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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帝国(月兰之剑)-第5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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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哪里有水……”

巴列耶夫喷着酒气,双手在餐桌上胡乱摸索,却只摸到凌乱的餐具与昨晚吃剩的食物——已经在桌布上混杂成了一摊摊恶心的稀糊。

“该死!谢廖沙!谢廖沙!你这只该死的懒猪……”

巴列耶夫一边往桌布边缘擦拭他沾满秽物的手,一边恼怒地呼唤着勤务兵的名字。

过了好一会儿,餐桌底下传来一阵悉索声,巴列耶夫以为是老鼠。咒骂着往里面踹了一脚,不想却哎呀一声惨叫,滚出个蓬头垢面的小子来。

“混蛋……哪个狗娘养地踢我?”小伙子醉醺醺地骂道,听声音正是巴列耶夫要找的那个谢廖沙。

巴列耶夫听到又是一阵猛踹:“小狗崽子,谁在踢你?谁在踢你?我让你记住,记清楚了——”

可怜的勤务兵被踹得鬼哭狼嚎,连连求饶,却激得巴列耶夫越发来劲,眼看就要出人命了,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报告”。巴列耶夫这才停住脚,眯眼应道:“进来!”

皮靴咚咚咚地踩着水泥地板。直到来人走近到餐桌前并腿敬礼,巴列耶夫才认了出来,欣喜地唤道:“啊,托卡列夫,是你,好人,来得正好……去给我拿杯水。”

参谋长托卡列夫失望地摇摇头,递给他一个牛皮纸信封:“司令官,有你的信。”

巴列耶夫揉着鼓胀的大肚子,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信?哪来的?”

托卡列夫指指头顶:“敌人飞机扔下来的。包在一个装满棉花的布袋子里,袋子外面写着‘请转交你们最高指挥官’,系着醒目的白色伞状物,顺风飘了下来。教堂那边一个士兵捡到了,交给他们连长,连长打开一看。是这个东西,就一级级呈交上来。”

“你给我念念,我现在不想看东西——”说着,巴列耶夫又踢了一脚那倒霉的勤务兵,“死猪,你还想哼到什么时候,还不快给我倒水去,回来带上家伙,把这里收拾干净,滚!”

勤务兵唯唯诺诺地钻过餐桌,经过托卡列夫脚边,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托卡列夫看了一眼他地背影,似笑非笑转向巴列耶夫:“我想他偷喝了您的伏特加?”

巴列耶夫摆摆手:“啊,那没什么,我想起来了,是我让他陪我喝地——还不快读信?”

托卡列夫耸耸肩,撕开信封,抽出一张折叠精巧的信纸念了起

“亲爱的谢维特的校友,老同事,老朋友……”

“等等!”巴列耶夫突然弹簧般地跳了起来,指着信叫嚷起来,“看看,看看落款,是哪个家伙写的!”

托卡列夫往信纸最底下一看,歪歪头:“您最诚挚的——彼得*西索依诺维奇*米赫留尔,是他!在赤塔投降的米赫留尔!那个布里~政府的治安长官!”

“啊,那个叛徒!走狗!”巴列耶夫恶狠狠地往桌子上一锤,震得餐具咣当乱响,“他是想劝降?不用照念,我猜得猜得出他想干什么。”

托卡列夫抬起信纸快速扫了几眼,点点头:“这的确是一封劝降信。”

“撕了……不,丢在那里,我要拿来擦屁股。”

托卡列夫把信随手一扔,找了张干净的椅子坐下来,摘下厚重地黑框眼镜,掏出手帕,心不在焉地擦拭起来。

“司令官,您已经一周没出地下室了。”

巴列耶夫眼一瞪,突然揪着喉咙往桌下咕噜咕噜地干吐了一阵,好不容易才喘着气抬头道:“那又怎样?”



