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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明忽然感到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好重！
天亮以后，李德明正和赵怀金话别，一个士兵匆匆跑过来说道：“营长，不好了，有一支车队正赶过来。”
李德明心里一惊，反问道：“车队？什么车队？有好多人？”
“没看清楚。好像是骡马车队，有上百人。我们排长一看到就喊我赶紧回来报告。”报信的士兵一边想一边说，他也不能十分肯定。
李德明点点头，对赵怀金说道：“副营长，我们先去看看再说。”
集合好队伍，他们赶到警戒哨的位子。顾新民指着前面说道：“营长，都是些骡马车队，看样子是运送粮食的。只有两个日军，其他的都是些老百姓。”
望远镜里看到的证实了顾新民的说法。李德明放下望远镜就下达了伏击的命令。
接下来整个伏击的过程简单而迅速。面对四面八方扑过来的国军士兵，老百姓绝大多数都选择了抱着头蹲在地上的方式。两个押送的鬼子士兵，挺着刺刀和大家僵持了一会，终于绝望地取下刺刀刺入自己的腹中自杀了。
通过询问得知，这些老百姓都是附近几个村子的，被鬼子逼着向曲阜押运粮草。而曲阜县城，已经在4日，也就是昨天临晨被鬼子三千多人占领了。
占领曲阜的日军立刻在曲阜大地主吴廷玉、大资本家王冠三等人的协助下，在城里设立了军火仓库、粮食仓库，四下征集粮草。
“什么？狗日的吴廷玉、王冠三当了汉奸？”一边的周虎气乎乎地说道：“他妈的，我说前天鬼子攻打北门，那些有钱有权的都在跑路，这两个混蛋却一动不动，原来早就想好了要当汉奸。”
“可不是咋地，现在吴廷玉已经被东洋人任命，当了‘维持会长’。这些粮食，就是他下令给鬼子征集地。”一个运粮地老百姓恨恨地说道。
“我看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心甘情愿提鬼子办事，还好意思说人家？”宋山指着那个人，杀气腾腾地骂道。
那老百姓一吓，不由自主地跪在了地上：“老总啊，我们哪里是心甘情愿给鬼子做事。鬼子又放狼狗，又杀人，谁敢不去呢？”
“你们认识这两个汉奸？”李德明顺口问道。
“这两个混蛋在曲阜城谁不认识？”宋山没好气地回答道：“昨天晚上10点，12军的孙军长（孙桐萓）亲自来到孔府，把孔庙奉祀官，孔大圣人地77代孙孔德成及即将临盆的夫人孙琪芳接走。我们当时也是全体出动负责街上的治安。孙军长走的时候，也派人问过这两个孙子。可一直到离开，他们都没有出现。狗日的原来早有准备当汉奸了。”
“你们也是那个时候离开曲阜的？”李德明心想这孙军长倒还识得大体，至少把孔家得人接走了。
“是的。原本我们还想跟着孙军长打鬼子得。可又听说他们不打鬼子，看见鬼子就闻风而逃，我们就决心自己去找真正打鬼子的队伍。”宋山说到最后，有些不好意思了。
“营长，你看。”这时，负责对鬼子尸体搜身的韩拯国拿着一张纸过来，有些兴奋地说道：“这是鬼子的入库凭证，评它可以进入曲阜县城和鬼子的粮库。”
赵怀金眼前一亮，抢过凭证一看，上面除了一些中国字，大部分是看不懂的日本文字。顾不得韩拯国眼里的笑意，拉着李德明走到一边，低声说道：“我看机会来了。”
“不行，这些老百姓要是走漏了风声怎么办？风险太大。”李德明已经知道赵怀金想说什么，摇摇头不同意。
赵怀金吓了一跳，误会了李德明，以为他想把这些老百姓也杀掉，赶紧说道：“宁做太平犬，不当乱世人。这些老百姓都是些走投无路的人，先扣留他们一天，晚上的时候再放了他们。我挑选十几个人，先押送一批粮食进城。另外，鬼子昨天临晨占领了曲阜，又四处征粮，我估计他们粮食不足。如此看来，曲阜以南的邹城和以西的兖州应该还没有被鬼子占领，你马上派人向两边搜索，看看能不能往那里撤。”
