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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朽的军魂-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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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到我,她马上从桌上拿起一份电报,李海霞赶紧接过,按照丽华的示意递给我。
我关切地看了丽华一眼,低头读道——“特别任命——非常时期,特越级提拔谭秀泽为女子独立营副营长,即刻到任!兼管军旗班与警卫班事务!”
这份任命书的确够特别的!我一个小小的班长,怎么会····
丽华勉强对着我挤出一丝微笑,便转过头去,她太累了!
我恍恍惚惚地走出门,抬眼望着苍茫星空,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但是,惊喜和困惑的情绪是如此挥之不去,令我无所措手足;我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长出几口气。喜的是,从今以后终于可以和丽华朝夕相处了;惑的是,如此重要甚至有些离谱的任命从何而生呀?不会是——
“副营长,副营长——”李海霞跑了过来,“电报,电报!”
“谁?你在叫谁?”我茫然地看看四周,站了起来。
李海霞捂住嘴,把电文递给我;我苦笑一声,走进屋里,告诉自己,努力适应新角色——谭秀泽,现在时丽华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别装软蛋!
电文是团部发来的——“好好干,别给六十五团抹黑。”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终于真相大白了。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对李勋甫的感激无法言喻。对,不能给六十五团抹黑!我吩咐李海霞:“立即召集连排级军官,开会!”
李海霞吐了吐舌头,跑出去了。在等待的时候,又一封电文到来了,是军部发的——“所有各部——从今以后,对马文忠格杀勿论!孙桐萱。”
是对马文忠的必杀令!我差点喊了出来,所有人都有些吃惊地看着我。
我努力咽了一口唾沫,故作镇静:“把、把电文交给营长。”
一个编译员接过电文走了。不一会儿,从丽华的屋里传出阵阵哭声,打破了许久的沉寂;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莫衷一是。
我赶紧三步并作两步,推开屋门。丽华伏在桌上,嘤嘤抽泣,电文揉在手中,露出一角;我眼睛一热,赶紧退了出来,把食指竖在嘴唇上。大家会意,开始各忙各的。
与会人员陆续到达,围坐在桌子旁,都眼巴巴地看着丽华养病的房间,小声做着各种有利惑不祥的预测。我不声不响地坐在了正中间——也就是丽华——的位置上,示意大家安静。其实我有些多此一举,我的行为本身就让所有人都惊呆了。三连长魏秋月甚至站了起来,嘴巴张得大大的,手却不由自主的指向丽华所在的屋门。就在这个寸劲上,那扇门咣当一声打开了;在李海霞的搀扶之下,面色苍白的丽华蹒跚着走了出来。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等待着事态的进一步发展;如此纷乱之局,丽华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予了我最关键的支持。在我对面的位置坐好后,丽华示意大家坐下,然后把那张任命书放到桌面上,任大家传看。为了表示自己没有大碍,在众人忙碌的时候,丽华甚至朝着我微笑了一下,我的心好像被一只冰冷的大手一下子抓住——丽华的脸上竟然满是汗水!
就像一颗深水炸弹,这份任命引起了巨大的轰动!每个人的脸上都透露着难以置信的表情,耳语声响成一片。最后,既成事实当然被大家所接受,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
我突然间感受到,什么叫做任重而道远······


第一百章 游子魂归故乡
更新时间2011…10…4 6:46:31  字数:2849

 【在这一章,我准备着重叙述凤池的牺牲;倒不是我们已经疏远,以至于把彼此忘却了。实际上,尽管战事紧急,辗转流离,在两年的时间里,我还是前前后后共收到他的25封信件(每一封信件我都标了号,希望它们有朝一日能被人们看到),在力所能及的空闲时间里,我也给他回了不少。虽然我不想再提起那件造成我一生惆怅的事件,但是就在几年前,我突然想到,要是我对凤池的牺牲只字不提,那他就会彻彻底底、永永远远地湮没在历史的滚滚长河之中,消失在千千万万无名英雄的行列之内。我们这些经历过那个年代战火的洗礼而幸存下来的人们有责任、有义务把他们的英雄事迹公之于众,让他们的在天之灵得以安息。于是,在凤池的墓前,我拖着病重的身子,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并且告诉了他许多他牺牲之后有关他的延伸事件,还给他读了全团将士签名要求追封他为烈士的信件,直到自己不能自己,哭倒在地·······】
随之丽华的病情渐渐好转直至完全痊愈,我的心情也变得爽快起来;面对残破之局,我们精诚合作,打理得妥妥帖帖——虽然马文忠和他所带来的祸患是如此挥之不去——也许这头凶残的豺狼一直在紧盯着我们,等待着一击致命的机会,但是对未来美好的憧憬还是无时无刻不在激励着我们,幸福的日子似乎屈指可数了·····
记得那是一个凄风苦雨的下午,苍茫大地饱受肆虐,营地周围的树林发出阵阵呻吟;在这么一个令人压抑的日子,我收到了两封不祥的信件——准确的说是一封。当我看到一个信封上染满鲜血的时候,一下子站了起来,把丽华吓了一大跳;当我看到信封上那熟悉的字迹的时候,一片白雾在眼前打旋。我捂住前额,另一只手撑住桌面;丽华连忙站起来,试图扶住我。我轻轻推开她,泪水夺眶而出。
“怎么了?”丽华觉察到了不祥,关切地问道。
“凤池,凤池他——”我嗓子一梗,说不下去了。
看到我奇怪的表现,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呆呆地看着我。我哆哆嗦嗦地拿起信件,直愣愣地看着。
信件没有封口,刺眼的血迹,几乎把整个信封都染成了红色;我抽出信,却意外的发现纸张竟然依然洁白,只有几处灰黑特别刺眼,好像是手印。我向着旁边看过去,‘老乡音’早已泣不成声。
“你是六十八团的?”我问道。
小伙子点点头:“我是奉团座之命来的,‘老乡音’就在外面。”
“那、那凤池呢?”我冲过去,揪住他的前襟。
“三连长、三连长他······”小伙子说不下去了。
接下来,我感觉自己好像昏过去了,虽然时间便不是很久。我睁开眼,看到丽华着急的面容,同事们关切的表情,还有·····
“扶我起来,快、快点!”我扎挣着想爬起来。
“你说!你说凤池他没有事!!说!!!”我咆哮道,把所有人都吓呆了。
“李连长,李连长他牺牲了!”小伙子失声痛哭。
蓦地,我的胸口一阵翻腾,嗓子发咸,不由得一张口,一些东西吐了出来。
“血!是血!秀泽,你怎么了?!”这是几年来丽华第一次如此关切地这么叫我,惊怕之余,她什么也顾不得了。
“我没事,真的没事!丽华,麻烦你给我读读那封信。”我扶住桌面,那个小伙子赶紧上来搀住我。
丽华用目光和我交流了一下,在确定我的意志已经不可转移时,她拿起信,轻声读了起来:
“秀泽,你现在好吗?