“士兵们在抱怨,在议论纷纷,只要天气晴朗,敌人的飞机总会飞过来扔传单,有署名米赫留尔的文章,有生动形象的漫画,都很有煽动力……”

“啊,我才不关心那个狗娘养地叛徒写了什么东西,也对那些造谣放屁的漫画毫无兴趣,你要看到有人在这捡这些传单,就叫他拿去擦屁股,这才是那些破纸惟一的用处。”

托卡列夫皱皱眉,把眼镜放回鼻梁上,语气愈加严肃起来:“司令官,我得提醒您,要塞正处于极度危险之中,这些天,敌人地前进壕不断向我们的陆防阵地接近,每天都有各种型号的大炮向我们试射,显然,总攻已经迫在眉睫。而我们这边,却军心涣散,萎靡不振,许多军官整天酗酒、赌博、嫖妓,仿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士兵中到处流传着消极言论,满战壕都是失败、投降之类的字眼,这样下去,没等敌人进攻,我们就先完蛋了。”

“我们不是已经完蛋了?”巴列耶夫眨眨眼,样子倒挺认真。

“您在说什么?勃鲁西洛夫正向额尔齐斯河流域的敌军展开反击,已经把敌人一个集团军包围在了阿列伊斯克,即将切断另外两三个集团军的退路,歼灭这几个集团军后,敌人的西北方面军就全完了,中国人将不得不从西伯利亚抽调部队去重建他们的西北方面军。届时我们这边的压力将大大减轻,等到勃鲁西洛夫回过头来救我们,我们就能赢得最后的胜利,西伯利亚,就永远是俄罗斯的!”

听罢这一小段煽情的演说,巴列耶夫怪笑一声,踢开脚边一个碍事的酒瓶:“哎呀,我亲爱的参谋长阁下,你还真的相信大本营那帮喝多了伏特加的家伙?勃鲁西洛夫?好吧,他是上帝,他打败了中国人一个方面军,然后呢?让我来告诉你,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接下来,他和他的大军会被调回欧洲,去对付让沙皇陛下更睡不着觉的德国人,是的,保卫我们的欧洲领土,保卫陛下的首都,当然是第一位的。而中国人,他们眼都不眨一下,马上就能变出一个新的方面军,重新占领土耳其斯坦,打到里海和……乌拉尔山。”

“而我们,注定被放弃的我们,只能怪自己逃得不够快,困在了这该死的水泥棺材里,除了向上帝和伏特加祈祷,我们只能等待,等待最后审判的来临……”

话音未落,整个水泥房间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沉重的橡木餐桌被震得桌脚乱跳,餐具和酒瓶稀里哗啦碎了一地,两人头上的电灯更是“砰”地一声、迸着几道炫目的弧光炸裂开来,房间里顿时一片黑暗——

“怎么回事?炮击?”

巴列耶夫惊恐地捂着头蹲到地上,他的叫喊声被墙壁中传来的连绵不断的隆隆巨响完全淹没,在托卡列夫打开备用灯之前,他甚至感觉到有几片碎小的水泥块掉在了头上……

一九一五年八月一日,包围伊尔库茨克塞的北方方面军第一集团军在五百多门大炮的齐射声中,开始了筹备已久的总攻

第一百九十三章:决战河间(八)

列伊斯克北面,步兵第15师59团雨正蹲在战壕里检查他的防烟面具。

主要由橡胶隔层、玻璃眼镜、过滤罐构成的防烟面具存放在草绿色铁皮桶里,栓在腰带上,使用时打开铁皮桶,将面具套到脸上,系好固定带。

为防止敌方缴获后加以仿制,抵消我军在特种烟雾即毒气作战方面的优势,加上动用特种烟雾弹的权限一般在集团军以上,由独立特种炮兵部队或各师工兵团下属的化学工兵连执行,所以一线步兵通常并不随身携带防烟面具,只在上级下达命令后才由各连到团部领取。

领到防烟面具,就意味着要使用特种烟雾对付敌人了——对张辛雨来说,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实战中接触这种厚厚黑黑、样貌狰狞的玩意。

三天前还是统领将近三千骑兵的上校旅长,只因随便发几句牢骚——在那位装腔作势的萧司令官看来,却是不折不扣的涣散军心之言——就被绑进了小黑屋,还被告到自己的总理姐夫那里,结果是一撸到底,贬做列兵来这里填战壕。张辛雨端详着手中的面具,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噩梦一场,自己还在梦境中懵懂游荡,往胳膊上掐一把,醒过来,就没事了。

张辛雨没有做傻事,他知道这不是梦,而且脑子里还有许多问号萦绕不去:为什么当时自己会那么说?为什么高居总理之位的姐夫会对自己如此苛刻?自己还有可能官复原职吗?

