掀开衣间,解开腰带,说:“我这有宝贵东西……”
  车夫以为她要出卖身体,摇了摇头,瞅也不瞅,哼了一声,说:“谁稀罕女人那玩艺儿,烂杏干一样,没劲儿!”
  桥本阿菊瞪了他一眼,“你撒泡尿照照,看看这是什么?”
  桥本阿菊从内裤腰上揪下一条金光闪闪的项链,她拿着金项链在车夫面前晃了晃,说:“你他妈有眼不识金镶玉!”
  车夫看到这条金光闪闪的链子,一下子跳了起来,叫道:“哎呀,妈呀!这可是纯金的!”
  他想夺这金项链,被桥本阿菊闪过。
  “拉不拉?”她昂着头问道。
  车夫不迭地点头,“拉,就是到北京、上海也拉。”
  桥本阿菊把那条金项链物归原处,系好腰带,大模大样地蹬上洋车,坐好了,叫一声:“大哥,启程!”
  车夫拉着她,一路小跑,一直往长春奔去。
  将近半夜,车夫见前面又是一片高梁地,他减慢了速度,把车拉进高梁地。
  桥本阿菊问:“你怎么往庄稼地拉?不往马路上走?”
  车夫擦了擦汗,笑道:“老子已多年没开荤了,我想要你这个日本娘们!”说着,双手往上一抬,洋车掀翻了,桥本阿菊落于地上,头着地,双脚朝天,旗袍底下暴露无遗。
  车夫如狼似虎般扑到她的身上。如果依照桥本阿菊训练的功夫来说,就是3个车夫也不是她的对手,可是这个东洋女子自有她的算计。
  车夫以为占尽了便宜,顺顺当当就把眼前这个漂亮女子征服了,他舒舒服服地过足了瘾,望着桥本阿菊丰白皙的身体,竟得意地哼起了小曲。
  他提起裤子,系好了腰带,转身欲走。
  桥本阿菊喝了一声:“你站住!”
  车夫征了一下,不敢再往前走了。他回过头,望着半卧在高梁地上的她。
  “你是个爷们吗?”
  “是啊!”车夫挺直了腰板。
  “那你走什么?”
  “我,谁说我走啊,这黑灯瞎火的,你是不是害怕了?”
  “干完事,提了裤子就走,你还是男人吗?”桥本阿菊狠狠瞪了他一眼。
  “那你说怎么办?这洋车是我的饭碗,给了你,我喝西北风去!我是光棍一根!”
  “我不要你的洋车。”
  “那你要什么?”
  车夫显然不明白了,他站在那里扶定了车把。
  “我……我是你的人了……”桥本阿菊装出一副害羞的样子。
  “你……是我的人?”车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睁大了眼睛。他掏出汗巾擦了擦脸上的汗。
  “对”桥本阿菊点点头。
  车夫的眼睛里露出惊喜,“我还以为我这辈子娶不上老婆哩,今儿个太阳从西边出来,给我送上个又美又俊的老婆来了,还是个东洋妞儿。”
  车夫走近了她。
  “我问你,你在日本有没有男人?”
  桥本阿菊摇摇头。
  “原来你还是个雏儿呢!我算捡个大便宜了。”车夫的眼睛里放出光采。
  桥本阿菊整理好穿装,拍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
  车夫把她扶到车上,坐稳了,叹了一口气,“兵败如山倒,如今日本战败了,日本的女人也没有了依靠,一个个像逃命的母狗。”
  桥本阿菊白了他一眼,“你可不能这样说,我可是金枝玉叶,我们家在日本是大户人家,。你叫什么名字?”
  “二傻子。”车夫擦擦鼻涕,笑出声来。
  “这是你的名字?”
