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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寻常的光泽。
处在东经116度左右位置上的北京城白天特别长，晚上八点了，天色还明晃晃的，火一般的晚霞像传说中的那样神奇而瑰丽。
大伯娘的住处在一条僻静的小街上，是一幢古色古香的四合院，由中央警卫部队一个班的战士保护着，戒备森严而神秘。老人家的卫士长还是以前石头枫在北京读书时的段成，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他的级别已经差不多和段叔叔一样高，段叔叔如果知道，不晓得会不会郁闷得想转业。
老成持重的段成站在门口接人，一眼看见石家男孩依稀可辨的娃娃脸，露出温暖的微笑，当年石头枫在北京读小学时，多数时候都是他接送，开家长会也是他充当家长，学校老师和同学都以为他是石头枫的父亲。
“石头，当干部了？穿的是四个兜的干部服！排长还是副连长啊！臭小子长大成人，看来段叔叔是真的老了！”
段成极力控制着想像以前一样拍石头枫屁股的冲动，叫一名警卫战士帮他把石头枫和宁明明的行李拖进院子里。
一行人穿过栽满海棠、樱花、雪松的一间宽敞的院子，一个漂亮而笑容泼辣的少妇站在台阶上迎接他们。多年不见，堂姐石英早就褪去了当年的一份青涩，变得明艳照人。
石头枫一头扎进姐姐怀抱，顾不得宁明明就在旁边，抽抽噎噎地趴在石英怀里哭，石英也跟着掉泪，好半天两人才松开手，石英笑着说：“还是威震南方的战斗英雄，一见面就哭天抹地的，也不怕人家看了笑话。这是明明吧，小时候见过一面，现在长成漂漂亮亮的大姑娘了！”
“姐姐您好！”宁明明大大方方地说，她的大家闺秀的气度和石英颇有相似之处。
“明明和你一起进陆军大学，这段时间就住在我们家。你是主人，要好好招待客人，不准欺负女孩子。听说她还是年轻的老党员，你要好好向她学习，在政治上追求进步！”
石英半吓半哄地向石头枫交待。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口气像个政委！”
石头枫向姐姐翻白眼，心下十分狐疑：看来把宁明明安排住进石家的确是长辈们的意思，但这是什么意思？搞什么阴谋诡计？他脸上浮现出诡谲的微笑，石英忍不住看了他好几眼。
石头枫笑得更狡猾：哼！有点不认识你弟弟了吧！宁欺老来穷，不欺鼻涕龙，还想同以前一样欺负我？
石英把两人带到二楼上大伯娘的起居室，还没进门就嚷：“老太太您大喜，咱家来了一对金童玉女，只要不怕吵，以后您的日子可就热闹了！”
一个苍老但清脆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哼！到底还是来了，你不是不来吗？谁绑你来了？骄傲的家伙！”
石头枫抢在石英面前推门进去，一个半头银发的老太太坐在沙发上，这就是石家那个写进小学语文课本的传奇人物赵曼老太太了。一个保健护士微笑着站在旁边，老太太的眼光全在石头枫身上，石头枫疾步上前跪到她面前，赵曼伸出干枯的双手捧住他的下巴，笑容慈祥而亲切。
“小石头，果然变丑了！”老太太左右端详着石头枫的脸，又回头看看宁明明，淡淡地说：“这个小姑娘倒很俊！”
宁明明脸有些红，她知道面前这个外表普通的老太太在党史上十分显赫的身份，虽然极力控制，但还是无法掩饰内心的激动。老太太赵曼对宁明明有些冷淡，摆出一副在公开场合见人的样子，没像石英一样一见面就对宁明明亲切而热情，这让向来大方的宁明明有些忐忑不安。
只有石头枫察觉到老狐狸一直在悄悄观察宁明明，这更加坚定了他此前的想法：老太太也加入了石峰将军的阵营，联手对付他。
