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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坟鬼影-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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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得很严密。因为县委和乡党委对这个案子都很重视。乡总支书记亲自领导群众进行工作。”
“是呀,侦察工作只有加强党的领导,坚决依靠群众,才能战胜敌人。”马处长态度严肃地说。
会议从晚间八点钟开到晚间十点多种才结束。为了加强侦察工作,马处长决定派赵科长到××市去亲自掌握刘传芬的情况。他并决室亲自留在县里,掌握案情,指挥作战。
当马处长和赵科长走出会议室的时候,他关心的问赵科长:“李萍同志怎么样?身体没受什么重伤吧?为什么不回来休养呢?”
“没什么,伤不重,还可以坚持工作。”赵科长带些侷促的样子把李萍的意见转告了马处长。
“好哇!真是个好同志!”马处长很亲切地说。
“不过,她的经验还不足,险些搞出乱子来。”
“经验是从实际工作中得来的,这一次她不就有了经验吗?”马处长笑着对赵科长说。
“马处长,你休息吧!明天我就走,你还有什么指示吗?”
“没有啦,工作中的情况要及时向党委汇报,有什么问题直接请示党委。”
赵科长说:“好!我会按你的指示去办!”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晚间八点多钟,刘传芬的爱人孙玉梅刚刚从市立医院里出院不久,正躺在床上。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脸色苍白得象纸一样,眼珠已深深凹到眼眶里去了。
刘传芬刚刚从饭店回来,就忙着给爱人烧开水,又忙着给刚满两周岁的小儿亚男煮牛奶。他真象在饭店里当服务员照顾客人一样忙个不休。他给小儿亚男喂过牛奶以后,就到外屋去休息,可是他刚到外屋又看见那六岁的大女儿凤英正躺在床上光着身子睡觉呢。他怕孩子受惊,就用被单给孩子盖上。一切家务事都办完了以后,他才坐在椅子上休息。
但是他坐在那里渐渐有些不安起来,感到满腹焦虑。他想起爱人的病,又想起治病花了二百多元钱,好在工会给了些补助,要不然爱人的生命就难保了……
他从椅上站起来,踉跄地走到床前拿起枕头,从枕头袋里拿出一封刚从香港寄来的信。他把信拆开,从里面抽出一封寄给他的信和另一封封得严严密密的信。这封套在信里的信,封面上写着:“请转交表姐亲收”这是特务机关给蔡刚的指示信。信是从香港寄给刘传芬,再由刘传芬转寄给李文彬,每次都是这样迂回转递。
刘传芬把特务机关寄给蔡刚的信放在枕头里,然后又用显字药水把特务机关寄给他的密写信显出来。只见信上是这样写的:
      
传芬吾兄阁下:比维兴居康宁,慰如所祝!旯来函索取经费一事,不日即可托便人捎去。但因当前财经有亏,尚不能使兄满足,量兄为党国大业所计,当然不会为分文而计较。祝兄工作顺利。贵体安康。
敬颂
大安
天元上七月二十八日
      
刘传芬看完信,怒气冲冲地把信撕成了碎片,然后用火把信烧了。他把信烧掉以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用双了捧着他那张茧形脸,坐在那里生气。他平素好像喝醉酒似的红脸,现在气得有些发青了。他忽然两手紧紧攥着拳头,一双脚狠狠地在地板上顿了一下,险些把孩子们都惊醒了。然后他又坐在那里心情愤恨地想着:“他妈的,‘为党国大业所计’,呸!别说鬼话啦!老子在这里冒着生死给你们卖命,他妈的连几个臭钱都不给,没钱谁给你们卖命?!……我们在大陆出生入死的拼命为党国效劳,你们他妈在香港、台湾吃喝玩乐,打牌、玩女人也叫为党国效劳?!……”
