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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会嫌弃,当初便不会与她在一起,我而今也不需要投入那麽多。她不见踪影才半旬,我就顶了这家铺子做起了买卖;我在短时间里打响了‘红袖坊’的名号,也就是希望她知道我是个值得信任的人。」楚朝歌苦口婆心地对爹解释道。
可惜楚老爹别开了头,板著脸孔不听人说话。
「老爷——」门外传来小僮的叫唤声音。
「我不老。」楚朝歌精神一振地轻快回话著,庆幸自已有了个脱身的藉口。
「爷——」一派正经的小僮站在门口,只修掉了一个「老」字。
「什麽事?」他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谁让他少年得志呢?
「郭府千金想请你为她打制一套簪耳。」眉清目秀的小僮很是讨人喜爱。
「要她稍候,我马上出去。」楚朝歌正了正衣冠。好久没出门接客了——
咦?接客?他心虚地回头看著爹娘。
「还说不是倚门卖笑。」楚老爹从鼻孔中哼出一声,楚大娘则是一脸的无奈。
「我这是正当生意。」楚朝歌再度说明。
「是啊!正当生意所以才取名为红袖坊,怎麽不改名叫‘倚红楼’算了?」楚老爹的眉头整个拧了起来,是即将发怒的前兆。
「哇!老老爷真是厉害!爷的第二间店就打算这麽命名。」小僮一脸的佩服,而且——
声若洪钟!
楚朝歌在慌乱间扯著小僮的衣领就往门口冲去。
「楚朝歌!你给我站住!」暴吼之声响彻云端。
他和小僮一并冲过庭中的花圃,目光却在那朵最艳灿的花儿身上停留了一次呼吸的时间——人,还比花娇吗?
「崔姑娘有一段时间没来小店了,我让小僮为你倒上一杯去暑热的菊花茶可好?」楚朝歌挂著笑意走入店内。
「有劳公子了。」轻声细语,外加一双含情脉脉的眼。在他面前的女子向来都是这般娇美的模样。
除了她!
「崔姑娘今日有何指教?」楚朝歌貌似殷勤地问道,不忘对店里其他偷瞄他的诸多女子抛以一记微笑。
「我想麻烦公子替我打造一副耳饰,你的功夫细,琢磨出来的东西也好。」她又是嫣然一笑。
「想要什麽样式的耳饰吗?」凭良心说,崔姑娘的眼睛长得挺俏,只是不够灵动、不够有生气、不够——像她。
「喜气一点,最好是朱红色的。我那儿有几颗珊瑚珠子的,样式就照这幅画中的耳饰吧。」她羞答答地将画卷交放到他手里。
红色?喜气?沙红罗一身红裳,却总不见有什麽喜气杀气倒是不少。
楚朝歌漫不经心地打开画卷,却在毫无心理准备的状况下与「她」嘲讽的眼神笔直相望——
是沙红罗!
他激动地紧抓画卷,死命瞪著「她」唇边的蔑笑。
除了沙红罗之外,没有人会拥有如此艳丽的一双勾魂摄魄眸;也没有任何倾国之女会摆出这样的表情。
画像,栩栩如生。胸口的嫉妒让他微变了脸色,画者很清楚沙红罗的倔强与坏脾气,否则便不会让她在脚下踩著一株鲜花,而非在手中娇拾著。
「你怎麽会有这幅画?」他无法自制地低吼出声,凌厉的视线突射向崔姑娘。
「我……我……」她抖著身子,显然是受到了惊吓。
「快说!」楚朝歌失去耐性地大吼出声,双手一伸就捉住她的肩膀。
「是……一名开当铺的商人欠了我爹一笔钱,便将这幅画拿到了家里抵债。」她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著圈。
「当铺的人有没有说过他们曾在哪里看过这个女人?」他不死心地逼问著。
她摇头,眼泪掉了一颗。
「可恶!」楚朝歌懊恼地一拍桌子,猛然抬头才发现到一室的寂静。
除了被吓到不敢动弹的崔姑娘之外,所有人全都缩到了角落,而小僮则拼命地朝他使著眼色。他知道店内的姑娘们正以一种奇怪的眼光盯著他,但他克制不了自己此时火焚的心情。
「在下失礼了。」楚朝歌朝崔姑娘弯身作了个揖,也借机平复自己怦乱的心跳:「实不相瞒,画卷中的这位姑娘与我有著一笔纠缠不清的债务,是故我的情绪才会一时失去控制,请见谅。」情债难了啊!
