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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四个，哦，不，那两个烧饼。”青年迟疑地说道，小心地从袋子里数出三个铜板，交到小贩手里。
在小贩鄙视的眼光中，青年把两个热气腾腾的手柄捂进怀里，低着头匆匆离开，不注意的时候，青年已经走到了马路的中间。
“闪开！”一声爆喝响起，一队飞驰的马车笔直的冲向了青年。
青年傻愣愣地看着越开越大的马车，竟然腿一软，径直跪在了地上，手中的包袱掉路在地上。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飞驰的马车在青年面前看看三寸的地方提了下来，青年的鼻尖已经能够触到健美的马腿。
“怎么走路的？”车夫怒气冲冲地朝着青年瞪了一眼，甩甩马鞭不耐烦道，“还不快点让路。”
青年闻言，这才手忙脚乱地想要站起来，在手忙脚乱中，包袱没有捡起来，倒是散了开来。风一吹，几张纸哗啦啦地被风吹起，凌乱地铺了一地。
“我的图！”原本手脚颤抖的青年一下子蹦了起来，两个烧饼被仍在了一边，神色紧张地把那些吹散了的纸一张张捡起来，紧紧抱在怀里。
“怎么回事？”
马车的门帘打开，段玉成随手捞起一张被风吹过的纸，只一眼就变了脸色。
“来人，把这个人给扣下了。”
随着段玉成一声命令，后面车上一下子跳下五个粗壮的大汉，立刻抓住了青年的肩膀，把青年死死压在地上。而青年小心翼翼抱在怀中的纸卷全都被交到了段玉成的手里。
“玉成，发生了什么事？”
“殿下，请过目。”
“这是哪里来的？”
……
竖着耳朵偷听了车厢里轻微的讨论声，沈冰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放了下来，有些不适的扭动了一下肩膀。看似狠狠压着的大汉立刻不着痕迹地放松了手劲，任由沈冰轻微地调整到了比较舒适的姿势。
没错，这个落魄潦倒的青年正是沈冰的新身份，而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早就排演好了的戏，一出演给李建成一个人看的一出戏。
花费了整整五天的时间，沈冰终于在众人的帮助下，打造出一个自觉毫无破绽的人物。
沈冰一直觉得做人就该正大光明，对易容这件事并不热衷。但是基于女性对打扮的天生敏感，沈冰的面具做得相当出色，足够欺骗别人的眼睛了。
给自己换上了一张国字脸，弄上青色的胡子渣的印记。依旧用药水改变了手和脖子的肤色，运功改变了骨骼，勒紧了胸部，换上了破旧难以蔽体的衣裳，配上偷偷对着镜子练习的昏暗无神的眼光，一个落魄的青年男子新鲜出炉了。这个形象，被沈冰命名为李翼。
同样在这五天里，寇仲和徐子陵因为邪帝舍利被魔门的一干人追杀地狼狈之极，最后舍利在被两人阴错阳差之下吸取了精元之后被石之轩夺走了。当众人的眼光盯着那两个上蹿下跳的家伙的时候，杨公宝藏内的所有财产和大半兵器都已经在沈冰和段玉成的主持下偷偷运出了长安，甚至一部分已经开始运往寇仲的大本营下邳。
寇仲徐子陵这次长安之行，表面上看着实凄惨，失去了妹子，还被魔门，突厥人，甚至慈航静斋不停地追杀，最后灰溜溜地逃离长安。而事实上，双龙不仅几乎运空了真正的宝藏，还武功大幅度精进，当真是赚了一个盆满钵溢。如今，两人已经被沈冰赶离了长安。
沈冰扮作的男子被直接羁押上了马车，被迫跪在马车的一角，身子瑟瑟发抖。
仔细翻阅着那一沓纸，李建成缓缓地，带着强劲的威压问道：“你是哪个手下的奸细？”
沈冰故意颤抖了一下肩膀，调整好盲然的眼神望向李建成。