刘传芬的心情十分沉重。他想起解放后共产党领导人民进行社会主义建设所取得的辉煌成就,想起自己从参加饭店工作以来,工作如意、领导上对他又很关心,自己的爱人得病,要不是工会补助。早就一命呜呼了!……又想起女儿凤英和小儿亚男该有多么天真可爱呀!……这样如意的工作,这样温暖的家庭,这样富强的国家……一切都使他感到莫大的感慨,但是他想起自己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想起自己是个国家不能饶恕、妻儿不能原谅的特务分子,心情充满了痛苦和恐惧。
“怎么办?我可怎么办哪?!”他忧愁地们心自问着。
“难道我还胡混下去?……”他的眼前好像有一个万丈深渊,一片漆黑,无限渺茫……“我为什么整天象个老鼠似的不敢光明正大的生活呢?……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为什么不做个光明磊落的人呢?……”
他越想越感到自己是站在悬崖上,随时都有死的危险。
“我去投案自首!”他忽然起了这个念头,但是一刹间又打消了。“不行啊!太晚啦!解放八年啦、我还没坦白,现在坦白是不行啦!”他害怕坦白以后,受不到政府的宽大,反而会自找苦头,“混下去吧!活一天少一天,这一辈子算完啦!……即使政府会宽大处理我,留下我的头,叫我去劳改,可是我的爱人也会和我离婚哪!准会和我这样一个特务生活下去呢?……那时候我的凤英和亚男不是变成无依无靠的孩子了吗?……”他想到这里感到无限的悲伤。
他左思右想:不去坦白继续千下去不行,去到政府坦白也不行。他是进退两难,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哪!他正在忧虑万分的时候,忽然,内兄孙福海从外边走进来。这个四十来岁的壮年人.身体相当健康,他的精神饱满,红光满面。他走进屋里,一边搧着扇子,一边急忙走到刘传芬的爱人面前,看了半天,见她已经睡着,就没有惊动她。然后,他从里间屋出来问刘传芬:“传芬,玉梅怎么样?”
“还好!”
“啊!你怎么啦?”孙福海看刘传芬眼泪汪汪的、愁眉苦脸的样子,忙问道。
“没啥!”
“玉梅的病不是见好了吗?有什么难过的?”
“没什么!”刘传芬用手背揩了揩眼泪。
“唉!你这个人心里有事就是闷着不讲:”孙福海关心地说,“玉梅和你结婚六、七年啦,孩子都有两个啦!你自己又有工作,领导上也很关照你,玉梅的病要没有工会的补助,那不早就完啦!你自己想想看,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是看到玉梅有病,……心里感到难受!……”刘传芬吱晤地说。
“玉梅的病不是见好了吗?还有什么难受的呢!”孙福海又进一步地问道。
“…………”刘传芬低着头没吱声。
“传芬哪!你是三十五岁的人啦,可不是小孩子,有什么事要想得开些,要是想不开可和我谈谈么!”
刘传芬心里一惊:“难道他知道我的心事吗?!”但是他还是一声不吭,故作镇静地坐在那里。
孙福海看到刘传芬一声不吱,想继续谈下去,又怕弄成僵局,所以他就用缓和的语气说道:“不要想不开呀!玉梅的病用不了几大就会好啦。”
刘传芬一听心里又放心了。他想原来他认为我是为玉梅在伤心呢。其实,你怎么知道我的内心的痛苦呢!……他想到这里便抬起头来,强打精神地说:“我是一时感情冲动,没有什么!”
“是吗?那就好。”孙福海也就随声附合地说,“不过你要为玉梅想想,为两个孩子想想,也要为你自己的前途想想,可不要想不开忧愁出病来。”
“不会……”刘传芬勉强地笑了笑。孙福海劝了刘传芬一会儿,就回家去了。
刘传芬脱了衣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想起孙福海刚才对他讲的话,感到很有道理,可是自己却没有勇气把心事讲出来。他想啊想,想了很久,才睡入梦乡……
第二大清早,孙福海就到公安处赵科长指定的地点来会见。赵科长热情的迎接了孙福海,倒茶敬烟之后,孙福海就把昨夜晚了解到刘传芬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做了详细的汇报。赵科长听过汇报之后,笑眯味地对着孙福海说:“以你的看法,他为什么那样悲伤呢?”