崔姑娘接下他递予的手巾拭去几颗泪水,娇弱地点点头。
小僮走到楚朝歌旁边,原是好意要帮他卷起画轴,却突然指著画中人大叫:
「原来这位姑娘欠爷的钱啊!早知道我就把她拎到爷的面前!」
「你在哪里看过她?」楚朝歌倏地揪住小僮的手臂,双眼炯炯地瞪著人。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爷认识这位姑娘啊!」小僮被他的姿态弄得紧张兮兮,说起话也结巴了。
「你在哪里看过她?快说啊!」楚朝歌急迫地质问著,小僮被他摇得脸色发白。
「她偶尔会出现在东边大街。」小僮气喘吁吁地说道。
东边大街?那只是几步路啊!楚朝歌抱起画卷就往外跑。
「我的画——」崔姑娘焦急的叫声传入楚朝歌耳里。
「画我买了——她是我的!」楚朝歌在街上狂喊著。
*******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两个小小孩儿们在池塘边吟唱著歌谣。
黑啸天的日光扫过两人紧握住的小手掌——
曾经,白芙蓉稚幼的身子也曾如此可人地倚靠在他的身边。
曾经,她将他当成生命中唯一的不变。
曾经……
黑啸天鲜红如血的眸瞳中闪过戾气,百年难见的俊美脸庞更形魔魅。
他要她!即使人间之外的诸多界域,会因为他接下来的举动而风云变色,他亦不顾。
天下间不会有他黑啸天得不到之物,尤其是他深爱的那株白色芙蓉。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两名小孩仍旧开心地吟唱著,而隐身树丛後的黑色身影却将目光投射到前方一处空旷平地上。
白芙蓉以为逃到人间、以为设下封印,他就找不到她吗?
他从来就不是泛泛之辈!
此时,鱼戏莲叶东南西北都不干他的事。他要弄清楚的是——
这场游戏中,究竟是鱼戏莲,还是莲戏鱼?
或者,莲和鱼都跳不开池塘的范围,他与她不过是两颗抛到池塘中的石子?
黑啸天危险地眯起眼眸,脑子在浮起她的盈盈笑颜时,心中乍然一恸。
前方纵使是悬崖峭壁,只要她等在崖壁之下,他纵使是粉身碎骨亦要将血肉飞溅到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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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沙红罗,你居然敢抢你娘的男人!」沙艳娘气焰高张地一脚踹开桌子,朝著自己的不肖女就是一阵破口大骂。
「他身上刻了你的名字吗?」沙红罗媚眼一扬,口中的蜜核「噗」地一声,朝她娘的方向啐去。
「谁都知道他最近在我那儿过夜!」面对女儿此种轻蔑之举,沙艳娘平素不轻易出现的皱纹亦在激动中浮现於眼角。
「在你那里过夜又怎样?平日里一些鸡鸭狗蛇类的贱物,还不是全都在你门口或蹲或卧?一堆发情的动物!哼!」沙红罗粗鲁地咒骂道,一身的红衣凸显了她俏脸上的不耐神色。
她的人生就要这样过吗?「女人国」里的女子的脑子里都装了什麽?没有男人,就无法生存吗?她快被闷死了!