  “人家都这么叫我,我自小就没有名字,两岁时父母都病死了,是舅舅把我养大的。”
  “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叫啥?”车夫歪着脸,啾着她。
  “赵日。”
  “好听,多好听的名字!我今后也有名字啊!”二傻子激动得跳了起来。
  桥本阿菊给车夫起的名字寓含着极大的嘲讽,“赵日”谐音为“找日”,就是找的意思,二傻子哪里想到那么多呢。
  二傻子双手抄起车把,问桥本阿菊:“咱们上哪儿?我听老婆的。”
  “长春城里。”桥本阿菊一指前方。
  “好,我听老婆的。”说完,二傻子飞快地转动着双腿,这双腿由于注入了巨大的活力,就像两个飞快旋转的车轮,转动着,奔跑着,不知疲倦,勇往直前。
  这两个车轮不久就融入金色的晨曦之中,破霭而出的红日,跳跃着,奔腾着,把万道霞光洒满大地,撒向人间。
  桥本阿菊就像小孩子一样,脑袋歪在一侧,睡熟了,一忽儿,竟轻轻打出鼾声。
  二傻子回过头,看到老婆秀色可餐的模样,噗哧一声,笑了。
 



第10章 山重水覆(1)


  就这样,桥本阿菊潜伏中国北方的名城长春,混迹于许多平民之中。
  国民党政府的接收大员莫德惠率领文武百官接管了这座城市,车夫二傻子和桥本阿菊正式登记结婚,栖身于一条拥挤的小巷中,住在一个杂院的东屋里。二傻子照样拉洋车,桥本阿菊每天做饭、洗衣服、收拾房间,有时他挎着小蓝到街头卖点花生、瓜籽等食物。
  二傻子拣了个名字,赵日。不过,他很少叫这个名字,他还是希望人家管他叫二傻子,因为这个名字才真正有味道,叫起来顺嘴,听起来顺耳。
  桥本阿菊日夜思念着组国,思恋早已回国京居东京的女儿稻春阿菊,稻春阿菊正由母亲照顾。当然,她也经常思恋黄飞虎,有时在梦中与他相会。每当二傻子如饥似渴地扑到她的身上,她就会出现幻觉,好像是黄飞虎在给她诸多安慰。
  她始终没有跟阿菊机构取得联系,阿菊组织就像一个影子消逝了。
  1947年的严冬显得格外凄冷,白天的温度是摄氏度零下33度,上午10时许,桥本阿菊在家寂寞难耐,于是上街买菜,她穿过几条马路,来到一处建筑物前,这就是著名的原满洲国皇帝帝宫,几年前她曾经到过这个帝宫,那时她还是一个妙龄少女,她随同关东军司令部参谋长一道进京,当见到那个忧戚满面的满州国皇帝爱新觉罗·溥仪时,她禁不住笑了。这个呆头呆脑的家伙竟然作了皇帝,简直就像一具木偶,她倒是觉得皇后婉容端正娴雅,颇有东方女人的气质和风韵,智商也显得比较高;据说皇帝疲软,皇后与他不同床。皇后喜欢吸毒、骑马、射猎,桥本阿菊曾经和皇后一起骑马,在长春郊外的草原上纵马驰骋,这时她才真正看到皇后的笑容。皇后喜欢女扮男装,有一次演京剧《西厢记》,皇后扮演张君瑞,皇后说桥木阿菊扮演崔莺莺,皇后的婢女扮演红娘,这出中国京戏演得惟妙惟肖,爱新觉罗·溥仪看时都笑出了眼泪。日本人给皇帝建了新宫,但皇帝不愿去住,他生怕日本人在那里安装了窃听器。他喜欢自由,但命运去让他不自由,因为他不自由,所以他总是闷闷不乐,就像关在豪华鸟笼里的一只孤独的鸟,形影相吊,茕茕孑立。如今桥本阿菊觉得自己也是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鸟,她留恋旧日的生活,所以喜欢一个人在这座昔日的帝宫前徘徊,帝王宫前寻常事,流莺空落百姓家。
  桥本阿菊正在帝宫门前左右眺望,只见一行轿车嘎然而止,停在帝宫门前,轿车里接连走下来一些国民党高级军官,还有一些具有绅士风度的文化人。
  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黄飞虎!
  一个身穿便装衣冠楚楚的男人走进帝宫。
  “飞虎!”桥本阿菊激动地叫道。
  黄飞虎站住了,缓缓转过身来,他看清了桥本阿菊。
  “阿菊,怎么是你?”黄飞虎扶了扶墨镜,走近了桥本阿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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