“在战场上给你写信,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字迹潦草,请勿见怪;炮火如此密集,我被震得根本拿不住笔。
“在战斗最为激烈的时候给你写信,也许不是一个好军人;但是,为了你,我准备冒这个险。因为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写信了;我已经下定决心,马上用行动实现自己的诺言——为国捐躯!
“生死之际,我现在一点都不害怕,真的;相反,看到爆破队的弟兄们接连不断地倒下去,我的心像被刀子割一样。所以,我决定亲自上——作为曾经的爆破队长,全团的尖兵。
“我想我的父母,为此而彻夜难眠。我知道你也一样,是不是?现在,我就要去和他们相会了,我真的很高兴!真的看到他们在对着我微笑。
“好了,不给你写了!我就要冲上去了,炸药包已经递过来,永别了!”
信到此处戛然而止,我们都陷入了沉默。
终于,那个小伙子开口了:“俺是团部警卫员。当时小鬼子最后一个火力点拿不下来,爆破队的弟兄已经全部阵亡。最要命的是天快要亮了,这是鬼子的援兵就要赶到的信号;如果拿不下来,后果不堪设想。情急之下,三连长自告奋勇去炸毁碉堡,并且为此和团座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把我们都吓傻了!终于,经过权衡,团座做出了让步;我看到李连长兴冲冲地回到三连阵地,蹲在一个角落里写东西,具体写什么不得而知。直到战斗结束之后,团座才从他的贴身口袋了找到了这封信;当时整个信封几乎都被浸透了,但是信纸被抢出后,竟然一点都没湿。经过权衡,团座决定不换信封,还给你加写了一封——”
对了,另一封信!我抢到桌前,拿起另一封信。
信的内容并不长——“谭秀泽兄弟,请允许我这样叫你;作为凤池的好兄弟,我们感到很骄傲。
“凤池是我所带过的最好的士兵,最勇敢的战士;他的离去让我肝肠寸断,寝食俱废。
“昨天,在攻打修武县城的战斗中,我们团遭到了小鬼子的猛烈抵抗,损失很严重;但是,在凌晨三点左右,我们还是按照原定计划打到了敌人的心脏——县政府大院。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最激烈的战斗此时才刚刚开始·····
“简短截说,我们肃清了残敌,就要攻入政府大楼的时候,意想不到的情况突然发生了。在正面一段看似完整的墙上,突然出现了七八个火力点,把我们压制在原地,动弹不得。由于没有任何遮挡物,爆破任务显得极其艰难;爆破队的十几个弟兄一一阵亡,但是小鬼子的火力依然猛烈、强大。我仿佛看见,鬼子的援兵正像一群蝗虫一样铺天盖地而来······
“就在我几乎要疯掉的时候,凤池爬到我的身边;他拔掉我嘴上的烟卷,扔在地上。然后嬉皮笑脸地对我说道:‘团座,和你说个事。’‘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正烦着,没给他好脸。‘那俺就放了——把结果它的任务交给俺,怎么样?’他指着对面依旧在怒吼的一条条火龙。‘回到你的岗位上去,三连长!’我吼叫道。谁知凤池的声音比我还高,他跺着脚就和我吵起来,活像要吃了我。最后,我看看表,默许了。‘团座,你欠俺一个人情。’凤池欢呼一声,又爬了回去。十几分钟之后,他夹着两个炸药包又爬了过来。然后,然后几分钟以后,就在我们以为他失败了的时候,他那高大的身躯突然站在火力点前,凤池一声怒吼‘小鬼子,你爷爷来了!’轰的一声巨响,我的眼前一片乌黑····
“最后,打扫战场的时候,我好不容易才在尸体堆中找到凤池;他的身上血肉模糊,两手没了,两臂交叉在肋部。在那里,我找到了他给你写的信。
“凤池是我们全团的骄傲,永远的骄傲。但是,但是兄弟,你知道吗?在师部下达的奖励名单之中,竟然没有他的名字!
“为此,我代表全团写了这封信,并且希望你能和我们一起为凤池讨回公道。向英雄致以最崇高的敬礼!三十八团团长张成亮”最后是全团的签名,密密麻麻,足有十几页。
“李勋甫团长知道这件事吗?”我怒发冲冠,吼叫道。
“不、不知道。他只看了三连长的信········”
我不再说话,在张团长的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是丽华、魏秋月······
最后,在我们的努力之下,凤池被追封为一级战斗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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