李建成反复问了几遍，得到的都是沈冰无措的傻傻的模样。
“这些图是你画得？”段玉成终于看不下去，也捡起两张图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会儿，插口问道。
沈冰也总算松了口气，那李建成问来问去就是你是那个人手下的奸细，这让沈冰排演好的这出戏该怎么唱啊。
“是，是小人，画的。”经过运功改变了的声音极为沙哑。
“你画这些做什么？”
“做什么？不做什么，什么都不做。”结巴着，沈冰努力磕磕碰碰地说道。
段玉成将信将疑地看了沈冰的一眼，轻柔地问道：“那你为什么画这样的地图？”
“因为我是地师，地师就要画地图。”沈冰慢慢地用正常的语气说话，若是表现地过于痴傻，将来就不会有机会被重用了。
“地师？”听到沈冰这般说，李建成先坐直了身子，表现出极大的热情。
果然，地师是一类令掌权者们着迷的人才。
“你是地师？这些地图都是你画的？”李建成问道，虽然说话还是那样庄重和缓慢，但是沈冰听得出李建成的故作平静下是一片波涛汹涌。
沈冰的地师计划，成功地迈出了第一步！
沈冰被带回了太子府，经过李建成一个僚幕想方设法的考验之后，所有人都欣喜若狂，尤其当沈冰用石头块儿在泥地上三两笔勾勒出来了整个中原的地貌地势和城市分布，李建成已经亲切地拍着沈冰的肩一口一个先生了。
如同沈冰先前预料的那样，化名为李翼的沈冰很快得到了李建成认可和招揽。而沈冰预先准备好的那一些图稿就这样直接便宜了李建成，虽然这些图稿绝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能够完全看得懂的，因为沈冰在绘制地图的过程中利用了一些等高线。
沈冰被李建成以僚幕的身份招募在太子府安顿了下来。沈冰扮演的李翼聪明能吃苦，有时又很憨厚可爱，立刻和李建成的一干手下熟悉了起来。由于李翼最先认识的同事就是段玉成，所以沈冰所扮的李翼也理所当然地和段玉成走得特别亲近一些。
每天尽职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这天沈冰又在书房中写写画画。段玉成敲门后推门进入。
“李建成刚刚从宫里怒火朝天地回来了，可能又吃了李世民的亏了。”段玉成声音压的极低，说道。
沈冰，或者应该叫李翼，从画卷中抬起头，搁下笔，说道：“正常正常，这回又是为了什么事？”
“军功！”段玉成道，“李建成如今比不上李世民的就是军功，这可是李建成心里头老大一根刺了。”
“李阀要准备对付宋金刚了吗？”
段玉成点头：“粮食已经开始调集，这仗肯定要打了的。问题是这个仗由谁来打！如今两方人马争夺兵权争的厉害，不过明显李世民比较有可能。”
沈冰眼珠子一转，心里头模模糊糊有个想法浮现出来。
“走，见见太子去，作为臣子，总不能让我们的主子一个人操心吧。”
来到李建成的书房，书房的门敞开着，但是明媚的阳光无法扫去那一室的压抑和阴霾。
沈冰带着微笑给李建成行礼之后，沈冰和众人一一点头打过招呼。
“李先生找本殿下有何事？”李建成压抑着闷气，比较有礼貌地开口问道。
其实李建成也是一个相当杰出优秀的人才，只是和李世民相比，所有的光彩都被李世民夺了去了。
“李翼是专程来为殿下解忧的。”
第一百零一集 兵权之争
一屋子的人把目光齐刷刷地投射到沈冰的身上，有不屑的，有奇怪的，有好奇的，有探究的，纷乱复杂，只有段玉成微微合着双眼，一口一口，神情闲逸地喝着茶。
“李先生请坐。”李建成终究不是草包，不管沈冰有什么意见，他都愿意倾听一番。
沈冰礼数周全地行礼之后，捡了末座相陪，挂着淡淡的微笑道：“翼本一介草民，承蒙太子知遇之恩，蒙受太子殿下的荫蔽，能够日日醉心于地理之学，翼深感太子之恩重于泰山，定要肝脑涂地以报殿下。”