情况危机，也容不得李德明再多想了。赵怀金随即在大刀队选出十五六个个子高，长得象山东人的队员，和老百姓换了衣服，赶着十辆大车出发了。
“赵大叔，前面就是曲阜县城了。”走在赵怀金身边的宋山低声说道。按照赵怀金的要求，所有人都叫他“大叔”，免得到时候“副营长”喊顺口了，暴露了身份。
远远望去，曲阜县城并不大，按照宋山在路上的介绍，整个曲阜县城就是孔庙的外围城墙，尤其是孔庙正门紧挨在县城南门里，庙的后墙就是县城北部，由南到北几乎把县城分割成互相隔绝的东西两半。那些老百姓说鬼子的军火库和粮仓就在北面。
“狗日的，亏他日本人还是受咱们儒家思想教育，竟然在曲阜设立军火库。”韩拯国低声骂了一句。
“说什么呢？这里是孔庙，都是你这种想法，所以鬼子也认为在这里设立军火库安全。他妈的，我想孔圣人大概也不想让日本鬼子来保护他吧？”赵怀金冷冷地说了一句。
韩拯国不吱声了。自从参了军，他忽然发现赵怀金是不是冒一两句粗话，这和以前可不一样。他却不知道，压根赵怀金一直没忘了军队，这重新参了军，许多以前的习惯、毛病自然而然地都出来了。
“大家伙小心点，就要进城了。”赵怀金叮嘱了一句，所有人再一次把帽子压低了一些。随即他一甩响鞭，整个车队向着曲阜北城门走去。
第四十一章 曲阜粮库
北门那里，两个鬼子带着十来个伪军正在检查进出城门的人。刚占领的城市，也没几个人进出，不少人抱着枪，靠在墙根上惬意地晒着太阳。
对于车队没有士兵押送，守门的鬼子也没有太在意。草草检查了一下递过来的，从押粮鬼子身上搜到的证件，连身子都没有搜就下令放行。这让赵怀金直后悔该带着武器来的。
知道进了城，走了一段路，这时赵怀金忽然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们找不到粮库具体在什么地方了。
按照宋山推断的可能地点，他们来到了县粮库，可过去了才发现不是。这地方戒备森严，守门的全是日军。在看了他们手里的凭证，几里哇啦地说了一大通，却就是不让进。甚至把枪举到他们面前驱赶他们离开。退回来以后韩拯国才皱着眉说：“刚才鬼子说了，我们的粮食不是放到这里的，这里已经放不下了。至于另外在什么地方，他们也不知道。”
赵怀金吃了一惊，这个地方都放不下了？按照宋山所说，这个县粮库至少可以存放20万斤以上的粮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赶着车队在曲阜城里瞎逛。走过几条街，除了来来回回巡逻的日军，基本上看不见什么人，而且这些巡逻的日军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问问他们！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赵怀金越来越着急。现在他们除了知道这座县城被鬼子占领了，象这里到底有多少敌人，指挥部在什么地方，粮库、军火库到底规模有多大等等情报是一无所获。
蹲在街边，大家掏出馍吃过午饭，都等着赵怀金下一步的安排。
赵怀金也很着急，他们曾经问了几个老百姓，结果要么说不知道，要么告诉他们的地方是错的。他知道这是老百姓无声的反抗，却也无可奈何。正寻思着是否再找人问一下的时候，抬眼便远远看见四个穿着厚厚的棉衣，外面挂着枪的便衣从一家饭馆下来。问汉奸？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一边的宋山忽然有些急促不安地说道：“遭了，这几个人是吴廷玉府上的家丁，打头的叫吴汉金，狗日的认识我。”
赵怀金心思一动，低声说道：“宋山兄弟，我带着人到那边拐角处埋伏，你把几个便衣引过来。”