“我看他心里有鬼。”
“是不是为你妹子玉梅的病担心呢?”
“不是。看样于他心里有说不出来的痛苦。”
“你们是亲戚关系,又是同行同业,在一个单位工作,你没发现他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吗?”赵科长又问了两句。
孙福海想了一下,说:“唉!过去,我太麻痹啦不正因为是亲戚又是同行,所以我才只看到他表现还积极,就没有从政治上去观察他。”他稍停了一下,又说:“说实在的,也不是一点问题也没看出来,如他经常和香港通信,说他姐姐在香港一个纱厂工作,可是就没考虑到这里边会有问题?”
“是呀,我们不应该随随便便从政治上怀疑一个人,但是革命警惕性还是必须有的。”赵科长耐心地说道。
赵科长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烟,皱紧双眉想了一会儿,又说:“这样办好不好,今天晚间你请他去看‘天罗地网’的电影,看完以后把他请到你家去吃饭,顺便再谈一谈,看他有什么表现,如果条件成熟就和他公开谈。”
“唉呀,那要是谈僵啦怎么办?”
“不要紧,我也去,但是不能公开出面,你得给我找个地方躲起来,必要的时候我再出面。”
“那就好办,如果叫我一个人唱这一台戏,那可有些难办。”孙福海笑着说。
“但有一件,你家里不能再有别人。”
“没问题。我女儿在师范学校念书,她住在学校里不会回来,我老婆吃完饭就上夜校去,要到十点多钟才会回来。”
“那就这样办。到时候要见机行事,不要慌张。”赵科长做了一番嘱咐,然后又问孙福海:“你可知道你这是救你妹夫还是在害你妹夫呢?”
“我明白,这是救他不是害他。”
“那就好。”赵科长很高兴地说。
孙福海又和赵科长谈了一会儿就回家去了。
傍晚七点多钟,孙福海和刘传芬看完电影,孙福海就领着刘传芬到家里来,他们坐在外间屋的一张桌子旁边喝酒淡天。孙福海喝了一口酒,吃了一口建,然后问刘传芬:“传芬,你看这个电影好不好?”
“好,很好!”刘传芬自从看了“天罗地网”电影以后,心里更加苦恼和恐惧,现在突然被孙福海这一问,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吹暖的应付着。
“好在哪里呢?”孙福海又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
“嗯……都很好。”刘传芬又扬起脖子唱了一盅酒,好像不在意似的,但是他想尽力摆脱这个话题。
“唉!你这人真怪,看电影都不能说出感想来。”孙福海死抓住这个题目不放松。
“感想嘛,倒有。”
“是什么?”
“镇压反革命嘛!”
“就是镇压吗?难道就没有宽大的吗?”
“当然有宽大的。”刘传并见逃不出这个活题,便马马虎虎地应付着。
“什么样人才能受到宽大呢?”孙福村义是一步紧一步地问着。
“坦白从宽嘛!……”刘传芬感到来头有些不对,更有些慌张了。
“是呀!坦白,政府就可以从宽处理。”孙福海又暗示地说。他看刘传芬在继续喝酒,有些想要避而不谈这个问题,就有些着急了,但他马上又想起赵科长指示过他,不要发慌,于是就安定下心来,继续问刘传芬:“可是有些人对政府的政策还有怀疑。”
“有什么怀疑?”刘传芬放下筷子怔怔地问道。
“怀疑政府是不是真正宽大处理呀,又考虑到即使是宽九项多是留条命,去劳改,还是不能完全宽大呀……”
“是呀……会有这样想法的。”
“那样想对不对呢?”孙福海瞪着两只眼睛看着刘传芬,好像就是问刘传芬似的。
刘传芬感到今天这次谈话就好像说他自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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