「你少转移话题!一定是你对他乱抛媚眼,否则他昨晚怎敢在我面前说什麽他宝刀未刀,外头年轻貌美的姑娘等著他怜惜?」沙艳娘声音逐益加大,瞪人的目光也更加凌厉:「今儿个果真让我抓到把柄了吧!一顿午饭下来,他一双眼睛直往你那儿瞧。你那点心思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眉来眼去,当我瞎眼吗?」
除去她沙艳娘的风韵,岂是甫出茅芦的臭丫头所能比拟的一事!况且她也不希望唯一的女儿太早陷入这种泥沼间。
「我高兴和谁眉来眼去,你管不著。」沙红罗傲慢地一抿嘴,拈起一颗蜜枣入口,任性的美丽全挥洒在猫儿般妖媚的杏脸桃腮上。
「我是你娘,我当然能管!」沙艳娘瞪著已出落成一身妖娆身段的女儿。
「哈!任何女人到女人池里泡上一会,都可以称为娘了。」沙红罗的粉色小舌舔去指上的甜渍,不当一回事地说道。
谁都知道她们女人国的女人不会因为与男子交欢而受孕。这里的人若想拥有後代传承,唯一的法子就是到国内正北方的女人池里泡个三天三夜——
孩子,由此孕育而出。
当然,既名之为女人国,女人池生出来的孩子便不会有第二种性别!
「总之,你跟我抢他就是不对!」见她毫无忏悔之意,沙艳娘的语气更加火烈。
「哪里不对?女人国靠的就是一个抢字。你还不是从别人手里抢来了那个糟老头的?」沙红罗挽起丹红衣袖,露出两藕雪白玉臂。
绝艳的美颜不必刻意装出诱惑恣态,便足以让人目眩。
「你管我从哪抢来的!总之我抢胜了,他就是我的!」沙艳娘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他应该是我的才对。我抢赢了你,不是吗?」沙红罗挑衅地撂下了话。真是倒了八辈子楣才会生在女人国!
物,向来以稀为贵。女人国中的男人是少之又少的珍宝,唯有与女人国有缘的男子,方有机遇走入这处男子的乐土。
因之,每当女人国出现了异国男子,整个国内的争端就蒸腾不已!而那些笨男人当真以为自己会在软玉温香中终老一生吗?错!他们只会被这些女人榨乾力气。
沙红罗瞪著眼前勾魂摄魄的好手,她娘。
「别以为闭上嘴,我就会原谅你!」沙艳娘咄咄逼人地说道。
「你以为我愿意和那个糟老头在一起啊?他嘴不正、眼又歪,一颗蒜头鼻却长了两个比枣子还大的鼻孔,那张脸更是比骆驼还丑,脑子有问题的人才会想巴著他!」被吵得烦躁,沙红罗双眼一瞪、桌子一拍,活脱脱就是一副忍无可忍的泼辣模样。
「嘴巴说得那麽厌恶,心里还不是想男人想得紧,否则你没事抢我的男人做什麽?有本事自己去找一个呀!」反正现在女人国内就只有一个!
「是啊,有本事自己去找一个,犯不著跟我这种‘年轻’小辈抢男人吧?」沙红罗刻薄地回嘴道。女人国「头号伶牙俐齿女」的封号,可不是平空得来的。
沙艳娘一巴掌甩向她的脸宠,沙红罗则反应极快地避开她的攻击。
「你敢打我!」
「我就是要打死你这个不知礼、不懂感恩的女儿!」
两双形似的媚眼暴戾对瞪著,没有人愿意退让一步。
「打从我满十六岁开始,你就处处防心於我!那些男人自个巴结上来,难道是我的错吗?」沙红罗尖声说道,只想把话挑明。
她早就知道在女人国,没有真正的家人!「家」只是一种鱼帮水、水帮鱼的利益输送——群聚众人之力,总比势单力孤来得有保障。
「不是你的错,难道是我让他们去勾搭你的吗?」沙艳娘握紧双拳,内心的气焰已然在玉掌中酝酿出一股热气,不过盛怒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