宋山点点头，明白赵怀金的意思，故意留在后面，趁街上没有人，离开了车队。见赵怀金他们都消失在街角，这才双手拢在袖子里，低下头，慢慢往吴汉金一行人靠过去。
吴汉金把烟头扔在地上，把手插在衣兜里，和三个手下有说有笑。偶然间抬起头，看见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
“小三，那个是谁？看样子好像是宋山？”他有些迟疑，歪着头问身边的人。
“是有点像。要不把他抓来问问？”叫小三的便衣笑着提议道。
吴汉金正要同意，就发现那人看见他们，转身就走，心里怀疑更大，拔枪在手，大声喊道：“喂，站住！”
宋山就是要引起吴汉金的注意，听见喊声，加快了脚步。跑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看。等到了街角，冲赵怀金说道：“大叔，他们已经来了，只有四个，没有其他人。”
“大家准备。”赵怀金点点头，对大家说道。
外面的地上，杂乱的四个影子越来越近了。
吴汉金眼看着宋山开始跑，心里也开始兴奋起来。皇军进城后，老爷就说了，凡是以前曲阜那些当官的、当警察的，都要抓起来让日本人甄别，而且抓到一个，赏大洋两块。这宋山是县警察局的小队长，要是抓到他，这赏金怕是不只两块了吧？
心里想着，脚下也加快了步子。等钻进目标逃走的巷子时，猛然间几双有力的大手把自己扑倒在地，没等他叫，一团东西已经塞进他的嘴里。
被捆好手脚从地上提起来坐好以后，他才看清楚周围竟然有十几个人，三个手下也和他同样的命运。心里登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赵怀金蹲下身子，伸手拍了拍吴汉金身上的灰尘：“小子，听明白了老子的话，你就点点头，嗯？现在老子要把你嘴里的东西拿出来，要是你敢叫一声，老子立刻对你不客气。”
吴汉金此时不只怎么地，极为害怕赵怀金那双笑眯眯的眼睛，赶紧点头。
“听好了，待会老子问什么，你说什么，要是多说一句废话，就给你一巴掌。”赵怀金说完见吴汉金拼命点头，这才把他嘴里的东西拿掉。
“好汉饶……”刚得到自由的吴汉金一句求饶的话没说完，赵怀金已经一个耳光打过去，虽然出手不是很重，但吴汉金仍旧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这才想起对方说过的话。
“听着，老子是增援12军的川军第二十二集团军。现在老子几万队伍，上百门大炮就在城外。”赵怀金低声说道：“你要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我的问题，等攻下城，就算你是个大功臣，你当过汉奸就一笔勾销。到时候把吴廷玉这王八蛋枪毙了，他的家产我们也会考虑分给你一部分的。”
听说外面有几万人马的国军，还是什么“第二十二集团军”，吴汉金有些懵。“国军第三集团军”前天晚上才撤走，怎么这么快援军就来了？
赵怀金早料到吴汉金不会轻易相信自己的话，向一个队员示意了一下，那队员上前一巴掌拍在吴汉金的脑后勺，骂道：“你个龟儿子，连我们团长的话都不相信。告诉你，我们司令已经把不等援军，临阵脱逃的12军军长孙桐萓亲手枪毙了。要不是想到这里是孔大圣人的家，老子们的炮火早就轰过来了，还用得着进城来？老实回答我们团长的话，他可是你们山东人，你说的话诨得到我们诨不到他的哦（诨――欺骗）。”
这些话是他在刚才练熟了的，吴汉金当然不会知道。但是那一口字正腔圆的四川话，似乎也印证了“川军第二十二集团军”的真实性。所说的四川话，吴汉金虽然听得不是完全明白，但是意思是懂了。原本以为是遇上土匪绑票打劫，寻思着不就是几个钱的事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