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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枫用眼睛的余光看着那个女观众的背影侃侃而谈：“您在这幅作品中表现的是人和自然最美好的一面，人世间最美丽的女人、代表植物精华的桂花树、温顺柔美的猛兽，人和自然和谐共存，构成您心目中最完美的意境，这些都是这幅画最能打动人心的地方。但我不喜欢女神背上的长剑，这是不祥的利器，破坏了整幅画的和谐，同时也破坏了您心目中这个美好的世界！”
虎背熊腰的黄木瓜挥动熊臂，豪爽地笑道：“剑是不祥的利器，但它也能斩妖除魔！”
石头枫激烈地说：“这是否说明您心中的和谐世界也有妖魔，大师岂非自相矛盾？”
一直静静地聆听争论的女观众转过身来，正是曾经和石头枫有过一面之缘的舞蹈家、地位显赫的贵妇人黎雅，她和蔼亲切，笑盈盈地对石头枫道：“您太苛求了，不是大师矛盾，是他无法改变我们这个充满矛盾和混乱的现实世界！”石头枫戴着面具，她没认出来。
石头枫摇摇头，“艺术家在自己的作品中追求理想，不应该受到现实约束，毕竟‘月光女神’离我们的世界是那么遥远，我本人不喜欢那把剑，它几乎破坏了一切！”
黎雅亮晶晶的眼睛有趣地看着他，“年轻人，您不是本地人吧，是吗？”
石头枫朝她微微鞠躬，自我介绍道：“旅澳越侨阮文，您怎么称呼？”
黎雅笑道：“我叫黎雅，是木瓜大师的朋友，今天特地前来给老朋友捧场！”
石头枫凝视着她，故意说：“小姐，您是画中那位‘月光女神’吗？”
黎雅有些害羞地说：“您的眼神真是奇怪，一方面很犀利，一方面又很笨拙！”
石头枫老老实实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黎雅嫣然笑道：“木瓜大师画中的女人，的确是以我为模特儿创作的，尽管我自问和‘月光女神’好像没有什么共同之处。这是我说您眼神犀利的原因。当然，您的眼光也很笨拙，您不应称呼我‘小姐’，这对一个老女人十分不妥！”
石头枫睁大眼睛，假装十分惊讶道：“您好像是在说笑！”
黎雅扑哧一笑道：“您看起来真是固执！”
黄木瓜见他们聊得投机，插嘴道：“黎雅，你和这位海外朋友聊，我过去见见朋友！”
黎雅道：“你去吧，祝你画展取得成功！”黄木瓜朝石头枫点点头，走了过去。
石头枫和黎雅顺着画廊欣赏着其他作品，借欣赏画作的机会一次次把话题绕道她身上，不断地恭维她，黎雅看起来又烦恼又得意，有时甚至会莫名其妙地脸红。石头枫没有看错：她除了有一个寂寞的背影，还有一个寂寞的内心世界！
欣赏完黄木瓜大师的全部画作，石头枫突然对黎雅说：“您等等我，我去去就来！”黎雅大概有点尴尬，这个陌生的海外归侨和她并不熟，应该没资格这么对待她，显得很没有礼貌。
片刻之后，石头枫回到她身边，黎雅好奇地问：“您做了什么？”
石头枫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意味深长地说：“我把《月神》买下了，这是我唯一想带着离开越南的东西！”最能打动女人的方式就是直接表达爱意。
黎雅当然听出了他的意思，脸颊上骤然飞满红霞。
走出国家画院展览大厅，还剑湖上笼罩着一层闪亮的暮光，黎雅张嘴想告别，石头枫急忙伸手捂住她的嘴，急切道：“不要忙着说再见，我还有一万个好主意，看在我是一个浪迹天涯回家的游子，您不要随随便便说出再见这两个字！”
黎雅有些懊恼，但又对石头枫这种典型的顽童作风感到实在无可奈何，只好摇摇头。石头枫冲到大街上，摸出一大把越南盾从一个男孩手中买了一辆摩托，戴上头盔坐上去，兴冲冲地冲她招手。