“列兵张辛雨!”

一声怒喝打断了他的思绪。

张辛雨抬头一看,乃是连里的司务长,一名矮壮的中年上士官,正叉腰虎脸,恶狠狠地瞪着他。

“还楞着干什么?要我给你敬礼不成?”

张辛雨慌忙起身敬礼。冷不防对方一脚踢到他大腿上,痛得他叫出声来。

“叫?多大地人了,j床啊!还上校旅长?以前怎么当的兵?站个军姿都歪歪扭扭,你教官没抽过你?”

“报告长官,我是骑兵……骑马太久了就……”

张辛雨还想解释,屁股上又被踹了一下,差点没把他弄趴下。

要在以前,这小小一个上士,见了自己,还不得乖乖挺直了腰板。下巴抬到天上,左手啪啦一下干净利索拍到裤缝上,右手唰一下抬起来——中指都要戳进太阳穴里去,鞋跟嗵一声撞在一起,行云流水,毫无拖杳,直到自己随便抬手举眉回了礼,才敢解散去干别的。

世事无常……不过这家伙也太欺负人了吧!

张辛雨站直身子,瞪眼正要发作,早被那位怒气冲冲的司务长揪住领子。鼻子贴鼻子地一通狂吼。

“你他妈听清楚了,我虽然不是你的顶头上司。但我是这个连的司务长,什么是司务长你知道吗?连长的执行官?不,不仅如此,我还是连队军纪的守护人,连队士气的医护兵,任何可能影响连队战斗力的因素,我都要及时发现,排除,把麻烦扼杀在萌芽状态。而你,正是我们连最大地麻烦!”

张辛雨忍着怒。小声应道:“我也不想这样……”

这句话招来了对方更为歇斯底里的斥骂:“你说什么?你不想这样?难道是我们想要你来?我们闲的蛋痛,还是你自己找抽?列兵张辛雨,你给我听好了,你现在就是一坨屎。滚到哪里臭到哪里!你惟一的出路就是忘掉你的过去,承认你真的是一坨屎,端好你的步枪。听长官的命令行动,长官叫你去死,你就得开开心心去死,长官叫你吃屎,你也得高高兴兴地吃下去,听明白没有!”

“明白,明白了……”

张辛雨拳头捏得紧紧的,整条手臂都颤抖起来。

“我他妈听不到!”

“明白!长官!”

张辛雨几乎是带着哭腔叫道,他已经在想象中用刺刀戳死了面前这头该死的肥猪,如果对方再往前进逼一步,他无法保证自己不会将想象付诸实践。

“很好,坐下吧。”

司务长神经质地眯眼微笑道,放开手,得意洋洋地抖着肩膀离开了。

张辛雨重重地坐到地上,胸口不断涌起地羞愤之情,几乎令他无法呼吸,脸上红一阵又白一阵的,很是难看。

“喂,你没事吧。”

肩上被人拍了一下,张辛雨却懒得抬头,闷着声继续检查毯子上铺开地其他装备:修长的九七式步枪,刺刀与刀鞘,Y型武装带、皮质子弹盒、一堆压满子弹的5装桥夹、布制手榴弹袋、八枚一年式木柄手榴弹、绿漆皮的铝饭盒、带浅色保温罩的铝水壶……

“别放在心上,那老黄狗一天不骂人就活不了,我也是老兵了,就没他那毛病——我叫张鱼。”

面前伸过来一只满是老茧的手——勤劳农民的手。

没有理由拒绝的热情……张辛雨抬起头,看见一张宽阔、黝黑、粗糙的西北人的脸,等握到他地手,更觉得温暖、粗壮而有力。

“你知道我的名字了。”

张鱼爽朗一笑:“是,全连都知道你的事。”

“你就不讨厌我?”

张辛雨还是很小心,在这陌生的部队,对这陌生地热情,他不敢抱以太大期望。

“我们是同一班的,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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