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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盗-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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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仅会用她说的每一个字,甚至会用她的眼睛、嘴唇以至她身体的动作来调情;
可是伯蒂拉的表情完全是自然的,从她对他的态度来看,似乎她的头脑里一刻也未曾想到过他是个男人。
“你没穿学生制服,”过了一会儿他说。
看到她脸红了,他觉得惊讶。
“我的制服一年以前就嫌小了,”隔了一会儿她说。“妈妈说值不得再化很多钱做新的了,所以姑妈在巴斯给我买了我现在穿的这件衣服。”
她的长裙和短上衣是用一种实用的蓝色毛料做的,几乎看不出有裙撑,萨耶勋爵想,这种服装确实也只有一位老姑妈才看得上。
谁也不曾出任何力量来美化伯蒂拉的外貌,可是这样一来,倒使她显得有几分哀婉动人。他想,这个印象也可能来自她那双大眼睛和苍白的脸,她被控倒后现在还谅魄未定呢!
“你的脚还疼吗?”他问。
“不,好多了,谢谢您。您用自己的马车送我回家,您的心地真是太好了。您的马真是骏马。”
“我为我养的马感到自豪。”
“您不用制缰①吗?”
①扼住马首的一种马具。
她说话时焦虑地望着他,似乎她觉得他一定会反驳她的。
“当然不用!”
她悄悄地舒了一口气。
“我真太高兴了。我想,用制缰太残忍了。妈妈常说,用制缰能焙耀马匹,同时马匹也能炫耀它们的主人。”
萨耶助爵熟知,那些时髦女人坚持把制缰套在她们马匹的胖子上,如果套得太紧,过一个小时左右牲口就会疼痛不堪。
他憎恶这种残忍行为,尽管他知道和他持相同看法的人在伦敦只占少数,此地的贵族都在自备马车上斗新巧,竞豪奢。
“您在公园里骑马吗?”伯蒂拉问。
“只要我在伦敦,几乎天天早晨骑马,”萨耶勋爵说,“但我怕我们将来见不着,因为我快要离开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伯蒂拉说得很快。“我只是想请您告诉我,我在公园的哪一处可以避开时髦的骑手,也许还能骑马奔驰。”
萨耶勋爵一时以为伯蒂拉是在设法与他重逢,当他知道这种念头她显然连想都没想到过时,觉得这事挺有趣。
“在公园里骑马奔驰不能说是‘合乎礼仪’的,”他回答。“事实上,在洛登路①上跑马肯定是社交上的失礼行为。尽管这样,如果你越过色本丁桥,别人就看不见你了。”
①伦敦海镕公园中的骑马道。
“谢谢您告诉了我,”她回答。“这正是我想知道的。不过,当然罗,妈妈也许不让我骑。”
萨耶勋爵理解,这种干涉无疑是非常令人沮丧的,所以他用安慰的口气说:
“我可以肯定她会答应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奥文斯顿夫人的骑马姿势非常优美。”
“妈妈无论干什么看上去都很美,”伯蒂拉说,声音中显然含着赞赏之意,“但有时她会觉得骑马怪厌烦的,于是爸爸就单独带我去了。”
萨耶勋爵有一个准确无误的感觉:她和爸爸在一起时要高兴得多,因此他用更温和的声音说:
“你怀念你的爸爸?”
“看见我他总是很高兴,”伯蒂拉说,“他要我和他呆在一起。”
从她的话里可以得出明显的结论,萨耶勋爵正在考虑他应该怎样回答时,他发现马车已把他们拉到了花园巷九十二号门前。
“我已经把你送到家了,”他微笑说,“我希望你妈妈见到你会很高兴。”
“我也希望这样,”伯蒂拉说。“您心肠这么好,真是太感谢了。”
当男仆打开车门时,她又加了一句:
“我已经把名字告诉您了,但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我要给您写一封感谢信。”
“不需要这样,”萨耶勋爵回答,“但我的名字是萨耶——戴顿·萨耶!”