黎雅走过来，十分好笑地看着他，突然撩起华丽奥黛国服的裙裾，偏腿斜着身子坐到他后面，优雅地架起腿，笑道：“真拿您没办法，您的父母大概是把您宠坏了！”
石头枫用食指在嘴上打了一个呼啸，喊了一声：“走喽！”发动摩托，如离弦之箭冲上了大街，他不是很熟悉河内的街道，不择方向地在街上狂奔，黎雅自然而然地伸手抱住他的腰。
两边霓虹闪耀，石头枫身后的贵妇人像个少女一样咯咯娇笑着，声音在夜风中飘得远远的，“喂！我们现在去哪儿？我是说，我们现在去什么地方？”
石头枫也大声回答她，“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然后，然后我们再找个地方跳舞。喂！河内市有跳舞的地方吗？我们找个地方跳到天亮！”
第210章 海军俱乐部
更新时间2011…3…10 13：25：50 字数：2991
河内是一座笼罩在淡淡的战争阴影中的城市，城市的大街小巷都布满了交错勾连的防空洞，港口码头、车站、机场，乃至酒店、旅馆每天都置身于武装军警的监督和检查中，这个国家对战争的准备在这座城市里表现得尤其具有代表性。
河内的夜生活显得十分自律，平淡而枯燥，这里不像西贡，夜晚的空气中弥漫着爱情的气息，鼓励每一个异乡人追求一场普通或者不普通的出色艳遇。
它甚至没有严格意义上的酒吧，最好的去处是各种咖啡馆，石头枫把黎雅带进路边一家咖啡馆，自作主张地给她叫了一份叫做shake的饮料，这种饮料由不同蔬果和甘蔗汁打在一起做成，味道清凉可口，风味别致。他自己则要了一杯不加糖的咖啡。
无论如何自圆其说，特工的生命力就在“欺骗”两个字上面。黎雅不老实地告诉石头枫，她是一名大学教师，丈夫也在河内大学任教，她甚至暗示他她的年龄只有34岁，这比她的实际年龄小了很多，尽管她看起来比34岁的女人还年轻许多。
这个顶尖的越南贵妇居然在年龄上撒谎，这让石头枫觉得十分有趣：女人在某种时候会变得像个大白痴，即使是智深如海的奇女子。
黎雅对石头枫的身世很感兴趣，她听出石头枫的越南话里很多不纯净的地方，石头枫告诉她自己从小生活在澳洲，在母语学习上缺乏天然的环境。黎雅看似随意地问了他一些关于澳洲的地理、环境方面的问题，石头枫准确无误地向她进行介绍，心里明白对方是想考察她，这应该是习惯出自然。
烛光下的黎雅肤若凝脂，表情单纯，如果不是她的穿着较为华丽成熟，光看她的脸还以为是一个正在读书的女大学生，不过她的思想却极为深邃，对社会、艺术都有独到见解，石头枫的谈吐也很令她折服，他还向她声称自己是一名佛教徒，这让黎雅感到很意外。
石头枫用嘲笑的口吻尽情调侃美国文化，黎雅注意地听着，对他的挖苦话发出会心的微笑，石头枫最后干干脆脆地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告诉她自己这次回到祖国，主要目的是要带一个漂亮的越南新娘回澳洲，他不喜欢那些腿上长毛的白人姑娘。
黎雅不喜欢这个话题，刻意挑起别的话题，她始终优雅地把腿收敛在下面，石头枫善意地嘲笑她根本不用这么拘谨，黎雅瞪他一眼，把右腿翘起来架在左腿上，挑衅似地看着他。石头枫暗笑：如果她知道面前这个含情脉脉的小色鬼曾经在桌子底下侵犯过她的小腿，会怎么想？
石头枫舒服地伸长两腿，遗憾道：“很可惜河内没有舞厅，我的脚有点痒！”
黎雅抿嘴笑道：“您是唐璜、丹特士？还是维特？”
石头枫做了一个鬼脸，轻浮地说：“我是墨菲斯特，专门收买灵魂！”
黎雅冷笑道：“您可以用金钱购买《月神》，但您想在河内收买灵魂绝对是痴心妄想！”
石头枫凝视着她道：“甚至以爱的名义也不能吗？”