明明就是那拍马溜须的奉承话，沈冰偏偏有本事一脸淡然地说道，令人觉得真诚之极。一番话下去，李建成的心情也很舒坦。
“先生大才，能够得先生为左膀右臂乃吾之幸。”
“翼虽埋首地理之学不可自拔，也听闻坊间流传，皇上有意剑指并州？”
李建成目露涙色，神情不善地说道：“先生所说不错，我正在为此事焦心。先生以为，此次出兵当以何人为帅？”
“当以秦王为帅。”沈冰面不改色地扔下了重磅炸弹。
“当啷——”李建成手中的茶盏发出两声清脆的碰撞的声音，咬着牙露出亲近的模样瓮声瓮气地说道，“我以为齐王元吉更为适合。”
沈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环视了周围一圈，垂下了眼帘，看着地板不再说话。
不知什么时候，整个书房变得一片寂静。
“哈哈，这种军政大事玉成不懂，还是和那群小崽子们打两架来得舒畅。”段玉成喝干了手中的热茶，洒然一笑，大步走向门口。在经过沈冰面前时忽然停了下来，诚恳地说道：“这几天天天和先生说话，每次都受益匪浅。先生大才，请一定好好地辅佐殿下，也成就一番事业。”说完，随意向李建成行礼之后就大步地离开了。
李建成眸中精光闪过，起身道：“我昨夜读先生之图，有多处不甚明了，正好请教先生。”
沈冰立刻起身，恭敬地回答道：“翼尝闻王大人学识渊博，能否请王大人一同探讨学识？”
王珪，字叔玠，为李建成的东宫舍人，是李建成一系的中坚智囊。而沈冰更是清楚的知道，这个王珪在历史上的玄武门之变后，被授以谏议大夫职，“推诚纳善，每存规益”，深受李世民信任。为唐初名臣，后更有李世民之女南平公主下嫁王珪之子敬直。
三人来到一间小一些的书房，坐定之后，李建成迫不及待地开口道：“自从沈冰身死，师妃暄名声一落千丈之后，本殿下终于可以在天策府和秦王面前抬起头来了。如果这次争取不到兵权，而被秦王夺去，那如今的大好形势就会灰飞湮灭。”
王珪也在一边摸着胡须点头。
沈冰认真注视着李建成，诚恳地说道：“宋金刚借得突厥战马，在太原北并州边境结集兵马，随时南下威胁我大唐太原。敢问殿下，此次出兵是攻还是守？”
李建成长于处理政务，对于军事方面的修养就不那么灵光了。
仔细思索了好一会儿，李建成才道：“守，只能是守。拿下了并州我大唐就要直接面对突厥，对我百害而无一利。所以只要守住太原就好，我相信齐王一定能够稳稳地拒敌于城门之外。”
“太子英明。”沈冰含笑点点头，接着道，“如果我是秦王，我一定会在这两天假意争取一番，然后主动退让下来。”
“为什么？”
“任凭齐王殿下英雄过人，不过是稳稳当当地守住太原，时间一久，就会和刘武周、宋金刚形成僵持的局面。我大唐的雄狮被拖在了东边，若是洛阳方面忽然发难，到时候，秦王就能够正大光明地指责齐王还有殿下作战不力，到时候非但无功还有罪责，不智啊不智。”
李建成默然许久，抬头看看王珪。王珪一介儒生，做官不错，打仗就不懂多少了。两人四只眼睛瞪来瞪去，也不知交流了一些什么信息。
“先生果然大才，若非先生提醒，吾险些酿成大祸。”李建成思索着说道，“只是若让秦王掌了兵权，吾担心秦王声势坐大，出关后更难掣肘，到时候……”
“殿下顾虑不无道理。”沈冰点点头道，“翼身为地师，也成粗读兵法，是翼考虑地不够周详了。”
王珪道：“请问李先生，若是秦王出兵太原，会是什么情况？”
“秦王殿下将帅之才，天下闻名。若守太原的是秦王，宋金刚虽强，绝计无法越雷池半步，定然也会形成僵持之局。”沈冰忽然眼前一亮，用心揣摩道，“依照秦王一贯的军事作风，绝对忍受不了这般被动僵持的局势。所以秦王可能诈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