住在石家院子里的是一个阵容不大的家庭：三个堂姐都已嫁人，二姐石美三姐石欢单独出去住，只有大姐石英和丈夫叶子奇一直住在老太太身边，陪伴她度过平淡而又不平凡的晚年，名义上已经退休的大伯母威望日高，身影依然还活跃在一些特殊场合。
老太太对宁明明说：“小姑娘，你住到我家，我很欢迎，但愿你不会感到不自在，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多少总会有些古怪。你有哪些要求，可以跟这个小石头说，也可以直接告诉石英，千万不要见外！”
宁明明忙说：“大妈，我是晚辈，您不要跟我客气！”
老太太笑了，笑容很狡黠，石头枫明白她是在笑宁明明跟着他管她叫“大妈”，不禁有些窘迫，同时还有种奇怪的感觉：在这个房间里，他这个主人似乎是受到了孤立。
石家的两层小楼，下面一层除客厅外住着老太太身边的工作人员，上面一层住着石英夫妇、石头枫、宁明明和老太太，一切秩序井然，和石头枫当初在这里生活的时候几乎没什么改变，唯一改变的只是人。
石英也是军人，在国防科工委上班，她的丈夫叶子奇是军委办公厅一名正师职军官，追随在军委那些显赫的军界领袖身边。
石英军龄不是一般长，15岁入伍，后来被推荐到清华大学读书，毕业后分配到国防科工委，现在的级别大概是正团职。
石头枫在这个家生活的那几年，石英正在大学读书，学校功课很松，她大多数时候都住在家里，欺负弟弟不是一天两天，每天回家都是石头枫给她提拖鞋，像使唤小狗似的使唤他。
当然，她帮石头枫的时候比石头枫帮她的时候多。糟糕的是，甚至连石头枫洗澡都是她帮忙，有一天这小子终于抵抗起来，坚决把她赶出卫生间，石英在门外捂着嘴笑，讥笑说：“小屁孩，还懂害羞，知道什么呀！”
石英从小受母亲影响，外语学得特别好，据说俄语口语水平丝毫不亚于一些留苏学生，石头枫从小跟着她，俄语也混得马马虎虎的。当然，他的法语讲得更流畅，赵曼年轻时到法国勤工俭学，法语讲得十分地道，那些年她在令人生厌的政治斗争和工作之余最大的业余爱好就是教石头枫学法语。
据石头枫所知：老太太对石峰将军并不满意，石峰将军军人味太浓，赵曼在政治上给他打的分数刚刚及格，政治和思想领域的天才是石头枫的大伯，可惜他英年早逝，是赵曼生命中此生再也无法追随的一个梦幻。
宁明明和石头枫住下来后，安心等待开学。石头枫渐渐发现：在这个家庭里，只有老战友宁明明还把他当一个英雄和正营职首长看，包括卫士长叔叔和老太太的保健护士都毫无例外地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子。
石英还没有孩子，每天回家都揣着一些软绵绵的大奶糖，一进家就笑嘻嘻地从口袋里抓给石头枫，当然还有宁明明，石头枫愤怒地拒绝几次后，终于抵挡不住，乖乖接过姐姐的糖。
最令人生气的是她以为还是从前，走进家来大剌剌地坐在沙发上，脆生生地喊一声：“弟！拿拖鞋过来，姐累了！”
宁明明十分诧异，见石头枫像条小狗似的老老实实地提着拖鞋过去，她实在忍不住跑进院子里抱着肚子笑了半个小时。石头枫郁闷得不行：他在家里没地位，当再大的首长也一样。
这种情况下，他只好拿出打越南鬼子的劲头，每天盘算好时间，在石英下班进门时躲在卫生间里，任她喊破嗓门也不理睬。
算好时间出来，石英已自己换好拖鞋，她责备石头枫无缘无故失踪，对方苦着脸诉苦道：“我拉肚子，总不能不让我拉完吧！”
石英皱皱眉，“你怎么天天拉肚子？又不见你瘦下去！”
石头枫说：“我就拉，瘦不下去又不是我的事！”
石英愣了一下，一拖鞋扔来，“臭小子坏心眼，想造反是不是？”
石头枫一伸手稳稳当当地接住石英的绣花拖鞋，得意洋洋地穿在手指上转动，石英气咻咻地瞪着他，像看一头怪兽。
宁明明冷眼旁观，实在忍不住又跑进院子里笑了半个小时。
第031章 陆军大学
更新时间2010…9…26 12：17：46 字数：2529