一面说,他就从马车里出来,把伯蒂拉扶下了车。
下车时有点儿困难,因为她那只受伤的脚一站起来就很疼。这时花园巷九十二号的门开了,她把手伸出来。
“再一次谢谢,”她说,“我真是非常、非常……感激。”’
“这是我的荣幸!”萨耶勋爵举起他的帽子。
他看见伯蒂拉缓缓地从前门进去,随后他就回到自己的马车里。
当马车驱动时,他不知道这位姑娘将从她那位美丽的母亲那里得到什么样的接待。
然而他感到,既然没有人到车站去接她,那么在花园巷九十二号她也不会受到欢迎。
在大厅里,伯蒂拉向老管家微笑,她还是个娃娃时就认识他了。
“你好吗,梅斯通?”她问。
“见到您很高兴,伯蒂拉小姐,可是没料到您会来。”
“没料到?”伯蒂拉喊道。“这么说,我妈妈没收到我的信。她准知道圣诞节学校都放假,而且我当然不能到玛格丽特姑妈那里去了。”
“是的,当然不能,小姐,我想夫人是没收到您的信。她什么也没向我们交代。”
“噢!天哪!”伯蒂拉说。“那我最好上楼去见她。她醒了没有?”
她知道她母亲是难得在午餐时间以前起床的,事实上现在刚过十二点。
“一小时之前夫人就叫过人了,伯蒂拉小姐,但她见到你一定会很惊奇。”
伯蒂拉从梅斯通的口气里辨识出警告的意味,当她慢慢上楼时,眼睛里显出懂事的样子。
她感觉到这座房子已经大大改观了,她上一次见到它还是在她父亲活着的时候。
地毯是新的,墙壁也重新装饰过了,在大厅和楼梯平台上摆着许多插满温室花朵的巨大花瓶,要是父亲还活着,他是会反对这种铺张浪费的。
伯蒂拉经过双开间的客厅门口登上二层楼时,她的脚步似乎挪动得更慢了,每走一步,那只受伤的脚就感到越来越疼痛。
同时,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她对自己说,这么怕她的母亲是愚蠢的,然而她却总是害怕。
她也知道,当她抬起手来敲卧室的门时她的手在发抖,她宁愿继续上学,要是明天就能返校该多好。
“进来!”奥文斯顿夫人的声音很严厉。
伯蒂拉慢慢推开门。
果然不出她之所料,她母亲坐在床上,背上靠着一叠镶花边的枕头。她盖着韶皮毯,身穿一件用粉红薄绸和花边制成的时髦衣服,衬托着她漆黑的头发和雪白的肌肤,显得更加美丽。
她正在看一封信,她身边的床上还放着一堆其他信件。当伯蒂拉走进房间时,她把那一页看完以后才抬头张望。
当奥文斯顿夫人看见站着的是谁时稍稍有些吃惊,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她的声音里明显地流露出恼怒:
“噢,是你呀。我还以为你明天才到呢。”
“不,是今天,妈妈。我在给您的信里已经写了。”
“我把信不知放到哪儿去了,因为我要做的事情多得简直没个完。”
“是,那当然,妈妈。”
伯蒂拉稍稍往床前靠近一步,奥文斯顿夫人问:
“你怎么一瘸一拐的?”
“我在站台上给撞倒了,”伯蒂拉回答。“这事怪我自己不小心。我没注意身后有辆装着许多行李的手推车过来。”
“真是的,只有你才这么粗心大意!”奥文斯顿夫人用刺人的口气说。“我希望你没当众出丑。”
“没有,当然不会这样,妈妈。一位很和蔼的绅士把我扶了起来,还用他的轿车把我送回家。”
“一位绅士?”奥文斯顿夫人的声音尖锐刺耳。
“是的,妈妈。”
“他是谁?”
“他说他姓萨耶……戴顿·萨耶?”
“萨耶勋爵!天哪!我怎么能想象得出你有和他接触的份儿呢?”
奥文斯顿夫人的眼睛里无疑地显出了愤怒,因此伯蒂拉赶快说:
“我很抱歉,妈妈,我不得不这样,因为您没派车来接我。”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以为你明天到。你竟会遇见萨耶勋爵真是莫大的不幸。”
“为什么?”
