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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屁股，追了上去，就像早上姚丽君对我一样，向他伸出手；他仿佛没有看见，只顾赶路。
我很是尴尬，紧走几步赶上去：“同学，你好！我叫谭秀泽，认识你很高兴。”
他依然没有回答，但侧过头看了我一眼；妈呀，好难看的脸色，难道因为耽误了上课被老师很尅了一顿？
“今天早晨你的演讲很出色，让人心潮澎湃！”
果然，听到这句话，他站住了：“这么说你当时在场？”
“当然！同学们都在，我怎么能不去呢？说实话，你的表现很出色，像个男子汉！”
“除了这个你就没有感觉到别的？”他的话充满失望，“你的意思我就是个小丑？！”
“不然！”我尽量装作真诚地说道，“你是一个很爱国的人！日本鬼子——不，倭寇实在是太可恶了！”
他笑了：“同学！倭寇和日本鬼子是一回事！”看到我脸上的窘色，他突然扶住我的肩膀，“不过没关系，我明白你的意思！要是所有同学都和你一样被打动就好了，其实一半也行。但是无论如何，我谢谢你！”
我握住他伸过来的大手——好有力气呀！
“怎么现在才回家？”我趁热打铁。
“奥！心里烦闷，在操场走了一会儿。”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
“以为我被老师很尅了一顿，是吗？”看到我不好意思的样子，他憨厚地笑了，“那是昨天的事情了！”
“啊？！”
“秀泽同学——你是叫这个名字吗？难得认识你这样的朋友，我就把心里话都告诉你——昨天早上第二节课，是校长的国学课，我偷看一本很有意思的小人书——”
“什么？小人书？”
“是啊！十七岁的青年却对小人书感兴趣？你很意外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关系！那本书叫《抗倭传》，是描写民族英雄戚继光驱逐倭寇的故事，写得简直是太棒了！里面的插图更是妙不可言！当看到戚继光用鸳鸯阵大破倭寇的时候，我不禁大声喝起彩来——”
“你是说当着校长的面吗？”我忍不住插口。
他没有在意，继续说道：“就在我跳起来的当口，一个黑板擦重重地砸了过来，你看这个大包！”他缕起头发展示了一下，“然后校长向我冲过来——由于从没见过他发那么大脾气，同学们都吓傻了，我也一样！话说简短，我在教室外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最后放学后被叫到办公室，被很尅了一顿，而闹事的小人书就安静地躺在校长面前的桌子上，当时要是有个地缝，我一定会马上钻进去的，这一点我绝对可以保证！但是小人书里的内容是那么吸引人，就像一把锤子狠狠敲着我的头，不让我有片刻宁静。于是，晚上，我来到校长办公室的窗外，打开落地窗钻了进去——”
“什么？！你是说你去偷——”
他赶紧捂住我的嘴：“别说得那么大声！我只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吗，你嚷嚷什么？”说着神情紧张地向四周看了又看。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还是要说，这种行为很不好。”
“是啊！你说的很对。但是，我却有一个很大的收获，足以掩盖这种不光彩的行为。”说着他变魔术似的掏出一张报纸来。
“《东南日报》，”借着路旁昏暗的灯光，我读道，“卢沟桥事变——就在前天晚间二十二时，日军向我驻宛平部队发起进攻，我第二十九军三十七师二一九团奋勇反击，将敌人击退；昨日早晨，日军发动猛烈攻势，我驻守卢沟桥之部队全连阵亡，无一人生还。。。。。”
“怎么样？你觉得怎么样？”他得意洋洋，但旋即面色又阴沉下来，“战争开始了，国家就要灭亡了！”
“不会呀！要是国人都有你这样的想法，国家是不会灭亡的。”我话锋一转，“但是，你把报纸偷来了，校长会怎么样？相比之下，我觉得这件事好像更为紧迫。”
“这么多学生，他怎么知道是我干的——只要你不说。”他狡黠地一笑。
“我觉得没有那么乐观。试想，他将一个问题学生的心爱之物没收后放在办公室里，而当晚这本别人不会感兴趣的东西竟然连同当天的报纸一起失踪了，你猜他会怎么想？——而你今天早上激动人心的演讲无疑打消了他最后一丝疑虑！”
“但是，报纸我可以向别人借呀！”他妄图做最后的挣扎。
“如果说当晚办公室里进了两个贼，一个偷走了小人书，另外一个拿走了报纸；而屋里那么多贵重的东西却安然无恙，你不觉得这个理论非常可笑吗？换成你，你会相信吗？所以说你激动人心的演说反而起到了自我指证的作用。”
仿佛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他白皙的圆脸立刻变得通红：“哎呀！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但是，今天上课的时候，校长每次看我的时候都非常和蔼，有时还面带微笑呢？”
“举得很高，是为了摔得更重，我觉得——”
不用再说下去了，一阵‘蹬蹬蹬’的奔跑声，我的新朋友转眼之间已经窜出老远，我简直难以相信像他那么大的块头竟然会有如此惊人的速度！
“谢谢你！我觉得眼下最明智的选择就是立即到校长家当面认错！明天见！”
望着他渐渐远去，我摇头苦笑了一下‘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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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改变一生的相识（中）
更新时间2010…12…11 9：24：13 字数：2254
长了这么大，我第一次失眠了！
由于回家太晚，不免被父亲狠尅了一顿，最后挨了两手杖；如果不是母亲一把夺下，恐怕我就糗大了。