黎雅干巴巴地说：“不能！”她看着别处，突然道：“我知道一个地方，今晚有舞会，但那个地方一般人进不去，我正好有一个熟人在那里管事，可以去试一试！”
石头枫马上跳起来，“既然有这样的地方，那还不走？”拉起她跑出咖啡馆。半个小时后，两人来到河内莫斯科大道的海军俱乐部，远远就听到节奏感很强的舞曲，空气中弥漫着香槟和啤酒的香气，他们跳下摩托，径直朝大门走去。
这时门边也停下一辆吉普车，四五个青年海军军官跳下车，吵吵嚷嚷往里走，一个面庞英俊的上尉军官看见黎雅，很注意地看了她几眼，跟着同伴绕过她和石头枫走了进去。
到了门边，黎雅停住脚步，有些犹豫起来，石头枫马上明白她的意思：到这种俱乐部来聚会和寻欢作乐的都是一些中下级军官，以她的身份涉足这种场合，恐怕有心理障碍。
石头枫鼓励地把手臂交给她，她咬牙挽起他的胳膊，有些忐忑不安地跟他往里面走，门岗见两人没穿军装，礼貌地敬了一个军礼，要求出示证件，黎雅附耳过去悄悄说了一句话，门岗唰的一个立正，又敬了一个礼，把他们放了进去。
舞厅非常宽敞，灯色朦胧，设施却很简陋，一支穿着海军服色军装的乐队演奏着一支不知名的华尔兹舞曲，舞池里挤满翩迁起舞的军人和女性舞伴。石头枫心里暗暗惭愧：这个地方对黎雅来说，的确有些委屈她！
黎雅的样子也很惶恐，大概还没过心理关，石头枫冲她眨眨眼睛，上前牵住她的手，带着她旋风般转了一长串叫人眼花缭乱的圆圈，突然停在雪亮的灯光中间，黎雅迷惘地看着石头枫，对周围人恍若未睹，但当她开始跟上他的脚步后，立即表现出舞蹈大师的本色来，几乎不让他有丝毫牵强的感觉，简简单单的舞姿也充满了无法言喻的魅力。
有的人具有天赋的学习能力，应该说石头枫的舞技也颇为不俗，他真正学跳交际舞是在龙穴，舞蹈老师就是龙穴的娜塔莎，后来离开龙穴，石欢、成思思、汪少珺都称得上是他的舞蹈老师，这些旷世奇葩无一不是一流身手，她们对交际舞的理解甚至超过黎雅。
不知什么时候，舞池中间只剩下石头枫和黎雅，彼此沉浸在愉悦的身体交流中，注定却各自心怀鬼胎，这真是无法形容的相处和融汇，石头枫察觉到自己在某一个时刻真的有那么一点心动，心里十分不安，很明白自己已经处在非常危险的边缘。
舞曲戛然而止，周围爆发出热烈掌声，这些人也许会觉得黎雅很面熟，但凭理智认定她不可能出现在这种比较低级的场所。黎雅有些窘怕，放下石头枫的手，匆匆走到池边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石头枫到服务台要了几瓶啤酒，倒了一杯给她，黎雅没有拒绝，但仅仅轻轻抿了一口。
“阿文，你在澳洲整天泡舞厅吧，舞跳得这么好！”
“我跳得不好，只是用心在跳，我从来没有这样跳舞！”
黎雅轻轻啜了一口啤酒，笑道：“外乡人，您的表达方式不适合越南！”
石头枫道：“那不一定！”
舞曲骤然响起，吓了石头枫一跳，竟然是一首苏联老歌《山楂树》，这首歌曾经在相当长一个时间流传于社会主义阵营，它在遥远的北方大陆家喻户晓，没想到在这个地方也有很多人喜爱它。
石头枫又牵着黎雅踱进舞池，拥着她游走着舒缓的舞步，沉浸在优美的旋律中，舞池里的人越来越多，他借机搞小动作，把黎雅搂得更紧，感觉着她的小腹躲躲闪闪地贴着他，这个动作大概让黎雅觉得羞惭，自从他们像情侣一样贴近，她始终看着别处，眼睛不敢正视他，石头枫索性把她圈过来，让她背靠他，牵着手踩着复沓的舞步轻轻律动，像一种很别致的做爱姿势。
石头枫在特殊的情境下野有些迷离，从头到尾都闻到一种奇异的花香，他用下巴靠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