9月份，石头枫和宁明明到陆军大学报到后住进了学校。石头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总算摆脱了堂姐石英的魔爪，学校里的天空是那么蓝，空气是如此清新，一切都让人感觉到是那么心旷神怡。
石头枫参加的是陆军大学指挥系举办的一个短期培训班，培训对象主要是南方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几大军区的中级军官。除他之外，所有学员至少都是副团职，有的甚至是副师职的首长。和这些首长坐在一起读书，让石头枫觉得怪怪的。
奇怪的是宁明明一入校就被安排进政治学院学制两年的一个研修班，成为一名正式学员，看来她面临的是一场持久战，而石头枫则打完一枪就要换个地方。培训时间虽然短暂，可是从当时开始的军队现代化、正规化建设的背景看，能够获得陆军大学的学习经历对一名军人来说具有重要意义。
海内外闻名的陆军大学虽然是一所学校，但它更多的还是一座军营，每天早上，培训班的学员都要按时出操，列队整整齐齐地进行晨跑。这对石头枫来说是小菜一碟，但对培训班平时养尊处优的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家伙来说无异于一场噩梦。
培训开始后，石头枫才明白这次培训很可能是由军方战略家们刻意引导的一次专门针对中级指挥官而进行的战争反思：在刚刚结束的对越反击战中，石头枫的部队虽然获得胜利，但也暴露出很多问题。
根据陆大安排，每个培训班学员都必须结合自身实际写出一份对自己经历过的战斗进行的反思和检讨。
石头枫在战争中最高的指挥位置就是一个连，无法找到一个具有深度的话题，只好结合我军在执行“中间突破，两翼穿插迂回包围”的战役计划中屡遭敌军设置水障、竹签阵、地雷阵阻击入越部队推进时暴露出来的情报匮乏问题写了一篇不足3000字的反思。
在这篇文章中，石头枫特别以“敌军利用东溪水库设置水障阻挡我军穿插部队一昼夜”的事件为例，指出我军由于对敌方地理环境缺乏了解，无法对其设置水障做出预测，从而缺乏必要准备，导致临时仓促改变路线，耽误了整整一个昼夜，差点破坏了整个穿插计划。
文章交上去，石头枫也没太在意，等到教授把作业发下来，他才明白：代表着军方高层意见的教授们的反思是非常认真的。教授在批语中要求石头枫学员结合这个战例深入思考，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法和途径。
石头枫只好钻进陆军大学浩如烟海的图书馆，查阅了大量古今中外的相关资料，以有限的见识提出了几种解决问题的建议和方法。
在几天后的一个研讨会上，石头枫被学校指挥系首席教授杨质彬指定作了专题发言，他的发言主要有这样几个要点：
第一、战略或战役计划的制定、实施必须建立在获取大量准确而详尽的情报之上。这本来是我军的优良传统，但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成了硬伤。
第二、战略或战役计划必须有备用方案，战役一旦开始实施，敌情瞬息万变，必须有备用方案应对敌情变化。
第三、可否考虑建立一支具有中远程投放能力的战役机动分队，在战役实施后根据敌情变化实现跨越式突击，飞将军从天而降，抢占战略要点。
关于第三点，石头枫举了一个具体的例子：在敌军企图于我军进攻或撤退路线上设置水障、地雷、竹签等障碍时派出机动分队，实施跨越式突击，进行偷袭和破坏。必要时甚至可以直取敌军指挥机关，破坏其中枢指挥系统，造成敌军混乱，于乱中歼灭敌军。
负责主持这个课题的杨质彬教授对石头枫学员提出的建立一支具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