奥文斯顿夫人转过头瞧着她的女儿,她的目光停留在那张孩子般的脸上以及那顶颜色暗淡、式样过时的女帽覆盖着的金黄色的头发上。
“你告诉他你是谁了吗?”
“他问我姓什么,还说他认识你。”
“该死!”
这声诅咒似乎在空中回响,伯蒂拉掠讶地睁大了眼睛。
“妈妈!”她不由自主喊了出来。
“谁碰到这事儿也得诅咒,”奥文斯顿夫人用刺人的语气说。“你这个小笨蛋,你难道不懂吗,我不希望任何人,尤其是萨耶勋爵,知道我有一个女儿?”
伯蒂拉没开口,奥文斯顿夫人接着说:
“他会告诉格屈露德·林德莱的,而她准要高兴死了,会把这个消息满世界传的!她一直在妒忌我。”
“我很抱歉,妈妈。我不知道您不想要我。”
“看在老天的份儿上!”奥文斯顿夫人喊道。“你应该懂点事,要知道我不能承认我已经是个十八岁大姑娘的妈妈了。如果有人无礼地问起我的年龄,我顶多说三十岁,我一点儿都不想多说了。”
“我……很抱歉,妈妈,”伯蒂拉又说了一遍。
“我可以猜到你会把事情弄得一榻糊涂的,”奥文斯顿夫人说,“你总是那么蠢,你要是还有一点点头脑就不会把你的姓名告诉他,要不然就随便编造一个。”
“要是您以前……告诉过我……要我这么办……,”伯蒂拉痛苦地说。
“老实说,我从没想到你可能会无意中遇见我的一个朋友,”奥文斯顿夫人说,“我早就作出安排,不让他们有机会见到你。”
伯蒂拉没开口,但是奥文斯顿夫人突然说:
“还有,你单独和萨耶勋爵坐在他的轿车里是什么意思?你总该懂得,就算没有人来接你,你也应当雇一辆出租马车呀。”
“我的确这样说来着,”伯蒂拉回答,“可他说要送我回家,在我的脚受伤后他一直对我十分好。”
“我可以肯定,如果他知道你已经成年,他就不会这么主动地帮助你了,”奥文斯顿夫人似乎在自言自语。“他一定以为你只是个孩子。你看上去不象十八岁。”
回想起萨耶勋爵曾经问过她的年龄,伯蒂拉心里很不自在,她记得当时自己说的是实话,由于她实在太怕她母亲了,所以就没把这件事说出来。
要是她母亲问她是否已经把年龄告诉萨耶勋爵了,她是决不会撒谎的。
可是很久以前,当她还是一个小女孩时,她就懂得主动提供情况是不明智的,奥文斯顿夫人的脾气捉摸不定,长期的生活教训使伯蒂拉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不说的好。
“让我想想……”奥文斯顿夫人接着说,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如果我十七岁上生你,那么……你十四岁,我就是……三十一岁。”
她用审问的眼光盯着女儿看。
“说你十四岁,满行,”她说,“你那个小样儿,一点都不起眼。如果有人问我,我就这么说你。”
她拿起一封放在床上的信说:
“这件事情就这样吧,你毕竟在这儿也呆不了几天啦。所以,你要做的事就是:到一个别人看不见你的地方去。”
“我要离开吗,妈妈?”
“后天就走,”奥文斯顿夫人回答,“你要和你爸爸的大姐阿加莎一起生活。”
伯蒂拉显出困惑不解的样子。
“阿加莎姑姑?我以为她……”
“阿加莎是个传教士,这你很清楚,伯蒂拉,我已经决定:你应该献身于同一事业。”
“您的意思是……让我也……做个传教士?”伯蒂拉用颤抖的声音间。
“为什么不呢?”奥文斯顿夫人问,“我可以肯定,无论哪一位姑娘从事这一事业都非常值得称赞,此外,你知道,你的阿加莎姑姑住在沙捞越。”
伯蒂拉勉强抑制住自己的惊愕,低低地呀了一声,而奥文斯顿夫人接着说:
“玛格丽特死后我给阿加莎写了信,告诉她等你一离开学校,就把你送去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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