拍着桌子，父亲显得极度痛心：“冤家，冤家！我怎么摊了你这么个冤家！平日游手好闲也就罢了，不想今天又生出事来；黑灯瞎火地死到哪里去了！啊？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算了，孩子这不是回来了吗？气坏了身子可没人管你！”母亲心疼地揉着我酸痛的胳膊，“就这一个宝贝儿子，打坏了怎么办？！”
“都是你惯的！”父亲长叹一声，低头猛吸了一口旱烟，“你站在门口等他干什么？由他去死！死了干净！”
“孩子不回来，你不也是急得满屋子瞎转，饭也没吃吗？这会子你倒威风了！对了，泽儿，刚才阿虎找了你半天，急得满头大汗，你到哪里玩去了？”
见父亲不再说话，我撅起嘴：“有个同学家里的院墙塌了一小段，而他父亲又卧病在床，所以我——”
“放屁！就你那熊样！”父亲又被引爆了，“还不定是和哪个混小子满街乱窜去了！现在的世道，你能知道谁是好人？”
“是啊！泽儿，以后不要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听话，啊？乖，来吃饭吧。”
于是，我们坐下来吃饭；看着阿虎依旧惊慌失措的样子，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冲他挤了一下眼睛；阿虎不好意思地摸着头，憨厚地笑了。
躺在床上，我无论如何都睡不着；隔壁阿虎早已经鼾声大作，零星传来的狗叫声隐隐约约，月光透过窗户方方正正地照在对面墙上，不禁使我想起街上好玩的皮影戏。最后我索性爬起来，用双手坐着各种形状，自得其乐。突然，一道黑影在墙上一闪而过，吓的我差点坐在地上；幸好几声猫叫随后响起，使我悬着的心像块石头落了地。经过这个小小的插曲，我更是睡意全无了。于是，躺在床上翘起腿，将今天发生的事又细细回味了一遍——漂亮娇小的女生、肥硕强壮的有奇怪癖好的青年和他头上可笑的大包，还有他说的那些奇怪的话以及报纸上那有关战争的报道。。。。。突然我想，要是战火真的烧到这个弹丸之地，那可怎么办？我的父母、八个姐姐、我的学校、阿虎和翠碧，还有这一切的一切会不会全都消失呀！还有。。。就这样，我没有头绪地想了一夜，直到鸡叫声断断续续地响起——那是天就要亮了的征兆——我才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少爷，少爷！快醒醒，快醒醒！有人——”轻微而颤抖的低语像是鬼魂的呼唤。我不是个特别胆小的人，但是说实话，那声音确实非常恐怖；我不由得一下子坐了起来。
只见阿虎正半跪在我的床前，右手放在嘴上，一副很神秘的样子——准确地说，就像一个贼；很明显，我也把他吓了一大跳，可见他的神经一直是紧绷着的！
我勃然大怒：“你小子被恶鬼附身了还是怎么着？想吓死我呀！”
阿虎一屁股坐在地上，正好躲过我的耳光，然后迅速爬起来，捂住我的嘴。
“少爷！小声点，小声点！老爷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扒了我的皮！”
我又好气又好笑：“阿虎，几点了？是不是你又把我父亲心爱的茶壶摔碎了？放心，我就说是我摔的。”我知道父亲有晚起的习惯。
“不是，少爷！”他依然左顾右盼，“这次不是。”
“你能像个人一样说话吗？我父亲还没起呢？”
“是啊！现在才五点多一点，老爷睡得正香呢！是这样，外面有个人找你！”
“死阿虎，你不知道我才睡着吗？你不知道？你当然不知道。昨晚你睡得像个死猪似的，把你卖了你都不会醒。”
“少爷快起来吧，那位先生等急了！”
“什么人大驾光临，以至于你慌成这个样？不会是他给了你什么好处吧？”
本来是一句玩笑话，想不到阿虎真的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元：“少爷，你怎么知道？他给了我这个。”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为了这点钱你就像条饿狗见了骨头一样对人家摇头摆尾，要是人家花钱让你杀了我，你也会毫不犹豫吧？”
阿虎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是呀，少爷！他、他给我、我、我这么多钱要求见、见你，我想他一定有什么急事；所以就、就。。。”
“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呀！看你吓的。没出息。”
“不是呀！昨晚老爷才为这种事大发脾气，我只好悄悄地告诉你。。。。”
“那位先生长得什么样，值得你这么卖命？”
“奥！他又胖又高大，比少爷矮不了多少，穿着一件半旧的、打着补丁的长袍，还有——”
“好阿虎，把钱收起来吧！谢谢你！”我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一溜烟出了门。
果然是我那个新朋友。他正在不耐烦地来回踱步，显得很焦急；见我出来，他赶紧迎上来，握住我的手，两眼布满血丝：“你终于出来了！快，和我去办一件大事！”
我没有迎合那热切的面容，而是担心地向院子里张望：“我父亲——”
“走吧！就说你上学去了。”
“这么多年，我头一次起这么早，还、还没洗脸呢！”
“我也没洗，没关系的。”他指了指波光粼粼的小河。
“我昨晚睡了好像不到两个小时。”
“那就不少了！我一整夜都没合眼。”不由分说，他拉起我就走。
“妈！我上学去了！”然后我们飞快地跑了，身后隐约传来母亲焦急地呼喊：“还没吃饭呢？这么早。。。。”
“你要带我去哪？”我喘息未定的问道。
“学校。”他简短的回答。
“那也太早了吧！”我有些泄气。
“对于我们的目的来说，一点都不早！你还记得昨天我们的谈话吗？”
“你是说被校长罚了一夜站吗？又挨揍了吧？”我打趣道。
“没有，绝对没有！这一点你应该可以看得出来。相反，昨晚，我度过了人生最有意义的时光。”
“是吗？恭喜你了！我以为你会鼻青脸肿。。。”
“是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